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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流+黑暗文+无女主+杀伐果断(圣母勿入!!!)】(一句话简介:标本制作师司契卡了个bug,主动进入诡异游戏;从此,凡是遇上他的玩家都惨遭PUA和团灭)——噱头版文案——司契患了绝症,精神方面的。他表示精神状态很好,并立刻盯上了诡异游戏。原因:想死得有趣点,顺带治下病。进入游戏后……众玩家遇到鬼怪: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鬼怪遇到司契: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诡异游戏:啊啊啊谁放你进来的?司契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只是想抓几个诡异做成标本收藏罢了,有什么错?众玩家遇到司契:我选择原地自杀,至少还能留全尸……司契微笑:我只是在给你们安排合适的死法,这是艺术,你们不懂。——文青版文案——规则以神明为食,神明以众生为祭。诡异游戏为罗网,恐怖复苏为...
主角:司契 更新:2023-03-16 20: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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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司契的其他类型小说《无限诡异游戏》,由网络作家“笑讽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无限流+黑暗文+无女主+杀伐果断(圣母勿入!!!)】(一句话简介:标本制作师司契卡了个bug,主动进入诡异游戏;从此,凡是遇上他的玩家都惨遭PUA和团灭)——噱头版文案——司契患了绝症,精神方面的。他表示精神状态很好,并立刻盯上了诡异游戏。原因:想死得有趣点,顺带治下病。进入游戏后……众玩家遇到鬼怪: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鬼怪遇到司契: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诡异游戏:啊啊啊谁放你进来的?司契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只是想抓几个诡异做成标本收藏罢了,有什么错?众玩家遇到司契:我选择原地自杀,至少还能留全尸……司契微笑:我只是在给你们安排合适的死法,这是艺术,你们不懂。——文青版文案——规则以神明为食,神明以众生为祭。诡异游戏为罗网,恐怖复苏为...
江城的三月雨水颇多,阴湿的雨天从下午三点第一滴冰凉落下时持续到现在,淅淅沥沥绵延不绝,将来往的行人用湿气封存。
司契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拉着行李箱,行过满地积水,漾开一溜波纹。
行李箱里装着他的雇主,是死的,但不是他杀的。
一个小时前他赶到时,这位老兄已经被一根可疑的长发勒死了。这无疑是一起诡异事件,始作俑者估计是女鬼,至于她和雇主有什么恩怨情仇,司契根本不感兴趣。
司契在意的是,雇主请他来驱鬼,却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在空旷处等他,反而缩在被窝里等死,结局自然是死了活该。
但就因为这事,他驱鬼的口碑有了污点,简直是无妄之灾。
当时司契踹门进屋,刚进卧室就看到雇主双目圆睁的尸体,他用尽了积攒一个月的耐心,才没有将雇主就地剁碎糊墙。
冷静下来后,他垂眼盯着雇主脖子上的勒痕,叹了口气:“麻烦啊……”
虽然雇主孤身一人、深居简出,但等尸体发臭,大概率会有个事多的邻居大惊小怪地报警,引来治安局小题大做的调查,而前后脚赶到的他绝对会成为怀疑的对象。
作为一个标准的安分市民,司契一点儿也不想给自己和治安局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将自己装符纸法器的行李箱倒腾出来,好心地为雇主收了尸,并立刻向城外赶去。
到地儿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连带着司契的球鞋和裤腿也都全湿透了。
这就是司契讨厌雨天的原因,一想到不知道溶解了什么玩意儿的液体正和他亲密接触,他就烦躁到想杀人。
微不足道的小麻烦处理不好,往往会牵扯出更大的麻烦。这话说得真对,他就应该在接到雇主的委托的那一刻冲过去把人弄死。司契满怀恶意地想。
“希望别再遇到不长眼的家伙,不然就有趣了。”
他低语着,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掏出钥匙打开面前仓库的门锁,拖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身后,整个世界浸在水里,编织着虚妄的安宁。
……
浙省江城,下城区郊外。
夜幕下,一个男人拢着黑色风衣没命狂奔,皮靴踏进水凼溅起水花,发出“哒哒”的声响。
腰间有火花一闪而过,一张黄符无故自燃,男人见状,神情狠戾起来。
又有一只他控制的厉鬼魂飞魄散了,不用说就知道是诡异调查局的人干的!
他以前拿活人炼制诡异,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近却忽然说要严查严打……那些混蛋是嫌他钱给得不够多吗?
腰间的符纸一张张自燃,男人意识到他放出去的鬼挡不了多久,完全支撑不到他逃回据点。
和诡异调查局硬碰硬讨不到好处,还是先找个地方躲一下比较稳妥。
男人专拣偏僻处走,错综复杂的小巷如同迷宫,他七拐八拐,在巷尾的一座仓库前停步。
“原来这儿有一个仓库吗?”
仓库的门锁是崭新的,门前也被清理出一小片平整的空地,似乎经常有人前来。
有人也没事,遇上了杀掉就好。
男人想着,一脚踹开门上的锁,推门而入。
在看清里头的景象后,他僵在原地。
干净整洁的仓库正中央摆放着一个打开的行李箱,远远可以看见里面塞着渗血的残肢。
“还没来得及处理,那个人就在附近……”男人心生警惕,连忙念决,一个长发红衣女人的虚影在他身旁浮现。这是他炼制的第一个厉鬼,这些年帮他杀人斩鬼无往不利,最得他信重。
女鬼在现身的刹那剧烈颤抖起来,像是遇到极大的恐怖那样发出阵阵尖啸,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模糊扭曲,转而化作漫天血雾消散在空气中。
男人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看,直勾勾地、不带感情地注视着他,迷蒙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张张人脸将他环绕,密密麻麻地排列,有男有女,眼眶凹陷空洞,嘴角僵硬地上扬。
是遇上同行了吗?
男人的心跳漏了一拍,下一秒他就感到后脖颈刺入了什么尖锐的东西,酥麻的感觉几秒间蔓延到全身。
他软倒在地,意识开始下沉。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到一个穿白衬衫黑长裤的青年噙着笑从背后绕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
青年身形修长,乌黑的短发下眉眼柔和,颈部挂着的银质十字架莹莹发亮,皮肤却是像鬼一样的苍白。
“你是司……司……”
司契将手中的针管丢到地上,看着昏迷过去的男人,眉眼弯弯地笑了。
果然心情不好的时候要学会发泄,像现在心情就好多了呢。
他举起刀对着男人的心脏扎了下去,想象中利刃刺入皮肉的韧劲触感并未出现,刀尖触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竟无法前进半分。
司契微微皱眉。他将刀放到一边,戴上手套,将手伸入男人胸前的口袋,果然触到了一样硬物。
两根手指将一张黑色的金属卡夹了出来,之前那一下,锋利的刀尖竟没有对它的表面造成分毫损害!
金属卡上雕刻着烫金色的纹路,细看是一棵巨树的枝蔓,随着光线明灭如有生命一般流动,似乎连通着另一个世界。
——这和司契所知晓的某样东西的描述完全吻合!
呼吸急促起来,司契将金属卡举到眼前,一行行银白色的字迹在虚空中浮现:
【诡异游戏邀请函】
【恭喜您因为某一方面的天赋,初步拥有进入诡异游戏的资格】
【资格评估副本随时都会开启,只有通过第一关的考验,才能成为正式玩家,直面世界的本质和真相】
【世界规则下的角逐中,究竟是登上高天之上的神座,还是化作胜者脚下的牲醴——我很期待看到结局】
司契调查过诡异游戏,知道它会根据某一标准,在全球范围内筛选玩家,并将玩家投入一个个诡谲恐怖的副本世界完成任务。
玩家通关失败就会死亡,通关成功则能获得积分,实现各种愿望,包括延长寿命、起死回生。
它至少已经存在十六年了,但没有人知道它产生的原因和目的。除了被它选中的玩家外,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哪怕【诡异游戏邀请函】出现在眼前,也会对此视若无睹。
司契是个例外,或者说bug。他在未被选中的情况下,知晓了有关诡异游戏的很多信息,并一直在寻找进入诡异游戏的方法。
没想到,游戏先行找上了他。
他还没来得及做完全的准备,对副本机制的调查也不够深入。
现实里的一些事情还没处理好,进入游戏是否会发生连锁反应尚未可知。
这真是……太惊喜了啊!
司契咧开嘴角露出微笑,笑容幅度夸张近乎于扭曲。
他将【诡异游戏邀请函】擦拭干净,收进口袋,同时没有忘了给地上的男人补上一刀。
新鲜的尸体连同行李箱里的尸块一起被转移到仓库下的地下室,司契将其泡进福尔马林,径自走向洗手台。
他拧开水龙头,对着水流搓洗沾上鲜血的手指,专注认真。
淡粉色的血水在池底积了浅浅一层,并在某一刻变成刺目的红。
鲜血质感的红色液体在池底爬行,最终凝成一行潦草的文字:
【您的罪恶达到筛选标准,欢迎进入诡异游戏】
司契见状,闷笑出声:“竟然在这时候来了么?”
这时候给他来一下,属实有些让人意外。
要是胆小的,估计会被jump scare(突如其来的惊吓)吓一跳。
这是诡异游戏的恶趣味吗?竟然出奇地符合他的审美呢。
【资格评估副本即将开启,请做好准备】
下一秒,司契感到自己的后颈受到一记重击,意识瞬间沉入黑暗。
血腥气使人兴奋。
人类将自己拔擢出动物之列的时间,相比漫长的进化史不过一瞥,原初的欲望潜藏在基因层面极易被唤醒。
只需要一粒火星,“噼啪”一声,炸开烟花。
……
无边无际的黑暗几乎吞没意识。
死寂中,浓烈的血腥气刺激着司契的大脑,搅扰本就混乱不堪的梦境。
密密麻麻的疼痛像网一样将他笼罩,安眠难以为继。
司契睁开眼。
炽白的无影灯直射入他的眼睛,纵然双目已被模糊,他还是在睁眼的那一刻感到了不适。
“这就进游戏了么?真是让人反应不及啊……”
司契抬起手揉了揉酸胀的双眼,在看到自己伤痕遍布的左臂后,他咽了口唾沫。
血腥气和疼痛的来源有了解释,十分合理。
其中,疼痛大概率被游戏削减了一些,不然以他的伤势,根本无法凭借意志忍耐,并且进行冷静思考。
司契坐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光滑的台面上,洁白的底色上鲜血勾勒出一个着色不均的红色人形,冰冷的亚克力板吸收了体液的热量变得温暖。
台面十分眼熟,正是他在自己的地下室里配的做标本的加工台。
【司契,你相信报应吗?】
头顶响起一个沙哑的男声,伴随着电磁杂音。司契一眼便看到了天花板上镶嵌的黑色广播。
不知道声音是提前录制的,还是实时的。
【你对死者进行所谓的“加工”,双手沾满血腥而不自知,陶醉于自以为是的“艺术”】
【你一定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你对他人所做的一切会在你自己身上重现】
“你这样说的好像我是变态似的……”司契爬下工作台,在一面等身镜前站立,无辜地摸了摸面皮,“制作标本是我的工作之一,是生存资料,从来不是‘艺术’之类的享受资料。”虽然他确实挺享受这个工作的。
等身镜印出司契现在的状况,脸、白衬衫下裸露出的手臂和脖颈布满血色的刀痕,似乎是想雕刻出什么花纹。
可惜血液正不停从伤口渗出,模糊了皮肤上的画作,乍一看他就是个通体通红的血人。
“完工后忘了加凝血剂,真是一件糟糕的事。”司契皱着眉喟叹着,脱了衬衫将脸擦干净。
让他失望的是,血痕遍布整张脸,他已经完全看不出自己原本的长相了。现在的他往人群里一站,绝对可以吓得路人打爆驱鬼师的电话。
虽然知道副本中的伤不会带出游戏,但身为一个有轻微洁癖和颜控倾向的审美正常的好青年,司契原本狂喜的心情还是黯然了几分。
他用手中浸血的衬衫遮住等身镜,眼不见心不烦。
【你被我以某种激烈的手段请到这里,而我,想和你玩一个游戏】
【你受了重伤,正在流血,急需治疗。流尽所有鲜血后,你将迎来真正的死亡】
视线的左上方出现了一个浅灰色的界面,和市面上那些劣质游戏的系统面板一般无二,上面刷新出一条血条模样的印记,一旁注有惨白的文字。
【体力:49.9/100(流血)】
诡异游戏中的【体力】相当于市面上游戏的生存值或者血量,清零后玩家即告死亡。
此时,这个数值正在缓慢但平稳地下降,应该是【流血】状态带来的debuff。
让司契感到奇怪的是,初始体力值竟然只有50。在他了解到的信息中,所有玩家刚进副本时的体力,应该都是满值的才对。
【你需要做的,是在一个小时内逃离这里】
【主线任务已触发】
【主线任务:在一个小时内逃离房间】
一个小时,哪怕逃离房间,也来不及寻求救治。不过这就不是玩家应该考虑的了。
司契环顾四周。
昏暗的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只有一盏无影灯亮着,除了他之前所躺的靠左侧墙壁的工作台外,其他地方多被阴影笼罩,不知潜藏着何物。
四面墙壁整洁,乍一看没有脏污或斑点,其中一面墙壁上有一扇紧闭的铁门。
右侧墙角处堆着一堆被黑色帆布遮蔽的物事,隔着帆布只能隐隐看到藏在下面的它们的轮廓。
帆布和手术台中间隔一方矮桌,桌上放着一把染血的手术刀。
没有标本制作师,或者说——操刀者。
搞艺术的罪魁祸首并不在这里,短时间内,战斗可以避免。
司契将手术刀握在手中,径直走向铁门,试探着转动了一下门把。
【这扇门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钥匙?
司契眉毛微挑,与此同时,系统界面发生了变化。
【主线任务已刷新】
【主线任务:在一个小时内找齐钥匙(0/3)】
“一共三把钥匙,是说接下来还会再遇到两扇门的意思吗?”
司契转头看向右侧墙角那被黑色帆布罩住的一堆物事。
这么一大堆玩意儿,不搜一下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他将帆布揭开。
帆布下堆放着不透明的瓶瓶罐罐,不知里头放着什么东西。
司契拧开一个罐子,福尔马林的刺激性气味扑面而来。液体里浸泡的是一些人体组织,没有钥匙。
他直接将“把所有罐子都打开一个个试”的选项后置。
根据归类原则,这些瓶瓶罐罐是等价的同类型物品,如果钥匙真的存在于这些罐子当中的话,他找到钥匙所花费的时间长短完全得看运气。
资格评估副本重在测试玩家的行为模式和真实能力,不会让运气占太大比重。
司契注意到,眼前的透明瓶罐堆得很高,这样的体积,埋一些大件的东西不是问题。
当下,他将瓶罐从上往下一个个拿下来,放在地板上。
在做这一工作的同时,他顺便观察了一下每个瓶罐的外表,就肉眼和触感来看,它们没有任何区别,也不存在什么用于区分的标记。
将最上面三层瓶罐取下后,司契透过缝隙,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下面埋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
思路得到印证,司契加快了速度,五分钟后,便将那个被瓶罐埋住的人挖了出来。
这人趴着,不动不声不响,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样。
司契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翻了个面,指尖触到温热的体温和尚有弹性的皮肤,才判断出这是个活人。
在看到这人的脸的时候,司契笑出了声。
这人是他的熟人,甚至可以说是“朋友”。
利益关系,虽有小毛病但可以忍受,很多情况下非常好用的那种“朋友”。
这个又苟又灵光、总能在危险发生前成功跑路,运气好到每天都能中商场的头奖的家伙,作为一个道具在这种情况下和他相见,当真有些稀奇。
司契看到,“朋友”的腹部以肚脐眼为中点,从上到下有一道切口,一直拉到小腹。这个切口被针线潦草地缝上了,血液不停地外渗,以至于打眼看过去无法获知针线原本的颜色。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
司契盯着“朋友”腹部的切口陷入了沉思,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广播声适时响起:
【你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你这样的人有朋友真是一个笑话】
【你短暂的人生中,也确确实实没有多少人愿意当你的朋友,毕竟友谊所需的平等和真心,你一样都没有】
“看来这广播是实时的……有人在盯着我吗?”
一想到可能有个变态正在摄像头后视奸,就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呢。
司契抬头四望,没能找到监控之类的东西。墙壁也毫无疑问是实心不透明的,不可能是单向玻璃。
从广播声的及时性来看,幕后主使并不打算隐瞒有人监视他这件事。那人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放监控,不需要做什么多余的隐蔽。
没有监控,是不是说明那人监视他不需要借助工具?
司契眉毛微挑。
可以不借助工具监视他,却要借助广播和他交流,该说这人真有仪式感吗?
【在你眼中,所有人都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一旦失去价值,就会被你丢弃】
【但有这么个倒霉的家伙,心甘情愿被你利用,和你有长达九年的友谊】
【因为你,他也卷入了这场游戏;和你不一样的是,他没有选择的机会】
结合旁白的暗示,司契已经知道谜底了。
有一把钥匙大概率被游戏缝进了“朋友”的腹腔。
【现在,你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
【是赎罪,将生的机会留给你的朋友;还是继续你的罪恶?】
司契拿着手术刀在面前昏迷的“朋友”的腹部比划着,寻找下刀的位置。
“首先,被剖开腹部放了把钥匙,这样痛苦地活着不如干净利落地死去。”
他说着,直接用刀挑开“朋友”小腹的线头。
“其次,让我赎罪根本不是游戏的主要目的。既然将‘罪恶’作为筛选标准,那么必定对此有很大的接受度,甚至期待它的发生。”
刀锋向上划去。
“最后,这是一个测试。现在让我做出抉择,很明显是在测试我的心理。我选择坦诚。”
缝住切口的线尽数被划开,棉线未被染红的边角呈现原本的颜色,是白色的。
司契抚了抚沾血的手指,垂眼露出一个称得上温柔的笑:“而且,我相信以他的运气,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哪怕真遇到了这样的事……我也会怀念他的。”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
和场景格格不入的鲜亮白光填满狭小的房间,视觉短暂丧失。等白光散去后,瓶瓶罐罐和“朋友”俱已不见,房间空荡荡的无比干净,而司契面前的墙壁上的铁门开了。
系统界面浮现出新的文字:
【主线任务完成进度已更新】
【主线任务:集齐钥匙(1/3)】
司契看了眼系统界面上的体力值,还剩41.7,时间不算紧迫,但也由不得他磨磨蹭蹭。
回望房间,白光过后,房间中已经没有任何陈设了,唯独他事先带着的手术刀还在身上,没有消失。
司契一手握着手术刀,一手将门推开。
门外,是他熟悉的场景——储存标本用的地下室。
这是一个四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铁门。
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散着福尔马林和酒精的混合气体。
简陋的洗手池和平整的台板干净整洁,泛着黯淡的冷光。
本应摆放刀具的工具架上空空如也,显然游戏并不打算给司契更新武器的机会。
湿冷的墙壁旁一尊尊或高或矮的人体标本栩栩如生,在地板上投下灰扑扑的影子。
司契跨进房间,就在那一刻,他心有所感,回过头,只见身后是平整的墙壁,不见门的影子。
他被关在房间里了。
与此同时,头顶响起一个声音:
【你做好准备,承受死者的怒火了吗?】
司契抬头,果然这个房间的天花板中央也有一个黑色广播。
而广播所言的死者,毫无疑问指的是这地下室中的十尊标本,或者说——十具尸体。
它们扭动着四肢,似乎是在活动筋骨,头颅以活人无法达到的角度弯折,纷纷转向司契,双目睁开,是没有瞳孔的眼白。
人类害怕同类的尸体是有科学依据的,这是一种漫长进化史留下的、残存在基因里的对死亡和疾病的恐惧,难以克服。
但司契从来对人类尸体缺少恐惧,或者说——敬畏。
“只是一堆由骨骼、皮肉加上容量不多的大脑组成的有机物罢了。”
司契出于一贯以来的幽默感,说了一句自认为好笑的机锋。笑话讲出来意义褪色,甚至没能逗笑他自己。
尸体的行动尚还迟缓,所有动作停留于在陈列架上摩拳擦掌。
司契没有犹豫,直奔房间一角的铁门。
铁门没有上锁,但缝隙间弥散着黑雾,司契抱着不死心的态度转动了一下门把手。
不出所料,没转动。
系统界面上适时浮现一行文字:
【这扇门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夺门而出的路线被封死了,司契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手术刀,眯了眯眼。
武力破解?一挑十?
司契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武力和体力都只是正常人水准,一对一都不一定能赢。
游戏不会给玩家太多思考的时间,已经有几具尸体走下陈列架,向他摇摇晃晃地走来。
尸体行走的速度极慢,甚至称得上是闲庭信步,好似胜券在握的猎人,戏耍无处可逃的猎物。
当然,司契从来不会把自己放在猎物的位置。
“这样的速度根本无法对我造成伤害,让标本动起来的意义是什么?”
司契一边思考,一边贴着墙壁走,用目光搜索每一处,希望看出端倪或者找到线索。
在他搜索完一面墙壁后,所有尸体都下了陈列架,狭小的空间一时间变得拥挤起来。尸体们摇头晃脑地向司契围来,场面一度热闹无比。
司契锁定了一具落单的尸体,将手术刀插进它的腹部。
带有刺激性气味的福尔马林溅到身上,激起新的痛感,伴随着先前被强压下去的疼痛涌上大脑,司契轻轻抽了口气。
他咬着牙,顺势一转手腕,手术刀在尸体腹部一搅一推,将尸体捅了个对穿。
尸体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依旧保持着之前的速度向他走来。
杀不死?
司契瞳孔微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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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能杀,还是需要特定的方法?
司契抽出手术刀,又是一刀砍在面前尸体的颈部,刀锋咯到骨头,没砍动。
看来把尸体剁碎是不现实的。
浪费时间,而且难以做到。
“是了,我的目的从来不是对付尸体,而是找到钥匙。”他有了计较。
此时,其他尸体已经默默转向,围向他。
在就要被尸体包围的当口,司契将面前的尸体往一侧推开,擦身而过。
他几步跨到墙角,身后的尸体缓慢地跟着,迟钝但执着。
【体力:35.4】
体力随着时间流逝不知不觉降低。
紧张的环境下,司契反而越发冷静,思维有条不紊地排查一条条线索。
一个想法越来越明晰。
“这些尸体存在的意义不是攻击我,而是阻拦、干扰我。”
司契径直走向陈列架。
这一部分之前由于尸体的遮挡,他还从未仔细搜查过。现在看来,这儿真是藏东西的好地方。
似乎是意识到了司契要干什么,尸体们的动作灵活起来,速度一时间堪比活人。
它们一改之前的木讷呆滞,像是约好了一般,有条不紊地分散到房间中,从各个角度锁住司契的路线。
一共十具尸体,或者说十个“人”,站成一圈将司契围在其中。
这恰恰印证了司契的猜测。他加快了速度,冲向墙边的陈列架。
在离陈列架还有一步时,他看到了目标。
只见本该光滑的墙壁上有一个浅浅的凹槽,仔细看会发现这里有一扇和墙壁颜色类似的储物柜门,在昏暗的光线下并不明显。凹槽正是门把手。
司契不记得自己的地下室有这么一扇门,这扇门无疑是游戏的设计。
余光瞥见已经将包围圈缩小到离他只有一步之隔的尸体们,司契微微挑眉,向前一扑。
在他扑到陈列架上的那一刻,尸体们也向他扑来,一层层地叠在他身上像是要将他埋葬。
有一瞬间,司契无比庆幸,自己的尸体保鲜技术过硬,这些尸体尚且没有腐烂的迹象。
不然……呕。
司契伸出手,纤长白皙的手指扣进墙壁上的凹槽,轻轻向外一拉。
“咔哒——”
柜门开了。
储藏柜内迸射的白光迷了司契的眼睛,那白光不受空间限制,快速席卷整个房间。
身上的重量一轻,司契猜测那些压住自己的尸体应该和上个房间里的瓶瓶罐罐一样,在白光的作用下消失了。
白光中,系统界面上浮现出新的文字:
【主线任务完成进度已更新】
【主线任务:集齐钥匙(2/3)】
司契站起身,手中突然出现一片冰凉,他抬起手,看见一把铜钥匙不知何时被他握在手中。
他依旧记得,第一把钥匙在被他找到的那一刻就被消耗了,开了第一扇门。
这把钥匙留在他手中,门也没有立刻打开……
一阵刺耳的电铃声在墙角响起,司契看过去,只见墙根处突兀地出现了一台老式座机电话。
系统面板上出现三个字:
【接电话】
这是怕他忽略电话直接拿钥匙去开门吗?
看来电话里的一些内容有可能影响他的选择呢。
司契走向座机,拿起听筒。
“你好。”
司契和电话那头的人同时开口。
“……”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几秒后,司契试探着道:“我是司契。”
声音同样和电话另一头的人声重合。
司契眯起了眼。
【相信在最开始的时候你就已经发现了,你缺失了一半体力值;而现在,你应该已经猜到那一半体力值的去向了】
【你向来苦于难以找到与你在灵魂上对等的知己,而我满足了你隐秘的愿望,将你的灵魂一分为二,各自享有一半体力】
【但两个有相同品性、欲望和罪恶的人,真的能够和平共处吗?我很期待看到你的演绎】
原本实心的墙壁毫无预兆地变得透明,竟然是一块双面玻璃。隔着玻璃司契看到了自己的形象,或者说——另一个“司契”。
那个“司契”的脸上没有伤痕,因此能看出清秀的样貌。他在看到司契后微微皱眉,眸光中的嫌恶一闪而过,随即融化在饶有兴趣的神色中。
司契了解自己各种表情的含义,知道玻璃另一边的“司契”是被自己丑到了,八成正在思考是否要做一些过激的事。
“你好啊,另一个我。”玻璃另一侧的“司契”似笑非笑道,“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
“一起说吧,如果你真的是我,遇到的情况相同,我们的表述也应该是相同的。”司契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微笑,“如果情况不同,告诉你也没用,不是么?”
两人异口同声地复述完遇到的事,司契确定了,对方确实和他面对一样的局面,就连体力值也和他相同,都落到了31.9。
【你们都还需要一把钥匙才能逃离房间,第三把钥匙的获得并不容易,而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现在,你们手中拿着一把可以转让的钥匙,能够开启任意一扇门】
玻璃墙上出现一个小洞,大小刚好可以让钥匙通过。
这个局面,无疑是要让两个司契做出决定,将钥匙给其中一人。
【我也不妨告诉你们,房间外有新的可以转让的钥匙,只要有一人离开,你们都能结束游戏】
【你们会相信自己吗?我对此感到好奇】
如果面对的是别人,司契定然已经开始骗对方把钥匙扔过来了。但他知道,自己并不好骗。
他不会做无用功。
“如果我让你把钥匙给我,你一定会拒绝,对吗?”司契垂眼问道。
“没错!”后者像是想到了好笑的事,笑出了声,笑了一阵才停下,“毕竟让长成这样的你活在世间简直是一种残忍。”
司契斜倚在玻璃面上,看着对面神情因为狂笑而扭曲的自己,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浅淡笑意:“可惜我还不想死,而且这只是一个游戏,不是么?”
“是啊,而且还是早就公布标准答案的游戏!”“司契”微微弯腰捧腹,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所言却条理清晰。
“把钥匙交给一人,让其先行离开,再将新的钥匙转让回去。哪怕新的钥匙无法转让,考虑到我们共享体力的特性,只要有一人通关,我们的体力值就不会清零。”
游戏提示的通关方法确实是团队最佳选择,同时也是一个考验人性和思维方式的选择题。
但司契向来不喜欢将命运交给他人,哪怕是自己也不行。
“简直是个典型的囚徒困境啊……”“司契”嗤笑出声,“而我们,由于无法相互信任,注定不会做出那个选择。。”
“是啊,”司契转身走向另一面墙壁上的铁门,“而且,‘结束游戏’可不意味着通关呢。”
“聪明的想法,”身后的“司契”笑着评价,“毕竟没有证据证明,广播告诉我们的信息是完全真实的。哪怕那些信息是真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有很多不确定性,不能寄希望于一切顺利。”
司契“嗯”了一声,接下去说道:“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个人最佳选择是必然的。我们只有相信自己的能力,各行其是。”
和自己交流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如果不是【流血】状态下时间紧迫,司契很乐意和玻璃另一边的自己多聊几句。
但现在,相比短暂的愉快体验,他觉得尽快通关更为重要。
司契站在铁门前,将钥匙插进钥匙孔。
“不过,你真的认为你是我吗?”玻璃另一面的人冷不丁地出声,声音带笑,恶意满溢而出。
司契猛然回头,可已经来不及了。
在钥匙进入钥匙孔的那一刻,周围的场景从边缘开始分崩离析。
画面化作色块寸寸崩解成细小的碎屑,并在无数次新的解离中微小到几不可见。
此刻,身后的镜面处只剩下一片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没有影子,没有退路。
只有一阵疯狂的哈哈大笑在整个空间回荡,经久不散……
黑暗中逐渐亮起微光,司契的眼前出现一面镜子。
镜中映出他布满伤痕、血肉模糊的脸和上半身。
突然面对这么个形象,让司契有种呕吐的冲动,先前一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在眼前浮现。
为什么要毁掉他的脸?
伤痕下的本来的面目,真的是他自己的吗?
记忆是可以作假的,诡异游戏完全做得到这一点,玻璃另一边的他最后的那句话让他不得不在意。
有三种可能:
第一,他不是司契。
第二,玻璃后的人不是司契。
第三,他们都是司契,但是不完全等同。
线索太少,难以做出有效推断。司契只能压下所有怀疑。
也许一切都只是游戏故意为之的欺骗和诱导,他何苦自己吓唬自己?
司契偏移视线,环顾四周。
他现在所在的是一条光线昏暗的长廊,找不到光源,但身遭的亮度始终维持在一个能看清环境大致状况,却看不清细节的程度。
这样的光线很容易给人“阴影处藏着什么”的心理暗示,拙劣的小手段,却很有效。
体力还剩27.1,时间并不充裕,司契依然维持着适当的谨慎,缓步慢行。
长廊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底,在体力值下降到24.5时,前面的景象终于有了变化。
一片灰白色的浓雾朦胧了场景,只能隐隐绰绰看到几簇灰扑扑的人影,有的横陈在地,有的吊在天花板上,还有的倚着墙壁。
司契猜测,那些都是尸体。
他眼皮微跳,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在全身没入浓雾的那一刻,司契终于看清了最靠近浓雾外沿的一具尸体。
淡如烟的眉眼,总似含笑的唇角,分明是他自己!
他心有所感,抬头看向前方吊着的人影,那人微垂着头,被丝线刺穿四肢,像木偶一样悬挂着,看身形,同样是他!
【无数个不同的选择通向无数种结局,不同的世界线上你的选择却总是大同小异】
【万千个平行时空的你或有偏移最初的路线,但同样的病症总将你导向同一个节点】
【你进入了诡异游戏,并死在了这里】
司契回想起自己千方百计想进入诡异游戏的原因。
他有病,病得很严重,他要治病。
他从二十二岁开始,经常性灵魂出窍。
灵魂出窍后他照过镜子,镜中的他一身红色西装长裤,袖口和裤腿绣着青色的藤蔓纹路,面容与清秀的肉身不同,精致得摄人心魄。
医生普遍认为这是一种叫作“分离性障碍”的精神疾病,但他自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他心底一直有一种预感,等他灵魂长久离体、无法回归的那一天,他会死。
诡异游戏是他治好自己的病的最后希望。
【你还要继续向前吗?】
【现在,你还有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是否离开诡异游戏?】
“这么好吗?竟然还有后悔的余地。这是对我的特别优待么?”司契摸了摸面皮,笑着说,“可惜我不想后悔呢。”
他看了一眼系统界面。
【体力:23.9】
还剩一半左右,最后一把钥匙只怕不会那么容易获得。
“我从来就没有别的选择啊。”司契看着眼前一具具铺满前方的路的尸体,笑意淡了下来。
他一步步前行,跨过地上的“自己”的尸体。
“离开诡异游戏,等病严重到一定程度默默无闻地死去;或者像那些医生认为的那样,成为一个连吃喝拉撒都无法自理的精神病?”
“在已知结局的情况下等待终点的到来,绝对是一件痛苦且无聊的事。我还不如死在游戏里,至少在死前还能获得一份有趣的体验。”
“你说过,万千个平行时空的我在这个节点上都做出了相同的选择,那我选择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司契说着,抬手随意地一指前方,目光掠过一具具尸体:“你看,这是个递推关系,我死前走的距离越来越长了呢。”
“这是不是说明,只要我继续做出同一个选择,总有一个平行时空的我能够走到路的尽头?”
在跨过最后一具尸体时,浓雾陡然间消散,身遭亮度增加,眼前的一切眨眼间淹没在一片茫茫的白光中。
司契眉眼弯弯地笑了:“真好,看来这个平行时空的我有幸走到了终点。”
白光消散,眼前是一扇黑洞洞的门,没有锁,敞开着,像是在邀人进入。
司契微微挑眉,抬脚跨入门中。
短暂的黑暗过后他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巨大的宫殿之中,隔着大厅,他望见另一侧墙壁前站着一道白衬衫黑长裤的人影。
是另一个他。
他们同时到达宫殿,相互颔首致意,并转头望向身后。
门不出所料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平整的绘制着藤蔓状壁画的墙壁。
“我等你们很久了。”一个低哑悦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司契转头望去,一把高背椅安放在宫殿的阴影中,上面坐着一个穿红色西装长裤的人影。
那人端坐在椅子正中央,身姿肃穆如同神像,猩红的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下首的司契。
“你把我们弄到了这儿,不解释一下吗?”说话的是另一个“司契”,他露齿而笑,“也到了该揭晓谜底的时候了吧,我猜你会说你也是我。”
红衣人咧嘴露出一个如出一辙的笑容:“大胆的猜测,不过有所偏差。我和你们的情况相同,正在经历资格评估副本,不过由于我到得比较早,现在的我是这个空间的主体,负责主持和推动接下来的一些事宜。”
司契问:“既然你也是我,能力和我相当,为什么你会先到这里?”
“谁告诉你我们所处的时间线是相同的?你又怎么知道,我们经历的考验是相同的?”红衣人笑着反问,浮夸地抬手打了个响指,“不用客气,坐下来慢慢聊。”
高座面前出现一张圆桌,三等分的两个位置各放了一张椅子,是一模一样的高背椅。
司契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终于在椅子上坐下。
另一个他亦如是。
“我们先交流一下信息吧。”司契将手肘搁在桌上,缓缓开口分析道。
“变幻的空间,错综复杂的世界线,两个或者说三个我,我猜这里是一个存在于意识层面的空间,类似于思维殿堂。”
“就在刚刚,‘流血’状态消失了,原本的主线任务失去了存在的基础,却没有变更或者刷新。”他顿了顿,说出一个不带疑问色彩的问句,“所以你会为它设置新的存在基础,对吗?”
他说罢抬眼,直视红衣人的眼睛。
红衣人不闪不避,拍着巴掌笑道:“仅凭借蛛丝马迹就做出了接近真相的判断么?不愧是我的‘理智’呢。”
理智?
一个原本还捉摸不定的猜测在此刻形成,司契不由皱了皱眉。
另一边的“司契”却是笑了:“有趣!看来你因为到得早,知道得比我们都要多啊!”
他笑意戏谑:“你是想说,我们都是你的一部分?那我是什么?”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又何须向我求证?”红衣人垂眼笑道。
“司契”闻言,笑容变得有些扭曲:“和‘理智’对应的,应该就是‘疯狂’了。那么,你又是什么呢?”
“你们可以叫我‘契’,我是什么对你们来说并不重要。”红衣人说着,勾了勾唇角,“以及,废话到此为止,让我们玩个小游戏吧。和自己玩游戏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不是么?”
答非所问。
眉眼中一闪而过的烦躁融化在恰到好处的笑容中,司契笑着问:“什么游戏?不会是石头剪刀布之类的吧?”
契闻言,又打了个响指,圆桌上凭空出现三叠纸牌,分别置于三人面前。
“猜得不错。”他赞许道,“进阶版的石头剪刀布。”
司契拿起纸牌,一共有六张,右上角写有血色字迹,标注牌名。【理智】【疯狂】和【人性】各两张。
【理智】的牌面绘着司契白衬衫黑长裤的身形,【疯狂】是血色藤蔓纹路,【人性】则是一个黑色十字架。
“你是想说你是我的‘人性’?”“司契”嗤笑出声,“我这样的人渣竟然还有人性?你在讲什么笑话?”
契并不生气,耐心地解释:“那你认为,人性是什么呢?不要让世俗观念和普世价值束缚你的思维,你须知,贪婪、逐利、自私之罪恶,皆是人性一种。神性,也是人性。”
司契捕捉到了话语间别样的意味,挑眉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说,你是神?”
“我没有这么说。”契无辜地摊了摊手,接着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先说一下游戏规则吧。”
“疯狂克制理智,理智克制人性,人性克制疯狂。很有趣的克制关系,不是么?”
“出牌者可选择一人要求其同时出牌,被克制者将牌回收。最后余牌最多的人死亡,只剩下最后一人时,第三把钥匙会出现。”
司契听罢,眉眼弯弯地笑了:“如果我们都是同一个人,最佳方案应该是抽签选出一个活下去,其他两个原地自杀。”
契笑道:“虽然我觉得死在自己手里很有趣,但我这人啊有点怕痛,还是让你们享受这样的乐趣吧。”
三人无法相互信任,也不会全盘信任诡异游戏的提示,司契的提议注定无法达成。
“你之前说过,你是这个空间的主体。我们要怎么确定你不会作弊?”“司契”挑眉,声音含讽带刺,“毕竟,你可是代表人类劣根性的人性啊。”
“在这点上,你们除了相信我,别无选择。”契淡然道,随即勾了勾唇角,“而且,在充满乐趣的博弈游戏中,作弊是一件无聊的事,不是么?”
“我明白了。”司契沉吟片刻,道,“你是想说,把这场游戏当做一次势均力敌的公平博弈,不用考虑其他的因素,对吗?”
契颔首。
“司契”笑了,恶意满满道:“这可对你很不利啊。”
……
五分钟后,契在座位上炸成血色的烟花。
血色在飞溅几厘米后就凭空消失,因此没能溅到剩余二人身上。
“不错的特效。”司契和“司契”对视一眼,一人笑容温和无害,一人笑容扭曲疯狂。
一场考验智力的策略性三人博弈中,在博弈三方智力相同的情况下,只要有任意两方达成合作,第三方必败。
而契作为最先到场、占据优势的空间主体,势必会被最先排除出去。
【疯狂泯灭善意,理智导向自私,恭喜你们联手杀死了人性】
【现在有一个问题,司契究竟是什么呢?是理智还是疯狂?】
【你,是真正的你吗?】
司契和“司契”同时抬头,看向天花板的广播:“关你屁事?”
【在只剩最后一人时,最后一把钥匙才会出现】
【主线任务已变更】
【主线任务:杀死对方】
系统界面发生变化,两人从桌上起身,望着对方,不曾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现在觉得,这个广播未必可信。之前还骗我们说,转让钥匙后会有新的钥匙,现在直接进入你死我活局面了。”
“司契”说罢,戏谑地笑问:“理智,你怎么看?”
“虽然说你是‘疯狂’,但不意味着你没脑子啊。”司契嘟囔了一句,将手背到身后,敛眉道:
“广播未必是在骗我们。这是建立在意识层面上的空间,随时可能发生变化。不同的选择会导向不同的结局。你没有选择转让钥匙给我,自然无法触发相关支线。”
“不过,契的话语确实有疑点。资格评估副本的目的是测试我,或者说我们的行为模式和能力,按理说截取的时间线、安排的考验应该是相同的。契不可能比我们先到。”
“所以,他的先到是游戏的故意安排。他的存在性质不是玩家,而是NPC。而游戏安排这一切的目的,大概率是要达成理智和疯狂杀死人性的结局。”
“看来游戏很注重某种象征意义啊。”“司契”饶有兴味道,“有趣的设计,给了我不错的灵感。”
“也给了我灵感。”司契点头表示认同,“我们现在需要思考的是,究竟是让疯狂杀死理智,还是理智杀死疯狂。”
“司契”笑出了声:“之前不是说过了么,疯狂克制理智啊。”
就在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两人同时动了。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通过言语谋求逻辑自洽,从来不会是司契的选择,无论那个“司契”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司契”将手术刀插进司契的腹部,司契则将手术刀捅进了“司契”的腰侧。
两人默契地没有直击对方的要害,而是奔着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的目的,攻击薄弱但不致命的部位。
司契明白,对方也不确定正确解法是什么,所以留了手。
对方和他一样,打算在占据主导地位后,再慢慢搞明白“杀死谁”这个问题。
司契和“司契”同时将刀从皮肉中抽出,血液同时飞溅。
司契捂着腹部,他后知后觉感到了疼痛。喉头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轻嘶,他的神色凝重起来。
“司契”同样捂住自己的腰。
他很快就直起了腰,看着呼吸明显因为疼痛而变得杂乱的司契,眉毛微挑:“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我没有痛觉,你似乎伤不了我。”
司契一瞬间想到了在第二个房间遇到的那些尸体。
它们同样无法被伤到……死人和鬼怪是无法受到普通器械的伤害的。
眼前这个他,真的是他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广播从始至终都欺骗了他,另一个他其实是副本生成的鬼怪……
司契的脸色变得难看。
他感觉他被诡异游戏耍了,还是当傻子那样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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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会受伤,会痛;一人不受伤害影响,没有痛觉。
这样两个人在有同样实力的情况下,胜负立判。
手腕被拽住,司契摔倒在地。
他正要翻身躲避,关节却被对方的膝盖死死压住。
糟糕!
司契脸色微变,他只能紧紧握住手中的手术刀,一下下扎入对方心脏的位置。
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他眼睁睁地看着“司契”笑着,将刀扎入他的心口。
剧烈的疼痛从心口开始蔓延到四肢骨骸,他喷出一口鲜血,溅上“司契”的脸庞。
武力上的劣势十分明显,司契冷静的外壳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
他想到了很多,想到和“司契”分别时,那阵疯狂的大笑……
司契冷冷地看着后者:“你难道没发现吗?这一切都是游戏安排的。你不会感到疼痛,所以必定会赢。你相信诡异游戏会这么简单吗?”
“嗯,我知道啊,结局早已被写定,整个游戏所求不过是达成一个象征意义。”“司契”咧开嘴笑容粲然,“疯狂和理智杀死人性,疯狂杀死理智……”
“我,或者说司契这个人,到底是由什么组成的根本不重要。我存在,所以我有疯狂、理智和人性,无论谁胜谁败,都无法改变‘我存在’这个既定事实。”
“那么不妨少一些计较,随心所欲。而我恰恰喜欢赢,讨厌输。”
“不过,你真的认为你是我吗?”司契冷笑出声,“这句话是你问我的,我现在还给你。你不会受伤,不会痛,这样的你还是人类吗?”
“司契”闻言,笑容多了几分讽刺的意味:“你是不是忘了,这是建立在意识层面的梦境空间,会感到疼痛才是不可思议的事吧。怎么看都是你更可疑啊。”
司契摇了摇头:“按照你的逻辑,无法解释第二个房间那些尸体,它们和你有同样的特性……”
“该说你不愧是‘理智’吗?遇到任何事都在想方设法为其寻求合理性,反而瞻前顾后、犹豫不决,错过了最佳时机。”“司契”放声大笑,笑了一阵才继续说下去:
“你需要知道,人类大部分行为都是本能性应激反应,这是百万年的进化沉淀下来的最佳选择。人是由什么组成的?记忆、经历,还是感性?”
“记忆和经历作为理性因素,可以构成人的99%,但一个拥有全盘记忆和经历的机器人真的是人吗?少了1%的感性,人什么也不是!”
“更何况,我是不是真的,从来都没有意义。”“司契”的笑容淡了下去,竟多了几分冷静的色彩,“我认为自己是司契,思想记忆是司契,行为模式也是司契,我为什么不能是司契?”
他用刀面涂抹司契向外涌着鲜血的嘴唇,不想越抹越糊。他有些懊恼地扔了手术刀,直接扯了自己的衣服,去抹他唇角的血。
“主线任务从来都和‘真正的司契’无关,只是让‘我’杀了你。‘真正的司契’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司契下颌上的血被抹去了大半,虽然还有些许残留,但到底看上去不那么邋遢了。“司契”满意地停了手。
无论如何,他都不喜欢一个自称是自己的生物,露出如此狼狈的一面。
“我是司契,你不是,我杀了你,任务完成;我不是司契,你是,我杀了你,同样能完成任务。我要做的,只是杀了你。”
伴随着“司契”不疾不徐的话语,无数记忆包括事情的前因后果回归司契的脑海,他忽然笑出了声:“就在刚刚,我想到了一件事。”
“我也想到了。”“司契”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温和的意味,他接下去说道:
“象征‘理智’的你身负疯狂的纹痕,象征‘疯狂’的我衣冠楚楚,我们同时拥有感性和理性,这些都是‘人性’的范畴……多么荒诞可笑!”
“从始至终,我们的组分都不曾分离,疯狂因有理智而可控,理智因有疯狂而可贵,我们因有人性而成为人,游戏不过是放大了我们的某一特质罢了。”
“所以,我才会和你在每个节点都做出同样的选择,并且同时到达这座宫殿。”
“疯狂克制理智,本就是一个居心不良的错误暗示,那场游戏,就是一个误导我们的伪命题!”
躺在地上的司契同样哈哈大笑,本来已经有些止住的血伴随着笑满溢而出,回流入口鼻,他呛咳出声。
“最后一个……谜底……”他一边呛咳一边说,“我们……都是司契……”
一个冷静的疯子,和一个装疯的理性主义者,表象上何曾有过区别?
“‘理性’感到疼痛,只是因为在合理性范畴中,受伤就会痛,不是么?”
【主线任务已完成】
【恭喜玩家司契通关资格评估副本,获得成为正式玩家的资格】
场景化作色块崩毁,黑暗吞没一切,耳边低沉沙哑的男声似吟似诵。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死亡会是你命中注定的结局,你能做的只有尽你所能推迟这个结局的到来】
【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不要抗拒疯狂,也不要丢弃理智,做一个冷静的疯子,选择最佳的通关模式】
【杀死人性,投入这场没有赢家的游戏吧,你将葬身于这万人的坟场,但至少你能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握住虚妄的希望,再用接下来的时日来绝望,就当为你的过去和未来……赎罪】
司契感到自己在下坠,一片黑暗中他失去了对方位的直觉,甚至无法感知四肢的存在,好像他是一个仅剩头颅的异常生物,被培养缸的营养液或是别的无形之物包裹。
眼前的系统界面上,一行行文字有条不紊地刷新。
【玩家信息录入中】
【姓名:司契】
【基本信息:男,身高178cm,体重50kg,年龄???】
“二十五岁。”司契看着“年龄”后的三个问号说。
没能得到回应,文字继续刷新。
【体力:50/100(你的灵魂为什么这么疲惫?)】
【武力:50/100(你是一个健康的普通人,未来可期)】
【理智:50/100(你身处冷静和疯狂的边界,行为模式难以揣度)】
【幸运:50/100(你不会被彩票大奖砸中,也不会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死)】
【罪恶:100/100(你罪无可恕,会是规则最好的养料)】
【总评:你不是人】
“这罪恶也太夸张了吧……”司契挑眉,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脸上浅淡的微笑显得有些扭曲。
这让他接下来提出的异议缺少了一点点说服力:“我明明不是什么坏人啊,我到现在杀过的人还不超过一只手,也没有对社会造成什么大范围的危害……”
【本游戏由世界规则担保,不会出错】
司契想起男人死前那个怨毒的目光……
虽然他是出于好心,才将那个疲于奔命的小可怜送入了长眠,但就普世价值观来看,这确实不是什么善举。
唉,扭转世人偏见的道路任重而道远呢。
“……行吧,”司契妥协了,他不想在无聊的问题上纠结,“我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人。”
诡异游戏:【您很有自知之明】
【玩家信息录入已完成】
【请录入您的愿望】
司契脱口而出:“治好我的病。”
【正在为您计算实现愿望所需积分】
系统界面中央出现一个数字,正飞速变化着,半晌后停止了变动,有了结果。
【计算结果:1000000积分】
一百万积分,不是个小数目。
但,至少有了方向。
【正在返回游戏空间】
黑暗散去,司契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残破的高背椅上。高背椅的边沿雕刻着藤蔓状纹路,看制式正是资格评估副本中契坐的那张。
眼前是一座恢宏的宫殿,和资格评估副本最后那个场景的宫殿十分相像,只是早已废弃,破败不堪。地面布满槎桠状的裂纹,如同巨树的根须。
司契起身四望。
高背椅左手边是一面等身镜,上面映出他的面容:白衬衣,黑长裤,淡的眉,黑的眼,薄嘴唇,苍白如鬼的脸。
在司契注视几秒后,镜中浮现出两行文字。
【您可以从此进入副本】
【新手副本将在24小时后开启】
高背椅右手边则垂着几缕金色藤蔓的虚影,像是某种巨大植株的一部分,却不见头尾。
司契伸出手指戳了戳,无事发生。
他的目光在宫殿大门上逡巡。
【您可以从此进入游戏大厅】
游戏大厅是所有玩家共用的,玩家之间的见面和交流通常都会在游戏大厅进行。
进入游戏大厅,就意味着会遇到其他玩家。
很多细节都没准备好,司契并不打算过早抛头露面。
他坐回高背椅,淡淡道:“退出游戏吧。”
光线晦暗下来,黑色和金色的枝蔓交替着在眼前伸展,如同鬼影。
【正在为您安全退出游戏,祝您生活愉快】
……
诡异游戏的副本不占用现实时间,司契睁开眼时正好是午夜十二点零五分。
他站在地下室的洗手台前,水龙头还没关。
他随手将水龙头拧紧,一转视角,便看到福尔马林里的尸体。
他的神情苦恼起来。
“麻烦啊。”获得诡异游戏玩家资格的兴奋被冲淡,现实问题接踵而来。
司契目光逡巡,落在墙角的一袋用剩的生石灰上。
好久没有用这么古老的方法处理尸体了呢……
司契拖出男人的尸体,将衣服除尽。在看到男人后背上的花纹后,他微微眯起了眼。
那是一个黑色的蝴蝶,扭曲成一个英文字母“S”。
Sariel,昔拉,诡异游戏中一个臭名昭著的公会,据说已经被一股未知势力剿灭了……
看来传说并不可信。
听说这个公会以“借助诡异游戏的力量促进全人类的进化”为宗旨,极端狂热且反社会,主导了不少现实里的诡异事件,而且……极度记仇。
“接下来我的生活应该会很丰富。”司契摸着下巴想。
如果被“昔拉”知道他杀了他们的人,那些可爱的小疯子们一定会找过来吧?
标本材料就不愁了呢,而且,还是合情合理的正当防卫。
一想到这儿,司契就不由得愉悦地笑出了声。
他哼着歌将尸体扔进浴缸,往上倒了一层生石灰,然后加水……
至于能够表示尸体身份的头颅,他直接装进了行李箱,打算带回去找个地方好好放着,观赏腻了再给昔拉的人送去。
做完一切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司契沉吟片刻,摸出手机,拨出了通讯录里“朋友”的号码。
这位“朋友”,自然是资格评估副本里被诡异游戏拿来当道具的那位。
“朋友”在一秒内接了电话,一通连珠炮似的输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司契你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别是被人挟持了吧?”
果然,诡异游戏不会真的对无关的人下手。
“晋余生,”司契打断了朋友的絮絮叨叨,说,“我想请你帮我办个假身份,顺便消除所有关于‘司契’这个名字的记录。”
能在司契身边幸存至今,和他维持长达九年的友谊,这位朋友自然不是平庸之辈。
此人主业同样是驱鬼师,但和司契不同,他是简称招摇撞骗的那种,平日里混迹灰色地带,和三教九流都有所结交,各种零碎的事无一不通。
晋余生笑道:“小事一桩,你什么时候要?”
司契拾级而上,站到仓库地面一层,道:“越快越好,最好一天之内办完。”
诡异游戏中玩家的姓名是半公开的,游戏里吃了亏,线下solo也不是不可能。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将游戏和现实中的身份分割开来比较稳妥。
“话说你怎么忽然想到要搞假身份了?该不会是打算混黑去?需不需要我帮你搭几位大佬?你别不信,但凡执法局那儿叫得上名的我都认识……”
“无可奉告,不是,不需要。”司契似笑非笑地说,“按你们的规矩,不是不能多问吗?”
“司契,这你就见外了吧?”晋余生在电话里哀怨地喋喋不休,“你这人啊也就我能忍忍你,作为朋友我关心你一下,你还跟我挑理……这茫茫人世,也就我还会和你说道几句了,你现在不珍惜,以后有的后悔的……”
司契:“嗯,谢谢关心。”
晋余生立刻借坡下驴,说:“不用谢,应该的,我这人的重情重义可是业界闻名……”
司契推开仓库的门,不出所料,不远处的泥地上印着一串串凌乱的脚步。
他斟酌着问:“对了,你现在有空吗?”
“有啊,闲着也是闲着,又有什么事需要我出马?”
“开辆货车过来,这些天乱七八糟的人来的有点多,我的标本储藏室得换地方了。”
晋余生应下后,司契挂了电话,退回仓库,将门锁上。
他和这位朋友已经过了要陪着笑脸虚与委蛇的阶段了,行事自然可以张扬恣意些。
凌晨两点四十分,车声由远及近。
仓库外传来晋余生荡漾的声音:“司契契,我到啦,开个门!”
司契后背泛起一阵恶寒,他拉开仓库的门,就看到门外站着个戴墨镜的青年,一身红色唐装,脑后扎一小辫,手中还握着一把折扇。
司契将晋余生拉进仓库,说道:“一共十具标本和两堆骨头渣,还有工具若干,恐怕得麻烦你帮我搬一下了。”
晋余生闻言身体一僵,脸色微变:“你又杀人了,还一下子杀了两个?”
“只杀了一个,他先动的手,放出厉鬼想杀我。”司契说,“另一个我到的时候已经死了,我怕遇到麻烦,就顺手处理了一下。”
“吓死老夫了。”晋余生这才松了口气,一甩手打开折扇,上面“逆天改命”四字朝外,“你可得记得你答应我的话啊,千万别无缘无故杀人,要是手痒了想要尸体,我帮你整。”
司契闷笑着“嗯”了一声:“我又不是变态,普通的尸体我真没兴趣。”
“不普通的尸体你最好也别有兴趣!想我遵纪守法五好青年,为了你可是交出了无数个第一次……”
晋余生跟着司契下到地下室,眼神四处乱瞟。片刻后,他摇着折扇,老神在在道:“你这儿的风水格局有变,确实不宜久留。”
司契知道这位朋友向来不学无术,惯会瞎编乱造。他懒得揭穿,只垂了眼道:“所以我们要快。”
凌晨四点半,所有东西都被搬上了货车。
晋余生主动揽下找地方安置的活儿,司契乐得自在,一身轻松地往小区的方向走去。
回到小区时已经是早上六点了,雨早就停了,只留下满地漂浮着污染物的积水,在晨曦下反射可疑的光斑。
司契拖着湿漉漉的裤腿走进单元门,进入电梯,按下“11”。
电梯顺利到达十一楼,司契站在1101室门外,对着电子锁输入密码。
这是他父母买的房子,父母在他十六岁那年出车祸离世,他成了这处房产的独立产权人。
在这儿一住便是九年。
门上的对联褪色到看不出字迹,破破烂烂如同伤者剥落一半的痂。
门后的两室一厅却整洁异常,雪白的墙和锃亮的地板让人疑心这里找不到一粒灰尘。
主卧房门紧闭,司契走进次卧。
次卧同时也是他的书房,书桌上整齐地摞着写满文字的纸张,都是获取【诡异游戏邀请函】的计划。他怕中途发生意外,因此做了很多备案。
不过既然已经成为正式玩家了,这些东西就都没用了。
司契将桌上的计划扔进碎纸机,拿上白色睡衣直奔浴室。
完成洗漱,躺在床上,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他回味着资格评估副本中的细节,心绪陷入一种异样的兴奋。
副本结束后,疯狂、理智和人性三个视角的记忆都涌入了他的脑海,那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就好像一个人陡然间有了三只眼睛,每只眼睛都看向不同的方向,目击不同的场景。
司契再也没有了睡意,索性拿出手机进入一个叫作“诡异游戏冤种交流会”的论坛。
他是在一年前误打误撞进入这个论坛,从而知晓游戏的存在的。他所知的很多信息也都是从这里来的。
这一年间,重要的信息司契差不多都看完了,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复习什么。
他鬼使神差地在论坛里搜索了“罪恶”二字,搜出一堆贴子。
#《饲养人类》这个副本太坑了,我一下子涨了五点罪恶值#
#我罪恶值八十了,感觉匹配到的副本越来越难了#
#话说有人知道罪恶达到一百会怎么样吗?我快了#
罪恶值一百的司契:……
司契点进第三个贴子,浏览下面的回复。
【1楼】:楼主你到底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12楼】:我三年老玩家了,从来没见过满罪恶值的。
【37楼】:罪恶值达到一百应该就直接抬走了吧。楼主实时更新一下罪恶值,让我们大伙见证一下历史呗。
【159楼(楼主)】:一个副本,从91涨到96了……
【763楼(楼主)】:99。
【1307楼】:楼主还活着吗?
【1542楼】:楼主凉了,此贴终结。
【2019楼】: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楼主离开了诡异游戏,忘记了游戏的存在?
……
目前看来,罪恶值会随着通关副本而增加,罪恶值越高,匹配到的副本越难。
司契想到自己数值为100的【罪恶】,神情莫测。
都封顶了还能增加吗?不会有一百零几这种操作吧……
不过下一个副本是新手副本,应该不会太难吧?
司契又搜了“昔拉”这个关键词,搜出来的都是些老生常谈,但一想到接下来这些人很有可能会排队找上来成为他的藏品,他看着那些无聊的文字就觉得饶有兴趣。
通过他人的记叙勾勒出昔拉成员的形象,提前设想该将他们做成什么类型的标本,摆放在哪儿……
想想都让人觉得兴奋呢。
看贴看到中午十二点,司契发现自己并不感到饥饿。
于是,他用被子一蒙头,睡了过去。
漆黑无光的夜色笼罩在墓园上空,时不时有几只红眼的乌鸦飞来,栖宿于墓碑之上。
司契负手漫步,踏碎一地落叶,惊得乌鸦“啊啊”乱叫。
“吵死了。”
他轻叱一声,抬手去捉一只离他最近的乌鸦,那只乌鸦扑腾着翅膀飞远。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鸦群如恶风般飞起,在头顶盘旋。
司契皱了皱眉,在意识到自己拿那些乌鸦无能为力后,他不再纠结,继续往墓园深处走去。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继续前行,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好像这是唯一的选择,好像……前面有什么在等他去看见……
“哗!”
一道闪电毫无预兆地打下,照亮了半边天空,惊飞了一树乌鸦。
面前的墓碑上文字清晰了一瞬,司契只看清一个“司”字,不是他的名字,是……
狂风骤然大作,一个凄厉的女声在耳边嘶吼:“是你杀了我,是你杀了我……我要你偿命……”
司契微微侧头,一张被长发遮蔽的脸贴上他的鼻尖,空洞的双眼中有血泪汩汩流下。
“第一,你是自愿的。”司契脑海中记忆纷乱,但他还是凭借本能做出回答,“第二,我帮你报了仇。”
“第三,我凭本事杀的人,为什么要偿命啊?”
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浑身布满血色的刀痕,乍一看如同用碎片拼接而成。她抬起手死死掐住司契的脖颈,口中不停吐出血水。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司契有些苦恼,却是放弃了讲道理。
他静静看着眼前的女人,或者说——鬼怪。口中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司……”
【倒计时已结束,即将强制返回游戏空间】
纷纷杂杂的梦境被冰冷的电子音打断,女人刹那间消失,司契发现自己站在一棵黑色的巨树下。
巨树的枝叶直插云霄,垂落的藤蔓上挂着一颗颗头颅,血管一样的虬根深扎泥里,其上匍匐着各种生物的尸体,有的才开始腐烂,有的已成白骨。
记忆终于回归,司契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在做梦。
他低笑一声,话语带了丝鼻音,显得喑哑:“好久没做这个梦了……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场景变幻,眼前有了微光。
司契发现自己正立于一面等身镜前,镜面上的人像一闪而过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行银白色的文字。
【您的积分为零,无选定副本权限】
【副本为随机生成,不占用现实时间】
文字散去后只剩一个黑色涡旋在镜子中央缓缓转动。
司契抬脚踏入涡旋,如入无形之境。
在他整个人走入镜中的那一刻,光线尽数消失,身遭一片黑暗。
【正在随机生成副本……】
【副本载入中……载入已完成】
【副本名称:《食肉(新手)》】
【注:该副本存在死亡规则,遵守者生,触犯者死】
【模式:团队生存(4人)】
【注:该副本综合表现评分第一的玩家将100%获得抽取武器或技能的资格】
新手副本的存在意义之一就是给玩家发放武器或技能。
武器、技能和在副本中能获得的道具不同,含金量要高很多:它们不占用空间,不会被封禁,也无法被交易和夺取。
它们也往往可遇不可求。只有在新手副本中有较好表现才能100%获得,后续副本哪怕破解全部世界观,打出TE(True End-真实结局,通常对能力要求最高),获得S级评价,获得武器或技能的几率也无限接近于0。
“说是团队副本,却设置了一条竞争规则。除了那些被动被游戏选择,只想进游戏混吃等死的玩家,基本上都会争夺‘综合表现评分第一’的位置。”
司契做出了判断,喟叹一声:“从一开始就是零和博弈啊。”
视线左上角出现几行文字,包括体力、武力、理智、幸运等各项数值,清一色的50,十分整齐。
耳边响起脆生生的童声,是在唱一首儿歌:
【年成饥,年成荒,无米无面度灾殃】
【祠堂外,槐树旁,支起大锅煮肉尝】
随着儿歌的唱响,身边的景色寸寸编织而成。
时间大概是傍晚,天空灰蒙蒙一片,没有太阳。整个村庄笼罩在晦暗下,显得死气沉沉。
村口的泥路尘土飞扬,路旁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苏氏村”三个毛笔字。
【苏氏村是这一代闻名的素食村,生活在这里的村民从一百年前开始代代吃素,从不杀生】
【你们四人是慕名而来的游客,将在村中居住三天,体验这里的风土人情】
【祝你们玩得愉快】
旁白男声不紧不慢地响起,最后一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嘲讽。
玩得愉快?死得难看还差不多……
司契抬眸四望,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古朴的村庄外,身旁还有两女一男,估计也是玩家。
最右边的是个扎丸子头的女人,有一张雍容贵气的方脸,穿一身黑色运动装,身姿挺拔,视觉效果上和一米七八但站姿随性的司契差不多高。
她身边偏后站着个留波波头的年轻女孩,娃娃脸上长满雀斑,穿着长款羽绒服,显得身材偏矮,一副学生相。她脸色惨白,显然正在害怕,却还是咬着嘴唇强装镇定。
司契旁边是一个穿毛线大衣的光头胖子,比司契矮半个头,但由于横着长,看起来要壮硕很多。面容倒是年轻,脸色因为恐惧显得不太自然,正眯着一双小眼睛慌张地乱瞟。
四个玩家都是新人,从表现来看,准备比较充分的大概只有司契和黑衣女人——至少不像是抗拒诡异游戏的样子。
黑衣女人很快就注意到了司契。
青年穿着一身廉价的白衬衫黑长裤,站姿放松恣意,微垂眉眼,毫无防备,好像真的是来旅游的。
这样的表现,不是有几把刷子,就是真不怕死。而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人不由高看他一眼。
司契自然注意到了黑衣女人的目光,他抬起头礼貌地笑了笑,表示不想管事。
女人这才转过身,看向其他二人笑道:“这是个团队生存副本,我们是合作关系,要互相信任,合力破解副本的世界观,还原背景故事。”
她只字不提表现评分和武器技能的事儿,玩家原本存在的竞争关系在话术诱导下被有意弱化。
两个不知所措的新人丝毫没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们听着女人的话语,茫然地点着头,讷讷应是。
女人对他们的反应十分满意,停顿片刻才继续道:“我们都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朱玲,是个驱鬼师。”
她这话一出,两个新人的脸上现出明显的喜色。
司契微微眯起了眼。
这是遇上同行了吗?
先不说很多驱鬼师干的事儿和江湖骗子差不了多少,就算她有真才实学,符纸法器又带不进游戏,她除了能避免一些死亡点谋求自保外,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光头胖子讪笑道:“我叫张立财,你们说不定听过我讲的相声。我这样式的倒霉催来玩恐怖游戏,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年轻女孩也做了自我介绍:“我……我叫周一琳,还……还在上大学。”
“司契。”司契报出自己的名字后,不着痕迹地瞥了自称“朱玲”的女人一眼。
看到后者面色不改,他才笑了笑道:“我是个标本制作师,平常经常和死人打交道,所以胆子比较大。”
司契在灵异圈子里混了九年,从来没听说过“朱玲”这个名字。而朱玲,竟然也没听过他的名号。
这当真有些稀奇。
见朱玲一愣,司契继续笑着说:“我也能看到鬼哦,从小到大见鬼见惯了呢。”
在零和博弈中,理性主义支配下的最佳选择应该是尽量隐藏实力,潜伏在暗中伺机而动。
但司契不喜欢这样。
他的“疯狂”让他很期待朱玲对他做些不那么善意的事,那样一定会……很有趣!
朱玲深深地看向司契,有一刹那她看到眼前青年的身影化作黑烟扭曲、纠缠、伸展,好像蕴含着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怖……
就像一棵树,一棵很眼熟的树……
诡异游戏的本身……不!不是那样……
思想被掐灭,心神被巨大的恐惧侵占,但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朱玲回过神来,只看见司契淡然地笑着,神情没有丝毫异样。
方才的一切,似乎只是个幻觉。
朱玲不由在心里自嘲地干笑一声,一定是她昨天晚上阅读诡异游戏相关资料一夜没睡的缘故,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三言两语施加了心理暗示。
这个司契要是真有什么和诡异游戏相关的秘密,还会和她排到一个副本?要知道,新手团队副本,一个副本通常只会有一个最强者……
不过,还是得试探一下。
朱玲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皱着眉做出思索的样子,问:“你们谁还记得副本刚开始的那首儿歌?”
“我……我记得。”周一琳怯生生地念道,“年成饥,年成荒,无米无面度灾殃。祠堂外,槐树旁,支起大锅煮肉尝。”
她的念诵声分明不带感情,却让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像这词句本身就蕴含着巨大的恐怖,在暗处滋长。
“哎呀不对!”张立财一拍巴掌,“这都饥荒了哪还有肉吃?那肉别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朱玲赞许地看了张立财一眼,道:“我研究过诡异游戏副本的构成模式,目前看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村民们祭祀邪神,换取食物;另外一种是他们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从此被恶鬼缠身……”
三个玩家煞有介事地推理。
司契并不知道朱玲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他秉持着懒得和死人打交道的习惯,在一旁静静听着,眉眼间很快被烦躁占满。
都是最简单的、一听就能想到的结论,这些玩家却还要掰扯半天,要不是有个周一琳因为恐惧话都说不顺溜,这村口就要变成逗捧大会了。
天色早已暗沉,村外不远处雾气蒸腾,隐隐能见鬼影。而向村内望去,房屋掩映下看不清具体情形,幽深如同黑洞。
司契了然。朱玲估计是故意拖时间,想让人先进村趟雷。
这点小心思很讨人厌,却构不成发作的理由。
在不下雨的时候,司契的脾气还是不错的。
他淡淡扫了朱玲一眼,便率先向村中走去,闲庭信步,如同领导巡查。
朱玲将司契的举动看在眼中,松了口气。目前看来,这人有两把刷子,却不敢开罪她,她还是这个副本中最强的存在。
而且,之前不是已经用眼神交流过了吗?这个叫作司契的青年明显不想管事,基本上构不成威胁……
不过,哪怕是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动手把他处理掉比较好。
朱玲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转瞬即逝。
司契仿佛对此浑然不觉,他走入村中,在村口停住脚步,微微侧头回望。
果然,在他动身后,朱玲也不作声地跟了上来,目光闪烁,不知在考量什么。
其他两人倒是唯朱玲马首是瞻,不声不响地跟着,甚是乖觉。
等四人都越过“苏氏村”的石碑时,两行文字伴随着系统播报刷新在任务界面上。
【主线任务已触发】
【主线任务:在村中存活三天】
副本背景中提到过,玩家是来体验风土人情的游客,要在村中居住三天。
这三天,恐怕充斥着诡异和危险。
“哎呦我去,三天?得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睡三天?”张立财小声叨叨。
没有人搭理他。
村内的道路狭窄崎岖,两旁破败的民房挤挤挨挨,显得逼仄压抑。一路看过去,窗户里头都是黑乎乎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四位!”一道沙哑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周一琳打了个哆嗦,差点儿跳了起来。
司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座民房屋檐下的阴影中站着一个中年人,穿着灰布褂,骨瘦如柴,脸色黝黑,几乎和灰土墙面融为一体。
“你们是来旅游的吗?我等你们很久了。”中年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司契这才注意到他有一条腿是瘸的,整个脚掌都不见了,一节残肢在裤管中若隐若现。
往上看会发现,他的左臂袖管是空的,整条胳膊也都没了。
中年人毫不避讳司契的目光,他泥偶一样的脸没有表情,声音却是热情,“我是这苏氏村的村长,接下来三天你们就住我家吧。我婆娘已经做好饭等你们了。”
【名称:苏氏村村长(人类)】
【类型:NPC(此副本中所有NPC都不会欺骗玩家)】
【备注:他轻易不会对你们动手,除非你们将他惹怒。不过,你们打得过他吗?这是个不确定性问题】
一行行提示文字刷新出来,所有玩家都能看到。
在看到“人类”二字时,玩家们的脸色明显一松。
是人就好,如果开局就遇到鬼,心脏真受不了。
“多谢村长,接下来这些天,我们四人得麻烦您了!”朱玲颔首,礼貌地表示感谢。
周一琳和张立财也纷纷应和。
然后就听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您一家照顾我们这么多人,这多么不好意思啊。”
司契的嘴角漾着恰到好处的笑,好像真的在为村长考虑似的:“我们可以分开住的。”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诡异游戏里分开住,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村长闻言,愣了片刻,苦笑道:“小兄弟,你不知道,我们村的人都走光了,就剩我们一家还守在这儿了。别的地方想住也住不来人啊。”
司契挑眉,作出好奇的样子,问:“为什么要搬走啊?我看你们村旅游业发展得不错,留在村里可比在外头赚钱。”
他这完全是睁眼说瞎话,苏氏村怎么看怎么破败,完全不像是能够发展起来旅游业的样子。
不过胡说八道往往有利于套出更多信息,人类在听到站不住脚的结论时,总会下意识要反驳几句。
“这……”村长略有迟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大倒苦水,“要是能走的话,我也想走啊。可是村里总得留人下来,不然祠堂没人打理,要出大事的……”
司契还想问一句“会出什么事”,村长却在一间老旧的四合院前停住了脚步。他指着院门道:“前面就是我家了。”
四合院是传统的飞檐翘角构造,屋檐下挂了两个褪色的红灯笼和一排晒干的苞米,看上去和普通的农村住宅一般无二。
门上贴着两张倒立的“福”字,门柱上还有对联,右边是“岁岁焚香除业障”,左边是“年年食素销罪愆”。对联已经褪色,但依旧看得清字迹,可见贴上去的时间并不算太久,至少没超过一年。
余光瞥见对联上的“罪”字,司契不由掀了掀眼皮。
罪恶值一百会怎么样还不知道,他现在对“罪”这个字有些PTSD(应激反应)。
村长上前叩门,朗声喊:“婆娘,我回来了!”
“吱呀”的声音拉得绵长,门从里面打开,现出一个面色蜡黄的女人。
【名称:苏氏村村长的妻子(人类)】
【类型:NPC】
【备注:接下来几天你们的伙食就靠她了,千万不要惹她生气,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司契的目光在备注上停留,嘴角不由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怎么个严重法呢?不试一试总觉得对不住自己呢。
村长老婆瘦得如同皮包骨头,皱巴巴的皮肤黏连在一起,好像一碰就会刷啦啦落下。
她的袖管很长,遮住双手,总给人一种衣服下藏着什么恐怖东西的暗示。
村长老婆毫不在意玩家们考量的目光,她笑呵呵地冲众人咧开一口黄牙:“客人来了啊,饭已经做好了,来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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