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程姿反应过来，村长已经走到程姿的面前了：“小程医生，蒋先生，你们来的早，怎么不进去？大老板应该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快进去吧。”
依旧是那口音极重的普通话，他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薛慎弯腰和林肃低语两句，林肃挥挥手：“知道了。”
薛慎是林肃的助理，对于零星村他们已经考察了一段时间，这里的条件等各方面都是开发茶树新的最佳地点，只不过……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林肃依旧是那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模样，薛慎叹气，林肃来这里为了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自古情关最难过，放在林肃身上也不例外。
这顿饭吃的最开心的无疑是这个村的村长和村民，林肃承诺了未来的两年对零星村的建设和前景规划，村民们在未来的两年都可以就业，他们也终于不用为吃饭问题所担忧了。
林肃对来人的酒杯杯不拒，他的酒量很好。
程姿看着他绯红的脖子和脸蛋，替林肃捏了一把汗。
程姿全程和蒋成在吃饭聊天，偶尔看一眼林肃，两个人的眼神撞上过两次，每次都是程姿先躲开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程姿的心里有一种说出不来的虚。
程姿本就是来凑数的，吃的差不多便想着早点回去休息。
蒋成的余光瞥了一眼林肃，包厢里热闹，林肃已经醉的差不多了，双眼闭着仰头在小憩，倒也没有人叨扰。
“不再坐会？”
程姿摇头：“困了。”
“好。”蒋成起身，两个人坐的位置比较远，离开了倒也没人注意。
入秋的夜带着凉意，程姿的手掌抚摸手臂，有些冷。
蒋成的外套下一秒披上来，程姿抬头，两人对视一眼，不客气：“谢谢。”
“小程医生！小程医生！”几个村民驾着林肃追上二人，“还好你们没走远。”
他们站稳，嘴里喘着粗气：“这……林总是不是酒精中毒了？我们刚刚叫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村民眉头皱着，这其中赵冲的表情最是大的，林总要是死在这，他们都要坐牢……
程姿把食指探到林肃的人中处，三秒后收回手：“ 还活着，没什么大问题。”
赵冲皱眉：“程医生……能不能麻烦你把他送去酒店？我们都不会开车……”赵冲说话支支吾吾，十分别扭。
他们习惯了用方言，说起普通话来拗口。
程姿看着一点意识都没有的林肃：“薛慎呢？”
蒋成从村民的手里接过林肃，“他们哪里知道薛慎，我送他回去吧。”
赵冲的表情舒缓，连连鞠躬：“蒋先生，谢谢你，谢谢你。”
蒋成点头：“你们去休息吧。”
“程医生你怎么回去……”既然蒋成要送林总，自然是不方便送程医生的。
“我打车回去就好了，没事。”
村民们这才放心，大巴车回去还要等村长，见程姿的样子是不太乐意在这里待了。
“我可以先送你。”蒋成等村民走后开口。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你送他吧。”
蒋成不继续和程姿僵持，他了解程姿的脾性，她不想他送，两个人辩一个小时，最后的结果还会是她打车回去，蒋成选择省掉这一个小时。
送走程姿蒋成坐在驾驶座，车窗放到最低，他的手里夹着烟，不紧不慢。
林肃从后座坐起，他左手扶额，轻揉太阳穴，脑壳疼。
“装的挺好，林总。”蒋成的语调平缓，吸一口烟，吐出，整张脸埋在烟雾里。
“送我回去吧。”
……
蒋成接到程姿的电话有几分意外，过了几秒他便缓过来，按接听键：“程姿，我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
“问下病人的情况，怕你们打起来。”
“你对你自己未免也太自信了，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打起来？”蒋成开玩笑：“安全送到了，醉的严重，薛慎照顾呢。”
程姿怼人的能力是从蒋成那里学来的，所以他这么说她，她不生气，“人安全就好。”
“程姿，你变了。”
“是啊，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六年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程姿说：如果你去了，我不会等你。
还真是说到做到。
蒋成自欺欺人地勾了勾嘴角：“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对面给蒋成的回复是一阵忙音。
蒋成的笑容苦涩，这个死丫头，就会在他这里横。
程姿看着手里的手机，愣了许久。
八年前，程姿刚上高一，她的父亲程天成早已是海城数一数二的富商，给她安排的高中是海城最好的。
程姿的母亲魏诗诗在她十岁的时候出车祸身亡，母亲头七还没过程天成就带着新的女朋友刘清来家里，刘清长得妖媚，身材好，每天涂着一个大红唇。刘清待程姿不好，程天成总是出差，他不在的时候，程姿总是吃不饱饭，久而久之，她变得寡言少语，也不爱和别人交流。
女孩子们总爱欺负她，而蒋成，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程姿的面前的。
程姿能清晰的记得那天是一个雨天，放学路上她被几个女孩堵在角落里，她们抢走了她的雨伞，脱掉她的衣服，巴掌打在她的脸上，程姿一声不吭，也不反抗。
雨水淋在她满是伤痕的身体上，被刘清打得伤口还没愈合。
蒋成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把自己的外套给程姿，低头，说：“小孩，以后我罩着你。”
蒋成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混混，加上慕然早就爱慕他，她们几个女生才离开。
程姿忘记了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但是她记得，自己的心跳侧了拍子，那是心动。
十七岁的年纪，帅气的男孩，英雄救美，换谁都会心动。
传闻中的蒋成是个不爱学习的校霸，逃课，打架甚至收同学的保护费……
在大家的嘴里蒋成坏事做尽，可就是这么一个坏男孩，让程姿从极度的自卑和自我怀疑中走出来，拥有了自己。
蒋成护了程姿整个青春，换做现在，再见蒋成，程姿的心里也萌生了很多奇妙的情绪。
敲门声让程姿从噩梦中惊来，她看一眼床头的钟，凌晨三点。
这个点来敲门，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程姿套上外套走到外屋，门刚开了一条缝就被一团黑色的风给包裹住。
等程姿反应过来门已经关上了，这风还带着浓浓的酒味……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什么人敲门你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