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窗外一个人影落在茅屋门边,探头向屋内低声说:
“公子,金弥坻带人追来了。”
刘云一凛,顾不得再与小姑娘玩笑,正色道:“匈奴人在找我,我先行一步引开追兵,如果能找到你阿翁的大营,定叫他派人接你。”
说完拔下夏侯鸢的金簪揣入怀中。
“定情信物?” 夏侯鸢眼神追着刘云,试探地问。
刘云顾不上答话,利落地灭了火盆,匆匆出门。
夏侯鸢还没听到回答,撑着榻边向门外喊:“那我当你答应啦!”
这一夜,夏侯鸢在黑暗寒冷的茅屋中一刻不敢松懈,裹着刘云的大氅,不自觉地紧了又紧,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空旷长夜中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匈奴蛮人的叫嚣呼喝声,让这个没及笄的丫头的心提了一夜,为自己,也为那个刘云。
忧心他被蛮子砍了,忧心他找不到阿翁,甚至怕他不会为一个素昧平生的小丫头去浪费逃命的时间。
“他要是负了我!我……” 夏侯鸢想想,人家好像也不欠她的,扯不上负心薄情。
人家真不管她跑了,她也不能怎样。
他若是说到做到,便是两次有恩于我!我夏侯鸢下嫁给他,长相普通些,也认了!
终于在万籁归于寂静,天光破晓前,夏侯鸢睡迷糊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摇晃醒了,听见熟悉的声音,
“鸢宝,醒醒!”
夏侯鸢迷迷糊糊睁眼,一时忘了是在大魏和匈奴交界的寒山上。
见眼前一个虎臂蜂腰螳螂腿的影子,奇怪道:“锤子哥!你怎么在这?”
夏侯扇了堂妹后脑勺一掌,“说了多少次,不许这么叫咱!”
夏侯老将军,单名一个鹰字,平生最想要个女儿,却只得两个儿子。
偏偏儿子们也不争气,一个接一个,生的全是孙子!
老将军大手一挥,给孙子取名颇为随便,夏侯的姓氏,加上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直到十五年前有了一个宝贝孙女。
老将军想着,自己是天上的雄鹰,孙女便是小鹰,于是才有了孙辈唯一一个以动物为名的“夏侯鸢”
夏侯鸢看见垂哥和屋里屋外的兵,这才想起昨天的事,急着确认:“是一个叫刘云的公子找到你们的吗?”
夏侯垂将昨天那只金簪往堂妹怀里一扔,粗声大气道:“是个小白脸送来的这个,谁知道叫啥,阿翁就叫咱赶紧来接你。”
“就是他!快带我见他,他得娶我!”
夏侯垂咧嘴一笑:“娶个锤子!早走了。”
广袤无边的赫连山,大雪压松涛,山间偶尔响起脆亮的皮鞭声和蛮人粗野的叫嚣。
一队匈奴兵驱赶着掳掠来的大魏百姓艰难前行,天寒地冻,无论男女都被脱掉了上衣,用一根粗糙的长绳拴住双手。
一个匈奴头目骑在马上,两眼既凶且淫地在一个个光着上身的女人胸前来回睃巡。
突然,他肥厚的嘴角一挑,马鞭指着一个女人,说了一句听不懂的话。
女人们都吓得伏低了身子。
马前的士兵便狞笑着揪住了一个女人的长发往上一提!
那女人的身子被拉直了,波涛起伏的上身被一览无余,女人羞愤交加,痛苦地摇头挣扎。
马上的头目狞笑着点头。
那士兵便将女人的手从长绳上解下,揪住女人的长发向密林里拖,女人发出了长声的哭嚎,拼死挣扎。
被捆住手的女人都瑟瑟发抖,男人有的闭上了眼睛,有的怒火中烧,牙咬的咯咯响。
忽然一个被捆住双手的男人大喊一声:“跟他们拼了!”,说着便用头撞向身边的士兵。
那匈奴兵抽出弯刀向男人头颅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羽箭穿过层层松枝,破空插入匈奴兵的咽喉,稳准狠。
夏侯垂抽出佩剑,大吼着“杀敌!”
早压抑不住怒火的夏侯鸢一骑当先,高举短剑,喊着“杀敌!”,带着大魏的勇士撞向匈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