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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发表时间: 2022-11-16

小庙空旷,除了神像后的缝隙无处可藏,可门窗外人影传动,脚步声杂乱逼近,眼看着,他们便要进来了。

白郢仙手里狠狠握着玉坠,推搡奉奉,两下把人藏去神像后,转身对楚姒央道:“我这丫头年幼,一会儿有人来查,你别说见过她。”

“……”楚姒骤然抬眼看她,不语。

白郢仙瞧他一副不理不睬的高傲样子,急红了眼,下一秒,敲门声骤起,她一转身,那些人便闯了进来。

四五个人鱼贯而入,都是穿着纯黑短打的七尺大汉,个个佩刀,这些人虽匆忙,却不莽撞,为首的一进来,便冲着楚姒去了。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很工整地向楚姒抱拳,作了个礼,随后,便杵在火堆旁,目光审视,恶狠狠地,盯住自己和狗子两个。

楚姒摆手:“无妨。”

“我们借,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就走……”白郢仙随着他话里的活口,急忙跟几位大哥解释了一番。

半分钟过后,那为首的黑衣人俯身,小心搀扶起楚姒,一行人神色匆匆,就这样当着她和狗子的面,走了……

白郢仙紧随出去,定睛一瞧。

见举火把的,背行李的,约五六十人有条不紊地护着楚姒下山去了,重重人影渐渐隐没在夜色里,只余一排火把渐行渐远。

她一时消化不过来,两眼空空返回寺庙,一进门,见狗子和奉奉正蹲在墙角翻东西。

“他包袱没带,想是不要了的。”狗子笑哈哈,回头看了自己,搜刮地心安理得。

白郢仙歪头,两眼无语,从前的她虽然市侩,爱贪图一些小便宜,但绝不喜欢受无功之禄,拾遗尚且想着上缴,这别人落下的东西,怎么敢私吞。

她上前拉住狗子,劝道:“别翻了,他们忘了东西,会回来找的。”

奉奉踟蹰:“可奴才出门的时候走得匆忙,一个钱都没带。”

“姑娘,咱们也就……只剩几个铜板了。”狗子揽过包袱,本想再找一找,但见白郢仙板着脸,遂畏畏缩缩,只挑了吃的。

梁三狗把其他贵重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收回包袱,起身,去拢了火堆,道:“奴才守夜,小姐和奉奉睡吧。”

“好……好的。”奉奉看着白郢仙眼色,连忙接过话。

小丫头手脚利落地在离火堆稍远的地方铺了杂草,他们三个将就一晚,隔天晨起,天不亮便上路。

往南步行百里,至七果村。

七果村甚小,土道两侧民宅简陋,放眼看去,不及五十户,因天冷,各家门户紧闭。

黄土路冻地结实,表面结了霜。

乡里不见人影,只村口茶棚下,围炉坐着两个老头。

近看,两位老爷子身着广袖棉袍,一人满头白发,一人发色灰黑斑驳。

见了她来,发色偏黑的老头儿张嘴便问:“姑娘不是村里人。”

“长者慧眼,我们姊妹是从隔壁镇子来的,身上没什么钱。”白郢仙问狗子要了一个铜板,放在木桌边角,迟疑道:“不晓得,能不能讨几杯热茶?”

“哎~”

黑发老头子眉目慈爱,退让,他十分委婉地哎叹了一声,手上,倒是动作麻利的收了铜钱,道:“炉上有火,烹地是草茶,三位自便,可多饮几碗暖身。”

“谢谢爷爷。”

白郢仙高兴地招了奉奉和狗子,三人坐在炉子侧面的小桌旁,他们自己取碗倒茶,静静地歇脚暖手。

火炉另一侧,鹤发老爷长叹:“明朝一别,当是一辈子的事了。”

“老哥哥听我一句,今晚收拾了行装,明早跟我一道走。”黑发老头儿扶袖添酒,恨铁不成钢,道:“这几天,有多少军爷打咱们这儿过,你不是不知道,一定要等火烧去床边儿,你才肯罢休,守着这么个破地方,到底有什么用。”

“确是不中用,可我不像你,你养了个好儿子,将来去了上陵,那是一家团聚,我孤家寡人一个,死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白郢仙听他这样说,遂抬头看去,说这话的老头,发须皆白,眼珠浑浊,确实比他对面的黑发爷爷年老很多。

狗子往炉里添了柴,顺手给奉奉续了茶,另一桌,白发苍苍的老人捋几把胡子,沉吟片刻,长叹:“上陵楚家,都散啦!”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造孽……谁叫天子沉迷美色呢,跟着梁贵妃两个人,都腻在行宫整两年了,不上朝不理政,要说,但凡是个忠烈之士,都该上谏劝诫一二,楚氏这一门能有什么错?如今没了他们,边关连连败退,这日子……更难熬了,我那儿子才是个没出息的,他要不是临阵倒戈,投去了天子门下,哪能活到今天?我说,老哥哥,蝇营狗苟大家都是一样的窝囊,你得过且过,随我去上陵,难道不好?”

白头翁摆手笑道:“算了算了,谁不知道南边儿黑旗道横行,我一把年纪见不得祸乱,只教我留在村里,安安静静去了算完。”

语罢,两个老爷子不吱声了。

壶中茶水滚滚,顶着壶盖反复开合,陶土相撞的声音极闷,听地白郢仙心里拘束,她看了看两个老人,好奇道:“爷爷说的黑旗道,是个什么道?”

“女孩儿家不要问的好。”白发老头面相慈善,俯身的冲着白郢仙一笑,说:“你几个兄弟姊妹,年纪还小,总之,遇到背着黑色旌旗的人,绕道而行。”

狗子:“……他们会抓人?”

“何止会抓人?”

黑发老头煞有其事,道:“据说,他们随身带着咒符,见了面容姣好的年轻人,便趁其不备,把咒符往人身上一贴,你猜怎么着,被贴了符的人,就跟喝了迷魂汤一样,任人差遣。”

梁三狗:“竟有这样的事?!”

白发老头:“小姊妹三个来七果村,是投亲?”

白郢仙摇头:“我们无家可归了,想着,南下去讨生活。”

“啊哈……”

黑发老爷子骤然大笑,道:“年轻人果真天真,可知,前方的西帘山,山脉绵延千里,高可登天,你们两手空空,无车无马,又是这样冷的天,如何过去?”

白郢仙垂首,满目失落。

“既无处落脚了,不妨在村里住下?”白发人看向老友,笑道:“咱们村,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十户人家有七户空着,你们啊随便挑个地方住,待来年春,再南下也不迟,是不是?”

狗子:“长辈们好心,奴才替我们家姑娘谢过。”

“你们家姑娘?”

黑发老头儿瞪眼一愣,道:“不知,是哪一家的小姐?这方圆百里的大户人家 ,我可都认得!”

白郢仙转眼浅笑:“爷爷看我,哪里像大户人家出来的,因我这弟弟,小时候在有钱人家当差,学了这些说话的规矩,那家人都落魄了,偏他喜欢摆谱儿,怕不是想叫我姐姐?结果,人冻的嘴瓢,说差了。”

“是,说差了,是说差了。”狗子两颊通红,急忙搓手,紧跟着附和了两句。

奉奉自从挨了打,就变得怯生生的,坐在白郢仙旁边不敢抬头。

那稍稍年轻些的黑发爷爷,面相不善,看着便是个投机之人,白郢仙知道他明日将要南下,却也不敢主动开口求带,也不是什么人的顺风车,都能白白坐的,她们没钱,给不起车马费。

彼时,天色已晚了。

老翁默默对饮一杯,相携离去。

茶棚里的炉火渐微。

村里,零星几缕炊烟,正像那白头发爷爷所讲,这里确实没什么人了,尤其是临近村口两道的院落,门面挂了灰,有甚者,门窗都掉了。

“姑娘,咱们先住下吧,整两天都没有官兵来追,想是没事,过几天,我想办法回家里去看看。”

“不回。”

白郢仙合眼叹气,无奈道:“我不走回头路,过去的,全都忘了吧,人前人后别再叫我姑娘,你们两个不如叫我姐姐,患难一场,咱们应该有这个情分。”

“要算年纪,奴才比小姐和奉奉两个,都要年长许多。”狗子小声念道。

他明明言语平淡,白郢仙却莫名,听出了一丢丢不甘心,遂莞尔一笑,揶揄道:“你只管当奉奉的狗子哥哥好喽,见了我,还是叫声姐姐比较好。”

“……”

狗子老脸一红,猛然点头,人转身跑进村,路上,不忘喊道:“不要走太远了,村口这家就没人,咱们借人家房子住一两个月,想是无碍。”

白郢仙揽过害羞不已的奉奉,一道进村去。

他们在七果村住下了。

第一个月,白郢仙挖了地窖,存了冰,用狗子猎来的走兽,换了棉衣棉被,用山里的老木桩做了新的碗筷,又将借住的小院里外翻新。

第二个月,雪融霜尽,她用黄土混了石灰石粉末,像模像样地在后院糊了个网红土窑,用村口的花岗岩做了石磨,又将狗子从深山老林里背出来的黑土,铺满了整个后院的空地。

第三个月,草木渐长,西帘山碧顷千里,山花初显颜色,白郢仙用了七八天的时间,将山里的剑麻,花椒,山姜,芍药,梨花,杏花,野杜鹃,海棠树,只要认识的,便通通移栽进自家后院,不只这些植株,她还圈养了三只野兔,两只山鸡,和一只山雀。

第四个月,满院繁花似锦,她却不想走了……

若把青金山比作秀丽的小家碧玉,那西帘山便是坐拥珍宝的一国公主,不经意间一手馈赠,都丰厚的大气磅礴,白郢仙沉醉其中,乐不思蜀。

她院里晒着的两屉桃胶,是从山里的桃树上扣来的,门口放着的半框蜂巢,是狗子冒着生命危险从深山老林里拎回来的,还有甜菜,补肾的三枝九叶草,治疗跌打损伤的“了哥王”,短梗小叶的野芹菜,只要白郢仙认得的草药果蔬,她一鼓作气屯了许多。

至七月初一,芍药花期已过,桃树杏树结了青涩的小果子,后院,绿荫遮蔽间,只有一树桂花儿,开的稀疏平常。

奉奉早起,在后院架了锅,生了火,她烧了一整锅开水,将棉麻的白布反复煮过,再干干净净地收紧碗里,一并送去厨房。

厨房一侧,打了置物架,每一层都摆满了瓶瓶罐罐,有糖,有麻油,有甜酱,有果干花茶。

白郢仙手里拿着一包风干芍药花,抬眼一见奉奉,便笑问:“狗子呢?”

“他去村口茶棚了,那边休整的差不多了。”

是了,上个月,是她嘱咐狗子,把茶棚的地面铺上石板,再将棚顶修缮一番来着。

白郢仙点了点头,从奉奉手里接过麻布,将其整整齐齐铺在竹编的小篓里。

“姐姐这又在做什么?”

“蜜蜂的窝,像这样过滤后,取滤布上的残余,再将其加热,它会融化成液体,然后,我再用布滤掉残渣,静置放凉,蜂蜡就会自动分层,凝固。”

白郢仙小声念着,她把篓子放到木盆上,将蜂巢倒进篓子里,捣碎,橙黄色玲珑剔透的蜜汁便透过布和竹篓,流进碗里。

麻布上,余下的便是掺杂的蜂蜡了,她看了看好奇的奉奉,解释道:“蜂蜡是一种动物脂肪,它可以做口红,唇膏,腮红和眉笔。一会儿,我把这大红色芍药花磨成细粉,再熔进蜂蜡里,它会变得像胭脂一样好看,再放些桂花油,味道更好。”

“姐姐怎么变得聪明又豪气,还会做活儿,上次您做的水粉,我擦了,狗子一直说好看。”

丫头一脸崇拜的看着白郢仙,道:“奉奉本以为自己是活不长了,不想能跟着您出来。”

“啧……”

白郢仙娇叹一声,说道:“改天,让狗子去河里摸鱼,等,咱们后院那几棵酸掉牙的山梨熟了,姐炖个糖醋鱼给你们开胃。”

“酥皮馒头也好吃啊!”奉奉赞道。

酥皮馒头,是用山鸡油和了面,勉勉强强烤出的起酥面包,因为野生山鸡实在是太精壮,一只鸡身上没多少油,只攒了那么一点,不够挥霍的,所以只做了一次,偏奉奉惦记着。

白郢仙笑着,把处理好的蜂巢溶液放在一边,转身出去,收了晒干的桃胶,和药材,这些东西当地人不认识,所以不值钱,连糙米都换不来,她冬天用野兔换来的白薯种子,已经种下两个月了,很快便能成熟,白郢仙不着急,她只想尽快把无人看管的茶棚经营起来,赚多一点盘缠傍身。

隔天午后,艳阳当头。

白郢仙邀了村里一个相熟的婶婶去茶棚纳凉。

两人走到村头,那老姐姐一瞧眼前光景,便惊讶道:“姑娘真是有个好弟弟,我这些日子,便瞧他在这儿前后忙活,看看这草棚子收拾的。”

“家里弟弟实在,别的不会,只会这些粗活儿。”白郢仙拉着她进去,道:“李婶婶坐。”

“姑娘……”

李婶欲言又止,沉吟了一阵子,说:“我前日,和张爷闲话了几句,他说,你们姊妹要南下?”

张爷便是他们第一次进村时遇到的白发老爷子,白郢仙一边回忆,一边看着李婶的神情,回道:“是,再等几月,要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