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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道杀人案件的背后

湘中老头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他,只是一名普通的白领,他,只是一名普通的警员,他们是同学,是发小,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杀人案,两个人将各自在自己的职位上,平平淡淡的过着乏味的日子。但是他们两个人又能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呢?又能创造出什么样的奇迹?

主角:吕天扬,志哥   更新:2022-12-11 02: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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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吕天扬,志哥的其他类型小说《十二道杀人案件的背后》,由网络作家“湘中老头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只是一名普通的白领,他,只是一名普通的警员,他们是同学,是发小,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杀人案,两个人将各自在自己的职位上,平平淡淡的过着乏味的日子。但是他们两个人又能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呢?又能创造出什么样的奇迹?

《十二道杀人案件的背后》精彩片段

南国潮湿闷热的天气,一直可以持续到10月份,吕天扬有个午睡的习惯,所以每天中午手机都会关机睡觉,为此经常被领导批评,闹钟响了,他睁开眼睛一看,已经到了下午1点半,一个小时的午休,挺舒服的。他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有五六个电话未接,都是保安室打进来的。

吕天扬顿时紧张起来,难不成保安室有什么事情?自己做行政经理的,厂里的安保工作也是他负责,连忙回了个电话过去,接电话的却是自己的发小爱国,两人从幼儿园到高中是同学,在离他50多公里的一个地方上班,平时也经常来往,但是爱国混的不咋地,连手机都没买。

爱国的第1句话就是:“扬哥,借我5000块钱。”吕天扬一听, 好奇问道你借这钱干嘛?当初是自己介绍他去那公司上班,一个月2000来块钱,但是在2008年也算不错的工资了,爱国低沉的说了一句::“我爸走了,我得回去处理后事。”

吕天扬一听,脑袋里面只有轰隆一声,爱国的父亲才50岁出头,在一个煤矿里面上班,身体好的很,怎么会这么早就去世呢?难不成矿山出事了?慌忙挂了电话,拿上银行卡,在工厂饭堂外面的取款机上取了5000块钱,跑到保安室,看到爱国一脸憔悴的站在那里,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只好把钱给了他,爱国接过钱也不点一下,哽咽着说:“这钱可能要过年才还给你了。”吕天扬拍了拍他肩膀:“没事的 ,钱你方便的时候还就行,你节哀顺变,早点回去处理一下事情吧。”

送走爱国,吕天扬给远在千里之外老家的父亲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估计是去爱国家帮忙了,放下电话,回到办公室,隐约听到他们说股票今天又大跌,吕天扬最近是经常听到这样的消息,但是他不在乎,他的股票早几天卖了,两年多从十几万炒到了130多万,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块槟榔放到口里嚼起来。

胖乎乎的林总闻到了槟榔的味道,虽然他是台岛人,但吃的槟榔是新鲜的嫩仔,这种湘人加工的烟果槟榔吃不习惯,他严肃的走过来,训斥道:小吕,你身为行政经理,怎么可以在办公室吃槟榔,这么大气味的东西,记你大过一次,罚款200元。

吕天扬笑了笑,在台资企业,能够做到经理或者部门课长,已经是到了天花板,更高职务都是台岛人,自己在这个工厂待了5年,今年上半年换了老总,这个新来的林总,总是想方设法要赶自己走,老在背后搞小动作给自己挑刺使绊子,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想把下面的经理换成自己的人。

吕天扬潇洒的对林总说:“林总,我上了5年班,连老家都没回过一次,想好好休息一下,请允许你批准我辞职,明天就走的那种。”林总惊讶的看着吕天扬,心中暗喜,这是他意料之外的,假装挽留了一会,然后说了句尊重年轻人的选择。

回到办公桌前,看到父亲回了电话,但自己没接到,又打过去两次,父亲还是没接,看来真的是忙的很。

吕天扬的离职手续异常顺利,下午把工作上的事情交接一下,晚上和厂里几个合得来的同事吃了个饭,大家喝了不少酒,这一帮人都是从建厂以来的元老,为公司付出了不少心血,他们看到吕天扬就这么要走,一个个都愤愤不平,吕天扬只是淡淡的一笑,打工嘛,公司要求员工把公司当家,但可是从来没有把员工当家人看呀,为了避免不要太伤感,大家没有喝的太晚,十点多钟就散了,吕天扬回宿舍简单收拾了一番,一觉睡到天亮。

第2天上午,吕天扬没有再和其他同事打招呼,都是几个老爷们,哪有那么多儿女情长呢,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吕天扬拖着行李箱,拿着放行条走向保安室,保安都是自己手下的人,也例行公事,走个过程检查了一下行李,吕天扬离开了这个自己待了5年的工厂。


130万,在如今只能勉强在二三线城市买一套房,但在2008年,一名普通打工仔,手握这么多现金,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这个季节的火车票非常好买,吕天扬也算好了时间,买票入站上车一气呵成,火车开动了,吕天扬想起了在南国五年的日子,如果不是买股票赚了点钱,自己都不好意思回老家,其实吕天扬家庭本不错,在老家有承包一个小石膏矿,一年净利润也有100多万,本来大学毕业想在家里管理矿山,但是和父亲一些观念上的代沟,不到两个月,就和父亲大吵一架,南下广东打工了。

火车上空位好多,正准备眯一下,手机就响了,一看正是老爸的手机,接通听到老爸的声音:“昨天有嘛子事?”,吕天扬把手机贴到耳朵上,大声问:“爱国他爹怎么死的?”老爸迟疑了会回答:“食物中毒。”吕天扬没说话,心里却有一大堆疑问,老爸急了吼:“有事你讲嘛,没事我挂了,得帮忙做事。”吕天扬连忙说:“我晚上到家,回来看看你们。”老爸又愣了会,说了个好字之后就挂了。

食物中毒?爱国他爸叫胡海,在他们兄弟姐妹中排第四,所以老家人都叫他海四,这个人有点滑头,长得虽然有点瘦,但力气特别大,最爱吃枞树菌。这个季节刚好又是老家那个枞树菌出土的时候,但那个蘑菇,当地人吃了几辈子,也没人出事,难不成误食了其他有毒蘑菇?

一边嚼着槟榔,一边看手机新闻,到了中午一点,又去吃了个快餐,然后打了个盹,时间过得好快,离老家只有一两个小时路程了,看了一下手机QQ,还有厂里的好几个同事给他发信息,有问情况的,有告别的,还有问他工作上的事情,把信息回了,火车也到站了。

一下火车,刚出站口,立即有十几个的士司机热情的招呼,像这种拖着行李箱,一看就是外地回来的,特别受司机欢迎,100块钱包了个的士,不打表,打表不划算。火车站离家差不多100公里,这个价钱非常优惠。看到司机也嚼着槟榔,于是吕天扬也拿出槟榔嚼了起来,两个人一下找到共同话题,这个时候湘省槟榔产业做得规模很大,胖哥,伍子醉等品牌,年产值已经上亿了。价格已经三块一包的已经不受欢迎了,5块一包胖哥哥糊涂味已经成为主流。

离家越来越近了,吕天扬惊讶的发现镇上的道路全是水泥路,连村里也打了水泥路,原来当地有扶农政策,支持农民家家通水泥路,老百姓只要出20%的钱,吕天扬所在的村子,因为有矿山和其他加工企业,是省里面的新农村建设示范村,村里不缺钱,这20%也由村里出了,相当于老百姓一分钱都不出,这个水泥路可以修到家门口。

一路上两边都是新房子,一两百平方,2~4层的房子在当地是最流行的,外面都贴着各种漂亮的瓷砖,有的门前还做了花园,喷泉,老百姓的生活条件比以前好多了。

终于看到自己新房子了,吕天扬家老房子很大,有500多个平方,是老式的一层土砖房,去年老爸在马路边建了个新房子,老房子就空下来了,放着一些杂物。新房子200来个平方,主体结构3层,加上地下室,顶上做了个阁楼,加上装修总共花了100多万,在当地也算是比较豪气的房子了。


刚下车,就听到爱国家那个方向传来了一阵哀乐,门前有十几个人在忙碌着,在布置着灵堂,吕天扬把行李箱拖进家里,大门没有关,客厅里有电视的声音,一看是自己奶奶,在老家那边有这样一个风俗,一般年纪大的人不会去帮年纪小的人去忙碌丧事,除非是非常熟的关系。

看到离家五年的孙子回来了,80岁的老奶奶,立即站起来颤微的走过来,拉着吕天扬的手,呵呵笑着上下打量几番,嘴里不停的说变胖了,也白净了。

家里的新房子真的很大,抽水马桶,空调,电脑,冰箱,电视,电暖桌,沙发全部配齐了。堂屋里神头上(堂屋正中的墙上)供着爷爷的遗像,一个圆胖脸大门牙的慈祥老头,吕天扬连忙点上三支香,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爷爷虽然去世的早,但是给家庭的影响力是非常大的,供出了两个大学生儿女,五个大学生孙子,曾经是是方圆几十里的名人。

奶奶已经弄好了饭菜,一个辣椒炒肉,一个红烧茄子,一个韭菜煎鸡蛋,都是吕天扬爱吃的菜,虽然饭菜味道很好,但此时的吕天扬已经没有很大胃口吃,匆忙扒了几口,就往爱国家走去。

离爱国家也就三分钟路程,此时天色已暗,幸好路上竟然装了路灯,在这个偏僻的山村,如果不是新农村建设示范村,是不可能装上只有城市才有的路灯。

爱国家门前的水泥地坪,摆放着四张八仙桌,30来个人闹哄哄的吃饭,丧事还没正式开始,现在来的都是一些帮忙的亲友,桌子上的菜也不多,一个水豆腐,一个炖白鲢鱼,一个炒豆芽,一个扣肉,一个杀猪菜(猪下水大杂烩),喝的也是非常劣制的那种酒精勾兑酒,商店里是两三块钱一斤吧。

吕天扬还没有走到地坪,已经有好几个亲戚认出来了,远远的就朝自己招手,意思是要自己过去吃饭。在湘省中部农村,家里有红白喜事,一般不是对外请人的,都是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帮忙做事,今天你帮我,下次我帮你,也不会给工资,就是吃顿饭,有时给条烟意思一下。

地坪里已经打起了两个土灶,上面放着两个大个直径超过一米的大黑锅,一个肥胖满身油腻的老头正在张罗着准备明天的食材,不用看,这个就是大厨,边上还有四五个妇女在帮忙打下手,不要小看农村这样的土厨师,厨艺是杠杠的,三五个人可以轻松张罗好几百人的饭菜。

吕天扬走过去和大家打了招呼,老爸看到也就是鼻子里面嗯了一下,就低头吃自己的饭菜,5年前父子的那次吵架后,吕天扬南下广东不再回家,平时就过年过节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父亲心里肯定有怨言的,5年不见,父亲老了很多,头发已经开始花白,也长胖了,吕天扬心里一酸,连忙扭过头往屋里走。

堂屋里面摆着一具黑色的棺材,棺材前放着海四的遗像,爱国头系麻绳,正跪在棺材前烧纸钱,吕天扬也过去跪下来,烧了几张纸钱,爱国才惊讶的发现身边的人竟然是天扬,慌忙站了起来扶天扬,喉咙里面嘶哑的说着::“你怎么回来了?”

吃蜜枣中毒?吕天扬大吃一惊,在楼上爱国的房间,爱国说出了父亲的死亡原因,竟然是吃了有毒的蜜枣。蜜枣是冬季比较常见的食品和礼品,一般拿来生吃或炖汤,有时候走亲戚也用这个,但是吃蜜枣中毒还是第1次听说。


是的,我爹那天早上去隔壁村玩,在路上捡了一包蜜枣,刚好肚子有点饿,然后就吃了几个,后来就发现倒在路边的地里。等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爱国一脸忧伤又非常平淡的说着,其实也很正常,在农村一个老人的死亡是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那蜜枣是谁丢的?怎么会有毒?海四也是50多岁的人了,怎么会像小孩子一样贪吃来历不明的东西?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爱国又缓缓的说:“法医鉴定是那蜜枣有老鼠药,至于是谁丢的,也是找不到人了,这边是农村又没有监控,当时又很早天没亮,路上很大的雾,谁也没看到人。派出所派了人过来调查了一下,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吕天扬不禁叹了一口气,人命贱如纸,这句话真的是没错,现在海四的家人,除了将死者入土为安,也真的做不了任何事情。

走到屋外,这个时候雨棚已经搭好了,有帐房先生摆好桌子开始登记礼金了,关系好一点的100块,一般般的50,亲戚就会稍微多一点,有200的也有500的,这种白喜事礼金,在湘省中部叫打道堂,大家礼尚往来,心里多记着一本人情账。

只有爱国的大伯没有给礼金,因为海四还年轻,没有提前准备棺材,死得这么仓促,只好把大伯的棺材给他用,就相当于用棺材做礼金的意思。在当地一般超过55岁的老人,就会开始给自己准备棺材,很少去外面买的,棺材做好以后一般就放在堂屋或者阁楼。

这时哀乐已经停止了,晚上是唱夜歌子的人守夜,唱夜歌的一般是当地年纪比较大的老人,夜歌的内容有多种多样,主要是以唱歌的形式讲当地的风俗习惯,风土人情,新鲜事情,这个叫礼爷的老人坐在灵堂里,手里拿着一副锣鼓,每唱几句就敲打一下,也算是极具湘中特色,这样的夜歌子一般要唱到晚上12点以后,报酬一般就是133元的红包。

回到家,奶奶已经把天扬卧室收拾的干干净净,被子和枕头都是新鲜的,这个季节的湘省农村是不冷不热,天气刚刚好,劳累了一天的天扬一下睡着了。

第2天就正式丧事的开始了,四五个身穿道士服装的道士在灵堂里吹吹打打念经,这种丧事在当地叫做道堂,早上中午和晚上都会安排饭菜,这种饭菜是人人都可以过来免费吃,很多人就趁机过来吃免费大餐,俗称吃豆腐,第1个意思是占便宜,第2个意思是白喜事饭菜成本不高,价格低廉的水豆腐成了必不可少的主打菜。

海四的直系和旁系晚辈,都已经带上了托头(白色的孝布),腰间扎着麻绳,这种布价格是非常低廉的,就两三块钱一块,能带这种布的人就是身份的确认,只有死者的晚辈才有资格带,比如儿孙,侄子侄孙,外甥这些,海四年纪不大,带托头布的人,自然不多,初略数了一下大概二十人的样子,如果有资格戴这个孝布的人,没有给他发,会引人骂的,相当于不认这个亲戚。


在湘省农村,丧事可以说是最隆重的事情,铺张浪费非常严重,一场普通的丧事,少的花个三五万,多的花几十万,海四的丧事相对简陋多了,家庭本来就不怎么宽裕,加上年纪也不大,流水席面大概50来桌吧。

帆布搭成的临时雨棚周围挂了很多白色的条幅,上面一般写的都是4个字,比如严父如山,勤劳一生,驾鹤西去。

在厨房,吕天扬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昨天母亲去买东西了,没有见到人。母亲在做酥炸,这是一种用面粉和鸡蛋加水和好,等发酵以后,用油炸成乒乓球大小的食品,特点是香酥甜,深得当地老百姓欢迎,是红白喜事必不可少的。吕天扬的母亲是方圆几十里最擅长做酥炸的人。

吕天扬静静地看着母亲忙碌着,5年过去了,母亲和父亲一样,也开始变老了,头发开始花白,身体也开始发福,但是身板还是挺直的,终于母亲一抬头看着自己,裂开嘴笑了一声,低声说:“扬妹机,昨天晚上睡得安稳吗?”

妹机,本来是妹子的意思,但是在湘湖省大部份农村,也可用作长辈对男性晚辈的称呼。吕天扬叫了声妈,然后准备帮忙,母亲慌忙递给他一块刚刚炸好的酥炸,嘴里说着:“快去一边,等一下油炸到身上了。”

吕天扬只好走出屋外,看着手里香喷喷的酥炸,忍不住咬了一口,果然是香酥脆甜,火候把握的非常好,熟悉的味道又用涌上心头,以前大家生活条件差,做酥炸的时候,得悄悄的进行,不然会给围观的人吃光,主人家就不高兴,现在大家吃的东西多了,就算看到顶多也是尝一下,所以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厨房炸。

中午的饭菜比较丰盛一些,多了一个凉拌海丝,多了个牛肉,但是仍然显得简单普通,白喜事很多人是没凳子坐的,端着碗站着吃,大家也都习惯了,因为凳子一般是不够用的,菜的材料虽然一般,极具湘中特色,咸辣香鲜,好久没有吃过这种口味,吕天阳不禁胃口大开。

吃过中饭,场地立马收拾,就陆续有人开始过来吊丧,这边吊丧的规则是,来的人先放鞭炮,主人家磕头迎接,然后吊丧的人到棺材前磕三个响头。关系好的要送花圈,有的还送衣布等礼物,关系特别好的还要请乐队来表演。

这个时候天下起了小雨,记忆中,只要有丧事就一定会下雨。灵堂中的道士们卖力的吹打起来,灵堂外面雨棚,一支腰鼓队也在卖力的表演,都是一些年纪偏大的妇女,一边跳舞一边打鼓。还有一支花鼓队在等着准备工作,花鼓队也是湘省的一个特色,以唱和对白为主,配合唢呐和锣鼓,艺人都是一些年纪比较大的人了,毕竟年轻人吃不了这个苦,花鼓戏内容一般是欢快俏皮。由于海四家条件比较差,没有看到舞龙灯和西乐队。

空气中弥漫着硝药的味道,一群小孩子在抢那些没有点燃的鞭炮,有两个小男孩嘴里叼一支香烟,在这个时候家长一般不会管小孩抽烟的,因为这个烟是拿来点鞭炮的。

爱国的弟弟爱民,戴着孝布负责给来宾发香烟,香烟是那种两块钱一包的红色相思鸟,这种烟是必须接的,不管你是男性还是女性还是小孩,就算不抽烟也得接,一人一支,吕天扬也接过来,用打火机点燃,吕天扬不抽烟,不管什么价位的烟,到嘴里都是一个味道。

到了晚上10点,花鼓队表演完刘海砍樵,补锅两个经典剧本,然后就上了一段黄色味十足的十八摸,逗逗大家哈哈大笑,一些比较矜持的年轻女孩,脸上都红红的,不好意思低声笑起来。

花鼓戏表演完,人群就开始散去,只留下零散十来个人,在各自准备东西。整个丧事活动中,有两个人是最为关键,第1个是账房先生专门管礼金,支出,这个一般是由死者的亲兄弟或大侄子担任,别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第2个是人事,负责安排调度整个丧事活动中的各种人员,这个人则由吕天扬的父亲吕光荣担任,毕竟他的人脉关系在这里,组织和管理能力那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场看似极为普通的丧事也开始进入尾声,第2天把死者抬上山埋葬就结束了,这丧事叫做道场,也可以叫做佛事,一般家庭就是一天,有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就会做三天。

但是吕天扬却敏感的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大家刻意避开谈海四的死亡,仿佛都在集体隐瞒什么事情,吕天扬感觉到了海四的事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回到家,父母正坐在家里喝茶,忙碌了两天,终于休息了一下,吕天扬从行李箱里面拿出了一袋开心果,一袋夏威夷果,这些东西老家超市也有的卖,但是父母又舍不得去买,所以吕天扬就直接从南国买回来,母亲又埋怨着这孩子怎么又乱花钱?奶奶年纪大了,吕天扬给她买了一些沙琪玛,奶奶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昨天吃了一块,剩下的放柜子里面收起来舍不得吃。

老爸的脸色也有缓和,父子之间虽然有矛盾,但也是过去5年了,亲父子有什么放不下的?老爸问::“这次回来有什么事情吗?”吕天扬回答:“听说爱国的父亲去世了,我刚好也想回家看看。”吕天扬趁机把话题引导到海四身上,紧接着又问:“老爹,你说海四的死是不是有人故意害他?”

老爸脸色一变,喝斥道:“你小毛娃懂个啥呀?人家地上捡的东西都敢吃,也是个定数。”然后立即起身洗脸睡觉去了。

吕天扬又和母亲聊了几句,母亲一开口就是问他在南国有没有找女朋友,吕天扬在公司上班的时候,其实有谈过个女朋友,就是公司财务,南国本地女孩,长得比较清瘦,人挺乖巧的,倒追吕天扬,就是女孩的老爸看不起外地人,说宁愿嫁给一个收破烂的,也不想女儿嫁到千里之外的湘省去,几次阻挠,后来女孩换了公司,也没再联系了。

吕天扬今年26岁了,身高1米76,这个个头在湘人已经算是高个子了,长得虽然不算很帅,但至少也是端正棱角分明,又是大学生,家里条件也好,父母的名声又正,还是独生子家庭,这样的条件在当地是非常好的,刚刚大学毕业那半个月,每天上门的媒婆都有好几个。

父母刻意避开谈海四,找对象又是吕天扬不想谈的话题,于是母子俩匆匆忙忙的就结束了话题,都回房睡觉了。

隔天一大早起来,雨停了,开始放晴,是个出殡的好日子,九点一到,鞭炮一响,抬棺队一声吆喝,起棺出发,目的跟家只有两百米,但是老家的习惯是要抬着棺材围着村子转一转,经过的地方,村民会放鞭炮迎接,死者家属会给放鞭炮的人跪拜发包烟以示感谢。

亲戚朋友就跟着棺材后面走路,为海四送上最后一场,这是在农村一场非常普遍的丧事,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整个队伍围着村子转了一圈,大概花了一个半小时,然后就到了墓地,当地人人实行的是土葬,并没有强制火葬,墓地在当地人口中叫坟山,在山上,挖了一个一米半深的长方型坑,大概两米多长,80公分宽的样子,这里就是海四最后的安息地。

中午吕天扬在家里陪奶奶吃饭,没有去爱国家吃,因为这个餐只有那些做事情的人才有资格吃,不帮忙的人是不能去吃的,不然会给邻居指背皮。

奶奶的牙口不好,吕天扬做了个荷包蛋,做了个红烧肉沫豆腐,祖孙俩就简单的吃了一顿饭。


天扬中午休息了一下,又去了爱国家,爱国看到他来了立即说:“扬哥,你放心,钱我会尽快还你的。”看到这一幕,天扬不禁有点啼笑皆非,当地有红白喜事以后上门讨账的习惯,趁着对方手头有点钱。

吕天扬见他误会了连忙摆手说:“不是钱的问题,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就跟你说实话,你爹的事,你就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吗?你爸也不是三岁小孩,地上拣的蜜枣,来历不明怎么会去吃呢?”

爱国低头说了句,像我们这种普通的老百姓,没钱也没关系,有什么办法呢?派出所来了一次就再也不来了,去了次县公安局,又把案件推回来了。

爱国说的是实话,这个虽然是个人命案子,但是毫无头绪,也没人重视,误食毒药倒是个很好的结论。

那天早上他是去哪里,见什么人?吕天扬突然问起,爱国摇了摇头,包括自己母亲和弟弟都不知道,父亲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又没手机。

那他是往哪个方向去的?吕天扬又接着问,西边,爱国抬头肯定的回答,是在香花村发现的。

吕天扬所在的村子,叫黑水村,相隔不过四五里路,突然吕天扬猛的抓住爱国的手,对了,你爹倒在地上的时候头是朝哪个方向?

爱国麻木的摇了摇头,自己也在广东,父亲的遗体是当地村民发现的,几个小时以后才联系上自己母亲,具体谁发现的,都不知道。

吕天扬看了下时间还早,抓起房间里的两条烟,说:”走,我们去香花村看看,感谢下那个最先发现你父亲的人。”

爱国骑着爱民的摩托车,载着天扬,不到十分钟就到了香花村,在当地的一个小卖部,问到了最先发现海四的是村里的王屠夫,从他口中,也问出了当时海四是头向黑水村,早上六点不到的样子。

头朝黑水村,就说明海四是极可能死在回家的路上,因为死亡地点离他家也就半个钟的样子,但是海四为什么那么早去见人,他又是见了谁?

死亡地点是路边一块很普通的黄土地,以前种的黄豆,后来荒废了,长着几十公分高的丝茅草,这种草的根是甜的,可以食用,草地上有几张烧过的纸钱,应该是爱国母亲来过。

握着爱国的手,吕天扬用力说道:“爱国,我觉得你父亲的事没这么简单,我们一起努力把这个案破了好不?”爱国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然后骑上摩托车,带着天扬回了自己家。

本来并不想在他家吃饭,当时爱国极力挽留,想着看能不能多认识些人,对破案有点帮助。今天的晚餐比较简单,只有四菜一汤,豆腐,青菜,鱼,扣肉,刚好坐满四桌,天扬跟五叔一桌,五叔是村里的书记,为人精明,就是有点小自私心。

吃饭的人多话不多,吃到一半,爱国跟弟弟爱民,走过来给大家磕头致谢,大家都匆匆忙扒几口吃完了,有些多余的菜,一些关系好的亲属就打包走了。

村里有三大姓,吕,胡,彭,占据了90%以上的人口,其余零零散散有几户外姓人家,村书记也在这三大姓中轮换。

爱国的母亲是个矮瘦的农村妇女,估计是连80斤都不够,在默默的和两个儿子收拾打扫场地,按照当地的习惯,外人在此时是不能参加帮忙的,只有直系亲属,连女婿也只能打扫屋外,屋里的卫生也不能搞。


此时,在后头山某棵山楂树下,蹲着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约摸五十多岁,看到吃饭的人慢慢散去,一丝诡异的笑容挂在嘴边,他是谷二木匠,这几年因为木匠活不吃香,跟着海四在煤矿上班。

几分钟后吕天扬也告辞离开,天己全黑,谷二才慢慢的走入了海四家,奇怪的是爱国母亲竟然连忙关上门,两人在屋里商量着什么事,大约半个钟头谷二就走了出来,没走大路,从山上摸黑回了家。

回到家,父亲去矿山值班去了,母亲帮奶奶擦完澡,在家拖地,看到天扬回来了,指着桌子上的两张照片说,快看,今天你金姨介绍了两个妹机,戴眼镜的叫周华,是隔边香花村的,也是大学生,明年毕业,我和你爹看了,挺满意的。

另一个则是镇上的驻村干部,也是大学生,县某领导的侄女,长得倒是有气质皮肤也白净,只是有点高冷,天扬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应付了几句就回房间玩起了手机。

10月25日,又是一个阳光蓬媚的日子,吕天扬来到顶楼,向四处张望,这几年村里新农村建设下来了不少扶持资金,老百姓都把房子翻新了,不富裕的家庭也在外墙贴了瓷砖,一派新气象,只是大部份水田都改种玉米了,大米不值钱,又累人,村里1000多亩水稻只种了100多亩,很多农民都洗脚上岸,买一袋袋的大米吃。

远远的看到爱国好像向自己家走来,于是下去洗脸刷牙,几口把母亲煮好的鸡蛋扒完,爱国就出现在门口,他竟然是来还钱的,老家这样的白喜事,十有八九是要亏钱白,海四的丧事虽然从简,但绝对也亏了大上万块,爱民刚高中毕业不久,在镇上跑摩托车出租,一个月下来也赚不了多少钱,,爱国一夜之间哪来的钱?

但爱国执意要还,天扬也只好接下,爱国坐了一会,就告辞了,说中午就要去县城坐大巴,按老家的风俗,直系亲属是要等死者过了头七才会出远门的,但爱国在外上班,估计是等不了那么久,他厂里本来就效益不好,裁员几次了,这份工作可不能丢。

吃完中饭,天扬又习惯午休了,看了看爱民给的5000元,全是连号新钞,绝对不是村民给的礼金,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突然吕天扬脑子里有了一个念头,这钱是谁给的爱民,为什么要给他这个钱?如果是丧事上的礼金,那都是旧钞票,不可能连号,然后猛的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老同学,吕天阳穿上鞋子,去那个老同学家里找他父母要了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响了两下被挂断,再打又被挂断,吕天扬才想起自己是外地手机号码,很多人对陌生的外地号码都不接的,因为不是骚扰就是诈骗。

吕天阳发了个信息,把自己的名字发了过去,秒回,两人在电话里面说了很久 ,然后挂断了电话,吕天扬上了个厕所后,对方又拨回来,只说了两个字:谷二。

这钱是谷二昨天在信用社(农商银行)取的,一次取了3万元!


以吕天扬的条件,买台20-30万的小车也是非常轻松的,但他却买了一辆二手五菱神车,1万块钱全包,因为这种车在当地是随处可见,不起眼,这个时候,农村小车还没普及,一个村里也没几台,有也是比亚迪LF3,花冠,起亚之类的低档车,若开着豪车出门,则容易引起人注意,吕天扬有自己的想法。

10月28号,车子就过户了,开回家,父亲看到门口停着辆旧面包车,脸又一下子黑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天扬从车上下来了,今年经济不景气,青石膏从90元一吨降到70多块,而且还有下降的趋势,但炸药雷管猛涨,统征费(地税的一种)也涨了,根据小道消息,增值税也要从13%涨到17%,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看到天扬开回台旧面包车,父亲火上心头,远远的喊了句:“你又发什么神经嘛,你买的?”吕天扬并不想和父亲争吵,说道:“我想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过完年才去上班,没车不方便啊。”父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了。

吕天扬加入了小学同学的QQ群,发现大部同学都在群内,一进群就有多位长期没联系的老同学加自己,其中有一个叫志哥,也是发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如今在县公安局刑侦大队上班,虽然职务不高,但也是正儿八经的警察。

志哥一加自己QQ,立即发来了四个字,欧阳飞扬?两个会心大笑,两个人读初中的时候,迷恋武侠小说,给自己取了个复姓欧阳,一副相当牛B的样子,而志哥则取名欧阳奇志,两人留了手机号码。

晚上在县城春天左岸茶庄,天扬见到了阔别十余年的志哥,志哥穿着便装,抽着和成天下香烟,这种烟在当地最贵的时候是卖200元一包,不用说,这烟绝不是小警察消费的起,抽这种烟的人不买烟,买这种烟的人又不抽这种烟,后来烟草监管严格,这烟才降卖到100元一包。

志哥只点了一杯8元的绿茶,一脸的贱笑,圆圆的脸配小小的眼睛,一副老油条的样子,两人聊了几句,也就是问问对方是否成家生娃之类的事,然后又问起彼此的工作待遇,志哥吸了一口烟,悠悠的说了句:“你不结婚是还掂记得柳妹妹吧?”

如果是别人提起,天扬会恼怒,但志哥提起,却是发不起这个火,因为志哥是柳妹的堂表哥,当初柳妹意外死亡,最伤心的除了她父母外就是志哥和天扬了。

柳妹妹是天扬的初恋情人,两人是初中同学,不是同一个班,虽然学校严肃早恋,但两人经常给对方写情书,而志哥就义不容辞的担任了传递员角色。

柳妹妹长的白净秀气,声音又甜,鹅蛋脸,扎着个短辫子,特别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时刻带着微笑,让天扬一下子沉迷。

那个时候的恋爱相当单纯,天扬和柳妹妹只拉过一次手,连拥抱都不敢,回忆起以前那些酸酸甜甜的往事,天扬的眼晴开始湿润。

而此时志哥也不打扰天扬,所谓好朋友,是在一起没话说也不会尴尬的。


柳妹妹放现在是女神级的,堪称完美,长的好,成绩好,身材好,又勤快听话,是方圆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天扬绞尽脑汁给她写了十几封感情丰富的情书,最终才感动了柳妹妹,成为众多追求者中唯一的胜出者。

天扬永远也不会忘记,97年七月的一个晚上,大家还沉漫在香港回归的喜悦中,柳妹妹在家做完作业在门口打水,突然二楼上掉下一块木板砸在她头顶上,15岁花季少女,竟然就香消玉殒,和天扬从此永别了。

第二天,柳妹妹就匆忙下葬了,未成年的女孩子,是没资格办丧事的,当天扬收到消息时,赶过去只看到一个小小的黄土堆,天扬哭得天昏地暗,鼻涕眼泪满脸都是,周围一些村妇指指点点,天扬也不在乎这些,他的眼里只有柳妹妹。

从那以后,杨妹妹是天扬心底隐藏最深的疼,不愿任何人提起,如今志哥又提起此事,天扬心口仍隐隐作痛。

后来天扬虽然有谈过两个女朋友,也有拉手的时候,就是再也找不到初恋时,拉着柳妹妹手,内心如同小鹿乱撞的感觉,更多的时候,是被动的谈恋爱,应付一下而已。

还要加茶水吗?一位身材姣好的服务员过来,才打断了天扬的思维,天扬擦了擦眼睛,摇头示意,服务员款款离去,志哥又深吸了一口烟,说了句:“扬哥,都过去十几年了,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呵呵,放下两个字,说起来轻松无比,做起来却万难万难。

天扬直接提起了海四的事情,本来一副吊儿郎当的志哥,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志哥当然听说了此事,爱国的母亲还特意找过他,但飞扬和志哥具体说了什么内容,外人却无从而知,两人低声交流了约半个小时,又点了三个菜,青椒炒腊猪耳,油豆腐焖五花肉,紫苏炒田螺,饭后两人又谈了几分钟,还为了什么事争了几句。

与志哥分别后,夜色已深,回家特意绕了个弯,经过柳妹妹的坟地,还是那个小土堆,没有墓碑,长满了野草。

天扬坐在车上,点燃了一支烟,远远的望着那个小土堆,自己的初恋已经在那里躺了10年,3000多个日子。

夜色下,周围一片冷清,不知道在地下长眠的柳妹妹,冷不?孤单单的一个人会想自己不?

不争气的眼泪刷刷流下,一支香烟抽完,天扬又嚼了一块槟榔,再次望了望柳妹的坟头,点着车回了家。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题外:

心情十分沉重,无法继续写下去,今天一次就更新了十章,一万多字,休息一下,大家也知道,这主人公就是笔者,希望大家理解下我的心情,借用苏大学士的一首词来结束今天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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