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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入暑境(二)

发表时间: 2023-03-29

“姐,你说那个传说是真的吗?”

吴止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颈下,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一根野草,十分悠闲的盯着浩瀚的星空。

“什么传说?”

吴冰颜随口回了句,她此时靠着树干坐在一旁,面前的火光轻微摇曳,照在她棱角分明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安详。

她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里,虽然嘴上附和着吴止的问话,可她的目光却一直放在不远处。

那儿坐着云衡,他依靠着大树,紧紧抱着长剑,尽管在梦中,他的眉心处却依旧有些许折痕。

吴冰颜一直看着他,自打午后看见他孤漠的背影时,她便忽然觉得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竟然变得如此陌生,似乎两人从未认识过,又好似两人以前熟识,却是隔了几十年未曾见过,那种忽近忽远的感觉让她困惑。

此时她面前的火堆虽不算太旺,却也照亮了周边,但那火光却透不进云衡所在的地方,她只感觉有一团迷迷蒙蒙的黑暗将之包裹其中,哪怕是无孔不入的光都无法穿透。

“姐,你还没告诉我,那是真的吗?”吴止猛的坐起,语气有些急躁。

吴冰颜回过神来,“什么真的?”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吴止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我刚是问,传说暑境有一道会跑的门,是真的吗?”

“会跑的门?”吴冰颜一脸诧异。

“哎呀,就是会自己移动的门。”吴止一脸焦急,“孟叔说暑境有一道青铜巨门,它会自己移动,突然出现在暑境某个地方,然后又突然消失,而且每次出现都天生异象,据说只要有人看见那道门就会被吸进去永远都出不来了。”

吴冰颜盯着他,见他讲的眉飞色舞,说的十分传神,就像自己亲眼见过一般,不由轻声笑道,“孟叔最会讲故事哄小孩了,他说的你也信,也不知道是在那家酒馆喝醉了酒,听别人随便说了一鼻子,就回来添油加醋的讲给你们听,那都是吓唬你们的。”

她不禁想到,无论什么地方或者事物,若是给它加上一个传说或者故事,便会让其平添几分神秘,而那神秘恰恰是人最乐意追捧的东西。

“吓我?他能吓到我?”吴止傲娇的噘着嘴,“你又没亲眼见过怎知不是真的,我觉得十有八九就是真的,而且我认为那门后面就是传说的天外天。”

吴冰颜看着他一脸入迷的模样,也不好打破他的幻想,只得附和道,“那天外天在门后面,那人上人和山中山又在哪儿呢?”

“人上人不就在西边嘛!”吴止朝着西方随意一指,“穿过龙昌,到达昌泸渡口,渡过泸河就是人上人了。”

他口中的龙昌城挨着平澜关,两地之间是一片平原,隔着几个村子,骑马大概半日。

龙昌是一座老城了,其历史或许比邺都还要久远,就连在中洲生活了两千多年的风、曲两家也说不上其来历。

但如今龙昌早已不负当年的盛名,当年的龙昌脚下有一条龙脉,那是一条形似龙身的玉山山脉,其内出产的玉石繁多,而且品质极佳,光是一年的玉石产量便足以养活整个国家。

玉石在如今可不只是充当装饰,那是可以与真金白银相并论的货币,其价值甚至远超金银珠宝,是所有修士都可能用到的必需品。

而如今的龙昌早已没有了玉龙脉,据说是一夜之间便突然消失了,没有人能说的上来原因,就好像一条真龙飞走了一般,再也不见踪影。

现在的龙昌城是一座夜夜笙歌,供人吃喝玩乐享受的地方,其内最多的便是赌坊、青楼、酒馆这些地方,还有不少的黑市,总之一切上不了的台面的黑暗的都在那儿展现的淋漓尽致。

其内有来自各国的生意人、行者、大湮灭者甚至朝圣者,他们或是寻人,或是找物,或是纯粹为了享乐消遣,总之无论你来做什么,都一概不拒,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做过什么事,在这里都能被包容,但也仅限于龙昌城内。

以前姜琸曾专门派人去管制这种乱象,因为一旦鱼龙混杂,就不免会流血,会死人,但是他派去的人不止管不了,仅仅月余连自己都彻底堕落了进去。

他又碍于其内众多的修士,不好出兵镇压,久而久之,其内运行就完全靠当地的势力,所谓的官府无非也就是每年收缴税收帮着打打下手罢了,不过每年的税收倒是出奇的高,渐渐地姜琸也就默认了,让龙昌成为一座真正的享乐之都。

而昌泸渡,是一处较大的渡口,也是水上贸易中心,来往于熊渝和炘烨的船只,都会选择在此处短暂停歇并且交易,或是出国,或是去龙昌玩耍,都会在昌泸渡中转。

“那山中山呢?”吴冰颜饶有趣味,一脸期待的追问。

“这个……”吴止摇了摇头,“应该是要穿过人上人吧。”

“或许吧!”吴冰颜在一旁附和,老实说她也不知山中山究竟在何处,应该如何去,自从十几年前五国混战之后,人上人便定下规矩不准外人随意踏入,更是在泸河对面设下禁制,凡是意图渡河者都会被禁制所伤,甚至连一只飞鸟也无法安全飞过去。

而自从那时起,便有了学馆,学馆主要招收风垶年轻一辈的修士,在其中可以学习修行之妙法奥决,若是天赋斐然的学子,便有机会被选拔去往人上人修行,这也算是间接弥补了人才的流失。

“姐,你说天外天住的都是些什么人?是不是传说中的仙人?”吴止侧头盯着他,一脸艳羡。

“仙人?”吴冰颜沉思片刻,“这世上还有仙人吗?”

“我觉得没有了。”吴止肯定道,“若是真有仙人,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三位圣人毁了三教而不出面干涉了。”

“这件事并非如你想的那般简单。”吴冰颜望着天边,她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忌惮。

“我打算去玺洲。”吴止一脸凝重,“我要成为朝圣者。”

吴冰颜闻声转过头来,她盯着他,突然觉得他这个弟弟也变得陌生起来。

“朝圣者可不是这么好当的!”吴冰颜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宽厚且柔软。

“我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成为朝圣者,二是……”吴止话锋戛然而止,他脸上显出一丝羞愧,“二是跟小爷爷一样成为大湮灭者。”

“住口!”吴冰颜脸色忽的一凝,眉头紧锁,质问他,“这话你从何处听来的?听谁说的?”

“我……”吴止面露为难,“我,我有一次路过爹的书房,听到他和别人说的。”

“这话以后休要再提!”吴冰颜厉声警告,“把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无论谁也不要提起。”

“可是……”吴止正当说下去,却是撞上吴冰颜的目光,那目光如利剑一般,直透他的灵魂深处,他最终还是妥协的点了点头。

“行了,别去想这些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抓紧休息!”

吴止顺从地点了点头,重新躺下,而后缓缓闭眼。

待两人结束对话后,只见坐其对面的吴修忽然猛的睁眼,火光映射再其脸上留下一副扭曲的面容,他的目光深沉,耐人寻味,犹如静候猎物的猎手。

暑境的清晨也不见一丝凉意,天未放亮,便听林中虫鸟鸣啼,显得异常喧嚣。

几人醒来后只是简单整理一番,便又开始赶路了,一路上倒也太平,除了偶尔窜出一些松鼠、兔子、麋鹿之外,倒也未曾见到吴止口中的冥妖,或许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外围徘徊并未深入的缘故。

行到正午,他们来到一处岔路口,此处一共三条岔路,西北方是朝着暑境内围方向,东南方是前往司楚石头城的方向,西南方则是他们过来的方向。

他们此行的终点并非是暑境内围,也并非是去石头城,而是沿着暑境外围找寻一种被唤作冰狐的灵智类生物。

据说冰狐全身雪白,眼睛深蓝,比寻常所见的狐狸个头要小上许多,而怪异的是它长着三条尾巴,其他两条如狗尾草一般大小藏在后面,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

而每当它触碰到其他物体时,那东西便会被包裹着一层厚厚的冰霜,直到完全冰封,据说那是因为其体内的血液。

它的血液是蓝色的,而且温度极低,若是直接用肌肤触碰定然会迅速冻成冰渣,但它的血液却极有药用价值,许多炼丹师再炼制疗伤的丹药时往往都会用到冰狐的血。

这是学馆给门下弟子布置的任务,让他门前往暑境,找寻常年生活在极寒之地的冰狐。

在常年炎热的暑境找寻这样一种生物,对很多人来说无疑是天方夜谭,可学馆布置的任务就是如此,尽管难如登天,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纷纷前往暑境寻找。

吴冰颜却知道此行的任务并非是找什么冰狐,而是将大家引往即将会开启的紫徽帝府,哪儿存放着三教多年来收集的天材地宝,更有许多不传于世的珍贵典籍,对修士来说,无疑是一座天大的藏宝地。

而她在临行前,师尊却托付给她一项更秘密的任务,便是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在帝府中寻到一把钥匙,那把钥匙是一颗赤红色的珠子,具体叫什么名字,她不清楚,师尊估计也不知道。

这样的珠子有好几颗,至少她见过的就有两颗,一直藏在学馆内,但就在不久前,那两颗珠子却是被人盗走。

能够在学馆盗东西并能全身而退的人,其修为定然深不可测,学馆内的几位院长可都是达到三元之问鼎的修士,能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盗还不被察觉,此人修为或已达到两生。

那珠子究竟是什么,能够让学馆如此看重,更是不惜让一位达到两生之境的修士去偷盗,他听师尊说那是钥匙,可究竟是开启什么的钥匙她也浑然不知,她只是隐隐觉得不安,或许在不久的将来,风垶便会生出一场大灾难。

“我们是现在过去?还是在外面等上几天?”吴修忽的开口,他的目光望向暑境内围。

“还是尽可能远离吧!”吴冰颜面露为难,“如今七枷锁还未松动,恐怕还要在等上些时日,再者说,我们还得等父亲和初九他们。”

她内心其实并不愿去什么紫徽帝府,那里的天材地宝她也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从踏入暑境的那一刻起,她便隐隐觉得不安,那是她的直觉,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她母亲去世那一日,也是整个吴家险些遭到灭门的那一日,还有吴永轩被废去修为,只剩半条命被抬回来的那一日,她心中的不安就如现在一样,仿佛随时会窒息。

“你在想什么?”吴修试探道,“我觉得你打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心绪不宁,是有什么心事?”

一旁沉默寡言的云衡闻之,瞅了一眼便又收了回来。

“没有!”吴冰颜回过神,她的脸色恢复如初,依旧冰冷,“如今进入暑境,我们更需时刻提防,以免出……”

“前面有人打斗!”还不等她说完,此时吴止却是一脸兴奋的朝着暑境内围跑去。

“你回来!”吴冰颜急忙喊道,快速跟了上去。

吴修一脸苦涩,他扫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云衡,透出一股耐人寻味的笑容,他盯着他,他也盯着他,两人对视许久却都未言语,最后吴修轻叹一声也跟了上去。

吴冰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吴止的衣襟,正当训斥,却是传来一阵兵戈交织声,她下意识朝前方望去,只见一处空地上正围着十几人混战不止。

那十几人不难看出来自于两伙势力,其一伙只有区区四人,皆是穿着灰布麻衣短袖套衫,外面搭着一件只露半个臂膀的牛皮革制成的肩甲一直包裹着腰部,观其每个人皆是一脸沧桑、胡子参差,不修边幅的模样。

而其他将近十人的队伍,衣着却各有不同,大多数只是随便套了件粗布短袖,有的甚至光着身子,其面容邋遢比之那四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边人你来我往,打的也是不可开交,那四人中一人使剑,一人使锤,一人使枪,还有一人使斧,几人或劈或砍或刺或挑,虽说应接不暇,但也不落下风。

吴冰颜定睛细看,见他们身上那皮革肩甲之上皆是烙印着一个“勇”字,心中便立刻知晓他们是行走江湖的军勇。

所谓军勇便是指哪些从战场上退役下来的老兵,亦或是逃兵,为了生机,便帮人运送货物或是寻找某些物品以获得委托人的报酬。

随着后期队伍的不断扩大,更是成立了商会,而军勇也不再是当过兵的那些人,只要有一技之长,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行者,亦或是修士都可以加入军勇的队列,而职责更是多种多样。

他们混迹在五国之中,来往运货,或是递送消息,或是保护要人,总之只要你给得起钱,他们便会义无反顾的去帮你完成你想要做的事,包括杀人。

但是买凶这种事,并不能摆在明面上,毕竟这个世上还有一样东西叫做法度,总而言之,军勇的职责就是“你付钱,我办事,事无大小,钱够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