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照在男人身上，高挑的身形，出众的五官，光影下高挺又精致鼻子，优越得不像真的。这男人简直像是漫画里走出的翩翩少年。
可惜，再高的颜值也不能掩盖他人格上的瑕疵。
看清来人是放她鸽子的陈序，薛起雯胸中腾起一阵愤怒，不来拍摄就算了，大晚上又出现在这里吓人。
发现薛起雯，陈序似乎也很意外，“看见我就尖叫是几个意思？”
随后，他像是想通了什么谜题，发出意味深长的一声哦，“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想碰瓷我？”
薛起雯：“……”
不跟病人一般见识。
她转头去看电脑屏幕，高总已经把稿子审出来了，一查点击，还是个位数。
高总还在微信给她发了一段话：【稿子写得不错，就是照片拍得有些不尽人意，加油，还有进步空间】
额……
看来还得低声下气地求求陈序，毕竟事关她能否转正，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她转过头，发现陈序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正往他角落里的工位走。
“陈老师！”薛起雯喊住他，扬起脸，奉上谄媚的表情。
*
早上7点不到，薛起雯在路边等车。
她脖子上挂着相机、怀里抱着沉甸甸的三脚架，胳膊上还挎着超大的托特包，里面胡乱塞着本子、笔和麦克风等杂物。
5分钟后，网约车到了。
司机探出头，“去南城大学的？”
薛起雯应了一声，拉开车门，上了车。
“姑娘，上大几了？不住校啊？每天这么往返不累啊？”司机师傅是个话痨，一边开车一边和乘客瞎聊。
薛起雯吐吐舌头，“我都毕业了，去采访的。”
她杏眼圆圆，五官幼态感十足，看起来确实跟学生差不多。
“记者？”司机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多了一份敬重，“哎呦，厉害呀！”
薛起雯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个连证都没有的临时工。
考取记者证跟其他证书不同，需要跟单位签了劳动合同，成为正式的新闻从业者，才有资格参加考试。
而她，连这行的门槛都没迈进呢。
司机师傅没话找话，“采访什么新闻？”
“南城大学办了场活动，我去拍视频。”
司机啧啧称赞起来，“你一个人又采访又拍摄？不容易啊！我看电视新闻，以为每次采访都去好几个记者呢，又是摄像的，又是采访的，还有出镜主持人什么的。”
确实是这样没错。
只是她的摄影记者有病，来不了。
这次，薛起雯可不是讽刺他，说的就是字面意思。
昨天晚上，她磨了陈序好半天，后者终于态度软化，答应把设备借给她，让她自己去拍摄。
“所以为什么你不能去？”
陈序给了她一个“还用问”的眼神，然后窝进躺椅里玩手机。
薛起雯刚要追问下去，就看见他桌角的药盒，治胃病的。
难道是？
她扭头去看他的姿势，身子快弯成虾了，果然，肠胃炎犯了。
“你生病了，就去医院，要不回家躺着休息，跑单位干嘛？”薛起雯把药盒递到他面前，顺便给他接了杯热水。
明知对方误会了，陈序也没解释，只回答她后面半句的问题，“跟家人吵架。”
怪不得！
之前她几乎没见过陈序来单位。
今天他不仅反常地在单位耗了一整天，还大白天就躺着睡觉，下午也没去采访，原来是生病了，还无家可归。
同是天下可怜人。
想起上午把人吵醒，嚣张地怼了一顿，还暗戳戳地骂了他一路，薛起雯此时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歉疚。
临走前，她把自己的毯子借给他，还叮嘱他好好休息、按时吃药。
*
网约车不能进学校。
薛起雯抱着三脚架、挎着包下了车，偌大的校园，光是走到操场就要花十几分钟，何况她还负重前行。
到操场时，她已浑身冒汗，胳膊酸得恨不得把三脚架给扔了。
南城大学操场到处张灯结彩，穿统一服装的学生整齐列队。
她还没考虑好拍摄角度、机位如何架设，活动就开始了。
手忙脚乱地跑上前，跟一大堆同行抢最佳机位，好不容易抢到好位置，薛起雯又笨手笨脚地支三脚架、上云台、架相机，最后按下视频拍摄键，才长吁一口气。
拍到一半，她突然发现屏幕上的声音条一动不动。
不对！这是没收到声音啊！
调了一大堆参数，最后才发现，她开的是外接话筒收声，而外接话筒还在她包里。
前排长枪短炮的，十分拥挤，为了不挡人家镜头，薛起雯猫着腰从包里扯出话筒，小心翼翼地接好。
等她弄好一切，学校领导慷慨激昂的讲话也结束了。
看着领导离开的背影，薛起雯在风中彻底凌乱了。
等她缓过神，操场另一边的活动也开始了。
来不及多想，薛起雯拖着比她矮不了多少的三脚架，就往那边狂奔。
又是一番争抢，她勉强找到一个角度尚佳的位置，拍了一会。
接着，活动的启动仪式开始，她又拖着三脚架往主席台方向赶。
拍完几个开场画面，她觉得自己的手和腿都要废了。
*
陈序翘着二郎腿，悠哉地靠在躺椅里，半眯着眼睛享受清晨的阳光。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声，他心情甚好，立马掏出来看了，是同行蒋晖发来的微信。
蒋晖是南城电视台的摄影记者，跟陈序兴趣相投，算是他在媒体圈里唯一的朋友。
蒋晖：【你实习生？】
蒋晖：【[图片]看着像你淘汰的微单。】
陈序点开图片，是个学校的操场，照片的中心正是薛起雯。
她抱着支起来的三脚架往前跑，相机还架在上面，由于三脚架碍事，她跑步的动作十分笨拙。
陈序昨天把钥匙仍给薛起雯，让她自己随便从柜子里挑机器，也没看她拿的是哪一台。
为了验证蒋晖的话，他放大照片，看了眼三脚架顶上相机的细节。
退出照片的时候，他手一滑，滑到了薛起雯的脸上。
那是一张生动的小脸，只看一眼就能看出她那一刻的情绪——惊讶、着急、慌张。
额前碎发粘在脑门上，脸颊染着薄薄的红晕，杏眼圆睁，嘴大张着，似乎在大喘气。
暑热已过，大汗淋漓，说明她正做着费力的工作。
傻得近乎憨了，也没干过摄像，也敢架着机器往上冲，那么重的三脚架，带着满校园跑，她不累谁累？
纯属吃力还不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