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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在烟火气中重启

北山扬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这个世界,有武功有神通;有仙魔有妖巫;有善恶有忠奸;有江湖有庙堂;油滑少年机缘巧合闯入仙武世界,摸爬滚打过关斩将重立前世威名。习得秘法没有根基也能修成大道,二心一体神魂合一重启仙魔传奇。

主角:赵玄   更新:2023-02-01 08: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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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赵玄的其他类型小说《传奇在烟火气中重启》,由网络作家“北山扬”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个世界,有武功有神通;有仙魔有妖巫;有善恶有忠奸;有江湖有庙堂;油滑少年机缘巧合闯入仙武世界,摸爬滚打过关斩将重立前世威名。习得秘法没有根基也能修成大道,二心一体神魂合一重启仙魔传奇。

《传奇在烟火气中重启》精彩片段

星空为幕、马路为台,昏黄的路灯下汇聚起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流。众多流动小吃摊的灯光陆续亮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在路边组成了一条光龙。

人流最为集中的摊位旁,打着赵氏烧烤的字号。一条精瘦黝黑的手臂在案板上方有节奏的挥动着,雪炼似的刀光随之左右翻飞。

时间不长,红白相间的新鲜羊腿,便被斩成拇指肚大小的肉块。

放下切肉刀,精瘦的手臂又抓出几十根铁签,对着案板一阵乱捅。转眼之间,一大捧肉串便穿好了。

“我靠快看!好快的刀,好熟练的手法!这简直就是艺术!!”

烤炉上方,一把卷了边的破烂蒲扇猛扇几下。顿时,灰白色的木炭变成了一片火红。金星乱溅,混杂着油脂的白烟升腾而起。

烟雾中伸出三根手指,一撮独家小料在烤炉上方轻轻撒下,浓郁无比的肉香便猛地在空气中炸了开来,飘向四周。

“几位大哥的烤肉好了,不好吃不要钱~~”一个留着油腻长发的精瘦少年面带微笑,走向路边的简易矮桌。

‘咚!’一声闷响,锋利的餐刀从少年指间不慎滑落。刀尖挨着一只胖手深深刺入了木制桌面。

“老,老板,我们肯定会给钱……”

“手误,手误,不好意思。”迅速抽回小刀,少年讪讪一笑。

少年将手中的铁签捻动的哗哗作响,香气四溢的烤肉摆满了客人桌上的铁盘。

见客人吃的赞不绝口,少年顿时也来了精神,继续挤眉弄眼的吹嘘着自己的手艺。

…………

等到送走了最后一批食客,少年浑身都已熏透了烟火和羊油的味道。

少年借着漫天的星月之光,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了自己的烧烤摊子。

哼着坊间的小曲儿,少年将板车蹬的吱吱扭扭,向远处的老式巷子急行而去,腰包中一沓油腻的钞票则是少年这晚的劳动成果。

“咳咳,姑娘叫大莲,俊俏好容颜,此鲜花无人采,琵琶断弦无人弹呐……”

这个经营烤肉摊子的少年姓赵名玄,算起来今年已经十七岁出头了,一年前才刚刚从外地来到这座喧闹的内陆小城中独自闯荡。

为了生活,初来乍到的赵玄打起了在夜市中经营小吃摊的主意,但是赵玄弄的这个烤肉摊子一直经营的不温不火,仅仅混个温饱。

直到十多天之前,少年不知从何处学了高艺,切肉穿肉以及调味的水平暴涨。

凭着这份独到的手艺,赵玄晚上出摊时,现切、现穿、现烤、现卖。

‘赵氏烧烤’在几天的时间里便咸鱼翻身,成为了这条小吃街上所有摊贩中最火爆的摊位。

赵玄生意出奇的火爆,这也让几家临近的小吃摊贩前却变得清冷了许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自此赵玄便与另外几家经营惨淡的摊贩结上了梁子。

破旧的三轮车被踩的吱嘎作响,时间不长,便晃晃悠悠的拐进了一条幽深的杂居胡同。

突然间,一包散发着恶臭的污物从阴影中飞出,猛地向着赵玄迎头砸去。

面对突然而来的袭击,少年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赵玄迅速提气运力,抽出车座后清理碳灰用的铁铲,向上轻轻一挥,便将整包污物挑落一旁。

赵玄在外闯荡多年,哪里是白白吃亏的性子,顺手从身后又抽出一把穿肉的铁签,天女散花般的朝着对面的暗影中撇了过去。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铁签将巷子深处的墙面打的火星乱冒,一阵杂乱的脚步在黑影中响起,四处躲闪。

“我艹!疯子!”

“赵玄,我劲嫩小妈……”

数道风格迥异的叫骂声,从巷子的极深处中传来。

赵玄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朝着传来脚步声的阴影处喊道:“冷涛,我特么的知道是你们几个。”

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是没用的,有本事把客人重新拉过去,那才算你们能耐。

老子的刀法你是见过的,若不服就过来与我见个高低。老子虽然只有一人,信不信我发起狠来切了你们的桃。”

向对方回骂了几句狠话后,赵玄心知对方人多势众,甩了甩长发,表示自己轻易不懈砍人,便用力蹬着板车,一溜烟向家的方向冲去,旧板车被蹬出了场地赛的速度。

车头刚进院门,赵玄脚下便发出一声脆响,板车的链条断了。

从傍晚忙到半夜,少年一直水米未进,那些卖钱用的羊肉是舍不得自己吃的。回到家中,赵玄取出两张冷面饼,就着温开水,一顿简餐填饱了饥肠辘辘的肚子。

夜已渐深,小院之外万籁俱静,屋内老式的白炽灯散发着忽明忽暗的光晕,赵玄独自坐在靠墙的方桌旁,时而自言自语,时而一阵傻乐。

若是让邻居街坊看见这三更半夜独自说笑的少年,定会以为他赚钱赚成了失心疯。

唠叨了半天,赵玄似乎感到有些口感舌燥,静静的盯着方桌上的一座木头神像隐隐出神。

木雕神像披甲持剑、跨虎挽龙,一副古代武将的样子,悠长的岁月将神像的表面镀上了一层厚厚的包浆,呈现出一种红的发黑的重枣色。

挠了挠满头的油腻长发,赵玄继续语重心长的对着神像继续谈心。

“赵老大,赵大哥,给点面子,给点面子说几句话啊,咱们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千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

再说前些日子咱俩不是都滴血认主了么,一家人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啊。若不是我收拾杂物时割破手指,你还躺在墙角那堆垃圾中呢……”

只是任凭少年好话说尽,威风的神像看起来依旧只是一块普通的木雕摆件。

闹钟的秒针滴答不停,少年终于耐心耗尽,抬手在木桌上重重的一拍,对着神像大骂起来:

“赵十八!你别在这装傻充愣。老子告诉你,面子是互相给的,我好话说了一箩筐,别给脸不要脸啊。

……

赵十八!!你若再不出声,我就把你扔到炉子里炼成烤肉的黑炭。”

片刻之后,少年的激将法似乎有了作用。昏黄色的屋内竟然无风自起,一股冷风打着旋拂过神像所在的桌面。

只见摆在桌上的木雕神像左摇右晃,发出咔咔的响声。神像的脚下也生出一股白气罩住全身,两道蓝色光柱从神像的双眼中径直射出,沿着屋内来回扫视。

木雕神像似乎有些怒意,抬起手中的木剑指向坐在一旁的赵玄。

“聒噪、闭嘴!!

赵玄,你这个无赖,不要仗着我对你有些好感就得寸进尺。

狗屁的滴血认主,那天我只是偶感一股有些熟悉的气息,这才让我从沉睡中苏醒来。”

被愤怒的神像一通臭骂,一旁的赵玄却不惊反喜,连忙拿起早有准备的一瓶好酒给神像满上了一杯。

“呵呵,赵十八、赵大哥,你总算醒了。

息怒息怒,喝杯酒消消气,尝尝这个牌子的味道顺口么。等过几天再挣些钱,我给你买八大名酒喝。

刚才你一直不搭理我,所以我这才拿话激你。”

闻到桌上的酒香,神像赵十八猛地一怔,眯着眼盯着桌上香气四溢的杯中之物。

神像张开阔口用力一吸,酒杯中的酒水便化作了一道弧线凌空而起。

接连几杯美酒下肚,赵十八心满意足的砸吧着嘴,仿佛全然忘了刚才的不快。

“啧啧,浓香系的,味还不错。这酒的绵柔顺口、回甘留香,算你小子有心了。

若不是我赵十八与你有些说不清的缘分,这次我必定缝上你那张臭嘴。

咳咳,有屁就快放吧,今晚你叫醒我又有何事。”

赵玄笑容满面,厚着脸皮说道:“嘿嘿,别一副上纲上线的样子,咱俩谁跟谁呢。

那啥,我知道我不该总是烦你,可我最近倒霉事不断,而且总有人暗中找我麻烦。那些人可不全是只敢打嘴炮的混混,有那么几个可是真敢下黑手的……

老赵你是不是也该教我点真本事了。不然我若挨了欺负,你脸上也是无光的么。”

赵十八摇了摇头笑道:“修行讲究的是因材施教循循渐进,你以为我教你的基础刀法和桩功呼吸法仅仅用来切肉的么?

大丈夫一时隐忍则海阔天空,你那烤肉摊子绝对是个磨练心性感悟人生的好地方。过些日子吧,到时看你的武学进境如何再说其他。

对了,下次喊本仙醒来时,记得买你答应我的好酒。”

不等赵玄回话,赵十八直接闭上双眼收了神通,再次变成了一个寻常的木雕模样。

…………


“那啥,赵十八!!赵老大!!”

但这次任凭赵玄喊破了嗓子,神像也没有再次回应少年。

“切,老子乃是练武奇才,练功这点小事哪还用得了那么多时日。

不过是想变着法骗老子的酒喝罢了,不教拉倒,睡觉!!”

赵玄的心情瞬间变得不太美丽,抄起桌上剩下的小半瓶白酒猛灌了几口。时间不长酒劲上头,忙碌了一天的少年便倒头上床,沉沉睡去。

巷子里的夜是极安静的,偶有深夜下班或上工的零星行人匆匆路过。不知不觉间,屋内的温度似乎降低了几度,一道黑气从赵玄的床头飞起,然后又从窗缝中钻了出去。

片刻之后,巷子高处的高压线缆发出一阵噼啪的脆响,一块看不出模样的焦炭碎片从高处飘入了赵玄的院内。

灰黑色的焦炭碎片在地面蹦跳了几下,无力的滚到了墙角。

夜风吹过,几丝红光在碎片的边缘重新缓缓亮起,赵玄积攒的废纸堆冒出了白烟。

风助火势,废纸随即又引燃了更多的纸壳,纸壳又烧着了旧屋的木制窗框。

时间不长,赵玄小屋的外墙已被照成一片红黄之色,屋内的温度也在迅速升高。

“热乎乎的肉串~大哥们的烤肉好了,不好吃不要钱~~热辣辣的,味道美得很~”

屋内的温度迅速上升,躺在床上的赵玄翻了个身,嘟囔了几句梦话后继续沉沉的睡去。

火势沿着屋子的外墙迅速蔓延,一条火蛇沿着门缝钻进了屋内。赤色的火焰开始向屋内的家具逐渐蚕食,灰白色的烟雾渐渐变得愈加浓了。

在烟雾与烈焰的双重熏烤下,摆在方桌上的木雕神像醒了过来。

看到屋内已燃起大火,赵玄却仍旧躺在床上睡成死猪模样,神像赵十八不禁眉头一皱。

“赵玄,赵玄,快醒醒!!”

见呼喊无用,赵十八用尽力气,将桌上的空酒杯踢向了一身酒气的少年。

“咚!”酒杯正中少年的脑门。

“赵玄,赵玄醒醒,快醒醒!!!你妹的。”

抬手抓了抓被砸的通红的脑门,赵玄依旧做着自己的美梦。

看着熟睡不醒的少年,赵十八有些理解了赵玄喊不醒自己时的感受。

无奈之下,木雕神像赵十八手中掐诀,口中默念法咒,勉强凝聚起一团水雾浸湿了赵玄的床脚四周。

断断续续的昏睡了几千年,赵十八的法力已经所剩无几,临近枯竭的神识与法力只能勉强撑出一个外强中干的表象。

屋内的温度变得越来越高,封尘多年的记忆,在烈焰的炙烤下打开了一丝缝隙,木雕神像猛地晃了晃脑袋,似乎记起了什么。

法力强横的修士、初入道门的道童、江南酒家的堂倌、杏林医馆的学徒……

十几副长着赵玄面孔模样的人影在赵十八的神识中走马灯似的闪过。

神情凝重的木雕神像紧锁眉头低吟着:

“我……他……我到底谁?

对了,算起来这小子已经十七岁了,所以我是赵十八。

我……我好像记起了什么,但为什么都是些零散记忆的碎片。

呵呵,十八年一个轮回,我俩一两百年才能遇到一次。

不……必须打破这该死的轮回。”

浓烟已将神像盖住了大半,赵十八双目中溢出了一丝有去无回的坚定。

此时,屋内的赤红色烈焰也游到了赵玄沉睡的床下,四周的火蛇迅速向木床中央的人影噬去。

数息之后,木雕神像放出大团白雾,赵十八已将自己的气息迅速提到了极点。

一声脆响过后,披甲持剑的木雕神像化为了满桌的木屑,一道蓝光向着床上的赵玄投去。

蓝光投入赵玄的体内,无意间却撞到了一道深藏在少年体内的符咒,黑蛇似的的符咒被蓝光逼出了少年的身体。

刹那之间,蓝光、黑咒和以及地面袭来的烈焰搅成了一团,小屋内凭空被狂暴的能量撕出了一道口子。

…………

这里是一处荒无人迹的原野,莽荒的气息笼罩着大地。

放眼望去,是一望无尽的绿色。群山环抱,林海苍翠,高处的碧空宛若水洗,灵动的鸟兽穿梭在草木与怪石之间。

不远处,一人多高的野草从中突然被人拨动,一名满身破衣烂衫的精壮少年从荆棘中缓缓走了出来。

少年乱发披肩浑身污渍,肩头扛着一杆木矛,腰间用藤蔓挂着一把粗制石刀。裸露在外的精壮背部上纹着一副披甲持剑、跨虎挽龙的神人刺青。

少年的打扮虽然狼狈,但神气十足,正是当日差点丧生在火海之中的赵玄。只是少年眉眼间的油滑气质所剩不多,已被这原野磨练成了坚毅与果敢。

几只乌鸦在附近的巨树上聒噪,少年背部的神像刺青竟然活动了起来,两颗环眼朝着枝头之上狠狠地瞪去。

当日,木雕赵十八化作一道蓝光, 与赵玄体内的黑色符咒猛烈对撞。爆裂的能量炸裂撕开了虚空,赵玄与赵十八被传送到了这处陌生的世界。

由于赵十八失去了附身的木雕,所以只能以画像的模样附在少年的脊背上了。

醒来之后,赵玄看着四周无尽的荒野目瞪口呆,少年的心中是满满的震惊与绝望。

神像赵十八一番谆谆开导,赵玄只能默默接受了目前的处境。男人大丈夫不破不立,在哪还开不成一个烤肉摊子呢。

摆在赵玄面前的问题不尽其数,但最重要的是如何在这蛮荒中生存下来,其次便是想办法重返有人类居住的文明世界。

赵十八原本为仙界流出的神物,后在人世间各处沉沦千年,尽观历朝历代沧海桑田的变化。

指导赵玄荒野求生这点小事,自然是不在话下的。稍作适应后,少年便在赵十八的建议下,向山林的深处一路探索而去。

在荒山野岭中钻木取火、打猎捉鱼,偶遇可口的野果便摘上一些,赵玄的小日子过的倒也逍遥自在。

时至今日,两人在荒野中已经瞎逛了十几天。小半个月的时间内,赵玄错吃了多次毒果,拉了三次肚子,还遇到过两次猛兽的袭击。起初的那些新鲜感早已消失不见,如今赵玄的心中只剩下浓浓的思乡之情。

赵玄抓了抓自己的满头乱发,扭头对着自己的后背说道:“赵十八,那啥,咱们是怎么到的这蛮荒之地的?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在瞒着我。

万一,万一咱们日后有个三长两短,我实在不想当个糊涂鬼。”

少年背上的神像刺青眨了眨眼,无奈的答道:“好了好了,你已经问了几十遍了,烦不烦啊。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咱们的首要任务还是生存,以及寻找这个世界的人类社会。

时机成熟时,我自然会告诉你此事的来龙去脉,现在你只不过是一只比较强壮的蝼蚁。那些陈年的往事你听了反而只能徒增烦恼,好好修炼打好根基才是正路。”

“修炼?那你倒是教给我一些高级的练功法门啊。”赵玄的脸上仿佛写满了“不屑”二字。

“出自江南张阿生的屠牛刀法与吐纳炼体术,蝙蝠老瞎子的暗器手法,牛家村的杨家枪法,欧阳小白脸的蛇毒秘药,你就只会这些散装的路边货吗,你莫不是当我没看过射雕?

不过话说回来,难道射雕中的那些人在历史上真的存在过?那啥,你又是从何得来的这些秘籍法门?”

赵十八怒道:“放屁,什么叫路边货,你是真正的没有见识。

给你打个比方,就凭你会的那点小学算术,我若给你讲解大学数学,你听得懂吗?”

赵玄听完,数了数自己的十根手指,又看了看露在外边的十根脚趾,一阵无语。

赵十八的声音继续响起:“本仙已在世间漂泊了数千年之久,当年所学的高明道法无法计数,在凡间看过的武学宝典当然也不少。但我现在灵识受损法力枯竭,太多的事情却已经记不得了。

至于教给你的这些秘籍的来路……算了,告诉你也无妨。

最早的时候,本仙神魂暂居的木雕还是一块木墩,后来才被高明的匠人做成木制神像。我在牛家村杨家做过菜墩,在江南张阿生那里做过肉板、在欧阳小白脸那里当过摆件……”

“我靠,赵十八你不是要笑死老子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捂着肚子发出一阵狂笑,两个声音吵吵闹闹的一路继续披荆斩棘向前行去。


穿林过山、披荆斩棘,两人沿着山势走向一路向西北的方向走去。

在赵十八指点下,赵玄的一身本事也逐渐精纯。经过荒野的辛苦磨练,沿路获取的大量灵植、兽肉的滋养,赵玄的肌腱筋骨被淬炼的更加健硕,身体的强度有了大幅度的增长。

走出无尽的群山,赵玄依旧是那副提矛挎刀的样子,但是身上的破烂布条却换成了经过简单鞣制处理的兽皮。

少年胯下还多了一头不知名的怪异走兽,异兽的身上挂满了山鸡野兔等诸多猎物,宛然是一个荒野游侠的模样。

来到此界已经一月有余,依旧寻找不见任何人类的文明踪迹,这让赵玄变得有些沮丧泄气。

难道自己是被传送到了远古莽荒不成?难道此生注定要在这荒野中当一辈子的山大王?少年心中万分不甘。

赵玄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老赵,那啥。那套张阿生的吐纳炼体术我已小成,你还没想起什么更高级点的内功心法么?

日后咱俩万一遇到铜铁二尸,岂不是要被人家抓走当了练功道具?”

少年背上的神像刺青将双眼一瞪:“放屁,这里又不是南宋,哪里有什么铜铁二尸?”

赵玄强词夺理的继续说道:“万一这真就是南宋的荒野呢?”

赵十八被赵玄问的有些烦了:“低头看看你胯下代步的这头丑陋食草兽,马头猪身山羊腿,南宋时期有这种怪物?

如果你说咱们穿越到了封神世界,恰好遇到了闻太师、姜子牙他们,我到还会相信几分。”

赵玄抬手用木矛猛抽胯下怪兽的屁股,加速急奔:“好啊,好啊,那可得加快速度了,说不定咱俩还能捡到几把诛仙剑、打神鞭。”

少年背部的血管根根鼓起,赵十八被气的七窍生烟,仿佛变成了红脸的关公。

赵十八咬牙切齿的说道“赵玄,不抬杠你会死吗……有时候我真想趁你睡觉的时候掐死你。”

荒野少年没有继续和同伴拌嘴,只是迎着劲风骑兽疾奔,两眼漫无目的遥视着远方。

“老赵啊,你莫不是以为我赵玄真的傻了?

咱俩加起来,一人半鬼。在荒野中已经这么瞎走了一月有余了,你以为我也有你那历经千年洗礼、静如止水的心态么?

如果不经常给自己设定一点希望,我恐怕早就真的疯在这山林之间了。”

怪兽速度飞快,无尽的密林逐渐被抛到了脑后,前方的的景色也换成了辽阔的平原。

少年纵兽一路狂奔,心中的烦闷也慢慢被迎面而来的气流吹散了。

奔出数里之后,突然飞驰中的赵玄翻身而下,跪在地面细细探看。

“老赵,老赵!!

是人,是人类的踪迹,我们总算找到人类的踪迹了。”

赵十八听闻赵玄所言也放出神识探查着四周的痕迹。

“你说的没错,地面的踪迹很新鲜,应该是不久前过路人留下的踪迹,但是恐怕他们遭受到了野兽的攻击。

但是仅仅凭这些踪迹,我们却无法判断他们是善是恶,目的如何。另外,攻击他们的野兽数量多少,凶猛如何,我们也一无所知。

总之这事有太大的不确定性,赵玄,你确定要跟下去吗?”

少年目光中满满的都是坚毅:“我们寻找人类的踪迹已经很久了,当然要跟去看看。重返人类文明后,我是要将烤肉摊子开遍整个世界的。”

见赵玄还有闲心开玩笑,赵十八说了句小心,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召回坐骑,赵玄驭兽一路追踪而去。地上的踪迹也变得越来越清晰,远处传来的血腥味成了最明显的路标。

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赵玄驭兽来到一块巨石的背面跳下坐骑。赵玄摘下怪兽身上装着风干兽肉的皮袋,仔细的绑在了自己背部。

拍了拍怪兽的脖颈,赵玄笑着说道:“老伙计,辛苦你做了这么长时间的苦力。

我即将回到人类文明之中,你也返回那山林中吧,咱们后会有期。”

怪兽一顿仰首刨蹄后飞驰而去,赵玄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沿着血腥味的方向继续前行。

时间不长,几具横七竖八的人类尸体陆续映入了赵玄的眼中。皮甲短刀,头顶后脑留有高耸的发髻,但浑身血肉模糊。

仔细搜过了几具冰冷的躯体,翻看了他们留下的遗物。

逝者的腰牌上铸着自己似懂非懂的古体文字,再加上无法断代的衣着和武器,以及山中的那些异兽,赵玄断定,这里的的确确不是什么前世的电影片场,自己所面对的是一场真正的冷兵器时代的血腥杀戮。

看着大片粘在地面上冰凉的暗红,少年热血灌顶,心中激烈的的翻腾着。

这里是否有仙魔妖神还尚且不知,但至少这里是实打实的铁与血的世界。赵十八之前说过很多冷血厮杀、怪力乱神的故事,都在这里成为了血淋淋的现实。

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已让赵玄基本上已经打消了返回之前那个世界的幻想。

自己背后神魔附体,强大的外挂已经到位,不知是否可以在这铁血世界中有些小小的作为呢。

沿着打斗的血迹继续向前,陆陆续续又有三五具手持铁矛的尸首躺在路边。赵玄逐一看过了这些残躯身上的伤痕,却无法判断出他们到底是被何种野兽所伤。

按说这些死去的武士各自携带利刃,应该也有不俗的战力,可是攻击他们的野兽却未留下任何尸体,甚至就连断肢和毛发都没见到一次。

赵玄低声问道:“老赵,依你之见他们是被什么野兽所伤,看样子应该不止一只凶兽袭击的他们。”

赵十八的声音低沉浑厚,幽幽的在赵玄背后响起:“咱们来到此界不久,所见所闻实在有限,但根据周围留下的痕迹判断,应该是大群的凶兽所为。

这些人身上的抓痕极少,撕咬留下的伤痕颇多。我猜,最大的可能便是狼群或类似野狼的兽群。”

赵玄抬头环视四周:“狼群么?那就有些麻烦了,两头三头还容易对付,若是十几头狼一拥而上,实在有些不好弄啊……”

听到少年尽说些泄气话,赵十八高声答道:“不要低估了你目前拥有的力量,我所传你的杨家枪法正是应对战阵的枪法。若有趁手的家伙,普通的狼群还是伤不了你丝毫的。

你看,这些死去的武者将钢刀铁矛丢了一地。赶紧挑几样趁手的,将身上的木矛石刀赶紧统统换掉。”

听完赵十八的分析与鼓励,赵玄心中也变得有底了许多。自己在山中已经独居一月有余,干掉的猛兽也有若干,如此说来自己确实没有必要过分的担心。

借此机会,如能再救下几名还活着的幸存者,那不正好是自己融入这世界的契机么。

打定主意后,赵玄看了看四周散落的长短兵刃,选了两柄中意的钢刀铁矛,继续沿着踪迹追了下去。

跟着踪迹又行了数百米,转过一处石壁,又一个衣着相仿的伤者俯卧在路边,只是伤者身上的护甲上点缀着一些更加复杂的花纹。。

俯卧在地的武者同样受了极重的伤,上身的胸甲被浸成了暗红色。赵玄定睛仔细观看,武者的领口处似乎在微微颤动。

这人还有微弱的呼吸!

伤者还未断气,自己便可以询问一番详情,这令赵玄喜出望外。

似乎是听到有人到来的脚步声,受伤颇重的武士抬起双臂,用力撑起了自身体看向赵玄。

‘啪嗒!!’一声轻响。

大半张被野兽扯烂的面皮跌落在沙土中,武士扬着一张只剩下红肉的血脸,直勾勾的盯着近前的赵玄。

“啊~~~啊~,我艹,那啥!!”

赵玄被这张血脸惊得头皮一麻,抽刀护住前胸,接连后退了几步。

吐出一口血沫,血脸武士无力的说道:“年轻人,不要怕,我们,我们只是遇到了狼群的袭击。

呵,看你的打扮是个山中的猎户,还怕我身上的血肉?狼群暂时已被我的同伴引走了。救救,求你救救我家主人。

年轻人,你去救他,你,你会得到丰厚的回报的……”

用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血脸武士向着远处的方向伸出一根手指,随后重重的倒向了地面。

吐出胸中最后一口气后,武士圆睁的双眸中逐渐失去了光泽。


一块兽皮被轻轻放下,勉强挡住了血脸武士的面部,虽然依旧血迹斑斑,但却不是那么恐怖了。

赵玄抓了抓自己的满头乱发:“那啥,你不用这么瞪着我,我帮你就是。”

根据血脸武士手指的方向,少年很快便找到了武士所指的地点。

又是一名倒地不起的伤者,玄色华服、金冠束发,俊朗的脸庞上显得有些苍白。

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华服,呼吸还算平稳的高大年轻人,赵玄心中暗道,这大概就是那血脸武士所说的主人了。

赵玄眯着眼轻声说道:“老赵,我看他的打扮倒像个富家的公子哥。那啥,救他出去?咱们这买卖应该稳赚不赔。”

赵十八低沉的声音随即也在赵玄背后响起:“你仔细看看他束发的金冠与手指上的白玉扳指,此人恐怕可不是普通的富家子弟那么简单。

福兮祸兮,你还是小心为妙。

当然见死不救的事我们也做不出,先将他救醒再说其他。”

按照赵十八所教的法门,赵玄沿着富家公子身上的经脉走向轻轻拍打,推功过血。

对其又灌了几口水后,富家公子的胸腹之中发出一阵咕咕的肠鸣,苍白的面部慢慢恢复了一些血色。

富家公子微微睁开双眸,见到一个猎户打扮精壮年轻人蹲坐在自己面前。

“你是谁?

我的侍卫呢?我在哪?”

自言自语了几句,富家公子的眼中逐渐恢复了清明,似乎记起了自己之前的遭遇。

富家公子眉头轻皱,用尽力气从自己的腰间摸索出一套讯箭火筒递给了赵玄。

“是你……是你救了我么?

拿着这个,对着高处点燃它。看到信号后,我的人会尽快赶来救我的”

富家公子见眼前的猎户有些满不在乎,吃力的催促着咧嘴傻笑的少年。

“尽快将讯箭打上天啊,你不知那群野兽的厉害。”

尽管其精神极度萎靡,但富家公子的身上却隐隐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这让出身底层的赵玄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抓了抓满头的乱发,赵玄虽然微微点了点头,但却满不在乎的将讯箭插到了腰间。

赵玄咧嘴一笑:“放心,我肯定会救你离开这里的,但是那啥,你现在还十分虚弱。公子,我扶你再喝些水……”

看着蛮荒少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虚弱至极富家公子只得勉强从命,但哪里猜得到对方心中的弯弯绕,赵氏烧烤的老板正暗暗盘算着这笔买卖的得失呢。

赵玄心中暗想,如果自己单独将此人背出荒野,绝对是一件雪中送炭的恩义,但是如果喊了对方的手下过来,恐怕人家顶多拿出三瓜两枣,也就随意打发了自己。

正琢磨着再分辩几句,富家公子的眼神中突然生出一丝惊恐,双手猛地抓住赵玄的衣角抖个不停。

“它们,它们回来了……”

赵玄沉声说道:“那啥,公子不必惊慌,再喝口水压压惊……

小小狼群而已,远水解不了近渴,我想我应该护得住你。”

“不,它们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富家公子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抬起颤抖的手腕指向远方。

沿着富家公子所指的方向看去,在极远处的一片怪石之下,十来头黑影也正在盯着自己所在的位置。

“嗷~呜~~~”凄厉的狼嚎在远方响起,富家公子精神再次崩溃,又紧张的昏了过去。

十几头硕大的黑影速度极快,迅速拉近着与赵玄之间的距离。片刻之后,卷着尘土的兽群便奔到了离赵玄不到一箭之距的地方。

几十米外是一群牛马大小的青灰色巨兽,远远而望,也让赵玄感到一阵目眩。

少年不傻,随即想通了之前那些逝者的惨状,那些皮甲持刀的士卒应该就是被这些巨兽撕碎的。

十二头,整整十二头两倍于前世狮虎的青色巨狼,这恐怕已经不能称之为狼群了。

“不要犹豫,快放讯箭!”赵十八的吼声在赵玄背后猛然响起。

赵玄迅速掏出讯箭拉动机关,带着刺耳的啸叫,一道殷红冲破天际。

一头独耳头狼率领着狼群,凝视着二人,低沉的咆哮声中充满了戏谑。

赵玄拾起铁矛舞了个枪花护住身前,用长矛尖端的寒光勉强抵挡着狼群带来的压力。

少年心知自己肯定是跑不掉的,赵玄的呼吸开始变得愈加急促起来。

“赵十八,那啥……这事你怎么看,有什么法子能让咱们平安脱身。”

少年背后的神像沉寂了片刻,赵十八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我有一千六百八十八种方法可以解眼前之局,可是你目前的水准既学不会、也用不了。

所以,多喝水吧……咱们脱不了身的。”

“喝啥水啊……那啥,大祸临头,老赵你还有心思挖苦我。

这些野兽一副不慌不满的样子,分明是将我们当成了玩物。”

“赵玄你要搞清楚,我本就是一没有血肉的灵体,所以它们要攻击的是你,而不是我。

你的生机不是没有,但只有一丝,它就掌握在你的手中。

凭你现在的实力尽力一搏,或许仍是九死一生。但是如果你不拼这一场,那肯定是十死无生,你和这富家公子毫无生还的希望。

坚持下去,和它们多耗一会,然后期待这富家公子的手下尽快增援吧。”

看着这个身穿兽皮、鸡仔似的人类不停的虚张声势,傲慢的兽群逐渐失去了兴趣和耐心。

狼王一声低吼,兽群中一头普通的巨狼滴着口水缓缓走出,纵身向着赵玄直扑而去。

赵十八发出一声低吼:“它们在玩猫抓耗子的游戏,杨家枪更适合群战,单打独斗弃矛用刀!!”

赵玄强打精神丢下铁矛,抽出腰间的利刃迎上了巨狼的尖牙利爪。

少年将钢刀舞成一团雪花,与雪白的狼牙不断碰撞着,有力的肘膝也不时的与狼头、狼腿猛烈碰撞。

双方的武器相当,力量类似,但在灵活与速度方面,身材轻盈的赵玄却要强过巨狼一些。再加上的武技方面的加持,赵玄的实力稳稳的压过了巨狼一头。

一人一狼战了十几个照面,赵玄露出洁白的牙齿微微一笑:“这巨狼看着吓人,其实不过如此么。

那啥,老赵你看好了,看看小爷现在的刀法到底是何水准。”

说到底,巨狼也是四条腿的哺乳动物,在解刨层面上和别的动物也没有太大区别。

赵玄经营烤肉摊时宰羊无数,血脉筋肉的结构早已熟记于心。此时,巨狼的凶狠在少年眼中已经无视,不过是一堆组合在一起的血肉骨骼罢了。

一刀、两刀、三刀、四刀、五刀、六刀……

巨狼的一条后腿完全变了样子,白森森的腿骨上只剩下了几条血管与微微抖动的筋膜,鲜红的肌肉与狼脂狼皮则堆在一旁。

赵十八吼道:“还差点火候,你本可以再少用两刀的。”

“嘿嘿,那啥,有点紧张。还有三条腿呢,再来。”

一、二、三、四……

巨狼感到两条后肢有些无力,回头探看之时,两条巨大粗壮的白骨后腿瞬间四散崩塌于地面。

一声惨嚎,巨狼抽搐着到底不起,喷泉似的鲜红浸透了地面的沙土。

“刀工倒还凑合,勉强给你评个九分,若屠牛刀法练到极致,不疼不痒不流血,你仍然还差些火候。”

“那就再来!!”

赵玄随着随着刀影化为了一道残像。片刻之后,巨狼只剩一副白玉似的骨架卧在旁边,鲜红的肌肉与毛皮则整齐的摆放在一旁。

巨狼强壮的心脏上沾满了泥土,继续一鼓一鼓的展示着自己的生机,鲜红色的血液则随着心跳仍在血管中往复循环。

看到这副画面,赵十八不由心中一惊,自己随口胡诌的所谓标准竟然被这少年做到了。

江南七侠张阿生如果泉下有知,也会对自己这相隔千年的传人青睐有加,赵玄完全将这套屠牛刀法用到了极致。

赵玄提刀站在一旁大口喘息,嘴角则挂着说不出的得意:“嘿嘿,这次我可能得一个满分?”


赵玄解狼这一整套杂耍似的的操作,从头到尾也仅仅用了半支烟不到的时间。

野兽之中,犬科的智力算得上是中上。盯着散落了一地的洁白骨架,还有尚有余温的内脏肌肉,原本只将赵玄当做儿戏的狼王怒了。

没有还手能力的猎物尚且能称之为玩具,但有着不弱于自己力量的猎物已经可以称之为对手了。

狼王仰天一声长啸,剩下的十头巨狼纷纷朝着赵玄的方向蜂拥而去。

“敌众我寡,换善于战阵中使用的杨家枪对敌!!”赵十八在少年的背后吼道。

面对十倍数量的对手,赵玄未敢托大,乖乖的采纳了赵十八的意见。

将钢刀插到了眼前的泥土之中,少年顺势脚尖微挑,又将地上的铁矛重新握在了掌中。

巨狼体型庞大,赵玄相对身材矮小,但这却恰好给少年减轻了一半的压力。

同一时刻,最多只有三四头巨狼可以挤到赵玄身前扑咬,其他的巨狼只能在外围打转。

为战阵而创的杨家枪被赵玄发挥到了极点,只见一条怪蟒似的铁矛左拦右拿上扎下挑,时间不长便给群狼的身上纷纷留下了点点血痕。

赵玄利用体型和灵活的优势带着群狼不断转圈游斗,轻巧的身形宛若蝴蝶采花,忽左忽右的身法让众多巨狼有些跟不上节奏。

群狼虽然暂时拿少年没有什么办法,但赵玄也一直没有给与狼群重击的机会。面对十张尖牙利齿的凶狠攻击,少年始终只能在巨狼的体表处,留下一些划破皮肉的轻伤。

几十条狼爪来回反复的在地面犁过,硬实的黄土地面被刨出了一道道杂乱的沟壑。面对群狼的反复冲击,赵玄汗流浃背,露出了明显的疲态。

赵玄挺枪虚刺了几下,躲到一块巨石的旁边,胸口剧烈的不停起伏,喉管和鼻腔里已经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

赵玄将头转向一侧,看了看远处躺着不动的富家公子,心中生出一丝绝望。

“老赵,咱这买卖恐怕要亏,做买卖还是细水长流的好。第一次想玩票大的,恐怕就要把命都赔上了。

我快要没力气了,再打一会恐怕就真的坚持不住了。

那啥,你说我要是就这么没了,能死回原来的世界么?”

赵十八怒道:“闭嘴,你死不得!你如果死在这只能变成狼粪,却是回不去的。

你我之间还有大机缘未了,你如果死在这,咱们不知又要相隔多少年才能再次重逢。

距离你射出讯箭,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算起来那贵公子的手下应该在路上了,再坚持一会。”

赵玄惨笑道:“赵十八,你心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很好奇,你怎么就能憋着一直不说。你若是不告诉我,我死了以后可就真没人和你分享了。”

少年背后的神像咧了咧嘴苦笑道:“只要你能活下来,熬过了今日之劫,我可以考虑告诉你一部分秘密。”

就当赵玄背靠巨石略作喘息时,守在外圈的狼群也有了新的变化。

狼群在数量占优,却迟迟降不住这泥鳅似的的少年。一番苦斗之后,十头巨狼全部挂彩。远处的狼王已经有些等的不耐烦了。

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狼王向战团所在的方向小跑而去。片刻之后,狼王便冲到了狼群最前边的位置。

皱起鼻梁上的皮肤,狼王仿佛在对着赵玄狞笑,狼群再次动了起来。

在狼王的示意下,一头巨狼绕到后方,纵身跃到巨石的顶部发起攻击。狼王晃了晃脑袋,对着赵玄的正面扑去,另外四头巨狼在赵玄的两侧方向不停袭扰。

剩下的其他巨狼围住外圈,反复奔跑穿插,不停寻找着空档,完全堵住了赵玄所有的逃避路线。

狼王的战术彻底改变了战局,此时赵玄的身上已经变得伤痕累累,身上的兽皮也被撕成了条状。

狼群凶猛而有效的攻击,让少年彻底陷入了绝望。

“那啥……老赵,我实在挡不住了,搞不好这次真的要变狼粪了。”

赵玄的话音刚落,背部的神像上猛地亮起一股耀眼的蓝光。一强一若两道蓝芒沿着少年的经脉分别注入了赵玄的右手与丹田之中。

“赵玄!坚持住,继续攻击它们。”

赵十八虚弱的声音在少年的背后响起。

“赵玄,并非我不帮你,我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我已将所剩无几的那点法力,分别注入了你的右手与丹田。

你右手的那股能量,足以给予狼王致命一击。丹田中的那股较少的法力,会慢慢转化为你的内力,还能让你再稍微支撑一会,剩下的便看天意和你的意志了。

我法力用尽,我要睡一会,睡一会了……”

随后,赵十八再次陷入沉睡。

得到赵十八法力的滋补,油尽灯枯的赵玄如同打了一剂强心针。

少年将长矛舞动如飞,爆发出一阵犀利的反击。。

几个照面之后,赵玄寻得战机。侧身躲过狼王的猛扑后,少年将手中的铁矛猛地挥出,深深地刺入了狼王肩胛骨下方的肌肉中。

狼王扭回巨大的头颅,目中绿芒闪耀,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采。

狼王的体内爆出刺目的蓝光,嘴角挂着一丝狞笑。一个呼吸之后,蓝光散尽,哀嚎声震耳欲聋,巨大的狼王随风化为齑粉。

狼王被一击毙命,狼群先是稍显恐慌,随后体内凶残的狼性,反而被彻底激发出来,狼群发了疯似的开始与赵玄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赵十八给这少年续上的那点能量,再次开始迅速的减少,赵玄感到头昏眼花,有些犯困。

群狼被少年咬牙坚持着逐一干掉,一头、两头、三头……少年掌中的长矛被狼血染成了暗红色。

“咔吧~”一声脆响,在少年的掌中响起。

少年手中的木制矛杆居中而断,耗尽了最后一丝体力和内力,赵玄脚下一软,仰面倒地。

“要结束了吗?已经尽力一搏了。特么的人死鸟朝天,管他娘球的呢……”

这是赵玄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隐隐约约,一阵弓弦狂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随后则是大队马蹄敲击大地发出的震动。

…………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昏睡中的赵玄迷迷糊糊被一阵噪声吵醒,身体被木板硌得生疼,晃来晃去的眩晕感让少年觉得有些想吐。

“那啥,老子是不是喝多了,谁在拉我的烤肉小车。

这梦做的邪乎,跟真的似的。”

赵玄强打精神,勉强睁开了沉重的双眼。微微抬起头颅,少年发现,自己身下的所在,根本不是自己那辆破旧三轮,而是一架更加破烂不堪的驴车。

少年身上的兽皮衣服被扒了个干净,散发着浓重药味的植物浆水涂满了自己的全身,下体位置则随意的盖了一块脏乎乎的粗布。

“快看,快来看啊,那个光屁股的人醒了。”

两个八九岁的小孩嘻嘻哈哈,蹦蹦跳跳的从赵玄躺着的驴车旁边跑了过去。三四道充满善意的目光,被孩子的喊声吸引了过来,纷纷投到了赵玄所躺的驴车上。

虽然与狼群进行了一番生死之战,但赵玄身上的伤势并不太严重,只是因为脱力虚脱以及精神枯竭才昏了过去。

“呵,天真蓝啊,老子应该还没死。救我的人是谁?杀狼救人这买卖成了吗?”

赵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尽力忍着身上的伤痛,抓着旁边的车架,慢慢坐了起来。

看清了四周的状况,赵玄既庆幸又失望,庆幸的是自己在这场恶斗中活了下来,失望的是自己的只是被一群路过此地的逃难百姓所救。

‘特奶奶的,那个富家公子的手下呢?’少年心中变得无比失落。

据救自己的百姓所讲,当时狂奔而至的大队骑兵,与后续赶到兽群再次发生了一场混战。最终骑兵救下了一个身着华服的青年人,然后策马扬鞭快速离去,兽群则尾随其后紧追不舍。

只是狼群为什么要不惜代价的攻击那个富家公子?那个富家公子到底是何背景,是何来历?这些背后的故事就是这些普通百姓不得而知的了。

躺在驴车上满身伤痕的赵玄辗转反复有些欲哭无泪,自己舍命斗狼群可是下了血本的。本来打好算盘想要借机一步跨入豪门,但这赌了性命的买卖最终却被对方逃单了。


几十名百姓带着受伤的赵玄,一路向着西北的方向行进。八九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众人费尽周折,终于到了位于陈国南方的边境附近。

在这段时间里,赵玄身上的皮肉外伤不仅好了个七七八八,同时与这些百姓之间也变得熟悉起来。

赵玄从救下自己的阿公口中得知,众人的目的地是位于这块大陆南部的陈国。因为地处大陆的南部,所以也被世人称作南陈。

数十年前,当时南陈的国力达到鼎盛,历经数年时间不断向南开疆扩土,众多藏于山野的部族与小国都纷纷臣服于南陈的马蹄之下。

然而历经多任国君的统治后,南陈国力日渐衰弱,如今南疆的众多部族及小国又纷纷造了南陈皇朝的反。

南疆的大荒,再次恢复了群龙无首的局面。当年南陈大军开疆扩土,带去了大量随军百姓。如今,他们的子孙也纷纷踏上了返回故土的归程。

队伍头顶的碧空如洗,十几里外是影影绰绰的南陈边疆重镇,神落城已经依稀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男人们手中的刀剑纷纷收入了鞘中,女人们的脸上纷纷挂着对幸福生活的期待,三五个顽皮的孩童则来来回回不嫌疲惫的绕着队伍打转。

突然间,几声异样的兽吼从神落城的方向传来。鹰鸣猿啼虎吼狼啸,各种野兽的嘶吼响彻云霄。

这队百姓,徒步穿越了大半个南疆,眼见幸福就在前方,危险却再次降临。

队伍像是被人踩了刹车,匆匆停住脚步。队伍中的青壮则紧赶了几步,纷纷来到队伍的最前方,围拢在年迈的族长身旁。

“阿公,前方可是有危险?”一名健壮的青年男子轻声问道。

年迈的族长饱经风雨,用满脸的褶皱,换得了几十年的经验。

常年在南疆的异族夹缝中生存,让这名老者练就了一些不可言的感知力。

“前边并非是普通的危险,而是极度危险。

左前方几里之外,山林间似乎即将展开一场厮杀,我的鼻子闻得到,那是血的味道。

但是到底情形如何,我们还是需要去前方一探究竟的。”

阿公扭头环视一周自己身后的族人,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女人们连连退后,抱紧了自己的孩子。男人们再次抄起身边简陋的武器,护住家人,但并未有一人主动上前。几个小孩站的远远地,用眼角不停的瞟着站在队伍一侧的赵玄。

赵玄摆摊多年,当然看得出他人的想法。摸了摸腰后的钢刀,少年向前急走了几步。

“那啥,我看大家都有些走的累了,不如原地休息一会。

阿公,如今我的伤势已经大好,不如就让我陪着你去前边看看究竟如何。”

族人止步不前畏首畏尾,阿公只得对赵玄轻轻点了点头。

示意其他族人在附近藏身休整后,族长阿公便与赵玄两人快步向兽吼的方向小跑而去。

急奔中,阿公揉了揉那双浑浊的双眼。

“战乱蛮荒,生存不易。我和我的族人从南疆深处走到这里,已经死掉了大半人手。

赵玄,希望你不要怪他们。”

赵玄叹了口气:“阿公,我曾经也在穷苦中厮混过,我也在生死间挣扎过。

神落城就在眼前,爱惜性命规避危险是人之常理,这道理我懂的。

咱们此行仅仅是打探消息,我看咱们这趟顶多算得上有惊无险而已。你们救我一命,我便替他们一探吉凶。

那啥,算起来还是我占了些便宜。”

寻了一处较为隐蔽的高处缓坡,赵玄与族长阿公停下身形。透过野草的间隙,两人偷偷向几百丈外的远处仔细打探。

数里之外,是一处两军对垒的战阵,上百头神态各异的猛兽异禽与十几名南疆的异族位于战场的左侧,数百名南陈的骑兵步兵摆成攻击阵型,散布在战场的右方。

“呵呵,看那边,这里果然不是普通的野兽。

赵玄,你看看我所指的那个方向。在那边绕圈子的,不正是你的那几个‘老相识’么。”

沿着阿公的手指方向远远看去,是两头身上带伤的巨狼。两头巨狼绕着一队刀盾兵龇牙咧嘴低吼不断,似乎在不停试探着南陈军队的手段。

“这些南疆异族竟然带着荒兽跑到了这里,神落城乃是南陈的边境重镇,在它的势力范围内岂能任这些异族逞凶,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发了什么疯。

这些年南陈的国力虽然走了下坡,但多年之前我还是有幸见识过南陈军队的实力的,只有百十头荒兽是攻不下神落城的。”

阿公话音刚落,几十道咔咔的弓弦声接连响起,紧接着便是羽箭破空的声音自半空中传来。

密集的箭雨分成前后两拨,而且连珠发射的箭矢细中带粗。

头一波箭矢向着两头巨狼兜头罩下,两狼连忙向前加速急奔避让。第二波箭矢则稍晚了两息时间,在十几米外的更远处,急如暴雨般的落了下去。

第二波箭雨完全罩住了巨狼,两头巨狼惨叫几声翻身倒地,蹬了蹬腿便没了气息。两狼的身上分别扎着十多支普通的制式雕翎,以及两三支小儿手臂般粗细的床弩。

多日之前荒野中的所见所闻,本让赵玄有些瞧不上这世界中的普通的武者,但这军阵射出的犀利箭雨让少年的心中一惊。

赵玄倒吸了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望着战局的中心,心中默默地估算着自己对上军阵箭雨时的胜率。

阿公的声音再次在赵玄耳边响起:“不要小看南陈的箭阵,那些南疆异族与荒兽自然是强横的,但他们毕竟未脱凡胎,距离刀枪不入的境地还差得多。

也不知道他们是南疆大荒中哪一部的族人,他们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年南陈军队的犀利箭雨。”

巨狼倒地身亡,十几名身穿奇装异服的南疆蛮族却丝毫没有在意,众人不慌不忙的各自取出一支竹制短笛。

笛声高低错落、旋律各异,一百多头猛兽异禽在笛音的指引下分散开来,向南陈的军队扑去,冲在最前列的是十几头独角犀似的怪物。

不出赵玄所料,南陈军中的泼天羽箭也毫无迟疑的再次后发而至。

噼里啪啦一通乱响,锋利的普通羽箭竟然完全扎不透这些独角怪兽的皮毛,就连小儿手臂粗细的床弩也只能勉强扎破怪兽的表皮。

疼痛让冲锋在前的犀兽变得更加暴躁,冲击的速度也更加快了几分。

怪兽迎面扑来,南陈军士看起来却依旧不慌不忙,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站在战阵前排的兵士们收盾、抽矛,一支支刻满符咒的短矛被健壮的手臂纷纷投向对面的兽群。

爆裂、巨响,火光四射,高速冲阵的怪兽有些乱了,倒下的怪兽则在炙热的烈焰中拼命的翻滚挣扎。

荒兽冲阵受阻,南疆异族的笛音猛地一变。

二十几头巨大怪鸟本在高空中盘旋待命,听到笛音后随即振翅飞临到南陈军阵的头顶张开怪嘴,混杂着腥臭味的毒水与酸雾盖住了半边天。

顿时,战阵中被毒水酸雾命中的区域升起一股白烟,沾上毒水酸雾的众多军士也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战争是极其残酷的,奔腾而至的兽群与手持刀枪盾牌的军士们很快便撞到了的一起,鲜红的人血与兽血共同染湿了泥土。

阿公皱眉不语,然后朝赵玄的位置挪动了一点:“不对啊,南疆的各部虽然善于调教禽兽,但绝不会把从小养大的异兽当做炮灰去牺牲的。

看他们用笛音控兽的法子,倒像是传说中漠北那边的控兽法门。”

眼花缭乱的激战完全刷新了少年的世界观,赵玄全神贯注的趴在一旁,静静听阿公叨念着战局的变化。

战场上到处都是焦灼的苦战,兽群冲入南陈军阵后,体型巨大的荒兽占据了明显的优势,南陈的兵卒已经显出明显的疲态了。

兽血沸腾、马嘶人吼,此时赵玄如同一个普通的懵懂少年一般,已经被这宏大的场面惊得傻了眼。

“我擦……”


面对绞肉机般的白刃战,床弩已经完全没有了发挥威力的空间。南陈手持的刀盾的步兵尽量收缩成一团,将所剩不多的弓兵护在中央自由散射。

所剩不多的几十名轻骑则策马沿着战团的外圈狂奔,雕翎箭及短矛不时的射向空中的怪鸟以及地面的荒兽。

荒兽体型巨大,再加上锐利的爪牙与坚实的皮毛,这让众多南陈兵卒吃尽了苦头。断裂的刀枪与残肢洒满了整个战场,或许再有一支烟的功夫,南陈军队所剩的残阵就要溃败了。

“前方战阵中将士莫慌,待我前来剿灭这群孽畜!!”

数里之外的神落城上,一道高喝响若洪钟。一朵明暗相间的灰红色火云从城中升起,眨眼间便掠到了战团的高空。

“是雷炎山的神仙到了,兄弟们,我们反攻的时机到了。”南陈兵马中的主将望着空中的火云吼道。

烈焰巡天,浓烈的硫磺与烟雾的味道充满了战场的上空。

高空中的火云翻腾着热浪,一大团滚烫的暗红色岩浆自火云中分出。片刻之后,那粘稠滚烫的岩浆再次分成了上百团赤红色的火球。

液态岩浆球炽热滚烫,流星一般冲下高空,准确的击中了战团中的每一头荒兽与怪鸟。

没有辜负南陈众多将士的期望,数千度的膏状火球瞬间点燃了荒兽身上的皮毛,炙热的岩浆将血肉烧的滋滋作响。

岩浆裹住荒兽的躯体,迅速凝成一块块坚固的石壳,内部的余热则继续往荒兽骨血的深处钻去。

年迈的阿公撅着屁股跪倒在地不住磕头,战场中那一团团被烧焦的黑炭让这个见多识广的老者也感到无比的恐惧。

“神迹,神迹啊,都说真正的修士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今天终于让老夫大开眼界了。

赵玄别看了,快趴下,可别让那空中的神仙误会了我们,咱俩可受不起那一坨火水糊脸。”

赵十八是自己最大的依靠,但却一直沉睡不醒,赵玄当然清楚自己的本事到底有几斤几两,当然也非常明白挨上那一坨炽热火水的后果。

“那,那啥,阿公你说的没错,可不能惹恼了神仙。”赵玄随即也学着阿公的模样撅腚朝天,磕头在地。

烈焰终于散尽,一众荒兽尽数变成黑炭,高空中火云里再次响起滚雷般的声音。

“南疆蛮人,不知深浅,竟然御兽犯我南陈疆土。

修道之人虽然不便乱杀凡人,但若不略加惩戒,你等必定仍旧不知悔改。

既然来了,每人赏一记半成威力的火云流岩,活下来的便速速退去吧。”

赵玄尽力将脑袋压低,但却翻着眼珠向远处偷偷张望。

云中的神仙果然再次使出刚才那招,根据分出的火云颜色判断,威力确实应该比之前小了一些。

一团灰白色的流岩,分化为十几道小红球砸向地面,但此次的攻击目标却变成了那群南疆蛮人。

火云中的修士嘴上虽说略加惩戒,但减半的高温也不是人体能承受的。赵玄心道:“若想不做蝼蚁,只能修成大道,或许赵十八所说的大道无情就是如此了。”

赵玄眯着眼睛,心中闪过一片凄凉,却也只能看着那些个南疆蛮族,即将化为焦炭。

然而远处的战场上异象再变,在南疆异族众人的身前,十几根顶端长着一副怪脸的妖藤拔地而起,怪脸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啸叫。

须臾间,西瓜大小的妖藤头颅与从空中砸下的火球撞到了一起。

顿时火星飞溅、青烟四溢,来袭的火球化为了乌有,妖藤的怪脸也被砸的稀碎。

然而没了脑袋的妖藤并未死去,一个个鼓包沿着妖藤的根茎向顶端迅速传导。几个呼吸之后,一个个怪脸头颅再次在妖藤的顶端生出。

十几张怪脸哇哇怪叫,张开唇齿对着火云的本体吐出大片青绿色的毒雾,嚣张无比的火云转眼间便被溶掉一角。

暗红色的火云仿佛极为痛苦,发出一声尖叫后,便急急飘向远处。

“桀桀桀桀!!我还当雷炎山的法术多么精妙,不过如此,不堪一击。

你们雷炎山一脉只会藏在火云中扔小火球么?藏头露尾,故弄玄虚,桀桀~桀桀桀桀~”

地面上的一众蛮人中,走出一名身材极高的魁梧粗汉。粗汉抬手摘掉了自己的花布头巾,一个锃明瓦亮的光头便露了出来。

粗汉的脑后长有三道横肉,半边脸上长着一块暗红色的胎记,光溜溜的头顶留着几个戒疤,紧接着青光一闪,那身南疆服饰竟然变成了一身白色僧袍。

粗壮南蛮的穿着打扮大变,看相貌和衣着,是个不折不扣的凶僧,戒疤僧袍与那眼中流出的凶光形成强烈的对比。

白衣凶僧对着半空咧嘴一笑,腾空而起,悬浮在妖藤的不远处与火云遥遥相对。

“贫僧富海,也请火云中那位雷炎山的道友出来一见吧。”

听闻凶僧自报了家门后,暗红色的火云轻轻一震,一名身穿暗红色道袍的年轻人飞出了火云。

年轻修士二十出头,白面无须,一枚金环束住发髻,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挂在脸庞之上。

“邪,邪僧……

啊不,富海大师,前辈您真的是富海大师?

晚辈,晚辈是雷炎山的三代弟子张初九。”

白衣凶僧哈哈一笑:“桀桀,你这雷炎山的小辈怪有意思,竟然对贫僧的身份也有怀疑。

你们雷炎山也是大门大派,我也不与你这小辈纠缠,今日看你薄面,我便饶了下方的这些普通兵士。

快快让路,佛爷还有要事进城要办。”

年轻修士先是微微一笑,转而眉头一皱,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连忙对着富海双手抱拳施礼。

“前辈要进城,晚辈当然不会阻拦。

当然那些神落城的驻军若是早知是前辈到此,也万万不敢与前辈的手下在城下大战一场的,必定会早早打开城门,迎接前辈入内。

只是……只是受南陈四皇子的邀请,晚辈的李之虎、孙之龙两位师叔以及几位师兄,如今正在城中皇府里做客。

晚辈,晚辈暗自揣摩,前辈可大概是不屑与二位师叔相见的。”

邪僧富海听闻此言不禁眉头一皱:“此话当真?你是说你们雷炎山的龙虎二仙也在这城中?”

金环束发的张初九清了清嗓子,望着邪僧富海正待答话。

突然间,远方猛地响起一声清啸,高亢的龙吟自远处的神落城中传来,紧接着一条赤红色的龙影射到高空不见了踪迹。

张初九对着富海微微一笑,抱拳说道:“前辈,我家师叔催我回城了,不知前辈随晚辈入城吗?”

富海原本对张初九的话语还有些怀疑,但看到高空中掠过的赤龙讯令后,便完全打消了进城的念头。

“哼!!希望你这小辈不要哄我。

佛爷今天还有些杂事要办,便不进城了。但你要知道,南陈四皇子的私军偷了我的百年灵药,这笔账不能不算。

你代我转告他,改日我再寻他好好谈谈,这笔账他是赖不掉的。

桀桀,桀桀桀桀!”

富海说完,便卷起一团黑雾,带着地上四散站立的南疆蛮人御风而去。

望着富海离去的方向,张初九长吐了一口胸中闷气,背在身后的两手中,满满的都是湿冷的汗珠。

见到强敌离开此地,地面上被打成残阵的南陈军队瞬间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幸存的人马慢慢重新聚到了一起。

山头上,赵玄与族长阿公仍在撅着屁股偷看,仙人斗法这可是普通人几十年难遇的新鲜事。

怎知空中两位神仙聊了一会,竟然休战不打了。看似彪悍的光头神仙驾风卷起自己的手下飞遁而去,这让赵玄大为失望。

赵玄正暗自揣摩神仙的踪迹,冷不丁一粒火星凌空飘落,呼吸之间便烧焦了赵玄与阿公眼前的大堆荒草。

“你们两个看够了么?藏头露尾是何来历!!”一道高喝在赵玄与族长阿公头顶响起。

赵玄有些慌乱的抬头张望,自己头顶上方悬立的正是那雷炎山的张初九。

修士放出的气息与威压极强,压得两人有些喘不上气,赵玄拉着阿公,再次撅着屁股跪倒在地,对着半空中的神人连连磕头解释。

“那啥,神仙饶命,俺们不是坏人,俺们只是从南疆归乡的南陈旧民。

…………”


巍峨高大的神落城不愧为南陈帝国西南边境上的第一重镇,城高五丈有余,城墙分里外两层,内夹甬道。城头上的射击孔洞延绵不断,厚实的包铁巨木制成了厚重的城门。

外侧的城墙全部由当地所产的坚固青石筑成,墙缝之内灌入由米汤拌匀的泥浆。整座城池完工之后,固若金汤、坚不可破。

神落城内店铺林立,集市繁华。负责民政的太守府、守边防卫的督军府、封地于此的四皇子府,以品字形坐落在城内的三个方位,呈三足鼎立之势。

神落城中,登记在册的百姓二十多万,驻军及官差总计两万余人,若是再加上不在册的贫贱流民、苦力奴隶以及流动的外地商贩,神落城的总人口共计三十万有余。

日头已近西落,赵玄与阿公率领的族人才赶到城外的驻军营地附近。通报了缘由之后,众人被临时安置到附近一处闲置的小校场内休息。待次日天亮后,再由城内的太守府派来官差验明正身,安排正式的去处。

黄昏时分,几个负责看守的士卒再次来到校场内,给赵玄众人提供了简单的吃食。

等到月上树梢,管事的士卒便锁了校场的大门扬长而去。任凭众人在划定的区域内,随意寻个地方各自休息。

南国的夜是极其温润的,月朗星稀、莺唱虫鸣,小校场的四周一片静谧安详。

尽管校场的条件极为简陋,但是望着数百米外的那座灯火通明的大城,赵玄心中却生出一丝说不出的温暖,自己终于再次看到了人间的烟火与繁华。

阿公带着族人三三两两的在几间相邻的空仓库内休息,赵玄则托词说自己想一个人静静,独自睡在了远离阿公他们的杂物房中。

打坐、吐纳、调息、练力、打拳、耍刀,既然身体已经基本康复,赵玄再次捡起了往日里勤修不断的武学。

在这个铁与血的世界,即使做蝼蚁也要做那只强壮一些的。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想要活着,想要过的舒坦一些,只有加倍修行这一条路。

据说明天会有太守府派来的官人验明身份、安排去处,也不知自己冒充为阿公的族人是否能够过关,想到此处赵玄心中变得有些烦闷。

只是赵十八这个混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赵玄有些无聊的用指甲盖扣着房门上锈迹斑斑的金属包边。

“凭我现在的实力,能够勉强抵挡十头巨狼的攻击,已经不弱了。可是遇到真正的修仙者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差距,修仙者就那么强么?”赵玄望着空中的明月喃喃低语。

“修行者确实那么强!但是将武道一途练到极致,也未尝不可破碎虚空、一刀断岳。

赵玄你切不可妄自菲薄,低估了自己未来的成就。”

少年背后的神像亮起一圈毫光,赵十八幽幽的声音在少年的背后响起。

“赵十八你醒了?你,你不会早就醒了故意躲着我吧。”

听到老友的声音,赵玄的脸上挂满了惊喜,心中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醒了,如你所料,我确实已经醒来一段时间了。但是时间并不长,今日早上的时候,我才刚刚醒来。”

“那啥,既然你早就醒了。那白日里城外那场大战时,你怎么一声不吭呢?天上的那两个飞来去的仙人你见到了吗?”

“额,我刚醒来时,还有些头昏脑涨,所以与你交流的能力却并没有同时恢复。无法交流,所以我暗暗观察了你一天。没我的时候,你不是把自己照顾的挺好么,呵呵。

你主动与那族长老头上前探看敌情,证明你知恩图报。当遇到强大的修行者时,你知道夹住尾巴装熊,说明你知进退。

该进则进、当推则退,大丈夫也。若是你不知深浅,那今后在这乱世中我也保不住你的。

至于在天上打了一架的那两个修士,在我来看只是两个小角色。中低阶段的修士而已,不值一提。假以时日,或许就该他俩趴在地上撅着屁股看你跟别人打架了。”

来到异界,两人一直如影随形,赵玄早已将赵十八当做了亦师亦友的朋友。赵十八沉寂了多日苏醒之后,赵玄便将自己这些时日的趣闻经历一股脑的又说了一遍。

赵玄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啥,虽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武道的极致可以破碎虚空,可毕竟我现在还只是一只强壮些的虾米。

那个……你昏睡了这么久,有没有想起什么高级功法?看到那些修行者飞来飞去,我心里有些痒得慌。”

赵十八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这次昏睡许久,还真让我想起一篇心法,但却与你想要的高级货不太一样。

那是一门比较特殊的修真功法,威力不凡而且不需要什么修真基础,你要学吗?”

听到是修真功法,赵玄哪还顾得上是高级还是低级,生怕赵十八反悔般,心急火燎的答应了下来。

赵十八却似乎故意吊着赵玄的胃口,慢条斯理的将各宗各门修行的的道理娓娓道来。

“所谓大道三千各取一条,无论是儒道、武道、修仙、神佛、入魔或者什么别的修炼方式,总体来说都是各有所长、各有侧重。

武道者,打熬肉身、搬运气血,但不修神魂,所以与长寿无缘;

修仙者,炼精化气、炼气化神,但不重肉身的磨练。若未修炼有成时,被坏掉肉身也难逃一死。

神佛者……

入魔者,修炼时为了达到目的往往不择手段,进境随快,但大多走火入魔半途而废,轻者受伤、重者身亡。

……

你这具身体耽误了练气的最佳时机,所以只能先打熬身体,从武道入门,说起来现在也该教你些修真练气的本事了。

但……但还是那句话,好多法门我都忘了,大多只剩下些零星碎片。”

赵玄听闻赵十八又说起了那自己不爱听的车轱辘话,顿时有些急眼。

“那啥,赵十八,你这次休要蒙我!!”

少年背后的神像蓝光一震,幽幽的说道:“慢来、慢来,不要着急。

我赵十八向来说话算数,这次我绝不是诓你。”

赵玄半信半疑的挠了挠头:“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此法没有门槛,而且还威力不凡?

那啥,你要教给我的到底是什么功法,磨磨蹭蹭的,怎能怪我不相信你。”

赵玄正嘟嘟囔囔抱怨个不停,忽然面前蓝光一闪,赵十八将一道神念传到了自己的神识之中。

神念中的文字在少年的脑海中逐一浮现出来,赵玄自言自语道:“七星炼神决?看名字似乎好哇塞的样子。

北斗第一星天枢魂神,北斗第二星天璇魂精,北斗第三星天机魂灵,北斗第四星天权魄神……

右七星,魂魄之名,号曰七元之灵明,步星魂魄,行星之上……”

赵玄迅速浏览着这门玄门秘法,秘法以七星之秘,淬炼体内七脉。功成后再寻七种异种妖兽血脉洗练自己的肉身、截取其天赋化为己用,看起来赵十八没有诓自己啊。

赵玄不通道法,这种速成的偏门功法简直是对自己量身打造一般。

将秘法浏览到最后,一行小字出现在赵玄脑中。

‘首脉天枢,十日功成;次脉天璇,百日功成;三脉天机,千日功成;四脉天权,万日功成……’

赵玄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努力将七脉练成的时间换算成月和年。

“一一得一,二八十六,三五十五,七八六十四……”

这么说,首脉天枢十日便可练成,二层天璇三月出头可练成,三层天机三年有余可练成,四层天权三十年有余便可练成……

三十年??

如此说来,岂不是只有前三脉的功法对自己有大用,可从第四脉天权开始,练功所需的时间可以说是海量…………

赵玄跺了跺脚心中暗道:“坏了,好像又被赵十八耍了。”

待赵玄回过味来,怒气冲冲的想要找赵十八理论时,背后的神像赵十八却已经再次陷入了沉睡。


南陈的皇族是姓杨的,本朝太子在所有的皇子中排行第二,只因其亲生母亲乃是当今的正牌皇后,所以二皇子以嫡长子的身份成为了当朝太子。

大皇子虽然年龄最长,但因其生母仅仅是一名普通的嫔妃,所以与太子的座位擦肩而过。然而大皇子私下里却并不服气,不但经手的政绩亮眼,而且也有一些兄弟暗中支持。

四皇子的出身经历与老大有些相似,其生母当初只是宫中的一名普通宫女,只因圣上偶然一次的酒后乱性失德,所以才凑巧有了如今的杨氏老四。

所以两人惺惺相惜,在一众皇子中抱团取暖逐渐越走越近,只是这一举动惹得太子一派大为不满、有意打压。

面对众多儿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争权夺势,皇帝老子心中也大为不悦、有些不喜。

因此,成年后的四皇子也并不被南陈皇帝器重。皇帝老子便随意给这个四儿子指了几块相对偏远的土地任其挑选。

南陈历来有皇子代父守边疆的传统,最终杨家老四选择了这座边城重镇所在的区域作为了自己封地。

神落城中东南角的的那片区域,便是南陈的当朝四皇子的府邸居所了。

虽然地处南陈疆土的边缘,但皇家的门面和体统还是需要的。理所当然,四皇子的皇子府占地极广庭院极深,府内风格各异的连廊楼阁连绵不断。

深夜,皇子府内的各处楼阁大多已经熄灯,府中偶有值守所持的灯火飘摇而过。但是一处三面临水的小楼下中却仍旧灯火辉煌,楼下有数队执勤的亲兵警惕的守护着四周。

顶楼的一间密室中,地面上到处都是摔的粉碎的瓷器残片。较大块的碎瓷片上还留有烧制精美的花纹,釉面上的细腻纹理仍在证明着这些瓷器之前的价值不菲。

名贵的楠木书桌被砍去了一角,墙面上挂着的名人字画被泼满了各色的墨迹。

总之,这间精心布置的密室已经被人彻底霍霍的不成样子了。所有的一切,都在无言的展示着其房屋主人心中的愤怒。

旁边一个小隔间茶室刚刚被仆役们收拾出来,一老一少两人坐在隔间内的桌旁呆若木鸡相视无语。

老者身材高大,满头苍发,腰间束着的玳瑁腰带以及身上所穿的长袍材质证明着老者的身份并不一般。

与老者相对而坐的青年人身穿暗红色道袍,白面无须,一枚金环束住头顶的发髻发髻,正是白日里在神落城外与那邪僧富海斗法的雷炎山修士张初九。

老者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初九,你也不必过于自责,四皇子的怒气并非是冲着你去的。

朝中的太子一派向来嚣张跋扈,皇帝他老人家向来又对四殿下不喜,殿下在这西南边陲的神落城中过的也着实不易啊。

神落城名为殿下的封地,实际军政两权皆不在殿下的手中。殿下的攒的这点私军家底,白日里被那妖僧的手下荒兽屠了数百,殿下怎能不怒呢。”

听完老者的解释,红衣张初九连忙拱手施礼,完全没有了白日里那副神气活现的风度。

“李总管说的甚是,初九怎敢对殿下有怨言。

初九幼年时本为殿下府中的杂役小厮,蒙娘娘高看,送我入雷炎山修道。此次学成下山本想用一身本事回报娘娘和殿下的恩义,哪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那臭名昭著的邪僧富海。

初九本事不济,只能哄骗那邪僧暂时离开此地,初九心中实在是有愧。

明日初九便写信给几个要好的同门,即使我等法力尚浅,但凑上三五个同门共同前来,再打上龙虎二仙两位师叔的旗号,必定能吓住那邪僧。”

被称作李总管的老者眉头微微一皱:“白日一战,我派人射出了那代表龙虎二仙的赤龙讯箭,当即便惊走了那妖僧。

难道他们二位真的就不能过来暂住一段吗?”

张初九抬起头来轻摇了几下:“李总管有所不知,那只是初九为了哄骗那妖僧,定下的计策而已。

初九下山前,从师叔那苦苦求得了一支赤龙讯箭,有麻烦时,可以临时打打师叔的旗号吓人。

龙虎二仙两位师叔乃是门内的柱梁,平日里事务繁忙,哪里是初九能请得动的。即便只有一位师叔能来此地,灭掉那妖僧也是轻而易举地的事了。”

老者长叹一声:“唉,既然这样,就按初九你的意思办吧,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皇府上下可就要时时提防了。”

张初九眉头微皱,有些不解:“江湖传闻,那妖僧虽然有时驱兽掠夺一些小城的资源。但白日之战,妖僧的手下也是死伤惨重,还不至于与驻扎强军的神落城死磕到底吧。”

“你今日来时正好遇到城外的激战,之前有些事情你有所不知。

陛下寿诞将至,众多皇子也纷纷各自为陛下筹备着寿礼。前些日子四殿下亲自带人进山,历经千险才在山中寻了一株延年益寿的灵草,估摸着现在想必已经快送到京城了。

可谁想到,那灵草竟然是那邪僧的东西。

唉,天降横祸啊,希望初九你喊来的同门真的能吓得住那邪僧吧。”

说到此处,老者的面部流出一丝狠色:“如若不然,拼上皇府内的几千披甲私军的性命,或许也能留下那邪僧的大半条命来。”

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神落城中四皇子的府内不知又有几多愁了。

…………

与此同时,神落城内的另一侧,太守府内一处宽敞的厅堂里却是灯火通明的样子。

与四皇子府内四处都是一片哀愁暮气不同,太守府的厅堂里却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色以及一片兴致依然的高谈阔论。

神落城军政两界的两位最高掌控者,太守与守备将军并排坐在宴席的上首位置把酒言欢,十几个娇媚的舞娘正在大堂正中婀娜的舞着。

“呵呵,今天白日里城外的那场冲突甚是好看啊。啧啧,尸横遍野,这种大场面可少见的很呢。”

“太守大人所说极是。这次的冲突,杨家老四不但损失了几百私兵,而且听说还得罪了那修炼邪法的妖僧。呵呵,这段时间估计有他愁的了。

这次杨老四损兵折将又替神落城得罪大敌,借此良机,不如你我兄弟二人秘密合奏一本,在圣上那里替他四皇子再‘美言几句’。

想必陛下即使明面上不惩戒这个四儿子,心中也会大为不喜。这样,京中坐镇的太子殿下便可以再多获几分圣心了。”

“呵呵,老弟言之有理,四皇子杨真这次可给他大哥帮了个‘大忙’。喝酒,喝酒。”

…………

城外闲置的小校场中,一道隐约的星光被接引至赵玄所在的柴房中。少年被那股银灰色的星纱紧紧的裹在里边。

“那啥,这玄门秘法果然非同一般,这感觉太妙了……”

随同少年的一呼一吸,晶莹的星光不停地在几万根毛孔中进进出出,淬炼着赵玄的肉身。

七星炼神诀虽说只是一门速成的辅助功法,但经过一夜的星光淬体,赵玄身上剩余的伤势竟然一夜痊愈,而且浑身的力气似乎还隐隐增加的几分。

第二日一早,赵玄与阿公及族人们草草吃了些干粮,便在校场内等候前来审核众人身份的官差。只是众人左等右等也不见来人,时间久了,就连族长阿公也等得有些心烦意乱。

赵玄众人苦等到日上三竿之后,才等来了由神落城太守府派来的官差大人。

来人五短身材,体态肥胖,嘴唇上方留着两道黑色的短须,双目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两道细缝,脸上挂满了笑眯眯的神色。

校场的兵士介绍了来人后便退了下去,赵玄众人得知,这个站在校场正中的胖子虽然出自太守府,但是却并非真正的在册官吏,只是太守府内的一名高级管事。

常言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胖管事拉着归来的南陈移民,大谈南陈朝廷对他们这些南陈子民的牵挂之情,大谈之前回来的那些遗民,生活是如何富足。

一番长篇大论感天动地后,胖管事口干舌燥感到有些乏累,嘴角处都拉出了几条黏黏答答的白丝。

…………


胖子晃了晃脑袋:“嗯,好吧,朝廷对各位乡亲的牵挂我也不再多说,总之欢迎各位父老乡亲再次回到南陈,回到你们的故土。”

与众人乐乐呵呵的聊完了返乡之情,胖管事之前那股随和的神态却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略微有些浮肿的小眼睛里,逐渐被智慧和财富的光芒填满……

虽无官身,但胖子有权势。与先前相比,胖管事完全换了一张嘴脸,挺肚叉腰对着众人不断的上下打量、评头论足,这让众人感到自己仿佛是一群将被买卖的牛马。

赵玄被胖子看的有些烦闷,正要发作时,忽然想起昨天夜里的事情,昨夜醒来的赵十八刚刚赞赏过自己明事理知进退的。

自己初来乍到,当以稳妥为主,赵玄捏着拳头咽了口唾沫,暂且忍下了这头让人生厌肥猪。

胖子扭头偷眼看了看站在较远处的士卒和随从,见没人关注这边,便完全放下心来。

“咳咳,下面我们将进行最后一道返乡的程序,你们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文牒交上来了。”

天上的云是白的,地下的土地是褐色的,故土就在脚下,但那几十年前的南征文牒哪里还找得到。

族长阿公却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一众族人也有些手足无措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阿公抬腿上前一步:“大人明鉴,老汉与众多族人久居南荒几十年有余。当年先祖随军南征时,证明族人身份的文牒却早已在战乱中遗失或损毁。

所以老汉确实拿不出大人需要的证明,或许在神落城府衙存档中,应该能找到老汉一族的先祖随军南征的记录。”

胖子咧嘴一笑:“好说,好说,这事我明白。那些东西回头我会派人去查。近几年来返乡的遗民已经有十来批了,像你们这种情况也并不少见。

我的意思是,不一定用文牒来证明你们的身份,也可以是别的东西。”

族长阿公先是一愣,随即开口道:“大人所说极是,可是先祖当年在军中的腰牌也已经遗失,实在是没有别的证明了。”

见面前这老头有些不开窍,胖子有些急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这老儿真是愚笨至极,我的意思是,别的什么证明也可以的。

比如说什么黄黄的亮亮的硬硬的,或者翠绿、血红、亮蓝、透光的那些东西?你们久居南荒,我可不信你们身上没有带着那些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胖子步步紧逼,阿公见装糊涂恐怕是糊弄不过去了,鼻洼鬓角处渗出了几颗若隐若无的汗珠。

“老汉愚昧,老汉现在明白大人的意思了。

可是老汉一族穿越南荒时历经数次大难,那些个红的绿的黄的东西在逃难时,却丢了个一干二净。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啊,待来年我族积攒些积蓄,再来报答大人……”

听完阿公的答复,胖子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脸上的肥肉颤颤巍巍不停的抖动着。

“呵呵,好吧。我实话给你们这帮刁民说了吧,这趟差事老子也是在上官那里花了钱的。

哼,既然拿不出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那你和你的族人便去城西的奴隶营地住上一段时间吧。待你们何时找到了证明,再来太守府找我黄三商议入籍为民的事情。”

“大人,大人不要啊,请大人高抬贵手饶了小老儿一族。”

阿公带着几十名族人连忙对着胖子跪了下来,嘣嘣嘣的磕头声响个不停。

顺与逆、荣与辱、成与败、得与失、喜与悲、笑与泪,此时无数个念头在阿公和族人的心中翻腾着。

一阵尘土飘过,阿公笑了笑只得认命,然后将所有的情绪都融在了拂过校场的风中。

见到胖子似乎是要动真格的,赵玄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后腰,从挂在身后的皮囊中摸出一个马蹄大小,金光灿灿的物体。

赵玄低头暗想,金子虽然贵重,但这黄白之物日后可以再赚。而且这是自己顺手在那山中那几个死去的武士身上摸来的,得来此物并不费什么功夫。

自己身受阿公及其族人的救命大恩,今日借此机会,正好便可彻底将他们的救命之恩还上。

有仇必报有恩必还,这是赵玄做人的为人准则。打定主意后,赵玄便越过阿公和众多族人走到胖子近前。

“那啥,这位大哥有话好说么,你看这东西能当咱们爷们的返乡凭证吗?

我们几十口子人好不容易才穿越南荒返回故土,若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发落去当了奴隶,可就白费了大家对陛下的一片赤胆忠心了。

阿公他们携带的财物虽然都丢遗失了,但幸运的是,小弟这里还剩下一点。管事大哥便发发善心,准了我们重新入籍南陈为民吧。”

怒气冲冲的胖子正不知如何撒气,却见一黑瘦少年走到自己近前,开口便喊自己为大哥,这声大哥让胖管事更涨了三分怒火。

啥?喊谁大哥呢,这不懂规矩的南荒野人。

胖子正要发作,忽然却被一道金光晃了自己的两眼。

什么东西,金灿灿的这么好看。

胖管事定睛看去,少年手中捧着的似乎是一大块的马蹄金,即将爆发的怒火顿时消了大半。

“既然有返乡证明何不早拿出来,让我白费这许多口舌。”

胖子一把抢过金子,放到嘴中轻咬了几下。有牙印,分量十足,是真东西!!

金黄色的光芒将胖大人照的浑身通透,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则完全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验完了马蹄金的成色,胖子阴郁的脸色当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赵玄站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心知自己众人落户这事必定是妥了。

少年咧嘴一笑,对着胖子说道:“那啥,这东西的成色大哥满意吗,现在我们男女老少几十人入籍的事总不是问题了吧。”

胖子眉开眼笑的拍着赵玄的肩头:“我就说么,你们这么多人,怎么着也会有人带着点证明的。

咳咳,你们重新入籍为民的事,容我好好想想。”

虽然金子到手,但胖子对阿公和其他族人的木讷,任然有些隐隐的不爽。

“咳咳,既然有人拿出了证明,那你们重新入籍回归南陈的事情就这么办吧。

今有我南陈遗民众人归来故土,青壮者可到神落城守军下属的匠造营入籍,妇孺老弱者亦可作为随军亲属入籍军户,做些洗衣做饭的营生。

我如此安排你们可满意?

至于这个献上身份证明的小子么,我看他到是个有用之才。便入个普通的民籍,随我入太守府做个跑腿的小厮吧,当然每月的月钱是少不了的。”

对穿越南荒来到这里的阿公众人来说,能重新入籍南陈便是天大的喜事。去做那辅兵入籍军户也没什么不好,阿公和族人连连对着胖子施礼称谢。

胖管事笑着对着远处的随从招了招手,笔墨纸砚、桌椅板凳随即被搬了一堆过来。

登记入册、签字画押,阿公带领族人返回故土这一心愿,也算画上了一个较为圆满的句号。

…………

太守府也是神落城中占地极广的所在,在一间相对偏僻的管事房内,胖管事正与赵玄分别坐在主客两张座位上。

多年路边摆摊所受的磨练当然不是白白忙活的,自己初来乍到,赵玄当然懂得目前要抱紧了黄三管事这只粗胳膊……

见这位新认的三哥说的有些口干,赵玄赶忙上前给胖管事的杯中续上热水。

胖子对着赵玄微微一笑:“赵小子,你们这群归来的遗民,男女老少几十口子,我看也就你一个机灵上道的。就凭你方才喊我一声大哥,今后我黄三就认下你这个老弟了。

但是这太守府内眼多、嘴杂、规矩大,你以后喊我一声三哥便是。大哥这两字是万万不能再乱喊的了。

你一路走来想来也是困乏的很,今天先好好歇歇。过会我让下人给你准备几套换洗衣物,吃饱喝足后再洗个热水澡,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呵呵,今后你我兄弟在这府中可要多多走动往来,三哥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必定与你做主。”

不露踪迹的抬手摸了摸怀中的金子,赵玄那黑不溜秋的模样,胖子却越看越是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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