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张郎中的仔细检查,东宫小哥失忆了。
至于原因,可能是连日高烧坏了脑子,可能突遭变故受不了刺激,也可能……刑具打了后脑勺。
夏侯鸢将山伯拉到无人处,低声问道:“阿翁,那东宫小哥是谁?门客?太子亲戚?”
“小娘子不知道?”
夏侯鸢摇摇头。
“老朽也不知”
“骗人,不知底细你敢收留京兆府大狱逃犯?”
“你们是逃犯?”
“.……” 这老头装傻充愣的功夫可谓独步天下。“你烧我们的囚服时没点想法?”
山伯呵呵笑了笑,“老朽年迈昏聩”
“谁派你来救我们?我总得知道日后向谁报恩”
山伯望着夏侯鸢,极其和蔼,“救小娘子只是顺手,小娘子要报恩,照顾好那公子便是。”
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夏侯鸢猜得没错,自己就是个添头儿。
“你不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就只能胡乱叫他!”
山伯躬身一礼,“小娘子请便!”
东宫小哥上到锁骨下到胫骨全有裂有折,短暂清醒时也只能以奇怪的角度侧躺着。
那个姿势,起初喂个水都不方便,一不小心便呛到,咳一下,全身疼。
后来夏侯鸢想到个办法,寻了根小竹子给他做吸管。
“我聪明吧!”
“嗯”
“给你取个名字吧,你吃了我阿翁的奇药,可得活久一点。就叫……‘万岁’?”
咳咳咳,小哥叼着吸管还是猝不及防地呛了,疼的眉毛眼睛皱在一起。
“不喜欢啊?”
“……” 叫这个名字跟敲着锣大喊“我要谋逆”是一个效果。
夏侯鸢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继续想。
“那……长生?”
东宫小哥还不点头,夏侯鸢想起民间为孩子好养活,都叫贱名。
“狗蛋?”
东宫小哥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幽怨地望着夏侯鸢,他但凡能动,早敲她脑门了。
“小白!” 夏侯鸢灵光乍现,初见他时是一身白色染血的中衣,现在苍白虚弱,这个名字十分贴切。
“小白怎么样?”
“嗯”。 小白就小白,总比前几个好接受。
捡回来的小奶猫躺在小白旁边睡觉,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毛茸茸一团,有些抚慰心灵的效果。
“它叫什么?” 这是小白醒来以后,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声音很轻,很沙哑。
“小花!”
“.……” 哪里不太对,小白沉默了一会儿,轻轻问,“能改个名字么?”
“你么?”
“它。”小白拿眼一瞟小奶猫。
“改什么?”其实夏侯鸢当初在“小花”和“来财”之间犹豫过。
“团团”
“也行。”
小白闭上眼,说了几句话,觉得很累。忽然又睁开眼,“你……是谁?”
“你妹!” 夏侯鸢本有冲动说“你夫人”,想了想刘云哥哥的两次救命的恩义,自己将门虎女,决不能见色忘义,毅然决然答:“你表妹!”
“叫什么?”
“夏侯鸢”
小白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好像没这个表妹。“哪个字?”
“天上飞的小鹰”
小白浅浅一笑,如暖阳下绽放的花,夏侯鸢没见过笑容如此美好的男人,看呆了。
“好霸气”,小白声音低低哑哑,自言自语一般。
这表情,这话语,似曾相识。只是声音、相貌天差地别。
夏侯鸢怔愣住了。
“你……”
“嗯?”
“有没有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