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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发表时间: 2022-11-16

白郢仙仿佛是被一把推开的,屁股着地,摔得七荤八素,她皱着鼻子抬头,一见楚姒,满腹抱怨生生惊吞回去,当下便煞白了一张脸。

好死不死,撞上了这么个活祖宗,她急忙翻了个身,把滚出去的竹篓捞回来,扶正,又捡了几朵花,才起身鞠躬:“对不起,对不起。”

楚姒,盯着白郢仙头顶那一片水红色的花瓣,抬手,了草拂去自己前襟的雨水,笑问:“小唐没告诉你,闲杂人等,不可擅闯书房?”

“我……”白郢仙咬了咬舌尖,轻声解释:“我不知道,上午天气好的,才刚就下雨了。”

她指着楚姒身后,说:“沿这条回廊,绕去后门,出去就是后院了,我……想抄个近路,没有别的,不好的心思。”

“你倒是轻车熟路……不是一次从这里过?”

言语间抓住了对方的小辫子,是很得趣儿,楚姒抬眼笑了笑,不待白郢仙回话,脚下,躲着满地残花,绕过她,作势便要走了。

不出几步,余光中,那小丫头又一脚踩着廊椅,一脚踏上栏杆,竟是要直接爬出去?外面是两座粗糙的假山,他一时也摸不准白郢仙要干什么,遂回身扯住她的手臂。

本意,是想扶她一下。

可楚姒掌心很热,体温隔着轻薄的衣料熨烫过来,连带着指间的力道,赤裸裸的,教人无法忽视。

廊椅沾了水,虽滑,但白郢仙脚下踩的很稳,她只是想翻过栏杆,去把散落的花捡回来,一切都是顺利妥当的,反倒是被他这样一碰,章法大乱了,她人荒,腿便软,脚底一歪,整个人向后跌去。

白郢仙瞬间睁大眼,吓得花容失色,这个角度磕下去,可一不小心便要把人摔成两截了,她下意识捂脸,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楚姒只拉住了她的小臂。

另一手将白郢仙拦腰拉进怀里,他被一个活生生的白郢仙撞地大步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围墙。

女孩儿年轻的身体紧贴着自己,窄肩,细腰,温软柔弱的触感教人心生怜爱,掌下,她腰侧那一片骨肉盈盈不堪一握,惹人……联想起一些风月弥漫的红尘往事,楚姒心里难以自持,表情也愈渐生硬。

只一瞬,白郢仙挣脱,退去一边。

花香潮湿甜腻地裹着她腰腹被触碰过的地方,浓郁的,仿佛连风都吹不散,白郢仙浑身发热,恨不能从头蜷缩到脚趾,她指尖儿渐渐发麻,颤抖,竹篓不能要了,花也不要了,只狠狠埋头仓惶逃去。

楚姒看那细瘦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转角,手指攒进手心。

他转身,冒着雨,去校场见了耳伯,两人于营帐里,喝着茶,听着风,楚姒思绪依旧飘忽,心不在焉道:“黄苻招了多少?”

“黑旗道总坛在南疆一座无名山中,各地分坛坛主都是南疆亲派去的,主入符化水,普度教众,至于怎么普度,黄苻说,是要请神做场子,具体怎么操作,您……也见过了,装神弄鬼的说法,老夫不信的,若真有神明,咱们家一门忠烈,也不至于是今天的下场。”

耳伯扶着茶杯,问:“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不急,待兵马充实再南下,黄苻……且留他一口气,日后有用。”

楚姒抬手给耳伯添了茶,突然话锋一转,缓缓说道:“曹日一根筋,连哄我开心这种事儿都做不来,他若是哪里不妥了,您可要担待一二。”

“巧了,他上午管老夫要人,说要派去西帘山挖山取矿?咱们兄弟可都是上阵杀敌的!。”

耳伯气呼呼地揶揄:“他竟不知道调兵,要上头首肯,私下与我说有什么用,笑话,老夫可不舍得让手底下的人,去大山里挖石头!”

楚姒指尖轻抬,敲了一下桌子,笑道:“他虽比我年长,可总归不及而立之年,为人处事过于简单,这种人,晚辈用着倒也放心。”

不懂人情世故的人,放他去做那些,不需要以人情往来去周旋调和的事,能省下不少麻烦。

楚姒腰背笔直,手搁在桌案上,指尖慢慢转着茶碗:“他要苦力,您把牢里那些吃白饭的送去便是了,批他小半个营的人跟着。”

楚姒:“怎可小看一座矿山,咱们需要兵甲,南下路途遥远,现有的那些怎么够。”

“老夫明白。”耳伯连连点头。

“调派人手过去,也不只是为了守矿山,找几个可靠的哨兵,盯住西帘山几条进出的山路,一旦有异动,咱们也好早做准备。”楚姒长长一叹:“互市通商,早晚要开城关。”

“……大将军若在,得知您能独当一面,一定是很欣慰的。”耳伯欲言又止,他还想说,恩仇不能忘,城里的百姓重要,可楚家的公道更重要。

毕竟,他老了,不年轻了。

“血海深仇晚辈不敢忘,但不能再白白牺牲兄弟们的性命,您……再给我一些时间。”楚姒起身堪堪一拜。

耳伯是眼看着自己长起来的,楚姒想,他小时候跟父亲去校场玩,见了耳伯还要叫一声叔叔,如今他两鬓斑白了,一身傲骨拖着年迈的身子,还在尽心辅佐自己,这份恩情……或许,唯有教他眼看王室颠覆,才得以偿还一二。

楚姒当下收敛情绪,漫步去了营帐门口。

他一手里摩挲着佩剑,人正背对着自己,少了从前的意气风发,多得是沉重压抑,耳伯颔首捋了一把络腮胡,又狠狠长叹:“少主,当以身体为重,不必太过操劳了。”

“嗯。”楚姒点头。

“那个……那什么,袁家的后人就在城里……”

耳伯走到楚姒身后,一反常态,吞吞吐吐道:“他家里人亲自来找过,老夫推脱了,没见,可先跟您说一声,他们一家子投机倒把,最是没骨气,若又将婚约重提,老夫第一个不同意!”

耳伯斩钉截铁,楚姒立刻回头看了他,半晌,才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袁少君不是失踪了?”

“袁家不是还有个二小姐?”

耳伯翻出半个白眼,见楚姒脸色微变,才恍然发觉是自己逾矩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解释道:“嗯!这……属下倒不是要插手您的婚事……”

“放心。”

楚姒拍了拍他肩膀,抬手掀开帐帘。

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外头一地泥泞,小雨淅沥不停,远处,两队人还在冒雨练兵,楚姒站在外面,盯着他们看了许久,至入夜,方才回府。

彼时,白郢仙两眼空乏,正呆傻地抱膝缩在床里。

隔着帷帐看出去,窗外都已经漆黑了,屋里烛火跳跃不明,她脑子混混沌沌,却还想着白天的事。

离开学校快一年,她已经开始忘记,从前与同龄的异性朋友们是怎么相处的了。

她也有过……青涩,却又闹得轰轰烈烈的暗恋?

白郢仙还以为,自己脸皮足够厚实了,可就在刚刚……只是被碰一下手臂,她竟然不由自主的脸红心跳,末了,被那祖宗拦腰一抱她整个人都快没了,有一些埋藏已久,又似曾相识,却又难以名状的心情轰然而来……久久不散,几个小时过去,它依旧像午后轻风,夹杂着温热香甜的气息,丝丝缕缕地,不停地,挑逗着她脆弱的神经,强迫着,想让她反反复复地想起年少时的某一个夏天,某个细雨敲窗的自习课,某一次圆珠笔划过纸页的声音,有个男生……会皱着眉,不耐烦却又十分真诚地与她说话,讲的是关于什么?

白郢仙抓了抓头发,她记不清了,只蜷缩身体,用额头抵着膝盖,努力回忆着那个人的长相,他很高,很瘦,戴黑框眼镜,头发短短总是乱糟糟的,可是,他很聪明,成绩很好,谈起天文地理历史文学,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像极了学富五车的世家公子。

白郢仙曾经一度很崇拜他。

他没什么耐心,但人也不急躁,尽管不怎么高兴,他还是会真心实意地把他了解的知识细细讲给人听,而且,他皱眉的样子很严厉,比老师还像个老师,凶巴巴的样子,真的很像楚姒。

回想那几年,他好像,每一个晚自习,都会等自己写完作业再一道回家,路上,他们披星戴月,还会轻松地说笑打闹,男生笑起来,眼尾会出现两条细小的褶皱,看起来很可亲……和楚姒一样好看。

可是,他们真的像吗?

白郢仙脑子里一团浆糊,心里泛着酸,眼眶发热,这才多久啊……

她来到这,也就一年不到的光景……

白郢仙觉得,自己病了,得了癔症。

她对着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甚至扬言要杀掉自己的人,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好感,想多了解他,甚至,想亲近他……

第二天,她鬼使神差地,做了一碟子蛋黄酥,偷偷塞进了老嬷嬷给楚姒准备的食盒里。

自此往后半个月,楚姒每天都有新鲜奇怪的糕点吃,对此,他没有半点儿表示,还吃地毫无戒备,且心安理得。

九月十六,白郢仙复工。

她一进县衙,便得知西帘山的矿山已经在建,十分高兴,遂召了两个铁匠来,想着,给他们讲些文明社会里惯用的科学打铁知识。

那两铁匠大哥,他们曾见过的,人一进来,彼此间,倒是熟络地礼让了一番。

白郢仙笑意盈盈:“先入席,桌上备了茶点。”

“姑娘客气。”

铁匠是城里人,家里世代做这个营生的,虽为人粗糙,但最是淳朴。

因曹郡守抬举,白郢仙在青郡城中也算有些声望,底下这些招揽来的匠人见了她也都十分敬重的。

白郢仙瞧着他们小心翼翼入座,一切妥当了,才直奔主题:“请两位来,是有些琐事要交代。”

“你们现用的熔炉,温度太低,我倒是有些办法……白云土,您二位可知道的吧?上次咱们说过的,就是土质松散,颜色泛白的那一种。”

“下次烧窑土的时候,改一下配方,三分之一以上的白云土,三分之一以下的砂石,余下的三分之一,一半为黄土,一半为磁石和黏土,用木炭烧,烧成了细粉,过筛子和水再铸炉,此为内胆,外层用普通的砖石,内外两层之间留出空隙,这么一来保温效果更好,至少,比你们现在用的黄土窑好很多。”

“姑娘怎么懂得这么多,上次您给我们改的摇臂风箱,可太好用了,省了我们兄弟多少力气。”铁匠师傅笑地又憨又钝:“明个,咱兄弟就照这方子试一试,若成了,定三拜九叩来谢姑娘。”

白郢仙拿起手边的草纸,命人递给两个大哥:“窑炉规制要改,尺寸对照着这个做。”

她说完这话,转念一想,图他们也看不懂,遂起身,绕去他们中间,问:“一会儿,我同你们一道去西帘山?”

“那不,不不不不,不成。”

大哥一路结巴地走到白郢仙身前,复又退了半步,抱拳,道:“不敢劳烦姑娘,山路不好走,曹大人再三叮嘱,可不敢再教您受累。”

“哈?”

白郢仙指着大哥手里的纸稿,问:“您两位再看一看?若看的明白,我不去也成呀。”

铁匠看着图纸,手里比划着,一一把各处尺寸复述出来,白郢仙细细听着,若有错处,她便及时纠正。

三人围桌比对到深夜。

你一言,我一语,说地口干,听地乏累,白郢仙身心俱疲,末了,只一手支着脑袋,一手轻轻地与两个铁匠大哥挥手拜别。

亥时一刻,小唐来了。

人站在门口,像个机器一样:“夜深,姑娘该回府了。”

“怎么劳您亲自来?”白郢仙慵懒起身,问:“楚姒吩咐的?”

小唐:“不敢直呼少主名讳。”

那是你们的规矩,白郢仙心里这么想,却不好这么说,她高兴了,自然可以谨守本分当个封建小可爱,可她现在有些累,没心情与人周旋。

小唐察言观色,见白郢仙一脸倦怠,便端茶递水过去,说:“马车在外面等着,姑娘不着急,先喝口水歇一歇。”

“谢谢小唐,我不累。”

白郢仙客客气气地出门,与小唐一道上了马车。

路上,她掀开车门,对着坐在外面的小唐,问:“听说,你家少主快要过生辰了?”

小唐一愣,答道:“姑娘可以亲自去问问少主。”

白郢仙轻叹一声,慢慢关上车门。

她想,她实在是不够了解楚姒,从前,也不过是从一些个下人口中听得一二,无非是家族没落,远走他乡,另立门户这样的话,还记得当初去年在七果村遇到的张爷,他曾说过一些楚家的事。

白郢仙想来想去,觉得,楚姒更像是个遭受不白之冤的世族遗孤,他不骄矜,不卑微,没有一点纨绔子弟该有的轻浮做派,杀伐决断,有自己的一套原则,虽然对自己很凶,凶是凶了些,可也没有真的伤害过自己,连狗子和奉奉两个都被留在府里白吃白喝。

所以她到底,该把她想要亲近楚姒的心情归咎于何处呢……

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