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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发表时间: 2022-11-16

那厢,梁宝卷安顿了黄苻,径直冲回前厅,一进门,也不看楚姒,抓住白郢仙便问:“表姐当真不认我?你身后的丫头,我可是认得的!”

奉奉:“……”

“宝卷!”楚姒肃目:“退下。”

立场不同,他根本不关心谁是袁少君,也不希望梁宝卷与袁家再有牵扯,且不说,他不打算留这几个活口,就算是城里的袁氏遗孤,他也不打算让梁宝卷见的。

偏梁宝卷自己,不这么想,他还看不出眼色,愣是拉着楚姒,分辩道:“六哥不认识表姐,可我小时候常去袁家玩儿,不可能认错!”

白郢仙心率不齐,血压超标,身体也快凉透了。

她默默看向奉奉,见奉奉只顾狠狠埋头,半晌过去了,也挤不出一个字,看来,当真是认识的?

她一直想摆脱袁少君的身份,可这会儿,又冷又饿,思绪也疲乏,手腕被勒的痛,腿麻,身上凉,脑子热,脾气越发按耐不住,遂咬了唇,深吸一口气,回道:“她认识你,是她认识你,与我有什么相干?”

“她与你一样,见了我便叫小姐,可我不是什么小姐,丫头与我一起生活了几个月,我到底是什么人,她现在也知道的。”

白郢仙越解释,嗓音越高,闹起脾气便收敛不住了,遂也不管死活,只顾申诉。

“我刚刚说过了,我住七果村,是小门小户出身,家里还有一笼兔子,山雀,等着我回去喂养,偏被人掳了来,您们都是有本事的,何故,欺负我一个!要不是……我的父母不在身边,也不能任由我孤苦伶仃……被你们这些半截子埋进黄土的老古董们作弄!”

楚姒:“……”

白郢仙蓄了两眼泪,委委屈屈地,举着被绑住的手,将贴在脸侧的头发撸去脑后,抽泣道:“黄苻一行四人,但今天入府的只有三个,他们留了一个同伴在外面等消息,若黄苻死了,那个等消息的,便会联合当地教众再生事端,我说这样多,是想着,我们无冤无仇,本不必针锋相对,少将军容我大不敬,您骑虎难下,倒不如听我一言,顺了黄苻的意,与他公开誓盟结拜,大大方方的办一场,定要城里的教众都去参加,一网打尽了倒也干净。”

楚姒眼皮子一跳,顿时哽住……这小姑娘越发语出惊人,先礼,后兵,撒娇打滚儿,她一样儿没落下,出了气,晾了本事,末了,竟还不卑不亢地支了一招……别的不说,这一网打尽的想法,倒是与自己不谋而合。

“姑娘贵姓?”楚姒问。

“白郢仙。”

梁宝卷咽了咽口水,惊道:“当真不是袁家表姐?”

白郢仙皱眉,无力道:“我一介平民,真有高门显贵的表弟,怎能不认,两位要迁怒,只冲我一人好了……我和身后两个弟妹,萍水相逢,他们大字不识一个,什么都不懂。”

“白姑娘言重了。”

楚姒并不在意,又哪里来的迁怒,他反而是有些惊喜的。

难得,有人将胆大包天的行径润色的张弛有度,她这心性已够有趣了,偏刚刚,又像个男孩子一样撩头发,抬眼一张灵动稚嫩的脸,看似哭哭啼啼,说的,却是一般人都没有的眼界与心胸……

要说红楼楚馆,市井朝堂,楚姒哪里没去过,愣是没见过比白郢仙更新鲜的,他饶有兴致,只冲门口喊:“来人!”

“少主吩咐!” 小唐笔直进门。

“带去后院,严加看管。”楚姒挥手,浅声道:“找个会养鸟的,去她家里照看一二。”

白郢仙:“……还有山鸡野兔,一定不要把它们养死了,草民没什么钱,指着它们过活。”

楚姒一口粗气,道:“这些琐碎的话,你与小唐说就是了。”

梁宝卷站在一边,抱臂啃着指甲,眼睁睁看着白郢仙几个被带走,他才上下打量楚姒,又低眉顺眼地,蹭到人身边,问:“六哥,你从前也见过袁少君,怎么,不觉得这姑娘眼熟?”

“陈年旧事,没印象了。”

楚姒负手,出门前还不忘嘱咐:“袁府旧人不会真心待你,宝卷,你不小了,且处境艰难,不可再感情用事。”

“啊,知道了!”梁宝卷嘴上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

五年前朝党纷争,他爹梁闳一手翻云覆雨,几乎掀了整个御史台,袁家当时被波及,自身又不干净,到底成了不得不被牺牲的那一个,可上一辈的恩怨,和后辈们有什么关系?

后来,梁闳要弄死他的时候,楚姒也没有因为他那死鬼老爹天天上谏,拼命揭楚家的短儿,就冷眼旁观,还不是一样救了他。

梁宝卷是实实在在的,从楚姒那里受了恩惠的,所以去年,楚家被灭门的当晚,他冒死带了一队梁府府兵名正言顺地,以征讨问罪的名义进了大将军府,亲自见了楚老将军,又偷天换日,带了一队楚家的亲兵出来,为的,就是拦住即将进城的楚姒。

梁宝卷一路上仗着年纪小,戏又多,连哄带骗地把楚姒送出上陵,北上期间,他们红头白脸的,架也不只打了一场,几番切磋下来,他才知道,想留在楚姒身边,必须听话……所以,六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喽。

他嘴一瘪,恭恭敬敬与楚姒拜别,回房去了。

至八月初,黑旗道于青郡有兴起之势,黄苻的底气一日比一日足,已到了和楚姒称兄道弟的境界。

梁宝卷对此,一直保持着大翻白眼的态度,他越是不满,黄苻反倒越是信了楚姒的诚意,于是,几人约好了,待半月后月圆之夜,邀方圆百里的黑旗道教众,在城北校场做个宴席,大庆。

是夜,月近中天。

青郡城北的校场外围三步一火杖,十步一风旗,四角有官兵严守,东方一侧为看台,看台正中央搭了供桌,桌上摆着瓜果茶点。

穿着各异的百姓三两相伴,陆陆续续自大门进。

至夜半子时,整个校场竟人头挨着人头,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每人低语一句的声量不算什么,可积小成大,整个校场乌央一片,吵闹的,跟沸水下饺子一样热闹。

楚姒波澜不惊地坐在看台一侧,梁宝卷则懒散,歪着半个身子站在楚姒身后,暗自咬牙。

两人手边挨着个四角方几,几案上备了热茶,茶壶口一缕白雾,茶杯皆空着,任谁都无心吃喝,只顾往看着台下。

远处隐匿在浓黑的夜色里,人影绰绰,看不清晰了,但眼皮子底下这一些景象,却被周遭的夜灯火杖照了个通透。

最靠前的那一排当中,有老人,小孩,有年轻男女,有衣着锦绣的,有粗布裹身的,这些人明明互不相识,却莫名整齐,个个眼神希冀的望着台上,照明用的火光映在他们眼里,仿佛变了味儿,似人续满了执念,就像久旱逢甘霖的庄稼,喝不上今儿这一口露水,他们似乎就不成了。

黄苻换了一身酱黄色道袍,手里捧着一个掌心大的铜炉上了台,他人于供台前站定,沉默了足有半刻钟。

楚姒看去台下,发现已经有人在迫不及待地咽口水了,他倒越发好奇,更想知道,台上这人能翻出个什么花样儿来。

彼时,黄苻合眼。

半晌,他又陡然换了个姿势,昂首翘脚,端的是一副仙人出世的神态,黄苻头不低,目不斜视,自供桌上捻起三根香线,只行躬身礼,拜了一拜,复又把香线插进铜炉。

随后,黄苻同伙端着一个矮脚卷耳桌上了台。

他们将桌子放在香案前,各自候在两侧。

而黄苻两手大开,举至与肩平齐,广袖大张着像个夜风里乍然欲起的,巨大的扑棱蛾子。

梁宝卷见状,猛然后仰上半身,低笑道:“六哥,不瞒您说,我爹,以前总觉得家里闹鬼,请了神婆做法,那婆娘开场前,也是这副样子!”

楚姒默默打量场下。

只见,场下这些人随着黄苻的举动而心动,表情都写在了脸上。

黄苻起身,他们便抻着脖子望,黄苻与卷耳桌前坐下,和手闭目,他们便双手合十,跟着冥想。

片刻后,黄苻睁了眼,提笔画符,黑色的墨汁粗浅不一,画风抽象,他闭眼甩笔,嘴里念念叨叨地默诵着,一口气胡乱画了厚厚一叠。

事毕,黄苻将明黄符贴放在一边,用镇纸压住,随后举着瓷碟自空中一挥,大叫道:“天降神火,佑吾苍生!!!”

这一嗓子,吊足了气,尾音长而尖锐,猛然刮破夜空,久久不散。

众人听得来不及回神儿,忽见,黄苻手中瓷碟呼啦一声明火骤起。

此火,竟如赤炎,火光却越烧越蓝,恍眼间幽幽一抹绿,果真不似凡间之相。

蓦然间,百姓沸腾。

校场似烈火烹油,吱哇乱叫起来。

有人大喊道:“当真有神明呐!!”

“神仙赐火了!!!”

“我道有上天庇佑,必是正统!”

百姓纷纷惊叹,跪地拜服。

黄苻云淡风轻地,将符纸扔进火种,不久,纸成了灰,他从胸口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后,把里面白色粉末倒进纸灰中。

这一盘子灰,被黄苻的手下小心翼翼分装成几十包。

“青郡分坛坛主何在?”

一玉官老头自人群中挤出来,小跑上台,看也不看楚姒,径直跪去黄苻身前大叫:“谢仙师赐药!”

“不曾想,你分坛的教众如此之多,先,紧着贡献多的分派。”黄苻扶袖。

“是。”分坛主接过极其珍贵的符灰,连连点头。

“你且先下去吧,今夜,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宣布!”黄苻起身,满面荣光地看向楚姒,弯腰礼让道:“少将军这边,您请上座。”

“黄兄不急。”楚姒抬手,问:“曹大人何在?”

青郡郡守,曹日,听了指示,疾行上台。

在场的百姓竟无一人拜礼,那郡守敛眉,颇为尴尬的站在一侧,默默不语。

楚姒遂扶桌,起身,行至黄苻身边,他并不入座,只看着台下百姓,高声问道:“自我入主青郡,也有些时日了,新任郡守曹大人,曾有言,开仓放粮只可救济一时,若想百姓安居,当减免赋税,不知在场的各位,以为如何?”

黄苻一听,心里打起了鼓,他想着,这不对,明明说好的是宣布双方联手为政,竟先讲起了税?是什么道理?

曹日得了楚姒给的台阶,眉开眼阔地松了一口气。

“将军仁德,若能减免赋税,哪怕只一两成,也是百姓之福。”人群中,一女孩高声答道。

百姓纷纷点头。

前排一衣衫褴褛的老头,扑通一声跪倒:“将军当真是我们青郡百姓的救命恩人,如今城里的流民少了,城北那些贼人再不敢作乱,咱们青天白日再不用躲躲藏藏,也能下田了,若能少一二层赋税,家里岂不是多一口粮?”

“说的是啊!”

“这样算来,咱们今年就不用卖小妹了。”一对中年夫妻愁眉苦脸地盘算。

梁宝卷好笑道:“听闻,你道教众,每人每月最少上贡一钱,咱们将军,倒也想着少征税,可也不打算让百姓们拿着结余的钱,供养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黄苻大惊:“哎?神明在上,小梁公子休要胡言!”

“神明?”楚姒呲笑,他冲梁宝卷使了个眼色。

随即,一队身披兵甲的小跑上台,将黄苻,及他两个手下捆押在案。

这三人不服,几欲起身反抗却不成,黄苻歪着脑袋被按在卷耳卓上,一双怒目圆瞪,扯着嗓子大叫到:“你诓我!上天有灵,命神火扶持我道,你今夜伤我分毫,必遭天谴!!”

台下,百姓顿时傻了眼,一边是解救他们于水火的楚将军,一边是他们奉为神明的仙师,一时间,众人皆不知如果是好。

万念一线之时,那黑旗道分坛坛主自胸口抽出一面黑旗,招摇呐喊道:“逆我道者,是为奸邪,当除之后快!”

楚姒神色大变,单手抽了梁宝卷的刀,冲着那叫嚣的老坛主扬手一掷,他出手之快,直教铁刃去势如破竹,长枪贯穿玉冠老人,致其半身悬空,双目圆睁,血口大张。

玉冠道袍的青郡分坛坛主当场毙命。

百姓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