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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娘娘赐福(5)

发表时间: 2022-12-24

景象又是一变,堂皇的赵府又变成了残破的旧宅子。

只留下地面一根精巧的银针。

裴铭捡起了那银针握在了手里放进来储物戒。

那赵黎阳还怔愣在原地,像是中了什么邪似的,眼神放空。

“这,这是怎么了。”沈安紧张地问。

“懵了这是?”周蛮伸手在赵黎阳眼前晃了晃。

裴铭见状若有所思。

裴铭上前蹲在了赵黎阳面前。

裴铭对着赵黎阳用了窥灵术,窥过识海,又是一番景象。

……

“老爷?!”小厮惊叫道。眼前分明是赵员外进了厢房。却是拿了一根针刺直直刺了过来。

——这是赵黎阳的视野。

只见视线晃了晃,应当是赵黎阳被拎了起来,那小腿上已然赫然血淋淋地被刻上赵黎阳三个字。

赵员外一脸阴沉地将手伸了过来。

视线被拉高,裴铭能所在赵黎阳视野感受中,感受到赵黎阳在哭哭啼啼蹬着腿。

以及赵老爷的烦躁。

“你偷偷把他带走,丢远点,随便……捡个破庙把他扔进去。”说罢却又于心不忍向这边看了一眼,哽了哽,却又是硬声道:“是生是死……看小子造化了。”

转而又厉声叮嘱:“别让别人瞧见了,现在就从后门抱走。”

小厮紧张地点头,接了过去。视野又转了转,只见赵员外将案上的一尊彩像塞进了襁褓就跑了出去。

——

探过了识海,裴铭堪堪退了出来,一时间有点晕眩。毕竟是没洗过髓的身体,经过今天一天的消耗有些发虚。那赵黎阳更是直接晕了过去,被周蛮嫌弃地塞给了沈沉。

“哥哥累了就休息一会。”裴长留柔声道。

“不碍事,我先问问这梁汐。”纵使是用骨玉寄存了梁汐的魄,却也只能寄存半晌。这梁汐是自堕了厉鬼道,终究是要历劫的。

裴铭抚上了骨玉,骨玉放出幽蓝色寒光,抖了抖,开了一个密闭的灵海境界。

周边是昏黑的,裴铭也不动。只见梁汐蹲在地上也不知在做什么。“梁小姐。”

像是许久未听过人声了,梁汐抬起来头,圆润的眼睛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你是谁?我在哪?”

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梁汐突然急切地站起来身:“公子,你看到我孩子了吗?你看到阳儿了吗?”

裴铭温声安抚:“他好好活着的。”

——只是你死了。

不过这句话裴铭没说。

“对…对…阳儿很好,阳儿不是不详。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们不详?我没做错什么啊,阳儿是孩子,他也没做什么!”

“梁小姐自然无错。只是你能和在下说一下,为什么大家说你不详吗?”

那梁汐说话轻声细语的也知礼数,想来生前也是个好姑娘。

梁汐听出裴铭不含有恶意,一时间有些高兴。以前在庄里,除了赵家那公子哥也就是他丈夫外,是没人不嫌弃她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很多人告诉我,我是个克星,是不详。后来长大了一点,才听他们说,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庄里起了瘟疫,然后村里人就请了道长们来消灾。然后就有一个半仙说,是因为红煞降临的缘故,说当时在我的满周宴上那个道长说我就是那个红煞。但其实……”

梁汐由于了一下,神情有几分委屈:“我觉得我什么过错也没有呀。”

“你没有错。”裴铭一时间,生出了几分软。

梁汐听了这话终于是忍不住了,哭了起来,然后开始说出了自己的生平。

原来梁汐很小的时候就被当做克星,庄子里的人都很相信天生煞骨,命中带克这一说法。所以自己一直没有被梁家所认,因为梁老爷也不缺妻妾再给他生儿女。

所以梁汐很小的时候就学会去乞讨,去干活。

可好像是,所有人都不待见她一样,自己如果做错了的话,会受到更重的惩罚,干活钱拿的也比别人要少的多。因为只有这样才有人敢要自己帮忙干活。

直到有一天,在酒肆里干活的梁汐看到了赵玄澜。梁汐在酒肆干活是不能出去揽客的,只能在后面不停烧酒,干最重的活拿最少的钱。因为要是有人知道克星给自己烧酒怕是会没了客人。

那日梁汐正烧着酒,却见一个桀骜英俊的公子走到了烧酒间,喊到:“这酒不够啊?”

却见烧酒的不是什么大汉而是个纤纤漂亮的姑娘,故人庄小姐有上不少,倒是没见过如此标致的。

“怎么还有个小美人在这里烧酒?”

赵玄澜生得俊,此刻喝得脸色微微泛红,是风流却不显得下流。

没有人说过这般话,梁汐登时脸色绯红一片,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店家急匆匆跑了过来。看到了赵公子已经看到了梁汐,一拍大腿,道:“哎呦赵公子别进来啊。”

说着瞪着梁汐,怒吼道:“还不快走。”

那赵玄澜看着美人一副受惊的样子就开始不满了:“你吼她做什么?”

店家看看梁汐看看赵玄澜,心下想:坏事了,这赵公子不会是看上梁汐了吧。这要是给赵员外知道了,自己这酒肆也甭想开了。

于是便苦口婆心道:“这不是个一般的姑娘啊赵公子,这是梁家那克星。我是看这姑娘生活也是可怜才让她在这里干活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自己是个大善人。

也不怕被梁汐听了去,这店家就当着她的面这么说了。

梁汐的眼神暗了下去,心知这赵公子必然也会同其他人那般避自己如蛇蝎。却不料那赵玄澜却是反问:“怎生得和其他姑娘不同了?不都一双眼睛一张嘴吗?我是没看出什么不同。啊…我知道了…”

梁汐心头一紧,想是赵玄澜注意到自己手背上的红斑了。

“……比其他姑娘漂亮些。”赵玄澜没个正形,笑起来却是一派风流。

梁汐的脸更红了。

那店家被噎得呛:“你……”那副神情怎么都在说着“你不懂”。

赵玄澜又怎么会没听过梁家克星?不过他是不信这些的,只觉得一群人克星来克星去的神叨叨的。所以以前倒一直想看看这梁家小姐,没想到今日倒是见着了,还意外是个难见的美人儿。

“别拿你们那套说辞同我说,我不信的。”看到店家又要说些什么赵玄澜直接开口道。

梁汐有些惊讶,惊讶之后是砰砰跳的高兴。她没想到…竟然有人会这么为着她说话。此后赵玄澜便经常来酒肆。每次来酒肆都会给梁汐带些吃的或是好玩的。

梁汐起初是羞涩和不知所措,然而那群赵家公子却是不依不饶。渐渐地两人便熟络起来。

梁汐像是揣了心思的姑娘,每每看到赵玄澜都红了脸颊。姑娘不施粉黛,脸便只为心上人而红。

每次干活的时候也都会想着赵玄澜什么时候会来。

赵玄澜也愈加觉得这梁汐可要比其他的世家姑娘可要讨喜得多。

渐渐地就不可自拔了。

纸藏不住火,这事很快被赵家知道了,赵玄澜为了这事同家里吵了一顿。说是非梁汐不娶。

那赵员外只这一个宝贝儿子却又拗不过他,又是禁足又是禁食后赵员外看出了自己这儿子是真的喜欢那姑娘。

脾气倒是和当年的自己一番模样。于是吹胡子瞪眼答应了这门亲事。

梁家知道了消息之后迅速带梁汐“认祖归宗”,乐呵呵地和梁家结了亲家。

小两口倒是恩恩爱爱。

可是梁汐心细,看得出赵玄澜总是有心事的样子,便问他可是有烦心事。

赵玄澜便说了:“我爹想让我打理铺子去。”

按理说这应该是件好事,但梁汐看着赵玄澜的神情问道:“那你有什么其他想做的吗?”

赵玄澜半晌没说话,梁汐便安静地等着。突然赵玄澜拍案道:“好男儿志在疆场!”

听了这话梁汐有了几分了然。她自打第一眼见到赵玄澜起就知道此人不安分。倒不是沾花惹草的不安分,而是野心勃勃的不安分。那种雄心壮志被打压后的一丝颓感至今她还记得。

“那便去。”梁汐温声道。

赵玄澜显然没有料到梁汐如此干脆。问道:“你不会想我么?”

想?当然会想。只是她更不愿意看见赵玄澜一副被折去了翅翼被迫困于笼中的困苦。她是理解那种现实的困窘和志气的宏达矛盾所带来的不甘和颓落感的。

她不想鲜衣少年郎就此画地为牢。

“想,所以你快些讨个功名回了,我在这里等你。”

赵玄澜动容地失语。

出征那日,赵玄澜一身戎装,银枪银铠。飞速地在梁汐额头落下一吻,温声却是张扬:“小美人记得等你的英雄荣归故里。”

目光送走了赵玄澜,梁汐手抚上了肚子。她已有一个月的身孕,只是赵玄澜并不知晓。她等着自己的郎君荣归故里时看到妻子皆全。

然而这一等,没有等到她的英雄荣归却是等到了一条亡讯。

赵玄澜在最后一战中被放了冷箭,手里拿着梁汐给他的信物直直倒下了。

而收到亡讯的时候梁汐刚诞下了赵黎阳不久。谁料到赵黎阳也是带着红斑。

整个庄子都在传克星梁家小姐克死了丈夫,还生了个不详的儿子。

赵家人也对她变了态度,把她赶出了赵府。

梁汐也是悲痛欲绝,然而到底是挂念自己的儿子,去了集市想着买些东西偷偷看看自己儿子。

却见集市一群人围着个看不清样貌的道人转。梁汐便凑了上去,只听那人那拿着根纹路复杂的银针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针,用这根针自杀后可以变成厉鬼手刃仇人……”故人庄的人是听信这些的,所以就算说得离谱神乎其神,却也聚了不少人。

可能是自小被当做克星对待,梁汐是不喜听这些的便离开去买用品去了。

然而当她提着篮子向赵府走去时,却发现那篮子里多出项物品。正是那道人手中的针,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篮子里。不过这针看起来倒是很漂亮,于是她便把针收了起来。

心想着如果看到那道人就把针还给他,看不到的话,自己就留着做收藏了。

却不想还没进赵府一片嘈杂:

“到底是孙子啊,为难你了赵员外。”

“其实也没想做这么绝的。“

”赵员外我们大伙也不是想来逼你的……只是这事它也没办法。”

“赵员外大义灭亲啊,属实让我们不得不信服啊。”

心里的不安好像得到了验证。一篮子东西全部被打翻。

“我的阳儿怎么了?”

被告知阳儿被赵员外投井了之后,梁汐几乎要晕厥。

他们怎么能?他们怎么敢?凭什么?那是她和赵玄澜的孩子啊!!!

他们怎么能动他!!!

什么天煞孤星,什么命中带克!那么小的孩子何错之有?!

暴虐在体内炸开。赵玄澜死了,她和赵玄澜的孩子也没了,被这些人害死的。

脑海中被“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占据割裂。手里的银针此时却是温热,管它是不是真的,她只想让所有的善恶都湮灭,让这群人付出代价。

——

等到骨玉幽蓝的光黯淡下来的时候,裴铭才出来。

灵力几乎耗尽了,这副身躯确实脆了些。

灵海的空间闭合的同时裴铭的腿也软了下来,然后困得像要抬不起眼皮了般。

这凡体肉胎真的弱不禁风。裴铭在心里不满极了,抵挡不住排山倒海般的困意,在合上眼的那一刻感受到一双手接住了自己。

裴长留的眼神暗了暗。

“小将军这是怎么了?”沈安担忧地问道。

“无碍,操劳了。”裴长留捞住裴铭,淡淡地说。

“梁汐…?”周蛮试探性地问了问。

裴长留淡淡瞥了瞥躺在沈安身上的赵黎阳。

“是赵黎阳生母。”

裴长留垂了垂眼,“死物情不散。”

“慈母爱子,非为报也。”

这梁汐是被凝魂针化作了魂傀的,意识和记忆在二十几年中该模糊了也该模糊了,却是在用最后一丝意识和本能告诉自己。

——不能伤到他。

周蛮听了晃了晃神,颇有些复杂地望向赵黎阳。

“裴小兄弟好生厉害啊,那剑式应该是学过的吧。先前怎么没听过你,你是裴将军什么人?”周蛮问道。

裴长留也姓裴,照理说该是裴铭的堂表兄弟一类,但此前倒也未曾听过这个名号。

裴长留揽着裴铭神情温柔,眉目如画,淡淡地答道:“是他小师弟。”

“哦?”周蛮看向裴长留,“这么巧一个姓?”

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般,裴长留的眉毛挑了挑,话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可能是……妇随夫姓?”

“???”

周蛮: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裴长留见状笑道:“ 玩笑话,不比上心。”

“我师兄身体不适,我们先走一步。”说着捞起了裴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