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槐序放学回到家,发现家里多了个人,不免好奇。
“姐,他是谁?”
章矮妹招呼弟弟端饭,她自己端着一大盘山笋炒肉,放在桌子上。
章槐序把米饭摆上桌,一看菜里有肉,两眼放光。
“姐,今天啥日子,有肉吃。”
章矮妹把一碗饭放至男孩面前,“吃吧。”
转过身问章槐序,“今天上课讲啥了?老师表扬你没?”
章槐序刚扒拉进嘴里的饭一下噎住,猛地咳嗽了几声,章矮妹见状用力拍打他的后背。
“姐,别拍了,你那力气能把我拍吐血。”
章矮妹讪讪地收回手,“问你话呢,上学学的咋样!”
章槐序喝口水,终于顺了气,不满地抱怨道,“姐,我问你话,你就可以不答,你问我,为什么我就一定要回答。”
章矮妹一巴掌往他脑门上拍,想到刚才的话又赶紧收了力气,只是轻轻拍了一下。
“废话,我是你姐!再说你问我啥了?”
“我问你他是谁?”说着,章槐序用筷子指着对面的男孩。
“哦,我也不知道,今天上山挖笋捡的。”
章矮妹稀松平常地往碗里夹菜。
“捡的!他叫什么,住哪里,你给人家送回去啊!”
“不知道,他是一问三不知。”说着,章矮妹向弟弟身边靠过来,压低声音说,“我感觉他好像是个傻子。”
章槐序才不管对面的人能不能听见,大声嚷道,“傻子!姐,你好歹也读过书,你这种行为是拐带,违法!”
章矮妹这下忍不住了,巴掌直接拍上弟弟的脑门。
“怎么就拐带了,我把他捡回来,帮他治伤,好吃好喝伺候着,等他能正常走路,就送去镇上的派出所,就算不给我发锦旗,也不至于是违法!你读书读对了吗?”
章槐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早说清楚,我也不能想歪了。”
对面的男孩看他俩这样打打骂骂吵闹的样子,‘嘿嘿’地笑着。
章矮妹没好气地往男孩碗里夹菜,“就知道傻笑,赶紧吃饭。”
吃完饭,章槐序一边刷碗一边问坐在一旁的男孩,“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男孩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摇摇头。
“那你住在哪,从哪来也不知道?”
依旧摇头。
“也是够可怜的,你呀,也就是碰到我姐,碰到别人,谁管你。她呢,表面凶,不过斗不过我,你看,我话题一绕,她就忘记问我学习的事了。”
男孩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你能听懂我说啥,说明你不算太傻。你这种情况我知道,李燕的违禁小说里讲过,叫失忆,就是不记得所有事情。”
依旧点头。
“不过没关系,警察叔叔总有办法的。”
章矮妹走进屋,章槐序刚好刷完碗,“姐,他晚上住哪?”
“爸妈那屋。”
“那我去收拾下。”
放学在家的时间里,章槐序总是尽量帮章矮妹分担家务,他知道姐姐的辛苦。
章矮妹在男孩面前坐下,盯着他看,男孩被她盯的有些不好意思,目光闪躲。
“白天事情多没空细问,你什么都想不起来吗?哪怕一丁点。”
男孩摇头。
“但你是听得懂我说话的对不对?”
男孩点头。
“你会说话吗?”
男孩开口,“会。”
章矮妹长舒一口气,她看不得可怜人,更何况男孩洗完脸后白白净净的,生的好看,要真是有点什么残疾,就太可惜了。
“你今晚先睡这,明天一早我去请王大夫,他今天出诊没在家,等他给你看完腿,我再想办法把你送到镇上的派出所,在那你就能找到家。”
男孩点头。
章槐序从侧面的房间走出来,“姐,都弄好了。”
“你写作业去。”
“我先帮你把他弄到屋里。”
章槐序早就注意到男孩被几块木板固定住的小腿,他从前面背起了男孩,还好男孩不太重,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能想象到姐姐把他从山里背回来要多辛苦。
他轻轻的将男孩放在父母之前的木板床上,叮嘱道,“你有啥事叫我,别叫我姐,她每天够辛苦的了,我叫章槐序,你叫我大槐子就行。”
男孩点头,然后开口道,“你姐叫什么?”
男孩的开口让章槐序感到惊喜,“章矮妹,不过她有个好听的名字,自己给自己取的,叫‘章橘如’,你看我名字这么好听也是她取的。我姐读书厉害,可是考上了海大的人,肚子里有学问。要不是摊上我们那个烂赌鬼的爹,她也不至于……”
“章槐序别给我磨蹭,回来写作业!”
正说的起劲的小男孩,被章矮妹一声怒吼,叫了回去。
男孩的眼睛眨巴眨巴,露出了好看的微笑。
半夜,男孩望着天花板,灯早就熄了,房间里皆是月光,洒在老旧的器具上。
突然西北角堆满杂物的地方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他不由得拖着瘸腿慢慢的挪过去,趴在墙上仔细听。
“二狗哥,就是这扇门。”
“那还不赶紧动手。”
男孩这才看出来,杂物的背后竟是一扇木门,十分老旧,门闩处正有人从外面拿着一根粗铁丝穿进来,往起挑。门闩的木头因为老旧已变得十分轻脆,眼看着,就要被挑开。
他双手一使劲,门闩被猛地按下去,那根铁丝突然一动不动。
“二狗哥,里面好像有人。”
“你不说这屋没人吗!”
“我爸说这屋之前是她爸妈住的,应该没人啊。”
几个声音安静后,铁丝又试探性的动一动,男孩起了玩心,松开手,待铁丝即将挑开门闩的时候再将门闩压下去。来回个几次,铁丝又定住不动了。
“二狗哥,这里面真有人。”
“不可能,我两小时前看着章矮妹和她弟俩屋熄了灯,这屋灯一直就没亮过,怎么可能有人。”
一个发抖的声音颤颤的说,“不会是她爸妈的鬼魂吧!”
这话一出,就听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簌簌’地响起。
“他爸妈怕个球,一个烂赌鬼,一个整天就会哭,我不信变成鬼能把我怎么样!”虽然这样说着,王二狗的声音也明显颤抖起来。
“二狗哥,你听!”
此时门闩正‘咯噔咯噔’的上下跳动。
墙外的人一窝蜂的逃散,男孩在墙里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