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音一脸惊恐望着他。
内心已是高楼崩塌，翻江倒海。
生孩子！
他们俩？！
纯属有病，疯子！
她脸色就像一个大调色盘，一阵青一阵红，七彩缤纷，快速切换。
凌晏低低吃笑，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抚上她的印线，眸子压抑着燎原之火。
只需一点星光，便可吞噬一切。
“你是高贵的纯血人。”
他声音如同冷泉，没有丝毫起伏，阑音却嗅到了危险。
她喉咙忍不住动了动，想离他远点。
“我是被踩在污泥里的下贱杂种，以前我只会杀纯种人，杀得越多就越开心，今夜我却发现了一件更好玩的事情。”
“若是你也生下低贱的杂种，会遵循天道杀了自己的孩子吗？”
“你们也会吗？”
他深深望向下方，唇角微微向上弯起，昳丽无双的脸上，露出一个美到让人心颤的笑容。
阑音全身僵住。
底下传了众多美人细微的吸气声。
承影惊骇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主人。
杂种与纯血人结合，生下的依旧是杂种。
天道没有降下命令之前，人妖魔虽然三足鼎立，却能相互通婚，杂血人的数量与纯血人几乎持平。
印线显化后，杂血人被疯狂屠戮，经过六百年的清洗，如今数量只是原来的一成，且绝大部分都逃到了魔界。
整个元界，只有魔尊凌晏一人愿意护卫杂种人。
左将军承影是杂种人，尘九也是杂种人，若是没有凌晏，他们早被纯血人分尸了。
他们偶尔会渴望女人，但从未想过要生孩子。
天道不容，站在光明的对立面，这样的苦，早就深深刻入他们的骨中，哪还有勇气让孩子一出生便掉入深渊。
凌晏不可一世地倚在暖座上，搂着阑音，冷眼听着众美人的心声。
她们大多是杀手，想要爬上他的床，希望在最动情的一刻割下他的头颅。
情欲本就是虚假，她们没有一个想生下杂种，在进来大殿前都服用了避子丹。
一颗丹药罢了，他想要破解不过动动手的事。
显然，底下的莺莺燕燕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失去贞洁，除掉祸害三界的大魔头，她们可以奋勇直前。
可一旦有了孩子，她们真能亲手扼杀吗？
阑音窝在凌晏怀里，瞥见下方脸色泛白的美人，再看看自己的处境，不寒而栗。
她是魔界的第一位夫人，生孩子的重任好像落在她身上！
“昭昭，我只是攻略他，不用真的和他啪啪啪生孩子吧？”
【随你。我刚问了上头，得到的回复是：你爱怎样就怎样。】
小狐狸顺势窝在她怀里，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上头？
爱怎样就怎样？这语气怎么听得不太靠谱……
“你上头是谁？”她悄悄发问。
昭昭睨了她一眼，声音缱绻道：
【不想活了？】
【瞎打听，上面可以直接抹杀你的哦。】
呃……
阑音立马静若处子。
没有强制性就好，她只想快点完成任务，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世界。
“夫人有杀过人吗？”
凌晏忽然起身，拉着她的手慢慢走入前面的美人堆。
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冰冷的剑。
阑音心头狂跳，不详的预感笼罩着她，脊柱仿佛爬上密密麻麻的小虫。
他略带温度的手将长剑放在阑音掌中，紧紧和她一起握住。
“断山阻流。”
寒剑瞬息刺破长空，凌晏面无表情操纵着阑音的手，快速切下一颗美丽的头颅。
温热的鲜血从无头女尸颈部喷涌而出。
血泉飞溅，阑音浑身血液顿时凝固，手脚冰凉。
她……杀人了……
“雪鸿指爪。”
随着身后男人冷冽的声响，阑音直直看着手里的长剑剖开一位女人的胸膛，冒着热气的内脏流淌出来。
耳边是震天动地的惨叫声。
她眼底一片血红。
阑音身体止不住向下滑，四肢好像浸了化骨水，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量。
但凌晏强壮的胸膛在后背挺着她。
他强势霸道地控制着她，让她手里的长剑指向下一个人。
“兰生空谷。”
如同魔鬼般的字符再次落下。
阑音尖叫出声，红色的瞳仁里溢满痛苦。
“停下来！快停下来！”
她癫狂大吼，想要扔掉手里的血剑，想闭上眼睛，想快点逃离这里。
可她被迫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双手将长剑刺入一具躯体，感受着利刃在其血肉里搅动的频率。
对面的美人轰然倒地，身体被绞出一个大圆洞，尚在跳动的猩红心脏稳稳停在剑面上。
阑音的冷汗浸湿了后背，连牙齿都在打颤。
她第一次体会到“大魔头”三个字的恐怖。
大殿内已成修罗地狱，满地都是鲜血和脏器。
死不瞑目的头颅还在众人脚下滚动，凄厉的惨叫声在幽冷的夜色下传得格外远。
几乎整座魔宫都能听到。
承影和尘九早已将殿门关闭，花容失色的美人们拼命拍打着大门，恐惧占据每个人心头。
“千岩竞秀。”
“海中捞月。”
“玉树银花。”
“云起潮生。”
凌晏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在血雨中快速穿梭，无情收割性命。
阑音成了血人，无数鲜血洒在她身上，唇齿间全是血腥味。
就连吸一口气，顺着喉道下去的都是血雾。
她一连杀了七个人。
动作优美利落，手法残忍，美人们的死状竟是一幅幅美景。
用鲜血和尸体描绘的惨烈美景。
她抖着冷唇，想要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
疯子，这是疯子！
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这样的人，她能让对方死心塌地爱上自己？
阑音静静看着一地的尸体，眼神空洞茫然。
凌晏冷哼一声，修长的指节落满血花，他睨着挤在门前瑟瑟发抖的美人，唇边勾起寒霜般的嘲讽。
这些人在他面前没有秘密。
那七人，都是在想动手的上一秒被他击杀。
“想一起死，好得很。”
已经知晓有五位杀手想合作殊死一搏，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夫人，今夜再杀五个吧。”他俯首在阑音耳边低语。
阑音整个人已经麻木了，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剑影纵横，利刃没入血肉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响起。
一簇簇热血喷洒在她脸上，脖子上，手臂上，阑音只觉得整片天地都是红色，自己踏身在血池中。
她成了浴血的魔鬼，满手罪恶。
身下又多了一堆被削成数百碎块的尸体。
她呼吸急促，开始用力大口吸气。
明明吸到肺腑都疼了起来，可心口依旧绞痛，仿佛下一秒便要窒息。
凌晏的手全是粘稠鲜血，那双有力的大手捏住她的脸，冰寒若雪巅之泉的眸子死死盯着她。
阑音听到他在说，“想爬上我的床，你要够狠。”
“不狠，下一个死的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