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承炀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直到他抬眼,才看见有微光从窗户透进来。
天亮了。
他又是一夜未眠。
他掏出手机给楚媛打了个电话。
“楚媛,你知道简希的墓地在哪里吗?”他问。
“好像是送回她乡下老家安葬了,当时他舅舅觉得城市墓地太贵,没钱买。”楚媛想了想,接着问道,“你是打算去看看她吗?”
盛承炀轻轻嗯了一声。
“是,毕竟……毕竟……同学一场。”
盛承炀说完,按下挂机键,心里空落落的。
他简单洗漱好,换了身衣服,匆匆忙忙就出了门。
他连续开了六个多小时的车才到简希的老家,一夜没睡,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疲惫,问了周边的乡里人才知道了简希墓地的具体地址。
那是一个荒凉的山坡,盛承炀远远就看见对面凸起的一个小坟堆,连个墓碑都没有,小小的坟墓,掩埋在一堆杂草中间。
盛承炀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他曾经用尽心血呵护的女孩儿,此刻就静静地躺在这个被人遗弃的荒山上,连一张照片也没有。
而他给她带来的那束鲜花,放在杂草丛里,显得异常的格格不入。
盛承炀的眼睛被风一吹,瞬间就红了。
“离开的时候我明明说过,让你保重的。”
盛承炀嗓子干痒,试了好多次,竟然一个字音也没能发出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里的风越发的寒冷。
盛承炀在这里待了一下午。
“我下次再来看你。”盛承炀听着呼啸的风声,郑重地跟简希告别,“下次不会很久,很快,很快就来看你。”
盛承炀回到了南城,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也没有特别留意,等到车再一次停下来的时候,他一看,才知道已经到了当年那条逼仄的巷子口。
他以为再也不会来的地方,冥冥之中,还是来了。
盛承炀下了车,一个人走进巷子,几年过去,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搬走了,楼房越发的破旧,盛承炀从巷子口走到巷尾,竟然一个路人也没碰到。
直到停在简希家门口的时候,盛承炀竟然和简希的舅舅碰了个正面。
“是你?”那个男人看着盛承炀,有些不可置信,眼神也凶狠得厉害。
盛承炀不想跟这个男人纠缠,转身就要走,结果刚转身没走两步,就听见他阴阳怪气的骂声。
“把我外甥女儿甩了之后活得挺潇洒啊!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就是个畜牲,也就简希那个蠢货天天在家等你。”
盛承炀的身子一僵,脚下立马就停了。
“你说什么?”
盛承炀确定自己刚才没听错,这个男人说简希在家里等着他。
“我说你就是个畜牲,简希这个蠢货,当年还担心我会找你要钱,硬是打死不承认和你是男女朋友,说什么跟你没关系,我难道还不明白吗?不就是怕我找你麻烦跟你要钱,还欺骗威胁我,事事为你考虑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被甩了。”
男人的话像一根根钢针一样扎进盛承炀的心脏上。
他突然想起那个晚上,简希一遍一遍重复“我跟他没有关系”,那时候他心有多疼,现在知道真相后,却是成倍的痛了。
“你说清楚!”
盛承炀走过去一把抓住男人胸口的衣服,以前他十八九岁的年纪就魄力十足,现在的他,更是气势强大,全身都透着浓厚的压迫感,震得男人一动不动,赶紧都说了。
“我没想干别的,当初就是想利用你跟简希的关系,找你要点钱,她跟我说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大学毕业之后也不会再联系,所以让我别出现在你面前,还威胁我说,如果我敢去找你要钱,就要趁我睡着的时候拿刀捅我。”
男人边说边偷看盛承炀的反应,生怕他一个发怒就给自己一拳。
“我知道你们肯定是男女朋友,只是后来你出国,把她直接甩了,她死的时候也没问一句,我还以为我们穷人只重钱不重感情,没想到你们有钱人更是冷漠无情。”
盛承炀终于知道了真相,他放开男人的衣领,此刻的他,全身发软,一个没稳住差点直接摔倒在地上。
原来他当年以为对两个人都好的体面分开,到头来却是他一个人偷偷做了感情的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