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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故人心

陆文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怕洛儿太过激动,真的冲了下去,只得抱住她,洛儿,你冷静些。我与你说实话,可不是让你冲动行事的,现下头一件要紧的事就是,不能让吴家借着你们久在西南,不知京城之事,再让吴柳屏害了琪儿。你得赶紧回家与你婆母商量。我好说歹说地劝了好一会,洛儿终于是冷静下来,着急忙慌地赶去宴席上,生怕她婆母头一昏,直接当众定下婚事来。

主角:陆文斐夕儿   更新:2023-04-11 08: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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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文斐夕儿的其他类型小说《等等故人心》,由网络作家“陆文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怕洛儿太过激动,真的冲了下去,只得抱住她,洛儿,你冷静些。我与你说实话,可不是让你冲动行事的,现下头一件要紧的事就是,不能让吴家借着你们久在西南,不知京城之事,再让吴柳屏害了琪儿。你得赶紧回家与你婆母商量。我好说歹说地劝了好一会,洛儿终于是冷静下来,着急忙慌地赶去宴席上,生怕她婆母头一昏,直接当众定下婚事来。

《等等故人心》精彩片段

你把我拉上来,就是为了看这个?洛儿略显得有些不开心,看着我,指了指下面还在不断张望的吴柳屏。


自然不是。我拉着洛儿的手,坐在亭中的石墩上。


我阿兄说,卫国公准备与你家结亲呢。我也不拖沓,直入主题。


什么?!你说我婆母正在给琪儿相看的人家是吴家?!洛儿显然是被我的消息给震惊到了,声音整整拔高了好几个度。


她气得踱起步来,卫国公是准备死磕咱们姐妹么?前脚才克了桡儿,怎么现在连我的琪儿也不准备放过了?


我赶忙捂住了洛儿的声音,让她小声些,才尽量让自己平静道,不是克,她是和陆文斐一起直接害死了桡儿!


之后我便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洛儿听后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提起鞭子就要冲下去。


我说你怎么就因为桡儿失足落水就决绝地与陆文斐离和,看来还是我们眼界太狭隘!把陆文斐和吴柳屏,这对奸夫淫妇抽筋扒皮都不足解我的恨!


我怕洛儿太过激动,真的冲了下去,只得抱住她,洛儿,你冷静些。我与你说实话,可不是让你冲动行事的,现下头一件要紧的事就是,不能让吴家借着你们久在西南,不知京城之事,再让吴柳屏害了琪儿。你得赶紧回家与你婆母商量。


我好说歹说地劝了好一会,洛儿终于是冷静下来,着急忙慌地赶去宴席上,生怕她婆母头一昏,直接当众定下婚事来。


而我,送走洛儿之后,还是静坐在观景台上,看着满天星光,吹着习习凉风,静静地看着吴柳屏毫无头绪地在御花园乱转。真是让人神清气爽呢。


只是,美好终究是为了被打破的。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熟悉的熏香开始顺着微风弥漫我的鼻腔,熏得我有些作呕。


我刚瞧见钱嬷嬷了,料想你定在,便上来了。陆文斐在石桌的另一边站定。


我心想,那你还上来做甚,考验我的意志力吗?


但,终究还是不能冲动,陆文斐能出现,好歹也算意外之喜不是?至少省了我一番功夫了。


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你何事找我?


大藏经我抄写了一些,改日我让小厮送过来给你。陆文斐神色有些尴尬,拽着衣角,小心翼翼道。


呵,多可笑,亲儿子葬入外祖家的家坟,还不能去看望,经卷也只能让我代劳烧给儿子。


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在看着这张脸,我大约是真的会忍不住凌迟了他,便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底下。



心里直叫自己千万冷静,千万不能乱了给桡儿报仇的步调,千万不能冲动让桡儿成为别人笑柄。


毕竟夫妻多年,陆文斐大约也是看出了我的忍耐,准备起身告辞。


只是他不小心一瞥,也看到了底下还在乱窜的吴柳屏,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我,似乎挣扎了很久,才道,你……要做甚?


做甚?!好一个做甚。


是怕我扒了吴柳屏的皮,还是怕我喝了吴柳屏的血?


每回,你与吴柳屏幽会的时候,可想过,我的桡儿要做甚?我要做甚?


陆文斐许看着我越发狰狞的脸,貌似有些怕了,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硬着头皮道,我知你恨我,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杀,我绝无怨言。只是……屏儿……是无辜的,她……还年幼,亲事也只能听从父母的安排。她……


是!吗!我现下才明白,为什么再严苛的刑法总还是禁不住杀人,这种冲动在有些人面前委实是忍耐不了的。


怎地?


说亲当日,全凭母亲做主。这句话不是她吴柳屏当着两家家长的面说的?


吴柳屏不是又是低头、又是脸红的?


我儿日日戴着的香囊是去她吴府偷的、抢的?


陆文斐见我大口呼吸,踌躇一会,也不敢上前,纠结一会,准备转身,想来是准备下去带走吴柳屏。


站在!陆文斐,这里是御花园,怎的?你是想你和她的丑事天下皆知?还是觉得桡儿地下孤单,想气死我这母亲好去陪他不是?


我赶忙喝住了他,怎么?你的屏儿,年幼单纯,我就是蛇蝎心肠的恶毒妇人?!


陆文斐大约是从没见过我如此生气,堪堪停住了脚步,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刚才,我原还想,哭了半年了,眼泪估计是已经耗尽了,等会要怎么让自己再流下眼泪呢?


原来,眼泪可以像海一样,怎么都流不完,只要心真真的疼,眼泪就如同放了闸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


陆文斐!你觉得是我压着她来的,还是逼着她在这乱窜了?我不过是出来透透气,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便躲在这儿看看是谁,谁道你倒是一来就怕我害了你的心肝。


混着哭腔,我的声音开始拔高,指着陆文斐的手开始不住颤抖,似乎因为被冤枉而气得不轻,尤其起因还是我如此愤恨的人。


像极了,我的桡儿小时候被我们误会时倔强又愤恨的样子。


陆文斐自从桡儿走的那日,从没见过我如此失态,被我这么一问,觉得是冤枉了我,刚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泄了下去,面上的尴尬和愧疚又加深了许多。


又见着我的样子,好似又看到了桡儿幼时的样子,他的眼睛也红红的,就这么将将站在我边上,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我们就这么僵着,任凭风声把我的而声音送到底下的御花园去。


果然,吴柳屏听着声音往这边走过来。


刚好,御花园的东南角出现几盏暖暖的宫灯,正缓缓往这边移动。


看来时间刚刚好呢。



噗通!少女不知道是踩到了岸边的碎石,还是不小心崴了脚,就这么将将地跌落了荷花池,正大声呼着救。


那几盏宫灯顺着声音,也照到了荷花池边上,隐约瞧见荷花塘里有人,边上的几位公公,得了指令便跳入池。


少顷,水里呼救的少女便蹲坐在了岸边。


淡粉色的衣裳因着水湿,就这么紧紧贴在少女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身段来,几缕秀发就这么贴在因惊吓过度而略微苍白的小脸上。


身后是一倾无际的荷叶,一阵微风拂过,送来淡淡荷香,那岸边的少女便在风中微微发着抖。


真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周边的公公们,互相看了看,他们除了身上的衣裳,再没有更多的遮凉的衣物,只得又转头都看向前面的黄衣男子。


黄衣男子,略显烦躁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解开了身上的披风,递给了身旁的公公。


那位公公接了披风,便轻轻地为少女盖上,轻声道,姑娘小心身子。


少女认真系好披风的绳带,起身行礼,低着头,轻柔又略显颤抖的声音便传出来,谢陛下。


而,少女面前的黄衣男子呢,似乎不太领悟得到这无边旖旎的风月气息,只直直地站着,免了少女的行礼,转身便交代身旁的公公,将人送走。


少女似乎是怕别人看到此刻的狼狈模样,又似乎是纠结如何言谢。


总之,纠结了一瞬,便赶在那位公公走向她之前,好似鼓足了勇气,仰起头来,伸出略微有些发白的小手,轻轻地跩住了黄衣男子宽大衣袖的一小角。


小女……小女这样终究不妥,能否……请求陛下允我烘干衣物再行告退。


说着,似乎觉得这样直视天子不妥,又红着脸,低下了头来。


哦吼,我就说嘛,一流的世家哪里配得上吴柳屏呢。


呵,我们的吴小姑娘还真是会抓住机遇呢,原来我儿口中活泼爽朗的姑娘,还能这么娇羞可人呐。


我转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陆文斐,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笑了出来。


方才,吴柳屏跌落荷花池,他可是恨不能飞下去救人呢,估计是碍于我在场,挪了挪脚,终究还是没有迈开步子。


可是,还没等他纠结个所以然来,我们的吴小姑娘就这么拉上了陛下的衣角,他的脸色就倏地煞白了。


想来可是回忆起他们初次相遇的情景了吧。


那日,我也是挨不住桡儿各种苦求,借着请卫国公夫人来赏花的由头,把吴柳屏带到府上来玩。


说来也巧,正碰上陆家远方表姑送了几筐岭南的荔枝来,婆母甚爱,多吃了几口。


后来便腹痛难忍,我和桡儿只得先撇下客人,去看看婆母的情况。


至于吴柳屏,桡儿说她坐不住,便请她到花园里散散步去。


后来的情况呢,也是等我离和后,府里的老嬷嬷同我说的。


她说,吴柳屏正在花园里扑着蝶,当时也是香汗淋漓,真巧与收到我和桡儿递了消息正往家里赶的陆文斐撞了个正着。吴柳屏被撞倒在地。


陆文斐呢,也是没想到,我们家向来没人爱逛园子,只是当初为了不显得格格不入,跟了风,修了座花园。



今日只是着急,想抄近道,没想成还撞到了人。


那时,他还没见过吴柳屏本人,两家亲事都是由双方主母出面,家里的男人,点个头就行。


他也只当是我那位手帕交的女儿。


扶吧,有点不和礼仪,不扶吧,又不是待客之道,毕竟是他先撞倒别人的。


他正纠结着,吴柳屏就像今晚那样,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角。


只是,那天,她不是低着头,而是仰起头,爽朗地笑着,眼睛直直地看着陆文斐。


嗯……那日她怎么说来着,好似是说,大人,您撞着我了,得扶我起来。


呵呵,大人?


满京城都知道,尚书府除了我的桡儿,就只剩陆文斐一个男子了,哪里来的大人。


也就只有陆文斐愿意吴柳屏的鬼话,什么当初不知陆文斐身份,只当是碰见一个仰慕的大人,只恨相逢未嫁时。


想想真是可笑呢,多么相似的情景。


只是被拽住衣角的人,不是陆文斐了呢。


我看着身旁僵直着的男人。


我想,那天,我的桡儿是不是也这样站在西子湖边,看着她喜欢的姑娘,裹着头巾,被他的父亲匆忙,却不失小心地扶上了马车呢?


真真是造化弄人哩。


看来,有句话果真是说对了,没有身临其境,哪来的感同身受呢。


而底下的吴柳屏呢,仿佛还沉浸在旖旎的气氛中,依旧羞答答地拽着陛下的衣袖。


陛下看着她,两人没有言语,只这么僵持着。


伴随着好些急促的脚步声,御花园的东南角又出现了几盏宫灯,匆匆地往荷花池这边移动。


似乎是由于宫灯主人走得太快,里头的烛火明明灭灭,较往常暗了许多。


直到,脚步声临近,吴柳屏才恍然意识到有人,赶忙松开手,慌张地抬起头来,见到来人,复又暗暗松了口气,方才低头行礼道,阿姐……皇后娘娘吉祥。


只是,今天我们的皇后娘娘,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满脸震惊,许久都没有叫吴柳屏起身。


皇后娘娘大约怎么也想不到,她闻讯匆匆赶来,没见到我,反而看到了自己基本当女儿养的嫡亲幺妹。


她的身上系着陛下的披风,她的手拉着自己丈夫的衣袖。


她实在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刚刚他们两人发生了什么。


可是,有些画面就像刻进脑子里一般,愈想忘记,可那每一处细节愈发清晰,好似狂风袭来,让人无处可躲,只能任冷冽寒风刮破自己的脸颊。


也许,她又想到了我的桡儿、又或许是陆文斐。


总之,我看她的脸色不断变换着,愈发狰狞,死死地掐着身旁嬷嬷的手,我瞧着嬷嬷的手都快青了呢。


她这番模样,差点让我回忆不出方才宴会上,她是如何端庄典雅地言笑晏晏了。


吴柳屏等了许久,不免有些奇怪,向来疼爱她如珠如玉的长姐怎么还没让她起身,她抬起头来,略带好奇的眼神看了一眼皇后娘娘。


只是这时,皇后娘娘已经调整好了表情,端着皇后娘娘特有的气势,对身旁的嬷嬷道,还不赶紧扶吴姑娘起身。


吴柳屏起了身,好似也没发觉方才皇后娘娘的异常,扬起笑脸,迈起欢快的步伐,走到皇后娘娘身旁。


而,原本吴柳屏身前的陛下呢,突然飞快地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让我有些看不懂,叫我的心狠狠地惊了一下。



可是,陛下又很快把视线转到了吴柳屏身上,好像,刚才只是在追随吴柳屏身影的时候,眼神不经意的一瞥而已。


吴姑娘方才不小心落水,晚间夜风大,先让她在宫中换身衣裳再回府吧。陛下好似也突然软了态度,转身对皇后娘娘叮嘱着,眼神却若有似无地落在吴柳屏身上。


看来,今晚的意外之喜还真是多呢。


皇后娘娘俯身准备回应陛下,这时,陛下好似还是不放心,又道,算了,刚才就已经吹了风,一来一回又难免受了凉,就让她歇在宫里吧。


语毕,我瞧见我们皇后娘娘的身子晃动了几下,好似都快站不住了,身旁提着衣裙的手呀,青筋都凸起了呢。


大概她也是第一次见自己的丈夫居然可以如此温柔、耐心,只是,他关心的对象是自己的嫡亲幺妹。


而自己的妹妹,正沉浸在陛下关怀之中,年轻恣意的小脸,仰起头,亮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依旧是天真模样。


只是,现下,她突然觉着这年轻的面庞变得面目可憎起来,怕不是直接撕烂了才好。


刚刚她奋力压下的那些画面、声音争先恐后地涌到她的脑袋里。


她的妹妹怎么会身旁一个丫鬟都没有带?


她的妹妹怎么会这么巧的在陛下回寝殿的必经之路上落水呢?


陛下的披风又是如何到她的妹妹身上的呢?


平日冷漠的陛下怎么对她的妹妹如此关心?


他们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妹妹是真的如自己所说的担心长乐候长女说出当日事情,坏了她与定安大将军长子的亲事,才出了宴会的吗?


可是,她的妹妹当初不是说自己只喜欢方端君子,实在讨厌定安大将军长子那种自小就混在军营中的野小子吗?


她的妹妹怎么突然就会对这个亲事又上心了呢?


陛下方才说让她的妹妹留宿宫中是什么意思呢?


陛下难道也如同其他男子一般,喜欢年轻活泼的姑娘?


皇后娘娘甚至想到,吴柳屏幼时看到别家小孩的玩具,总爱抢来,等得到了却又不玩了。


当初只觉得是小孩心性,现下,她却突然觉得有股冷风从脚底直冲她的脑顶,教她浑身发冷。


她甚至在想,会不会父母说的让妹妹进宫相看,就骗她的幌子,根本就是觉得长女得不到陛下的欢心,就干脆换幺女来,反正妹妹现下确实是难以嫁入京城的一流世家了。


向来疼爱妹妹的父母又怎么能真的忍心妹妹远嫁。


皇后娘娘惨白着脸,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像想从他那里得到些确切的答案,又好像想从他那里得到些安慰。


但,陛下终究像完全没看到似的,定定地看着眼前俯着身子的皇后娘娘,在等着她的回答。


许久之后……


臣妾……明白。皇后僵硬着声音应道,也不知她到底是明白了些什么,是真的明白还是假的明白。只是直直地挺着身子,好似是想为自己留着些体面。


陛下得了想要的答案,便笑了笑,看了一眼皇后娘娘身旁的吴柳屏,唤了身边的公公,逶迤而去。



吴柳屏还抬着头痴痴地望着陛下离开的方向,恍然未觉身旁的姐姐已经变了好几回脸色。


屏儿,快些随我去换身衣服,免得着凉了。


但,到底是皇后娘娘,也就几息的时间,又是那位端庄典雅的贵人模样了。


一副关爱幼妹的模样,她为吴柳屏紧了紧披风,柔声说道。


好的,阿姐。吴柳屏听了声音,扁了扁嘴,方才回头,一副乖巧的样子,跟着皇后娘娘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全然可没有以前活泼爽朗的样子。


我想,吴小姑娘不会真的喜欢上陛下了吧?


也难怪,陛下端正的样子,还颇有些文雅君子味道,加之身份使然,大约也是很多女子梦中情郎的模样吧?


尤其,今晚还发生了那样的意外,吴柳屏大约觉得因着两人间有了段特殊的经历,自己至于陛下,便与旁人不同了。


呵呵,若是如此,事情可真真变得有趣了呢。


我想,大约吴柳屏年纪还是太小,尚未尝过人间疾苦,仍觉得世界都得围着她转,还以为无论何事,皇后娘娘都会是那个事事都让她、宠她的长姐。


心里默认,即使是姐姐的夫君,只要自己想,大约努努力也是可以的。


可是,年轻的姑娘不知道,当自己从一个看客,变成了当局中人的时候,尤其自己还是受害者的时候,事情可就全然不一样了呢。


只是,不知道我们的皇后娘娘会如何应对了呢。


卫国公夫妇,是更疼爱幺女呢,还是更怜惜为家族利益牺牲许多的长女呢?


突然觉得,今晚收获颇丰。


那股郁结于胸的浊气都排解了不少。


我看了看还僵站在一旁的陆文斐,直直地看着底下,即使人早已走远,可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眼睛通红,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不住地发着轻轻地颤动。


我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出言讥讽,便独自下了观景台,准备去找阿娘和阿妹。


只是,才出了御花园,便远远地瞧见一个黑影,见到了我,便快步走上前来。


额……是刘公公。


所以,刚才,陛下确实是发现我了。


姑娘,请吧。刘公公弯腰伸手,引我走向身旁的轿辇。


无奈,只得上了轿辇。


路上,伴着轿辇有节律地晃动,我想了很多。


怕陛下觉得我心机恶毒、怕陛下觉得我搅了后宫安宁、怕陛下觉得我乱了他的朝堂计划、怕陛下不允我复仇……


我想着,该如何说服陛下,我目的在吴柳屏,大约也是坏不了朝堂上的平衡的。


或许,我借着幼时玩闹的情谊,哭上一哭,陛下会允了我的请求么……


我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轿辇就停在了陛下的寝宫前头,我有些讶异。


但也就一闪而过,快到我自己还没察觉出来,便被刘公公给请进去了。


陛下见我进来,便放下手中的卷集,抬头望向我,微微笑着,借刀杀人感觉如何?


我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我从来没想过,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谋,竟能教陛下发现了去。


我怕我的行动会乱了陛下朝堂上的安排,我是晓得陛下开始准备朝卫国公府动刀了。


可是,我也来来回回想过数回,我意在吴柳屏,哪怕计谋败露,旁人也只会说我为桡儿复仇,大约也是想不到陛下那头去的。


我也一直说服自己要冷静、要耐心。



只是,今日确实是我等了好久的才得来的机会,我实在不愿放弃,我日日都能梦到我的桡儿抱着我喊疼的样子,大约再等下去,我约莫真的会疯掉。


我赌着气,就这么站着,也不回话,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鞋头。


陛下见我这样,不禁莞尔,朕不是怪你,只是想同你说……


说着,放下卷集,起身,走到我跟前,替我扶正有些歪斜的头簪,只是想同你说,不必这么迂回。


我瞪大眼睛,颇有些意外,陛下居然没有怪我,可到底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是允了我的复仇计划、还是劝诫我行动鲁莽了?


我在脑袋里咀嚼了两遍方才陛下的话,还是不太明白,复又抬起头看着陛下。


陛下见我这样,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叹了口气,朕是说,借刀杀人终究是借力打力,不可控因素太多,阿姐为何不考虑考虑其他的方式呢?


陛下转而用双手扶着我的肩,他的眼睛好似又像许多年前那样,闪着星光,那流光溢彩好似好满出来似的。


却又倔强地直直地看着我,试图从我的眼睛里读出什么来,顿了顿,终究还是说道,例如……利用朕。


随着陛下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我的心骤然被提起,原先想好的对策全然没有了用处,突然,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我……臣女……


我心里叹息一声。


所以,回避了好些年的话题,终究还是被陛下提起了么?


要说这么些年,我没有看懂陛下眼里的情愫,大约也是骗人的。


只是,我终究还是把他当弟弟看着,况且,彼时我已婚,陛下也已娶妻,到底也是没有其他可能了。


后来生了桡儿,我便有了理由,借机减少入宫的次数,想着再浓烈的感情也敌不过时间。


虽然,后来陛下又找我闹了几回脾气。


但,我还是坚持住了,大约陛下也从来没见过我如此生气的模样,也许是陛下从我日渐冷淡的态度里读懂了什么。


总之,再后来呀,我便好像再也没有瞧见过陛下眼里的闪着星光的模样了。


没成想,那抹星光居然还不曾熄灭,只是被主人巧妙地藏了起来。


阿姐,方才不也瞧见了,利用朕效果很好呢。陛下见我还是没有言语,纠结了一会,双手顺着我的手臂滑下,握住了我的双手,揉捏着。


感受到手上的揉捏的力度,我浑身僵硬起来。


我虽然要复仇、自认为也不是什么好人,可到底还是有些良知的,除非无奈,也不愿为了自己快意恩仇便连累他人,况且,这个人还是我亲近之人。


谢谢陛下美意,臣女……虽然陛下的条件很诱人,纠结了一会,还是准备拒绝。


阿姐!请阿姐再想想。,陛下突然打断了我,况且……以阿姐现在的实力,顶多勉勉强强对付吴柳屏,那么陆文斐呢?


陛下又往我身边靠了靠,低头,对着我右耳边,颇有些循循善诱的味道,阿姐现下只是离和归家的长乐候长女,难以应对位高权重的吏部尚书呢。可是,如果有了权利,那可就全然不一样了哦。



陆!文!斐!


这三个字还是重重地砸在了我的心头。


虽然一直尽力让自己忽略对他的恨意,告诉自己,要以大局为重,至少在陛下彻底收回军权之前,要忍耐、忍耐、再忍耐。


每天也在不断说服自己,现在我还没有实力能动摇陆文斐,要好好积蓄力量,不能冲动,要耐心、耐心、再耐心。


可是,约莫陛下也是了解我的,知道蛇打七寸,杀人诛心。


吴柳屏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恨,可以毫无顾忌地报复。


可是,陆文斐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不仅是我现下实力不允许,还因为他还是文臣集团的股肱之臣。


其实,我隐隐约约地明白,哪怕最终文臣集团最终赢得胜利,陆文斐也只会是最为劳苦功高的功臣获得奖赏,他是不会为他曾经的错误付出什么实质性的代价。


我一直以为,我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也默默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可是,今天陛下硬是把我粉饰许久的伤疤揭开,把那已经腐烂得发臭的脓疮摆在阳光下看。


他人如何待我不公、他人如何构陷我、他人如何背叛我,我大约都能够坦然应对。


可是,这个人是我曾经的丈夫,我曾经认认真真地爱过的人,他却亲手毁了我的生活,亲手毁了我的婚姻,甚至直接害死了我的桡儿。


那种恨,大约是比对旁人的恨浓烈上一万倍的。


而我,却还只能逼着自己装出一副平淡的样子,可是,谁知道,这平静的外表下,大约已经变成了一个只想啃他肉、喝他血的魔鬼呢。


现下,陛下递给了我一根橄榄枝,我犹如已经困在海水中许久的人,真的很难拒绝,我早已面目可憎至如此,何惧再添一些罪孽呢。


只是,又让陛下受了委屈,我心里道,待我复完仇,我定好好报答陛下。


陛下,当真吗?我抬起头,看着陛下,缓缓问道。


自然!陛下的嘴角原本已慢慢放平,听了我的声音,复又弯起好看的弧度,声音都轻快不少,况且,我们一起内外发力,才能事半功倍不是么。


不知怎地,方才还肆无忌惮地捏着我的手的陛下,却突然害羞起来,突然松开了手,眼神又开始飘忽起来,再不敢看我。


却也不挪开步子,还是站在我跟前,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们现下先集中精力对付吴家,陆文斐我们再做打算?


嗯。我笑笑地看着陛下。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怎么做会让陛下开心,只是,先前一直回避,那么现在是合作关系了,总得投桃报李不是么。


果然,陛下听了我的回应,好似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一块,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许多,便引着我,准备坐下。


只是,这时刘公公突然轻轻敲了敲门沿,好似纠结了好久,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吴姑娘求见。


陛下听后,脸色倏然不快。


刘公公见了,只得小声地补充道,奴也劝了,可吴姑娘说见不到陛下,她就不走了。说完还悄悄抬眼看了陛下和我。


陛下这会儿,脸色貌似已经有些发黑了,像是正准备发难的样子。


我赶忙拉了拉陛下的衣袖道,同时,忙用眼神暗示,刘公公先躲到门外去,省得遭了陛下的骂,刘公公也只是个传话的人,你为难他作甚。


想来刘公公也是怕吴姑娘贸然夜里求加,遭人话柄,才不得已启奏陛下定夺的。虽然知道陛下实在不喜吴家人,但我还是不介意再上一上眼药的呢。


知道会惹人口舌,那吴柳屏还恬不知耻地来求见作甚?果然,陛下听后,更是气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陛下去见见她吧,总让她在门口候着也不好。嗯?我轻声宽慰道。


不去,我倒是想教全天下都瞧一瞧吴柳屏,这副恬不知耻的样子呢!陛下扭过头去,腮帮气得鼓鼓的。


陛下!我提高音量,唤了一声,便静静地看着陛下,一言不发。


陛下终究还是败下阵了,我去还不成吗?


然后又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你稍等,我去去就回。


我微笑着目送着陛下,看着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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