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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即将落下的雪亮朴刀

发表时间: 2022-11-14

“行刑!斩立决!”

一道怒喝声将许怀山从恍惚中唤醒,他睁开眼看见自己正跪在一座木台上,眼前台下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正对着他指指点点。

“老三,别怕!二哥先走一步,在前面给你引路。十八年后,咱哥俩又是响当当的两条好汉。哈哈哈哈。”

许怀山被右侧传来的巨大笑声吓了一跳。扭头看去,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跟他一样,反绑着双手,跪在木台上,正冲他狂笑。

络腮胡汉子的身后是一个满脸横肉、体壮膘肥赤裸着上身的大汉,像极了古代的刽子手,一手举着一把硕大的朴刀,一手正要去摘络腮胡汉子头上的白色亡命牌。

卧槽,拍古装戏呢这是?我没记得我有应聘群演啊,这谁把我弄这来的。

不行!得加钱!

“大哥,这拍的啥戏啊?你演的可真好,有前途,我看好你!话说咱这趟开多少工资啊?”许怀山腆着脸问络腮胡汉子,想着先打听好价格,再好提加钱的事。

自己虽然是个小群演,但是小群演也是有尊严的,也不能随随便便未经自己同意,就把自己拉进来演一段吧,许怀山心里盘算着事后的说法。

“额,大哥?老三你是不是吓傻了,我是二哥!”络腮胡汉子闻言一怔,皱眉道。

额,这剧组要求这么高吗?路人甲乙丙丁都得分清大哥、二哥?

“额,二哥敬业!小弟佩服!怎么没见到导演啊?难道今天拍的是超远景?超远景二哥还这么敬业,真是不容易,佩服!佩服!”许怀山心中暗暗佩服络腮胡汉子,心道这群演真是不容易啊。

“导演?超远景?敬业?老三,看样子你真是吓糊涂了!也好,这样待会你也就不疼了,不怕了。”络腮胡汉子笑着对许怀山说。

虽然笑着,许怀山却分别看到了他眼中泛着泪,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刽子手已经摘掉了络腮胡汉子头上的亡命牌,改成双手握刀,高高举起。

木台下的人也变得骚动起来,有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仿佛不敢看;有的却兴奋得面红耳赤,呼吸急促;还有更奇怪的的几个人,竟然捏着几个大白馒头站在最前面,也不见他们吃。

“老三,来生再见!”络腮胡汉子突然爆出一句大喊。

敬业,敬业,真是敬业!就这水平,过年不多拿几张敬业福都说不过去,许怀山心中一阵感叹。

“噗!咚!”正在胡思乱想的许怀山看见了令他无比震惊的一幕。

只见刽子手重重挥刀砍下,络腮胡汉子的头颅瞬间被砍落,掉在木台上,咕隆转了两圈,又滚下了木台。随后,他的身体重重摔倒在木台上,无意识地抽动着。

“噗!”断口处激射出无数鲜血,喷在了木台上,也喷了许怀山一脸。

“好,杀得好!”

“杀得好,土匪都该死!”

看着满地的鲜血,台下的人群爆发出一阵骚动,有几人像是打了鸡血般兴奋得脸红脖子粗,不断地拍手叫好。那几个拿着馒头的人竟迅速地伸手拿着馒头在木台上快速地蘸着血。

这几人原来是来做人血馒头的。

温热的鲜血顺着许怀山的脸流下,鼻腔中满是血腥味,看着还在抽搐的无头尸体,这一切都在提醒许怀山这都是真的。

许怀山此刻终于醒悟过来,心里千万个卧槽,这尼玛不是在拍戏。随之而来的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此时,许怀山最想做的是逃跑,可是他被反绑着,大腿不听使唤的颤抖着;他想大声呼救,可是恐惧仿佛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

看着满脸横肉的刽子手用布条抹掉朴刀的鲜血,缓步向自己走来,许怀山心中充满了绝望。

“卧槽!杀人啦!他真的杀人啦!快报警啊!救命啊!救命啊!快救救我!”求生的欲望战胜了恐惧,许怀山冲着人群大喊出声,身体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逃跑。

“哈哈哈,这小子莫不是被吓疯了!”

“哎,真是可怜,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偏要做绿林土匪,可惜了!”

“下辈子投胎好好做人吧。”

木台下人群议论纷纷,没有人出手相救,大多数人都是在看好戏,少数人脸上带着同情,许怀山心中一片冰凉。

看着肥硕的刽子手走到自己跟前,抽去了自己头上的亡命牌,许怀山“扑通”一声,瘫软在地,随即感觉裆部一阵湿热。

“我他妈尿了,吓尿了。”许怀山反应过来。

“大哥,有话好好说!杀人是犯法的,这他妈是拍戏,不用杀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许怀山此时的声音都在颤抖,努力垂死求饶。

“小子,这么怕死当初就别当土匪。下辈子再做个好人,临了了别像个娘们。放心,我刀快,你眼睛一闭,就过去了,不会痛!”

刽子手见许怀山吓得竟尿了裤子,说了句不是安慰的安慰话。

“我他妈是哪门子的土匪,我只是跑过几个土匪的龙套,我是大大的良民。”许怀山欲哭无泪,这个世道怎么了,他整不会了,难道跑过接土匪龙套,就真的要被杀头。

“龙套?啥是龙套?前几日你小子不是很硬气的爷们吗?死就死了,别临死了还让老少爷们看不起你。”

刽子手一手就将许怀山拽起,重新把他按跪在台上。

“前几日?很硬气的爷们?我前几日没干啥啊,没接到什么龙套业务,不是在家躺着么?”许怀山从刽子手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不对劲,绞尽脑汁回想前几日的事情。

“轰隆!”一声在许怀山的脑中炸响,无数的记忆画面如流水般灌入他脑中。

他昨晚跟几个一起跑龙套的朋友在外喝酒,大家兜里都没钱,所以喝的都是散装高度白酒。

酒便宜,劲还大。每人喝了大概有两斤,之后许怀山就狗爬似的跌跌撞撞地回了家,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这是许怀山最后的记忆。

紧接着又有其他的记忆涌入脑中,他还叫许怀山,是一个叫黑龙寨的土匪窝的三当家。

前些天他跟着二当家,也就是刚刚被砍头的那位,出山打签子,也就是拦路打劫。因奸人出卖,被官府一网打尽。

这些天许怀山一直被关押在昏暗的牢房中,狱卒对他是连番拷打,百般折磨。期间,还一直有人在逼问着他什么。但他已经奄奄一息,意识模糊,实在记不清楚了。

今日许怀山和二当家被押解出来,要砍头示众,以儆效尤。

原来的许怀山早已经被折磨到气若游丝的地步,被绑好跪在木台上之后,其实已经断气。

巧合的是,现在的许怀山竟然在此时,从这具身体上苏醒过来。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幕。

“我他妈的是穿越了啊!”

“这尼玛玩我呢?哪个穿越者刚穿过来就要被砍头啊!史上最短命穿越者就是我,这是哪位无良神仙安排的狗屎剧本!”许怀山终于发现了这个无法接受的事实,心中无能狂怒。

肥硕的刽子手重复起了刚才砍二当家的动作,双手握住雪亮的朴刀,高高举起。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老子不玩了,再见!”

眼见命是保不住了,许怀山突然冲台下的围观民众大声喊道,就让我保留穿越者最后一丝尊严吧,再见!

这一刻,许怀山闭上了眼,耳边仿佛听到了朴刀的破空声,脖颈后的青筋暴起,心底彻底凉透了。只希望这一刀落下来真如那刽子手刚说的不疼,自己还能在原来的世界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