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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发表时间: 2024-02-06

一夜过去。

连着下了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天空开始放晴。

屋顶上的雪太厚,怕把房顶压塌,再加上院子里的积雪不化,行动不便,苏有田一早便组织家人铲雪。

老苏家别的不多,人口倒是挺多。

光是儿子就有四个,孙子一辈共有十个,加上他们两口子,以及三个儿媳妇,十九口人的大家庭。

老二苏向南一家五口住在镇上。

老三苏向西被抓了劳力去修水库了。

老四苏向北在部队当兵,至今未婚。

剩下的便全在家里。

院子里闹哄哄的。

躺在床上的苏九却睡得格外香甜。

昨晚引气入体折腾得太晚,毕竟还只是三个月大的奶娃,精力有限,最后实在撑不下去就睡了。

苏老太跑进来看了好几次,中途还给苏九换了新的尿片。

要不是苏九呼吸正常,她都怀疑乖囡囡出了啥问题。

盯着宝贝乖孙看了一会儿,苏老太便出去了。

一大家子,一到吃饭就头疼。

冬日里正是农闲的时候,不用上工,再加上粮食本就紧张,一天只吃两顿饭。

早午饭在上午十点钟才开始。

苏老太掌管着一家人的口粮分配,吃多吃少,都由她说了算。

这日照例是大盆的黑面糊糊加野菜团子。

糊糊清得能映出人影,野菜团子又干又硬,吃了还塞牙。

冯秋莲怀里抱着小儿子苏锦玉,看着分配到自己面前的饭菜,忍不住皱起了眉:“娘,再这么吃下去,大人扛得住,孩子可怎么办?昨晚锦玉就没吃饱,一直扯着嗓子哭呢。”

正在分饭的苏老太手下动作一顿。

一大家子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冯秋莲身上。

看到冯秋莲怀里白白胖胖的苏锦玉,再联想到自己屋子里瘦巴巴的小九儿,苏老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吃吃吃,就知道吃,昧着良心要把我孙女儿冻死,也还能心安理得地吃……”

“想吃好的,山上的野猪倒是多,你敢去吗?”

苏老太的大嗓门儿嚷嚷得院外都能听到。

床上躺着的苏九也终于醒了。

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娘,我这不是还要奶孩子嘛,又不是为了我自个儿吃,再说那贱丫头就是个赔钱货,养着浪费粮食还不如死了……”

冯秋莲毫不在意地说道。

仿佛死个女儿就跟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苏老太一听,气得浑身都哆嗦了起来。

不等她开口,一旁七岁的苏锦衍便迫不及待地插嘴:“娘,妹妹不是赔钱货!”

五岁的苏锦瑞点点头:“对,你别把她饿死,以后我把我的粮食分给妹妹吃!”

冯秋莲看白痴一般看着两个儿子:“贱丫头片子一个,吃什么吃,她就活该被饿死!”

啪!

下一秒,忍无可忍的苏老太从脚上拽下棉鞋,毫不客气地朝着她脸上呼去。

“我让你嘴贱!”

“让你诅咒我家九儿!”

“让你不安好心!”

啪!啪!啪!

新鲜的鞋印混着一股子汗脚的味道,肆无忌惮甩在某人脸上。

“呕……”

冯秋莲抱紧怀里的小儿子,想吐……

顾及到小孙子,苏老太婆这才将鞋子重新穿了起来。

“你不疼九儿我疼,可你要再敢整出什么幺蛾子,休怪我老苏家翻脸不认人!”苏老太婆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说道。

要不是顾忌着小孙子要人喂养,她早就将这个恶毒的女人扫地出门了。

冯秋莲捂着脸,愣在了那里。

她不敢相信老太婆竟然敢她打。

凭什么?

她可是为老苏家生了三个带把的,是这个家的大功臣,她凭什么打她?

大嫂章婉宁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她就觉得老三家的有病。

生个女儿有什么不好?

一大家子都稀罕闺女,她却偏偏要把女儿给冻死!

就算是为了给小儿子省下一口奶,那也不应该。

想到从雪地里抱起小九儿,小丫头冻得浑身青紫,奄奄一息的模样,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不说苏老太打人,连她都恨不得冲上去抽她两耳光。

章婉宁的大儿子苏子礼:“三婶,冻死人是犯法的,要是告到公社,你会去吃牢饭。”

好不容易盼来的妹妹,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他三婶,九儿是我老苏家唯一的闺女,也是大家的宝贝疙瘩,你以后不许再骂她一句!”大伯苏向东板着一张脸,警告道。

他老喜欢闺女了。

三弟和他一样喜欢女儿。

村里每年冬闲都会各家抽一名壮力去修水库,今年刚好轮到了老三。

要不是三弟不在家,怎由得冯秋莲干出这样的事?

苏九听了一会儿,大概了解了这个身体的处境。

除了有个极品娘,剩下的这些亲人还算是不错的。

不过,眼下最大的困境还是粮食问题。

要不是因为缺粮,她也不会被狠心的冯秋莲想到去冻死。

想到粮食,她便想到了自己的仙府空间。

只是她这小身板,似乎也干不了什么。

苏九正想得起劲儿的时候,苏老太从门帘后探进一只脑袋。

见到床上瞪着一双大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小乖孙,不由乐了。

“奶奶的乖囡囡醒了,饿了吧,等着,奶去给你端吃的。”

一碗羊奶下肚,苏九又兀自沉思了起来。

一旁的苏老太稀罕得不行,醒来的小九儿不哭也不闹,比那臭小子苏锦玉乖巧多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小九儿的气色看着比昨日好了不少。

看来这羊奶喂得没错。

得亏她聪明,将整只羊都借了过来。

为了这,搭进去不少粮食不说,还贴了一块钱。

不过只要她的小九儿有奶喝,一切都值了。

因为苏九身子弱,苏老太不许任何人打扰。

一连几天,她都没有出过房门。

吃喝拉撒被人伺候,除了一开始的尴尬不自在,到后面苏九已经完全坦然了。

这天晚上,苏老太和苏有田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老苏家的粮食告急,最多撑不过七天。

七天之后要怎么办,一大家子,喝西北风不成?

“实在不行,跟老二家借借,好歹先过了这个年再说!”苏老头下意识想吸一口烟袋。

可惜小九儿睡了这屋之后,苏老太就不让他在这屋抽了,理由就是怕呛着她孙女儿。

“老二家的也难,别看他们住在镇上吃公家粮,三个人的粮本要养七口人,勉强填饱肚子……”苏老太摇摇头。

这年头,别说吃饱,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