眀璃打发走其他人之后，留下了李哲炎。
李哲炎看着他，反倒不敢相认了。
眀璃倒是很平静地问他：“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李哲炎痛心疾首，眼眶都红了：“小九，你……疼吗？”
眀璃沉默，知道他是问自己受伤的时候痛不痛，他听得出对方的关心。
李哲炎吸着鼻子，说道：“我是老二，李哲炎。”
眀璃心中只有迷茫，这个名字没有任何映象，他努力回忆着，才在脑海中摸索出了一点东西，好像是自己的舍友？同学？大概是这样的存在吧。
“李哲炎？抱歉，时间太久了，我都不记得了。”
李哲炎沙哑着问道：“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
“太久了。”眀璃开口说道。
李哲炎不明白，什么叫太久了？
“你忘掉也没关系，但是你怎么不记得程诺？你跟他，是……是情侣，爱人……夫妻的。”
李哲炎吞吞吐吐的说着，毕竟这俩在学校的时候事情闹的挺大，张涯究的父母差一点就把程诺打死了，逼着两个人分开。程诺因此被迫退学，离开了学校，张涯究后面一年更是颓废到他们几个看不进去的样子。
后来，听说他离家了，他丢下一切，去了程诺在的城市。
眀璃静静看着李哲炎，只是等着他回答。
“你跟程诺，在一起的，同学聚会的时候，你俩一块来的，大家还有些尴尬，穆班长看不过去，就拉着咱们几个关系好的开了另外一个包间。”
李哲炎叹息着说：“你们在一起不容易，所以，我无法想象，你会忘记他。”
眀璃低头没有说话。
“后来大家喝多了。”李哲炎继续说道。“谁能想到那个KTV会闹火灾。”
他语气颤抖地说着：“大家都爬不起来，我就看见……看见程诺拼了命地护着你。他为了清醒一点，把自己胳膊划伤了，要带着你逃出去。后来……我就不记得了。”
“小九，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包间里面还有谁能活着，那一定是你，结果你也穿越了。那么就代表着……”
“代表着谁都没有逃出去。”眀璃冷静地说道。
那一个包间里面，如果捎上郑周的女朋友，有十个人，九个是同系同班的老同学。
郑周还乐呵呵地跟他们炫耀说自己跟女朋友领证了，要大家下个月一起来他婚礼上再聚一次。
如果大家都没了，那要多么痛苦。
眀璃感觉到李哲炎的悲伤，犹豫着开口：“你知道咱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吗？”
李哲炎悄悄抹去眼泪，闷闷地问：“不是九原吗？一个修仙的异世界。”
眀璃叹气，说道：“我不记得哪里看到的，反正我当初怕忘记就记录了下来，这是一本小说。”
“小说？！”
“对，我们穿越到小说里面了。”
李哲炎沉默了片刻，咬牙说：“夏丹！”
眀璃迷茫，谁？夏丹是谁啊？
“夏丹那家伙是编辑，我记得她喝大了跟大家吐槽了个小说，她跟你一向聊得来，我隐约听见什么九原还有修仙门派的字眼。我说怎么天勤门这个词挺熟的，原来我在她那里听过！”
可是因为没有认真听，李哲炎不知道那个小说的具体情况。
眀璃因为记录下来反倒知道一个大概：“这个小说讲的是天勤门的掌门和魔君恋爱的故事，嗷，那个魔君还是他的徒弟。”
“掌门？！”现在天勤门的掌门可是一个外表仙风道骨的老头子的形象，怎么得？他们穿越之前，小说这么重口了？是他不理解流行趋势了啊。
“那些主角好像还没出现来着，我们现在穿越的时间，应该还没开始剧情。”
李哲炎拍了拍心口，终于松了一口气，实在是无法想象，一个鹤发鸡皮的慈祥老爷爷和人谈恋爱。
眀璃歪着头，大概猜到他的想法了，嗤笑一下：“小说里的主角，大抵都是容貌出色的，极少例外。”
李哲炎挠了挠头，也觉得自己想错了。
两个人都有心缓和气氛，一时之间屋子里面的氛围变的轻松愉快起来。
知道眀璃记不得穿越之前的事情，李哲炎就聊起来在学校的故事，眀璃虽然一点映象都没有，但是听起来也只觉得熟悉而不是毫无感觉。
“咱们寝室四个人，你和程诺，还有王杰安，加上我，程诺年纪最大就是老大，你是最小的那一个。”李哲炎想到老朋友，也不知道意外发生的时候，他们怎么样了。
“如果大家都穿越过来了，你说，我们还能见面吗？”李哲炎见到一个熟人已经很知足了，但是觉得或许还能遇到其他人呢。“我啊，可是差一点就被逼着结婚了，我可是打着修仙的名义才逃婚的。”
“逃婚？”
“是啊，我穿越过来也就一俩年，和那个姑娘一直在一起的可不是我，总觉得对不起人家，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李哲炎很无奈。“我要是硬着头皮答应，才是害了她。毕竟，我还想着回去呢。”
眀璃同意李哲炎的话：“你确实不能答应，毕竟那姑娘喜欢的不是你。”
李哲炎迟疑地问：“我没有告诉他们真相，我不是他们的家人，那个前身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总觉得应该跟他们说清楚，可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眀璃安慰他：“你觉得愧疚就代替原身多照顾一下他们，我虽然不知道穿越的缘由，但是我检查过，前身的灵魂应该回归轮回了。这种情况，大概是已经死了，我们应该属于死后占了他们的身体。”有一句眀璃没有说，那就是这个身体的容貌和他们上辈子一模一样，虽然修仙之后会提升自己的容貌，像打了好几层美颜一样，但是还是基于原本的容貌的进行上调的。
李哲炎没想到这里，得到眀璃安慰就翻过了篇：“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眀璃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李哲炎头，把人弄蒙了，还不等李哲炎问他做什么，他就解释道：“你先修行吧。”
李哲炎一俩懵逼。
“一个练气中期的小修士，什么都干不了。”眀璃不客气地说道。
李哲炎不服：“我虽然练气中期，但是在刚刚修炼的人中已经是不错的了，还有一些还在前期呢！”
眀璃点了点他脑袋，教训道：“练气都不算入门！在这里筑基了才算正式进入修真。人间的武者不修仙法，凭借武术都能达成练气，你这样的，放到外面，都打不过那些练气期实力的武者。”
李哲炎啊了一下。
眀璃继续说道：“因为你们花架子都没有。”
眀璃收起手，端坐在椅子上，向李哲炎科普一些基本的常识：“练气期只要不突破，那寿命就和普通人没有差别，只有筑基身体才开始变化，算是修真入门。之后是开光，辟谷，这两个期间基本就是在改造你的身体，金丹之后才可以说是修士。”
眀璃伸出一个巴掌：“五百年，金丹期修士一般能活五百年，不出任何意外的话。”
看过一些小说的李哲炎问道：“金丹之后是元婴？”
“元婴突破加千年寿命，出窍，分神，合体，大乘，以及渡劫。后面除了渡劫都加一千年。”
“那渡劫是？”
“渡劫期间，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天劫降临，要么你撑过去达成飞升的成就，要么你死于雷劫。”
李哲炎抓住了眀璃话中的不对：“什么叫做每隔一段时间？难道你……”
眀璃没有欺瞒他的意思：“我怕飞升之后就跟你们再也见不到了，所以不肯飞升，然后百来年就要过一次雷劫。”
他又补充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回生二回熟，就遭了四五次而已。”
还而已！李哲炎很想教训他一通，但是他又很明白眀璃为什么这么做，他赌不起，万一因为飞升和其他人错开，那么他一定受不住的。
眀璃感受到李哲炎紧张关切的心情，安抚他：“这种事情，只要准备的充分，就很容易，我现在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
李哲炎直勾勾看着他，知道眀璃是看不见的，他就咬着牙说：“这话你有本事和程诺说去，看他怎么教训你！”
眀璃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程诺他会教训我？”
李哲炎想到程诺那恨不得把人宠到天上去的行为，被噎了一下，这个真不好说，就冲着程诺平时没个底线的样子，只怕根本不会做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眀璃不由地露出一丝笑意。“那我真想见到他。”
李哲炎瞳孔缩了缩，才想起眀璃之前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他之前跟程诺怎么相处的也一定忘记了。
“其实……”程诺很爱你的。可是李哲炎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小九……”李哲炎憋了半天，只能喊出一个称呼。
眀璃抬头：“小九？恩……你还是称呼我眀璃吧，被叫了几千年这个名字，虽然你口中的小九是我俗世的名字，但我也不习惯了。”
李哲炎喉咙那里好像塞了一团棉花，张着嘴，只能发出空气通过喉咙的呼声。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口，说不出的郁闷压抑。
好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好。”
李哲炎暂时离开去拿自己的行李，眀璃依旧坐在椅子上，身体不曾移动一分。
他幽幽开口：“真好，看起来他没有受什么伤害。”
然后他低不可闻地说了一句：“真让人嫉妒。”
“没关系，等见到程诺，他那么爱我，一定会心疼我的。所以，没有关系。”
眀璃嘴角勾勒出微微的弧度，看起来是完全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
“程诺……程诺……”他反复低声叫着这个名字，带着低低的笑声，这一刻根本没有丝毫仙尊的气质，反倒想个落荒的老狗，毫无生机。
“你要出现啊，一定要出现啊，要让我找到你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