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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缘

潜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世人都对她说,与贵族争论,求取公道,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落得个粉身碎骨的结局。但她已无失去的东西,即使要死,也要用血肉之躯去争一争。就是对他的承诺,她只能下辈子兑现了。

主角:晓宁,叶枫   更新:2023-02-12 23: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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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晓宁,叶枫的其他类型小说《原缘》,由网络作家“潜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世人都对她说,与贵族争论,求取公道,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落得个粉身碎骨的结局。但她已无失去的东西,即使要死,也要用血肉之躯去争一争。就是对他的承诺,她只能下辈子兑现了。

《原缘》精彩片段

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夕阳立在西山山头,蛋黄般的颜色笼罩着下面的万物,为它们披上了金纱。黄金般的光线源源不断的从半空中射出,在晚风的精心绘制下,四散的金光聚拢了起来,变成了由金光编织成的花束,愉悦地闯到了叶枫的眼睛里,衬得他整个面容温柔了许多,之前的怒气冲冲已消失不见,沐浴在夕阳美景中,整个人舒心了许多。

叶枫坐在一匹白色的骏马上面,面对着西方,感受着自然馈赠于大地的景色。他隔着溪流,眺望着枝头上的夕阳,一幅由金色晕染的图画在眼前徐徐展开。

他的心情和天边的柔和融和了起来,平复了许多,但是只要一想到父母不经过他同意,就与素昧蒙面的人订亲,他就生气。

本来他在外地书院读书读得好好的,苏然收到消息说,父亲病重,要他快速回家。他听到这个消息,万分着急,急匆匆跟老师请了假,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一路上,他反复猜测着父亲的病情,一时想着父亲垂危的样子,一时想着父亲可能只是轻病,越想越着急,挥鞭子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家里时,他傻眼了。“在大堂中快笑掉大牙的那两个人不是我的父母了,两个人拿着张宣纸在那里有说有笑,面色红润,不像有病的样子啊!”他调整好呼吸,安抚住乱飞的思绪,慢慢地走上前去。

“父亲,你不是生病了吗?”

“谁说......”未说完的话硬生生地被咽了下去,眼里透出了转瞬即逝的惊讶和惊慌,叶父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尴尬了起来,并且脸上生了一层乌云,感觉像病入膏肓的人。他立刻咳嗽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儿子,我近段时间觉得全身乏力,经常咳嗽,想你想得越发厉害,总想你陪在我身边。于是派人通知你,希望你回来,好解我思念之愁。”随后疑惑地说:“为什么你回来的如此快。按理说书院离家至少有两千多里,你不可能这么快回来呀?”

叶枫听着父亲硬朗的声音,看着他眼里的慌乱,母亲的忍笑。他就明白了——父亲在装病。他坏笑了一下,“父亲,我听到你病重的声音,心里非常着急,当然,我也担心家里的财产,这不,立刻马不停蹄地回来了。万一你有个不幸,我也好立刻接收你的财产呀!”叶父涨红了脸,拿起杯子准备扔得时候,看到了自己儿子打趣的笑容,悻悻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咧开了嘴,“儿子,我错了!”

“说吧,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装病召我回来!”叶枫已经见怪不怪了,坐在椅子上,等着父亲的解释。

叶父调整好心情,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水,与叶母对视了一眼,而后斟酌道:“儿子,我们叶家每代都是独苗传宗接代,诺大的家业,需要优秀的继承人去承担。因此,历代家主对下一任的培养是费尽心思,非常严厉,所以我们叶家生意才会蒸蒸日上,这是主要的原因。而另一个原因,则是与其它大家族结姻亲,以保证家族失事时,而孤立无援。”叶父看了一眼叶枫,换了口气,接着说:“叶枫,在对你的培养中,我们始终是以你的成长为中心的。我们不想让你小小年纪就经历近乎严苛的学习,我们是过来人,所以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经历这些。但有一点是不能妥协的,就是承担叶家的责任,与其它大家族联姻,让家族永葆辉煌。所以......”

“行了!我不想再听这些让我头疼的话了。所以你找到联姻的人了?”叶枫接上了话茬,打断了叶父的滔滔不绝。叶父尴尬的笑了笑,向叶母投去求救的眼神。叶母微微一笑,走到叶枫的身边坐下,慈爱地看着叶枫。

“叶枫,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人,是意气风发,不受拘束的,不愿意遭受任何束缚。我记得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对于这种不带感情的联姻,是极其痛恨的,但我也明白,我的潇洒自由,快意江湖,是取决于我身后的家族的,因为我受惠于我的家族,所以我愿意为我的家族付出。当然,我是幸运的,我和你父亲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一面,但日久生情也在我们身边上演着。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婚姻向来不是我们能够自主的。”叶母的脸上露出了恬淡的笑容,然后对着叶枫继续说道:“当然,我们除了是家族的负责人,更重要的是,我们也是父母。我们既不想委屈了自己家族,也不想委屈自己的孩子。所以我和你父亲商量了,不需要你立刻结婚,你可以与她相处试试。”

叶枫明白父母亲的苦心,但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婚姻成为筹码,也不想让自己成为辜负别人的人。

“母亲,从古至今,历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下的婚姻,往往是泪水多于笑容。你是幸运的,而更多的是不幸的人。我不是父亲,我不知道某一天当我遇到情根深种之人,会不会作出伤害妻子的事情。所以,我想把这种可能放到最小,我想遇到喜欢的人再结婚,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不管我结不结婚,家族的事业,我都会承担,不会有任何推诿。”

“你怎么知道对方不是你喜欢的人?再说,等你遇到喜欢的人,我和你母亲有生之年,会不会看到自己的孙子出生。我替你选的人是拥有最好的家世,才貌皆有,她们家的门槛被媒人都快踩烂了,我说破了嘴皮,她们才同意,你还嫌弃上了。你能保证你以后喜欢的人,会是祝你一臂之力之人。”叶父听到叶枫的托词,原本的一点愧疚烟消云散,怒火中烧,生怕黄了这门亲事。

面对父亲的怒火,叶枫面不改色。他立刻站了起来,把剩下的茶水喝完,向父亲露出俏皮的笑容,留下一句“你这么喜欢,就自己娶吧!”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骑上马,飞奔而去,仆人们拦都拦不住,徒留叶父在后面跺脚生气。

想到这里,叶枫叹了口气。等着夕阳完全藏于山后,他任由马儿向前走,他躺在马背上,欣赏着傍晚时分的天空。


大雨毫不留情地击打着树木,跟着强劲的风蹂躏着周边的花草。叶枫牵着马在风雨中前行,全身湿漉漉的,原本轻盈的衣服变得沉甸甸,原本平坦的路也变成了坑坑洼洼。原本他想朝着家的方向走,但是一想到父亲的那张得意的脸,他转而向着相反方向走,他不愿妥协。

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想,只想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把今天应付过去。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一路上,花花草草见得多,参天大树比比皆是,就是一个藏身的地方没见到,连山洞都没有。叶枫早已头昏眼花,他觉得如果再没有藏身之处,他必会晕倒在此地。

“不会吧!”这是叶枫晕倒前的最后想法,“砰!”得一声,他那挺立的身躯倒在了地上,接受着雨水的洗礼。狂风骤雨,狂欢了起来,马儿在叶枫旁边焦灼不安,即使自己的力气也快消失殆尽,但始终守在自己主人的身边,并一直用头拱着他,期待他醒过来。

在马儿再一次跌倒的时候,从它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马儿立刻稳住了身形,立在叶枫的前面,软趴趴的毛发使劲地张开,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毋庸置疑,如果那个人敢作出伤害主人的行为,马儿必使出全身的力气,撞向她。

来人是一个撑着浅蓝色油纸伞的少女。伞下是一张倾城倾国的脸庞,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面如傅粉,唇红齿白,嘴角微微上扬,让人无法移开目光。可惜的是在这宽阔的地方,能欣赏这美貌的只有这头不解风情的马儿。少女看着如守护神般的马儿,轻言细语地对着马儿说:“马儿,你的主人现在急需救治,我的家就在不远处,我和你一起,把你的主人移到我的住处,可不可以?”

不知道马儿听没听懂,但是它身上竖起的毛已经放了下去,并且稍微偏了一下身子。她看着马儿的动作,笑得更深了,她走到叶枫的旁边,蹲下来,伸出一只手,揽着他的腰,轻而易举地把他放到了马儿身上。她摸了摸马儿的头,便牵着马儿朝着前方走去。

在树林的中央,有一幢带有花园的房子,房子周围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藤,认识的,不认识的,交叉融合,让本粗糙的房子透露出生气与精致。

房子里的摆设非常简单,卧室里放着一椅一桌一床一梳妆台,外堂除却梳妆台,其它都一样。要说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外堂的竹子床躺着一个人——晕倒的叶枫。

这时候的叶枫脸色红润了点,完全不见之前的苍白,原本湿答答的衣服换上了干净暖和的衣裳,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之前的瓢泼大雨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气势,此时的它变得温顺了许多,淅淅沥沥地抚摸着花草,树叶,房瓦,给房子增添了一丝宁静。

就在淅淅沥沥的雨声消失殆尽,天边的乌云散去,露出太阳的半边脸开始,叶枫睁开了眼。起初的他眯着眼看着天花板,脑子还不明朗,看了好一会儿天花板,才清醒了过来。他想起自己和父母吵架,骑马出走,在雨中晕了过去。他看着自己身上干净的衣裳,非常疑惑。

是谁救了我?谁帮我换上了衣服?他想不通的事情,一般会直接去寻找答案。他撑起自己还未完全恢复力气的身体,穿上了床边准备好的鞋子,在房子里左顾右盼了起来。

他往门口走去,顿时,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花朵上的水珠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晶莹透亮,在光芒的映衬下,原本鲜艳的花朵变得更加艳美,在水珠的装饰下,有一丝圣洁的味道。远方的彩虹,仿佛也陷入了花园中的美,五颜六色的光芒齐齐投向花园,架起了一座七彩桥。叶枫以为自己进入到了仙境,他仿佛看到了一位婀娜多姿的仙女踏着七彩桥朝他飘了过来。

他不可置信般闭上了眼睛,使劲揉了揉,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眼前没有七彩桥,但是有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朝着他走来。

叶枫感觉到她每走一步,他的心就跳一下,他觉得她走在了自己的心上。她离他越近,叶枫的心跳动地越厉害。他看着眼前貌比天仙的女子,舌头打了结,身体变得僵硬了起来,脑子一片空白,不知如何与她说话,就直愣愣地挡在门口。

眼前的女子看着叶枫的呆模样,浅浅一笑,调皮地说道:“怎么,你挡在我的门口,是要霸占了我的房子吗?”

“啊,对不起!”叶枫慌慌张张地走到一旁,请她进去,而后平复好心情,看着她说:“姑娘,我叫叶枫。昨天我晕倒在雨中,是你救了我吗?”

“是的。”

“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以后但凡有用得着的地方,请姑娘尽管吩咐,我定不托词。”叶枫正经地说完之后,然后略微脸红地再次说道:“请问姑娘姓甚名谁?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当作没听到这个问题。”

“我姓周,名晓宁,你可以叫我晓宁。”她停顿片刻,接着说:“我也不需要你报答我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够每天过来听我讲一个故事。我一个人在这里住太久了,许久没有和人说上话。以前也救过人,但是对方一天都没有来过。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我的这个请求。”看着她眼里的渴望,叶枫信誓旦旦地说:“我会答应你的请求,直到你说结束的那一天!”

晓宁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多了,就像七月的太阳,那么灿烂。晓宁高兴地叫叶枫坐在椅子上,然后脚步匆忙地朝着厨房走去。她要好好款待叶枫,就因为叶枫答应了她的请求。即使第二天还没来,但她依然为别人的承诺而高兴。

饭后,晓宁目送着叶枫的背影消失在树林深处,她放下一直挥着的手,转身回了房间,大门不经过人手,便关得严严实实。此时的整个院落变得十分热闹,花儿摇头晃脑,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为主人高兴着,它们也在期待着明天!


叶枫第二天赴约了。当日,他和父亲置气,因此离开之后,他没有回家,而是找了一个客栈居住。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今天见到的姑娘,想着与她的承诺,尽管闭上了眼,但那张倾城容颜一直在他眼前闪现,若即若离的笑容,使得他的心躁动。

他使劲地闭上眼睛,以为这样就可以看不到她了,哪曾想,闭上眼的他,对她的音容笑貌更加熟悉。所幸,他不管不顾,就这样在假睡中,开启了冥想的状态,不知什么时候,他沉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难以入眠的不只叶枫一人,晓宁也是如此。她不只救过一人,可不知为什么,以往的人并不会给她这种感觉,初见第一眼,便觉得如此熟悉。看以前的人,她就像看路边的野草,即使他们违背了诺言,她不会有任何的失落。但是,以往的镇静和平淡,在见到叶枫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她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可有一点是清楚的,如果他明天没有来,她会失落的,只要想到这种结果,她的心就乱了起来。

她有许多的故事要倾诉,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内心愿意分享的人,她不想放弃。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期待他明天能够来。她就在这煎熬中,睡了过去。

黎明时分,晓宁在一声声的鸡鸣中醒来。她紧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眼睛澄明透亮,宛如星辰在她的眼睛里安了家。她不慌不忙地起床,对镜梳头配饰,打水清洗脸庞,之后,走进厨房,做起了早点。半个时辰左右,晓宁端着两盘食物来到了大堂。

此时大堂中央的桌子上放好了两盘热气腾腾的早点,一盘糕点,一盘包子,虽简单,但味香,只待来客来品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食物上的热气逐渐减少,太阳的整个身子也已经高挂在山顶上了,等待的客人没有来。晓宁依旧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只是眼睛如一潭深水,幽不见底。

她想终究自己是没有机会走出去了。她叹了口气,准备一人把桌上的食物吃了,她刚拿起一个包子,就听到了气喘吁吁的呼喊声。她惊喜地转过头,看到了筋疲力尽的人带着一张红彤彤的脸朝着她奔来,奔向了她的心上。

她微微一笑,等着对方跑到她眼前。看着他汗流浃背的样子,她漫不经心地询问道:“你怎么了?被鬼追了?”

“如果真是被鬼追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打他一顿。但追我的那一个,打不得,骂不得,只能跑。”

“那是谁追你呢?”晓宁浅浅一笑。

“还不是我父亲?害得我连早饭还没吃!”叶枫拿起一个包子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

“你慢点吃!你父亲为什么追你呀?”

叶枫拼了老命咽下嘴里的包子,喝了口水,才回答道:“我父亲要抓我回去订亲,但我不想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相守一生,束缚一生也不想辜负别人。如果我逃不脱和一个人捆绑在一起的命运,那个人一定要是我所爱之人。虽然父亲只是要我去看看,但是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这个意愿,就不应该点燃星星之火,而是把它掐断在起点。可是我的父亲不愿意放弃这门亲事,亲自带着人来抓我,为了避免发生冲突,我只能逃了。原本鸡鸣晓月中醒来的我,硬是捱到了现在。”叶枫看了一眼晓宁波澜不惊的脸,猜不出她的心情,他只能试探道:“我知道答应了别人的请求,就一定要做到。我解释我迟到的原因,但并不是以此作为借口,只是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失信之人。我这个人虽然做事大大咧咧,非常粗心,但是我答应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到。所以,请你原谅我今天的迟到。”

看着叶枫正经的模样,晓宁笑出了声,“叶枫,当你迟迟不来的时候,我的确很失望,也有点埋怨,但我遇到失信的人,已经很多了,不差你一个。失落只能是我对这件事情的最终态度了。可当我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是喜悦的,代表我没有看错人,我的期待也有了着落。”晓宁的眼里重新发出了类似星辰般的光芒。

“那么现在,可以听我讲故事了吗?”

“当然可以,随时恭候!”


沥国是中原的一个小国,因其地理位置的优势,虽然被他国惦记,但没有哪个国家愿作出头之鸟。因此沥国没有外患,同时历任沥王励精图治,积善累德,百姓安居乐业。而更让平民百姓称道的,便是现任的沥王,因为他不像之前的君主,后宫佳丽繁多。他此生只有一妻,便是王后。“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诺言,就像为他们写下的。不光贵族夫人羡慕,平民女子也在憧憬,希望找到一个如沥王一般钟情的男子。

周宁莹也一样。沥王与王后的故事,早已在民间传开了,几乎家家户户知晓。当知道君王的深情只付诸于于一人时,许多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甚至有的人嘲讽道:“哼,装什么深情!哪个君王不喜欢佳丽三千绕身边,也就只有你们这些人相信了。”

几年过去了,君后依旧琴瑟和鸣,感情深厚。君主对国家的治理有条不紊,法度昌明,君臣一心,国家繁荣,百姓常开怀,人人称赞沥王。

一年一度的七夕节又要到了。因为对爱情的向往,同时也是为了对帝后爱情的称颂,因此,不管在哪个地方,一年一度的七夕节都非常热闹。

而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邕州的七夕节。这一天,邕州的大街小巷,各式红灯垂挂,红线飘飞,路灯长亮;街道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货摊,摊贩的吆喝声在其中增添了别样的风采。

花一样的少女,在这一天,对镜敷铅粉,描黛眉,点绛唇,理云鬓,贴花黄,并穿上了最好看的衣裳,呼朋唤友,高高兴兴地上了街,在心里默默许愿,期待遇上自己的如意郎君。

周宁莹和朋友们像个喜鹊一样,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看到中意的东西,便买下来,或是站在货摊上挑挑选选,然后觉得下一家会更好,便欢乐的往前走去。周宁莹跟着朋友东走西走,看着她们身上跳动的快乐因子,并像个泥鳅般灵活地游动于拥挤的人群,她含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莹莹,快点!我们去前面看看别人猜谜语!”朋友们在向她招手,她看着朋友迫不及待的样子,便回了句:“你们先去,我休息一下!到时候,我去找你们!”

“那你快点来!”朋友们说完便朝前走去,即使看不到她们的身影,周宁莹还可以听到她们的笑声,她不禁在心里想着,真活泼。

周宁莹稍微休息了会,便惬意地看起周围的美景,一步一挪地朝着前方走去。虽然身处闹市,但是她不觉得吵闹,反而觉得安心。看着人们真心的笑容,她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吹散了心中的雾霭。

想着临行前母亲的叮嘱,一丝烦恼就涌上心头。

“闺女,之前我们为你张咯的亲事,你不满意,说什么要嫁就嫁心上人,而不是嫁给一个素昧蒙面的人。我们心疼你,所以答应了你,给了你一年的时间。眼见着一年时间过了半,而你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不着急,你也要为我们着想啊!你已经到了及笄之年,还没与人订亲,我们父母是不说什么。但是周围的人看到你迟迟不嫁,是会嚼舌根的!”

“母亲,成婚是我的事情,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不想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一个不认识的人。你总说,成了亲,再慢慢了解,可是如果了解他不是良人,而是一个恶人,生米煮成熟饭,我又怎么脱身啊!”

“所以我们听了你的意见,给了你一年的时间。你就趁着今年的七夕,去寻你的心上人吧!如果找不到,那么就要答应我们为你寻得亲事。毕竟你是我们放在心尖上的,我们不会害你的。”

看着母亲脸上的皱纹以及眼里的渴望,她咽下了嘴里的反驳,点了点头。

她想着这些,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心上人哪里是这么好找的!

她把心思藏在心里,用微笑代替,继续欣赏着周边的美景。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窈窕淑女,比比皆是,白嫩的脸庞显出了红晕,黄莺般的嗓音充斥在各个地方,让身处期间的人不由自主地挂着笑容。

突然,一阵骚动从人群中传来。离骚动中心近的人,害怕的早已逃离;看戏的藏好身子探头探脑;嘀嘀咕咕的放飞思绪,随意猜测。就是没有人去帮帮那个可怜的女孩。

那个极其漂亮的女孩被一个满脸横肉的人拦着,装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露出自以为正经的笑容,轻飘飘的一个手势,女孩的父亲就被他后面的仆人,推倒在地。

他身着华丽服装,各种金饰堆砌再他身上,他非常自信,觉得没人会拒绝他的邀请。可是他的一举一动,在那个女孩看来,就是野兽在向她招手,她怕,挣扎,呼喊着“救命!”嗓子嘶哑了,观看的人越来越多,可就是没有她想要的。

那个男人看到她不识抬举,原本的慈眉善目变成了狰狞可怖。

“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带走!”后面的仆人们对女孩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充耳不闻,像拖着个扫把一样,往前走。

只是没等走几步,一根棍子朝他们打去,他们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们转头看向棍子的主人,眼里露出了惊讶。他们想不到仗义相救的,会是一个女孩,而且是一个精致美妙的女孩。

这个女孩就是周宁莹。起骚动的时候,她有点不明所以,便问了从前方走来的人,才知道猜谜语那里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恶霸,强迫一个女孩陪他去喝酒。周宁莹听到这,心里有点担心朋友们,便火急火燎地赶到了那里。

幸好,不是朋友!她心里有点庆幸,可是看着那个女孩,她心里又很气愤。她心里着急,却又没有办法,她听着周边传来谴责恶霸的声音,心里有点不舒服,她想着诺大的邕州,既然没有人挺身而出。

而她也明白,别人没有什么错,看着那个恶霸嚣张跋扈的样子,想必就是作威作福习惯了,家里肯定有权有势,他们惹不得。

周宁莹心里恨得牙痒痒,她心里万般纠结,救了,可能会引火上身;不救,会受到良心谴责。当看到女孩被拖走的那一刻,她心里的愤怒顿时化作了一股强烈的勇气,她从旁边的货摊上,拿起了一根棍子,朝着那些仆人身上打去,趁着他们反应过来前,她急忙拉着那个女孩起来,并把她拉到身后,周宁莹手持棍子像个守护神一样,护在那个女孩身边。

那个恶霸发出恶狠狠的声音,“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当他看到周宁莹的那一瞬间,原本狰狞的面孔露出了恶心的笑容,当然本人是不觉得。

“哟,都说邕州盛产美女,果然名副其实。看来我这一趟,没白来。”他直直地看着周宁莹,一副自己觉得很公正的样子。

“这样吧!我们一换一,你身后的女孩,我不要了!就用你交换吧!”

周宁莹看着眼前犹如猪一样的人,心里狠狠唾弃了他一翻。

“你是不是缺心眼啊!你以为你是谁呀!你说要,我们就要跟你嘛!我们有这么蠢嘛。你不经人同意,便强抢,简直禽兽不如。而且,即使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人,我情愿了却生命,也不愿与你呆在一起。”

那个恶霸越听越生气,包裹严严实实的身体,这个时候更像一头肥胖的野兽,脸上的肉上下晃动着,随即发出恶劣的笑声。

“哈哈!这个世上没有我想要还得不到的东西。我看上的东西,不择手段都会得到,连府衙都不会管我!”说着,便让身后的随从上去抓周宁莹。

周宁莹虽然害怕,但是还是挥舞着手上的棍子抵挡着,身后的女孩鼓起了勇气,从货摊上也拿起棍子,打了起来。

虽然她们两个拿着棍子抵挡了一阵,但是毕竟对方人多,并且也有练家子,一会儿之后,对方趁着一个空隙,便夺走了周宁莹她们手上的棍子。

此时的她们两个手无寸铁,只能任人摆布。原本的看客不知道是不是被周宁莹的举动,激发了他们身上的勇气,一个二个高声痛骂着眼前的恶霸,怒骂他们无耻。

这样的阵势,在一些还有良心的恶人面前,或许会起一点震慑。但在这个恶霸身上,完全不起一点作用,他不觉得害怕,反而引以为荣,他享受着他们眼里的恨意,却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们骂吧,你们能把我怎么样!”随后,他指着周宁莹,“来人,把她给我抓回去!”

正当周宁莹认命时,突然,一把剑横了过来,男子挺拔的身躯在随从中移动了几步,那些随从以及恶霸便躺在了地上,打着滚,叫唤着。恶霸发出恶狠狠的声音,准备与拿剑的男子搏斗,被随从们拦住了,“主子,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回去再想办法!”

看着那群恶人落荒而逃的样子,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随后又投身在了热闹的节日中。

周宁莹帮着女孩把她父亲扶起来,嘱咐她们早点回家,好好休息。然后,看向眼前的男子,之前只是一个背影,现在看到他整个脸时,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动了一下。

“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不知道恩公尊姓大名?”

“我叫叶凛!来自柳州。不知姑娘姓甚名谁?”

“我叫周宁莹!”

两人介绍完之后,变停了下来,安静了会儿。叶凛打破了安静的氛围,“我初来乍到,对邕州不太熟悉,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可否为在下引导一翻!”

周宁莹笑着说:“好!”

随后,两人并肩走在了这条热闹的街上。


邕江的两岸挤满了人,江上的晚风荡漾在人群中间,让本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充满了柔和,不至于让人过于躁动。大多数人手上拿着色彩各异的河灯,准备寻到空处放河灯,而已经放好河灯的人,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越走越远的灯,两手交叉放在下巴处,默默许愿着,河灯的光芒和两边的灯光齐齐映射,让本就明亮的眼眸更加澄澈透亮,好比漫天星辰。

周宁莹和叶凛也拿着一个河灯,安静地站在人群中。周宁莹左顾右盼,准备找一个不太拥挤的地方,安心地放河灯。周宁莹瞥了一眼叶凛,感到有点无奈。

她带着叶凛穿街走巷,看到好玩的,好看的,便滔滔不绝地跟着叶凛介绍,然后,期待着对方的回应,哪知道只收到“嗯”“不错”的回答。

周宁莹正竖起耳朵准备听着对方的回应,然后一开始的期待变成了无奈。她抬头看了一眼叶凛的脸色,她以为身边的这个人嫌她了,面色红润,眼睛澄澈,气质温和,看来不是嫌我烦,而是不善言辞。

周宁莹在心里吐槽着,原来再厉害的人也有不擅长的一面。正当她还在想入非非时,肩膀被人搓了搓,她疑惑地看过去,看到了叶凛收回去的手,看着他不自然的样子,她会心一笑。

“怎么了?”

“那里有一个适合放河灯的地方。”顺着叶凛手指得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个刚好容下两个人的空隙。

她赶紧拉着叶凛跑过去,“我们快过去,免得被别人占去!”她一心朝着放河灯的地方奔去,没看到后面那人眼里藏着的笑意,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等周宁莹走到目的地时,她才清醒过来,感觉自己的手牵着什么东西。她连忙松了手,心里怦怦直跳,面色变得通红,像装了个大红的太阳。

“对不起!我这人一急,就不管不顾。”

“没关系!我们放河灯吧!”

两人蹲了下来,把莲花河灯放到了河上。流光溢彩的河上飘满了各种各样漂亮的河灯,它们顺着河流,载着主人的愿望远去。

周宁莹用手轻轻拨动着水,推着河灯往前方飘去,看着离去的河灯,在心里默默许愿,愿家人平安顺遂,愿我在今年遇见我的有缘人。她转过身,看向叶凛,叶凛安安静静地注视着河灯,待在他身边,仿佛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她猜测着叶凛许了什么愿,猜测着这么优秀的人,是否婚配......

“啊!”从后方传来一阵强烈的碰撞声,本就不注意的她,即将朝着河里倒去,在与河亲密接触之前,叶凛迅速反应过来,拉着她的肩膀,用力一扯,把她拉了回来。因为这股冲劲,周宁莹撞进了叶凛的怀抱中。

周宁莹在叶凛的怀抱中,大口地喘着气,那种濒临危险的感觉,让她害怕。有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慢慢缓和了过来。

她清醒了过来,之前地害怕感觉也已经消失。现在的她才得空,看着自己的处境。当她看到面前的怀抱时,发白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像鲜血一样,浓得要滴了下来,之前有节奏的心跳,宛如打鼓般,强烈有力。

她用尽力气,安抚住自己的心脏。然后,她离开叶凛的怀抱,看着他。

“叶凛,谢谢你!”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叶凛,看起来有点紧张,眼睛紧紧盯着她。这让周宁莹有点疑惑,待她细看时,一切又变得正常,她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

叶凛看了一眼后面的人,然后跟周宁莹说:“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他们碰到了周宁莹的朋友,叶凛跟她们打了个招呼,便看向周宁莹,“既然你的朋友来了,那我们就在此别过。再次感谢周姑娘的招待,我这一趟没有白来。”

周宁莹看到叶凛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她心里酸胀酸胀的,她想留住他,她不想与他只是萍水相逢的缘分。她心里升腾起了一股冲动,深呼吸了一下,鼓足了勇气,准备开口唤住他。

还没等她实施,叶凛停住了离开的脚步,转身朝着她快步走来,眼里露出了一丝紧张。

“周姑娘,我在这里还有一天的逗留时间,我想邀请你明天再见一次面,就在邕江边。我知道我有点唐突,可是如果我不说,我会辗转反侧,不得安宁。”

此刻的周宁莹就像吃了蜜糖,心里甜滋滋的,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好,我答应你!不见不散。”

等见不到叶凛的身影了,周宁莹才恋恋不舍地转过身,然后看到了朋友们在后面挤眉弄眼,露出打趣的笑容,直直地看着她,朋友们的眼睛就像火红的太阳,让她的脸变得又红又热。

“怎么了?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一个朋友笑眯眯地凑了过来,搂着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那个男的是谁?你们怎么遇见的?”

“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哦!只是救命恩人吗?”看着朋友们的打趣,她羞红了脸。

“好啦,我也不遮掩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想法,但是我对他有种莫名的心动,和他一起,我就觉得非常美好。”

看着周宁莹认真的表情,朋友们收起了看戏的态度,齐齐鼓励她。

“你放心吧!我看那个男的,对你也有意思,你就放宽心吧。真好,这样你的父母就不会逼你了。看来月老还是公平的。对了,你说的'救命恩人'是什么意思?”

听到朋友的疑惑,周宁莹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跟她们说了。朋友们非常气氛,纷纷怒骂那个恶霸。有个朋友恍然记起了什么,便担心地跟周宁莹说:“莹莹,之前我好像也听到了这种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他们说是国舅爷来到了邕州城,并且前几天,看上了一个漂亮的女子,强抢不成,便趁夜掳走了她,之后那个女子不堪受辱,便跳河了,其父亲报官,反被打了一顿,现在拖着个断腿,整天以泪洗面。不知道你今天遇到的是不是那个国舅爷,如果是,你要小心点。”

周宁莹正义凛然地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是国舅爷犯了法,也应该受到法律制裁。而且我觉得当今沥王重视法度,王后也是贤良淑德之人,定会好好管教自己的亲人,定不会让国舅爷作出此种事情,我们就不要担心了。天太晚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好!”

几个灿若桃花的女子奔跑在红色灯光形成的地毯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失了心。


次日,金黄色的光芒穿过窗户,进入了房间,顿时,整个房间充斥着金色的光芒。周宁莹就在这温暖的抚摸中,醒了过来。

刚醒过来的她,睁开眼呆呆地看着在房里游荡的光芒,一眨不眨,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眼睛里的那一层雾渐渐散开,变得澄澈透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周宁莹鲤鱼打挺般,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记起来了,她今天和叶凛约好了在邕江边见面,而因为昨天的兴奋,导致今天起床晚了,因此,此刻的她变得慌乱了起来。

“我的妈呀!今天第一天约会就迟到,不会让叶凛觉得我是一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吧。万一,叶凛等不到我,走了,怎么办?”周宁莹在心里反复猜测着,手里的动作一刻也不停。

她穿上了一件最喜欢的衣裳,浅蓝色的衣裳衬得她的肤色白嫩红润,细叶般的眉毛精致美妙,灿如星辰的双眼,闪闪发亮,让人一看,就生喜爱之情。

收拾好之后,周宁莹满怀期待地去赴约。刚走到大堂时,就被父亲叫住了。

“莹莹,你去哪?怎么不吃早饭?”

“父亲,我和玲玲约好了,今天去月老祠,我已经快迟到了,所以不吃早饭了。”周宁莹露出一丝笑容,怕再被父亲缠住,留下一句,“那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便匆匆跑了出去。

周父看到她毛毛躁躁的样子,对着夫人说:“你看她哪像个女孩子!还是早点找一门亲事,让婆家好好管教”

周母劝慰道:“女孩子,还是活泼点好,总比闷葫芦好!而且你答应过我,给莹莹一年时间,自己去寻找喜欢的人,你可不能食言。”

周父嗤鼻一声,“你就宠她吧!”为免父母一大早就吵起来,周宁莹的大哥在旁边插嘴道:“好啦!父亲,母亲,我们还是先吃饭吧,不然等下饭凉了。反正不管莹莹嫁给谁,有一点不会变,她永远是我家的宝贝。”

在场的几人互相看了看,相视一笑之后,便继续吃起了早餐。

通往邕江边的那一条街道,有个仿佛是蓝精灵的女孩子在上面奔跑着,有些人用着艳羡的目光看着她,有些人露出不认同的眼神,觉得女孩子不应该这样狂奔,有失体统。

但此时的周宁莹什么都不想,什么都看不见,只一心朝着前方跑去,就算前方是一条宽阔鸿沟,她也会想尽办法地跨越过去。

等她好不容易跑到邕江边,四处打量时,入目眼帘的是形形色色的人,唯独没有她想见的人。

她扶着身体,调整好呼吸,往人群中走去,她从左岸走到右岸,身处热闹中的她,却感到一种寂寥,她不禁抱了抱自己的身体。

她四处打量着,思绪混乱,是不是叶凛还没来?我再等等!就是因为你起晚了,叶凛才走了,他肯定觉得你不重视这次见面......

她站在江边,吹了一会风,浑身都是冰冷的。她准备放弃时,一道声音让她整个人振奋了起来。

“莹莹,你来了!”她立刻转身过来,看到了叶凛眼睛里的她,如此愉悦,而叶凛看到周宁莹那瞬间,所有的等待变得值得。

周宁莹平复好心情,看着叶凛说:“我以为你走了!”

“我在这里等了一会儿,怕你没吃早饭,就跑出去买了点栗子。看到你出现的时候,我真得非常高兴。其实也怪我,忘记和你定好时间了。但是既然是一天,那么这一天都是属于你的,即使是等你!”

周宁莹心花怒放,脸上绽开甜美的笑容,“那么,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邕州我不太熟悉,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那我们去月老祠吧!听说那里非常灵验,会心想事成。”

“好!”

月老祠是在一座山上,一路上人来人往,每个人眉开眼笑,神采飞扬。周宁莹和叶凛处在这样的氛围中,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起来,之前的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也烟消云散,两人一路上侃侃而谈。

在与叶凛交流的过程中,周宁莹感到惊讶,原本认为叶凛不善言辞,比较高冷,想不到说起话来,能言善辩,并且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或许叶凛只是对着熟悉的人,才会显示真正的自我,想到这些,周宁莹心里一阵高兴。

周宁莹下定了决心,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叶凛,你是否已经婚配?”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周宁莹始终不敢看叶凛,既期待又害怕。

叶凛看着低着头的周宁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扬。

“我没有婚配。前二十年我没有见到喜欢的人,我以为我遇不到了,但是我现在遇到了。虽然我没有婚配,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听到叶凛没有婚配,周宁莹的眼睛噌得变亮,而听到他有喜欢的人,眼里的光变得暗淡了起来。

她按下心里的苦涩,在脸上营造出开心的模样。

“真得吗!那恭喜你!刚好这座月老祠很灵,你诚心许愿,一定会如愿以偿!”

看着周宁莹的脸,叶凛欢喜道:“愿如君所言!”

之后,两人一路欣赏美景,一路谈笑风生,走到了月老祠。

虽然得知叶凛有心上人,周宁莹心里很难过,但是她也想得开,平生遇到说得来的朋友,也是一大幸事。因此,一路上,周宁莹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和叶凛像个朋友相处了起来。

进到了月老祠,一阵香烛味迎面而来,沁人肺腑;大院的许愿树上布满了红丝带,飘拂的红丝带承载着世人对爱情的追求,挂在许愿树上的那一刻,世人的心也覆在了上面。

周宁莹进到里面时,全然忘记了身旁的人,她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那棵许愿树上,虽然之前她信誓旦旦地对叶凛说,月老祠非常灵验,但她心里是不信的,可当走到这里时,她有总莫名的冲动,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一生托给月老。

她走到供奉月老的大堂里,看着憨态可掬的月老,她点起了香,跪在蒲团上。她闭上了眼,在心里默默许愿,月老,我这一生什么都不信,可我愿意相信你一次,希望你能让我觅得良缘,与他共白头。

她睁开了眼,看到月老雕像的眼睛眨了眨,她不相信地闭上眼再看,果然是我看错了。最后,她兴奋地拿起红丝带,系在许愿树上,她双手合拢,默默念叨,月老你一定不要忘记啊!

“噗呲!”一道短促的笑声穿进了耳朵,她转头看过去,是叶凛,她有点不好意思。

“叶凛,你拜月老了吗?系红丝带了吗?”

“都做了!我可是诚心诚意的,月老一定会帮我的。”

“那就好!”

之后,周宁莹和叶凛往山下走去,快要分别时,叶凛停住了脚步,深深地看了眼周宁莹,然后,平静地说:“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你能来送我吗?”

想着这可能是最后见叶凛的机会,周宁莹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夜晚的时光总是特别安静,白天的热闹早已随着夕阳散去,街道上面时不时地有喝醉的人经过,或是推推搡搡,或是谈天说地,当然,他们也不需要害怕,即使路灯因为各种原因罢了工,夜幕上的千千万万的星星也愿意舍弃自身的星光,洒满人间,给回家人一丝慰藉和安全。

在这样的夜晚,有些人因为白天的劳累,早已呼呼大睡;有些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而有些人倚窗眺望,默默相思。

此时的周宁莹就靠在房间的窗前,用手撑着头,望着夜空,默默发呆,唯一能够证明她不是木偶人的证据,就是她的眼睛就像装着一汪清泉,十分明亮,时不时地露出笑意,使得整张脸明艳动人。

虽然身体平静如水,可内里早已澎湃如潮。

明天叶凛就要离开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再相见。我要不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啊!

不行,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应该添加他的烦恼。

为什么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喜欢的人,最后是这种结果。唉,只能说明我和叶凛此生无缘了。

周宁莹叹了又叹,难道我只能答应父母了嘛?想着父母头上日渐增长的白发,想着母亲眼里小心翼翼地渴望,她想只能认命了。她最后看了一眼天上撒欢的星儿,便关上了窗,睡觉去了。

因为心里装着事,第二日,寅时便醒了过来,她就这样睁着眼,等着第一束阳光射进来。她使劲揉了揉眼睛,便起了床。

她收拾好之后,便朝着叶凛下榻的客栈走去。现在的她不需要像之前火急火燎的,只需要慢慢踱步而行。

这一条泥子路,便可以让她重拾好心情,用平静的心态去送别自己的朋友。

“周宁莹,你来了!”叶凛朝着周宁莹奔去,此时的他就像个小孩子。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周宁莹看着叶凛脸上的笑容,她很想问问:为什么你看到我来了,为什么这么高兴?但她只是想一想。

“我怎么不来,毕竟你是我的朋友。”周宁莹笑着回答道。

叶凛听到这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他示意周宁莹跟他到一个角落,他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说话。

周宁莹被叶凛的眼神看得心里怦怦直跳,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要被他的眼神吃掉了。她在心里反复呼吸,准备说话转移一下,便听到了叶凛的声音,而后,她的心如绚烂的烟花,不停地绽放,喜悦穿遍了全身。

“周宁莹,我有些话要和你说。我怕我现在不说,我怕我想说得时候,就来不及了。我记得昨天我跟你说过,虽然我没有婚配,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你想知道是谁吗?”

看着叶凛有神的双眼,周宁莹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

“七夕节那天,我原本只是经过邕州,准备休息一下就离开了。但是,那时候一个拿着木棍的女孩子,吸引了我。即使面对恶霸时,她手脚在发抖,但她依然敢于直面他们,并充当保护者的角色,那一刻,她便住进我的心,让我这个匆匆的过客,有了驻足的理由。”

“但是我现在有点害怕?”

周宁莹肯定自己的脸变得红彤彤的,因为她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热。她的快乐,藏也藏也藏不住。

“你在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我心里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心里有我?”

周宁莹听到这话,便注视着叶凛,认真地说道:“那我告诉你,那个女孩心里有你!”

说完,她和叶凛静静地看了会儿,便会心一笑。

“公子,我们该走了!”叶凛的随从走了过来,催促着他。

叶凛明白他今天必须要走了,不然,家里该担心了。他踌躇地对着周宁莹说:“你可以等我嘛?等我回家告诉家人,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周宁莹微笑着说:“我可以等你,但是我只能等你到腊月底,那时候不来,我可能不能等你了。”

叶凛放下了心,“时间足够了!我也不愿意等太久。”

两人一直在说话,旁边的随从已经满脸无奈了。周宁莹看到了随从的脸,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便停了话头。

“你该走了!”

叶凛尽管不愿意,不舍得,但他也明白现在的他不可以任性。

“那我走了。”说着,他便转过身,朝着马车走去,他看了一眼周宁莹,周宁莹向他招手,示意他走。

叶凛背对着马车,朝着周宁莹招手,慢慢地往后挪,即使很慢,也到了马车的地方,叶凛放下了手,准备上车离开。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朝着周宁莹奔跑过去,把周宁莹抱在了怀里,紧紧地跑着她,随后,周宁莹也拥抱着她。

虽然周宁莹知道过后会有人指指点点,但是现在的她只想任性一次。

“我走了!”

“嗯!”

马车载着叶凛越走越远,直到看不到马车的身影了,周宁莹才转过身朝着家走去。

此后,马车带走了一颗心,邕州城留下了一颗心!


在回家的路上,周宁莹的心里一直甜滋滋的,仿佛心里装了一箱蜜糖。虽然和叶凛做朋友,也是一大幸事,但是能够与他结成眷属,是她平生愿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一路上,周宁莹看什么东西,都觉得可爱,连平时讨厌的人,她都要凑上前去,笑眯眯地问一声“你好”吓得那个人,揉了眼睛好久,不相信地看着她,总觉得周宁莹被别人夺了舍。

周宁莹可不管别人的看法,现在的她只想把自己的喜悦释放出来,不然会让自己爆炸的。她昨夜担心了这么久,想不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怎能不让人激动?

日中灿烂的太阳,一直目送着她回到了家。而她之前的好心情,在看到大堂里面那好几箱的嫁妆时,戛然而止。她立刻跑了进去,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大哥大嫂,以及不认识的人。

周父看到她的时候,眼里迸射出一丝喜悦。

“莹莹,你过来,见过周大人。”周宁莹走到父母的身边,面无表情地向着那个不认识的人,行了个礼。随后,她指着地上的那几个箱子平静地询问道,“父亲,请问这是干什么?”

周亲没有注意到自己女儿的脸色,津津乐道地说:“莹莹,这是你的彩礼。周大人给人做媒,要娶你为妻。”

周大人顺势而上,“周姑娘,那人家财万贯,有权有势,嫁给他,你定会享有荣华富贵,飞上枝头。”

周宁莹听到这话,心里不屑一顾,嘲讽道:“这样的人,怎会愁娶?想必家里妻妾成群了吧。请问,我嫁进去,排行第几呢?而且我不是鸟,不需要变成凤凰。周大人,你就替我回绝了吧,这样的人家,我们鄙陋之人,高攀不起。”

不等周大人反驳,便对着父亲说:“父亲,你说好给我一年的时间,怎能不守信用呢?反正我是不答应的,谁答应,谁去嫁!”

说完,周宁莹就离开了,不管后面人的脸色。周父的脸一会红一会白,好久才说出一句话:“真是不像话!”

然后转向周大人,堆着笑容说:“周大人,莫见怪!我家小女被我宠坏了。其实,这门亲事,我是非常同意的,但之前答应了给小女时间,自己寻找意中人,作为父亲,我不能做失信之人。所以,周大人,只能对不起了!”

周大人听到这话,嗤笑一声,“难道身为周姑娘的父母,你们不能做她的主?”

“身为她的父亲,我不想逼她做她不愿意做得事情。所以,请周大人把这些彩礼拿回去吧,请替我向那位大人说一声抱歉,改天我再登门拜访。”

周大人看到周父不容拒绝的口气,只得作罢,撂下一句,“那个大人得罪不得!”便叫随从扛着彩礼,走了回去。

等看不到周大人的人影了,周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愁眉苦脸。周大哥看到了父亲的脸色,担心地问:“父亲,怎么了?”

“那位大人怕是要记上我们了。”

“记上就记上,难道他还敢强娶吗?他这样做,官府不会置之不理的。父亲,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周大哥不以为然地说。

申时四刻,周宁莹一家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整个大堂只听得到咀嚼的声音。这种安静的氛围,让周宁莹的心里七上八下,纠结得要死。

为什么今天这么安静?难道父亲被我气到了?

哎呀,我到底要不要说呀?上天啊,帮帮我吧!

“莹莹,怎么不夹菜?”

听到母亲的声音,她像受惊的兔子,差点连筷子都拿不住。她用尽力气镇定下来,低着头一直夹着菜吃。

看着周宁莹的样子,她的父母和大哥大嫂互相致意,会心一笑。周父母对视了一眼,然后,周父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

“莹莹,亲事我没有帮你退。准备等一年之后,就让那个大人再上门来说亲,这样,你就无话可说了。”

周宁莹瞬间清醒了过来,不相信地问了一句:“父亲,你说什么?”

“婚事没有退,等时间一到,就互结姻亲。”

她站了起来,愤怒地说道:“父亲,你怎么能够这样呢?就算我没有找到心上人,难道你要我去做别人的妾,任他人欺负?如果我最后找到了,那你不是失信于人吗?并且,那位大人会答应这个条件吗?他又不是傻子。”

虽然现在的周宁莹像只猛虎,稍有不慎,就会吃人。可周父面不改色,慢悠悠地说:“那位大人,同意了。说实话,这让我有点惊讶!”

周宁莹气得七窍都在喘气,她之前的纠结全都抛掉,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说:“父亲,恐怕不能如你愿了。我已经找到自己的意中人了!”

周父藏起嘴角的笑意,“你不会是故意骗我得吧!”

“我没有骗你!我的意中人叫叶凛,此生我非他不嫁!”

看着周宁莹倔强的脸,周父他们笑了出来,连平时贤淑的大嫂,都笑得像一朵花。

周宁莹有点疑惑,“你们怎么了?”

周大哥平复好心情,为周宁莹解惑道:“莹莹,这门亲事是退了得。父亲,是在框你呢?”

“啊,为什么?”

“白天你和那个男子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回家就跟父亲说了。父亲非常高兴,他是信守承诺之人,特别是对自己的孩子。你回来之前,父亲是准备要回绝的,但是他想看看你的态度。所以,才与周大人聊了许久。”

“那为什么要骗我?”

周父慈爱地看着她说:“莹莹,我们想让你自己说出来,而不是藏着掖着。你要明白,你既然认定了,那么不管遇到多少阻挠,你都应该勇敢地说出来,而不是委曲求全。毕竟,比起对方的权势,我更希望你能称心如意。”

眼泪在周宁莹的眼里打转,她忍着不流出来。她抱着自己的父亲,抽噎道:“谢谢你,父亲!”

谢谢你们,我的家人!


夏日的暑热不愿离开这繁华的人间,想尽办法,散尽最后的余温,终归抓住了秋天,跟着它的步伐,延续了自己的生命,让秋天暂而退之。

风一吹,叶一落。一片蛋黄般的树叶婀娜多姿地落在地上,风流经过,凉爽无比,秋天才是真得到了。

秋风飒爽的季节,适合呼朋唤友地游玩,但对周宁莹来说,当她把心里的石头放下之后,她乐得轻松自在,怎样舒服就怎样度过。所以,当意中人找到之后,她整天呆在家里,喂喂鸟儿,剪剪花草,提前过上了老年人的生活。

今天,她依旧呆在家里的池塘边,笑眯眯地往池塘边撒着鱼食,悠然自得。

“小姐,老爷叫你去大堂!”家里仆人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知道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

周宁莹把手里的鱼食全洒了出去,看了一眼一拥而食的鱼儿,便朝着大堂走去。

还没走到大堂,周宁莹就喊了起来。

“父亲,找我什么事?”

周父摇了摇头,压下了眼里的笑意,然后皱起眉头,看着周宁莹,训斥道:“身为一个女孩家,大声嚷嚷,成何体统。”接着面色和缓地说:“快来见过两位大人!”

跨进大堂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周大人身边的那个人,那个此生不愿再见的恶霸。她面上不显,把愤怒藏在心里。

“见过两位大人!”

“周姑娘果然是天姿国色,谁能取得周姑娘,真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那个恶霸眼睛直溜溜得看着周宁莹,让人膈应。

周宁莹心里的愤怒渐渐涌了出来,“谁能够修得三生福气,我是不清楚,但绝对不会是你。”

周大人按住了恶霸即将爆发的脾气,然后用眼神安抚了他一下,转而带着和蔼的笑容,对着周父说:“周家的生意布满邕州城,邕州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邕州城外,谁人知邕州城周家。而要把生意做大做广,除了能力,更重要得是有官府之人相助。而我旁边的这位大人,有权有势,是不可多得的人选。不知你意下如何?”

不等周父回答,周宁莹含笑说道:“周大人,我想我父亲的答案,想必你早就知道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呢?”

“我这不是怕你们不清楚情况,白白浪费了这桩好亲事。之前我没有告诉你们大人的身份,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位大人就是当今的国舅爷——就是我身旁的这位!”

短暂安静了会儿,周父一脸震惊地说:“原来是国舅爷,当真是我眼拙,还请见谅。我家莹莹能被国舅爷看上,是她的福分。可惜得是,她没有这个福分,辜负了国舅爷的美意。”

国舅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面目狰狞。

“你这是什么意思?以前凡是被我看上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感激涕零,怎么到你这,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周父从容不迫地说道:“国舅爷,请勿生气!自古以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因疼爱女儿,不愿做出强迫儿女之事。因之前答应了莹莹,准许她自觅良缘,而她也如愿以偿。作为她的父母,我只有祝福她。”

“说来说去,不就是不愿意吗?你要明白,我是国舅,我想要的,最终逃不过我的手掌心。”国舅爷咬牙切齿地说道。

“怎么,你又要抢人?也对,你是国舅爷,谁敢拦你!可就算你是国舅爷,也不能知法犯法!”周宁莹正气凛然地反驳道。

“你真以为我不敢?......”国舅爷眼里露出一丝狠毒,走到了周宁莹的前面。

“国舅爷,请息怒。我们回去,从长计议!”未免事情扩大化,周大人连忙走到国舅爷身边,牵着他的手,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之后,国舅爷甩开周大人的手,带领随从走了出去。

“周老爷,你再想一想吧!”周大人向周父作了一个揖,便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周父朝大门看了许久,叹了口气,把儿子和女儿叫了过来。他叫他们收拾好包袱,准备连夜送她们出邕州城。

“父亲,我们为什么要走?”

“今天我们惹了国舅爷,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国舅爷的名声,我早有耳闻,简直是臭名昭著。唉,也不明白如此贤良淑德的王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弟弟?”

“父亲,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不了,我要守在这里!你们快去收拾东西吧!”周母看了眼儿女,站到了周父的身边,微笑地说道:“我陪你们父亲,你们一定要走出去。”

周宁莹看着眼前的父母,含着眼泪走到了周父母旁边。

“我也不走了!让大哥他们走,这样我们周家就保存了香火。而且,我也不相信,国舅爷会做出害人性命之事。”其实,周宁莹不愿离开的一个理由,就是叶凛,她怕她走了,此生与叶凛再也见不到了。

戌时四刻,周宁莹看着大哥大嫂离开了家。之后,和父亲一直等着暴风雨到来。

接连几天,暴风雨一直没有来,周宁莹她们悬挂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但是周宁莹忘记了一个东西,当你放松得时候,背后的敌人就会给你致命一击,让你一败涂地。

所以,当周宁莹被母亲推进暗门的时候,她就像在做梦一样,梦里父母一直在跟她说:“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她不明白,明明之前自己和父母高高兴兴地在吃着晚餐,为什么就变成了一个人?她呆若木鸡地靠在暗门上,脸上的血流在地上。

她想起来了,有一群蒙面的人冲了进来,对着家里的人乱砍,家丁丫鬟的反抗宛如螳臂挡车,他们被刀砍得血肉横飞,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血泊里。

周宁莹被这阵势吓得说不出话,无法行动。旁边的周父立刻反应过来,拉着周宁莹和周母往偏厅走去,摸到墙上的开关,墙上出现了一道门,门正缓慢而笨重地开着。

“快走!”周父推着周宁莹与周母往前,便与追上来的人搏斗在一起,死死拉着他们,可惜地是这样的举动只会加重他们的恶劣,一个歹徒用刀重重地插进了周父的背部,鲜血奔涌而出,流了一地。而歹徒在哈哈大笑,就像茹毛饮血的野兽。

“父亲!”周宁莹清醒了过来,准备跑到父亲的身边,但是周母死死抱住了她,把她推到了暗门里,然后用尽力气,终于在歹徒来之前,关上了门。

周宁莹拍打着门,叫着父亲母亲,但是她什么回应都没收到。她在门后听着歹徒对母亲拳打脚踢的声音,听着熟悉的声音恶狠狠地询问暗门的开关,听着母亲怒骂的声音:“你们这帮畜牲,你们不怕天打雷劈吗?不怕报应吗?”

“我们国舅爷连皇帝都不怕,还怕天打雷劈和报应吗?”歹徒们恶劣的声音让她恨,恨得心里发痛,恨得流出了血泪。

最后,她痛得晕了过去。


地上的人抱着身子在喃喃自语,一阵寒意穿遍了全身。她的身体抖动着,披头散发,头顶的发旋卷在了一起,像个鸟窝;脸上血迹斑斑,平时明亮的大眼睛,此时紧紧闭着;嘴唇发白,被牙齿咬破了皮。此时的她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就像经历了巨大的灾难之后,她只能紧紧用手抱住自己,寻得安全。

如布满伤痕的蚕茧般的身体,在听到传来的人声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她对着眼前一览无遗的环境,看了许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瞳孔放大,面色惊恐,眼里透出一丝恨意。

她全身没有力气,借着双手,爬到了暗室门前面,用尽力气,拍打着门,扯着嗓子喊,“有没有人,救救我!”她一直拍打,一直喊着,不知道重复了多久。

“哗啦”,巨大的声响让她收起了手,热烈的阳光霸道地占据了暗室,让原本黑暗阴凉的地方,瞬间光辉照耀。而之前喜欢享受日光抚摸的周宁莹,闭上了眼睛,她不愿看到这样的阳光,她觉得太过耀眼了,看着地上凝固的鲜血和尸体,她又觉得今天的阳光冷漠无比。

“周姑娘,你还活着?快来人呀,周姑娘还活着?”周宁莹被人扶了起来,她一言不发。

等她走出来,父母僵硬的尸体映入眼帘,不等旁人安慰,她就立刻扑了过去,发出了如狼一般的哭声,她怒吼着,眼睛的血泪汩汩直流。

旁人看到这个场景,被惊吓住了,怀疑周家小姐已经发疯了,但是想到周老爷两口子平生善良仁义,并且时常接济贫困人家,对受困之人也及时伸出援助之手,十里乡亲甚少有人不受过周家的帮助。

看到周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他们也非常悲痛,在心里痛骂着杀千刀的强盗。是的,他们以为是强盗贪图周家财产,所以才让周家遭受灭顶之灾。只是可怜了周姑娘,不知道她以后怎么做?

想到这些,他们克服了害怕,上前规劝着周宁莹。

“周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要节哀,不要哭坏了自己的身体。”

“周姑娘,我们已经帮你报了官,你放心,官府一定会帮你主持公道,将坏人绳之以法。”

“莹莹,你放心,只要我们有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肚子。......”

周宁莹充耳不闻,只知道趴在父母的身上痛哭,她要把所有的悲和恨都哭出来。她知道安慰她的人是好心,可是她忍不住,如果不哭,她怕会被那滔天的恨意折磨死。

“莹莹,周大人来了!”听到周大人这三个字,周宁莹顶着一双装满血泪的双眼,看了周大人一眼。周大人看到周宁莹的眼睛,心里一阵心惊,那种眼神,他只有在野兽身上才看到。

周大人走到周宁莹身边,悲痛地说:“周姑娘,请节安顺便。周家的丧事,我会托人办得。也请你放心,我一定会抓住强盗,以慰他们在天之灵。”周大人的语气恳切又真诚,他看到周家的惨案时,他是真心感到难过的。

周宁莹也听出来了,她的眼睛瞬间有了光,心中有了一丝期待。

“也许,周大人可以帮我?”

她即刻跪在了周大人的身边,额头重重地扣在地上,站着的人感受到了那丝震动,直击心灵。

周宁莹炯炯有神地看着周大人,额头肿了好大一块。

“请周大人为民女做主!我知道害我全家性命之人是谁?”

“你放心,如果我知道那个人,我定会将他绳之以法!”

周大人被那个眼神震撼住了,他心里涌出了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正气。其实,也不能这样说,至少,他初入官场时,他拥有饱满的正义。只是,在经年累月中,正义之气早被一些污浊之气销蚀,变成了顺应官场法则的人。

所以,当他丢掉的正气被周宁莹的眼神,重新拉了出来时,他的声音是如此响亮,他的眼睛重现清明。

“害我全家性命之人,真是那国舅爷!”

周大人还没享受够周围人的尊敬,就被“国舅爷”吓住了。他心里慌张,忐忑,害怕,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该怎么息事宁人?早知道就不来了,派个人来,不就好了?

周大人面色不显,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是国舅爷?”

“民女听到了他的声音,我恨不得吃他肉,饮他血。”

看到周宁莹如狼一般冰冷的眼神,他就知道不会有错。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暂时敷衍道。

“周姑娘,你放心,我会把这件事情上报朝廷,请朝廷为你作主!”

“谢谢周大人!”说完,周宁莹磕头拜谢周大人。周围的人群也围拢过来,纷纷感谢周大人,比要他为周家作主。

周大人看着眼前一群满怀善意的百姓,心里一阵苦涩,真是一群单纯的人。

之后,周大人留下了一些人,同旁边的邻里乡亲,一起帮周宁莹收敛了家人的尸体,办了丧事,帮她收拾好家里,弄好之后便都走了。

走之前,有人邀请她,去自己家里住。她婉拒了。她要留在家里,因为她相信父母的灵魂就在家里看着她,她要父母亲耳所听,国舅爷被判刑的消息。

最后,她没有等来国舅爷被抓的消息,等来了官差来抓她的结局。

她因为诬陷国舅爷的罪名,被抓入狱,等候宣判。

从家里到衙门,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商铺,看到了熟悉的人,看到了她们脸上的悲伤。听到她被抓得罪名,人群议论纷纷。有些人相信她的话,痛骂官府;有些人幸灾乐祸,觉得她该。

“这官府太欺负人了!怎么能够这样?”

“一听就知道她在说谎。当今的王后温文尔雅,她的弟弟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有些人真是病急了乱咬人!”

“周姑娘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性格活泼,秀外慧中,怎么可能会撒谎。”

听着周围的谈论,看着他们的眼神,她觉得今天的路特别的长,寒冷刺骨,永无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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