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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诡异】圣人之道?唾弃!少年破虚妄,踏神鬼,剑指诸天誓要灭天意!凝万古之运,解身世之谜!【鬼门关之后,描写我所见过的阴界】【迷雾重重等待你的神预测】
主角:元均 更新:2022-11-23 15: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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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元均的其他类型小说《非圣》,由网络作家“此山为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玄幻+诡异】圣人之道?唾弃!少年破虚妄,踏神鬼,剑指诸天誓要灭天意!凝万古之运,解身世之谜!【鬼门关之后,描写我所见过的阴界】【迷雾重重等待你的神预测】
“七月半,开鬼门儿,鬼门开了,出鬼怪,鬼怪苦儿,吃人去~出黑出黑就来喽……”
尖锐刺耳的诵读声,从一间破旧不堪的茅草屋内传出。
茅草屋顶部甚至有几处破损。
茅草屋内。
湿漉漉的泥地上。
正盘坐着几个孩童,摇头晃脑的诵读着,全然不顾屁股下坐着的泥地,诵读声更是不堪入耳,很是难听。
孩童们正前方。
站立着一位老者。
老者脖颈处有一道疤痕贯通至脑后,疤痕用漆黑的线,缝合着皮肉。
其头颅宛若被平整的切下了来,又用黑线缝合住了,仅留下密密麻麻的针眼和缠绕着皮肉的黑线。
老者白发披肩,佝偻着身子,面目慈祥好似正含笑一般。
听着孩童们在诵读。
突然,老者许是发现什么?
神色狰狞吼道:“元均!站起来!”
其声非男非女,沙哑难听。
这时。
一个身着黑色麻衣的少年。
缓缓站起了身。
其脸色煞白,纯白双瞳嵌于眼眶内,少年自知理亏,默默低着头不看向老者,知晓他是又走神了。
而目中却浮现出狠戾之色!
老者见此终是大怒,言道:
“元均!在想什么?!你要死!”
老者说罢。
颤巍巍的佝偻着身子,施施然走到了元均身前,双眸死死盯着元均,神色狰狞。
宛若下一刻便要生吞了元均。
元均神色冷漠沉默不语。
…
老者站立良久。
见元均丝毫不为所动,才觉无趣,缓缓转身踱步走开。
元均见老者走后。
便又默默盘坐于湿漉漉的泥地上。
他于村内仅对老者犯怵。
其余村民见他却如避鬼神,甚至不敢沾染他任何一点,乃至他居住的茅草屋周边,没有一个村人居住。
他不知为何…
但此地的孩童们,却不觉得元均可怕,反而跟元均交谈甚欢,有甚者,更是和元均成了知己。
元均刚一坐下。
身侧便传来咕噜咕噜淌水之声。
侧头看去。
一个身着黑色麻衣的少年,浑身上下湿透往外溢出着水,脸部浮肿双眼突出,面部毫无血色苍白一片。
嘴中正咕噜咕噜的往外吐着水。
元均听此知意。
言道:“晓得了,清水。”
清水听罢,嘴中才止住了吐水,含笑对着元均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了前方,随后嘴中又咕噜咕噜的往外吐着水。
这清水好似又在诵读?
…
直至大日渐落,大月盈盈。
月光森然洒向小村庄,奇异的是月光仅会浮于小村庄上空十丈之地,便再也不会洒入小村庄半分!
小村庄的人便借着上空的月光。
忙碌了起来……
…
茅草屋内的诵读声这才止住,老者站于孩童们之前,佝偻着身子。
沙哑着咳嗽了两声,便言道:
“今日到此,勿忘明夜之赶集!”
老者说罢,便颤巍巍的走进了茅草屋内的里屋,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里屋内传来,渐渐才没了声响。
孩童们听见里屋没了声响。
这才脚踏轻雁一般,静静地相继出了这个茅草屋。
可见孩童们或无双腿,或无双臂,或无双眼,或浑身遍布疤痕,或浑身淌水,或皮肉焦黑等等。
身姿各异,众孩童无一完人!
元均对此不觉诡异。
深知自身是其中一员,这是正常人。
元均出了茅草屋。
抬头望向半空的大月,其上迷蒙散发光,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便要抬脚走向他的茅草屋。
“元均哥!”
一道玉润珠圆的甜美声音自元均身后传来,其声清脆悦耳很是好听。
元均听此嘴角微微上扬。
转身挥手并言道:“澜月快来。”
一个身姿玲珑小巧,白发披肩的少女蹦跳的走来,嘴角含笑道:
“元均哥,明夜里赶集,你和我走一块呗!一年才有一次赶集呢!我想和元均哥呆一块~”
“当然没问题。”
元均望着澜月目光坚定道。
澜月听此嘴角上扬,面若羞花般的,快步跑上前,一把抱住了元均的手臂,微微晃了晃。
“我就知道元均哥会答应的呀!嘻嘻。”
元均望着眼中娇羞的少女。
含笑言道:“走吧。”
澜月急忙重重点了点头,便拉着元均的手臂往茅草院外走去。
二人便一前一后。
施施然走出了院子。
…
夜半。
元均将澜月送回了她的茅草屋。
便独自一人,回了他的茅草院,其内仅有一座茅草屋,打眼一望,破败不堪,颇像村中老者的茅草屋。
茅草屋内无人,无油灯,无床。
元均摸黑进了茅草屋。
径直盘坐于茅草屋内的泥地上。
元均心情甚好。
嘴中不由得哼哼了起来:
“七月半,开鬼门儿,鬼门开了,出鬼怪,鬼怪苦儿,吃人去~出黑出黑就来喽~烧香拜佛无慎用喽~纷纷呀~把那纸烧喽~火星子飞去诡村嘞~赶集嘞赶集~错把村人当神仙喽~”
呢喃声传出了茅草屋。
消散在了夜空中。
……
夜半三更。
村内一道道身影,自一座座茅草屋内走出来,村人走起路来没有任何声响传出,并不像人。
村人于村内到处徘徊。
男女老少皆有,身姿皆千奇百怪。
村人众多。
擦肩接踵,互不言语,也不停留。但偶尔会抬起头,望向夜空中的大月。
好似在等待?神色凝重。
好似在默哀?神色悲痛。
好似在悲愤?神色凶厉。
颇为诡异。
…
直至五更天。
在村内徘徊的几个孩童,便径直走向了老者的茅草院,其中包括澜月。
而其余村人,便纷纷回到各自的茅草院内,宛若夜里的一切,是一场梦幻泡影,虚无缥缈无踪迹。
顿时村内静谧无声。
…
此时。
元均双眸浑浊,打着哈欠。
施施然走出了茅草屋,走向了老者的茅草院,是要进行今日的诵读。
他并不知晓村内夜里的诡异。
总是一到夜里,他便会昏昏欲睡,疲惫不堪,好似有某种奇异的力量催着他入眠,随性便不再管。
元均再也难以抵抗。
他于此村生活了十年之久,夜里未有一次出过茅草屋,总是昏睡。
元均并不觉诡异。
这是正常生活。
“村外遍布不祥,处处危机。”
老者沙哑道其音非男非女,很难听。
元均等人盘坐于茅草屋内湿漉漉的泥地上认真听着。
尤其元均最痴迷。
于他来说这些诡异之事很是吸引他,不像现在每天生活在毫无波澜的村庄内,很是无聊。
元均想去村外见识不祥,屡屡遭到老者唾骂和冷眼,那眼神宛若要吃人。
仅有一年赶集之时才可以出村,但村人必须被蒙上眼睛的,不允言语,不允张望,不允忤逆。
到了集市,老者才会命令村人摘下蒙眼的布条,彼时才可言语张望。
…
“咕噜噜咕噜。”清水道
“闭嘴!赶集尔等必须蒙眼!”老者双眸布满血丝瞪大了眼,大声对着清水咆哮,神色狰狞无比。
又道:“谁若偷看,我烧了谁!”
顿时众孩童齐齐低头,不敢再看老者,他们最犯怵的便是火烧,好似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唯独元均。
他不知晓为何众人会怕火烧?
以至于村内没有一盏油灯。
听老者说,这油灯是不祥之物,会害了村人!村人深信不疑!
正在元均神游外物之时。
“元均!你要死!!”
一声暴烈的怒吼于元均耳边炸响,正是颤巍巍走来的老者。
老者正佝偻着身子,目眦欲裂的瞪着元均,宛若下一刻就要杀了元均。
元均目中微慌,瞬间将头垂落,目不斜视,大气不喘。
…
老者为村内最年长之人。
无人知晓其名。
村人皆听其言,万不敢忤逆,一有差池村人便会被老者活活烧死。
化为灰气飘走。
一年之前,元均便亲眼所见。
一个村人忤逆了老者,被老者关在铁笼子里,架在火堆上整整烧了七个日夜,最后化为一缕灰气飘走了。
元均便知晓这便是死。
正常人是这么死的,自那一天起元均便对老者莫名犯怵。
老者见元均沉默,神色阴沉。许是脖颈不舒服,伸手扯了扯脖颈上露出来的漆黑线头。
咝~咝咝~
谁曾想竟扯下了一半的黑线。
顿时半边脖颈没了黑线缝合,伤痕崩开来,却无鲜血流出,望向脖颈内,无喉无血管,漆黑一片。
“哼!”
老者瞪了元均一眼。
颤巍巍走向了里屋,顿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
不大一会老者又走了出来,崩开的脖颈处又被漆黑的线缝合住了。
老者站定,望着孩童们又言道:
“再来说,尔等百年之后若还在此地,自然去留随意!若不然,就死!”
其音愈加难听,不堪入耳。
…
直至三更天。
空中无月,阴云密布笼罩住了小村。
“赶集!”老者沙哑道
便颤巍巍的走出了茅草屋,众孩童紧随老者,依次出了茅草屋。
元均刚一出茅草屋便嗅到了烧纸的气味,气味颇重。
烧纸的烟雾飘至村里已然看不清十步开外,如堕烟雾。
是从村口飘来的。
“元均哥。”
澜月于身后急忙跑过来,抱住了元均的手臂,嘴角含笑。
元均笑着伸手摸了摸澜月的脑袋。
言道:“走吧。”
澜月重重的点了点头。
…
众孩童紧随老者,来到村中央处。
村人齐齐汇聚在此地。
村人皆抓着同一根黑绳,依次向后排列,如一条长虫,默默等待。
可见村人身形千奇百怪。
如元均和澜月这般正常的却是不多。
见到老者来此,村人纷纷跪拜在地磕了四个响头,才起身。
“蒙眼!”老者道
孩童们急忙走上前抓住黑绳,并乖巧的用布条死死缠住了双眼,村人也急忙用布条蒙上了眼。
包括元均和澜月。
村人紧紧抓着黑绳,纷纷蒙了眼。澜月正抓着元均的手,两掌十指相扣。
老者见此不再犹豫,一团黑雾自手掌中腾起,黑雾内浮现出一个漆黑如墨的铃铛,又言道:
“镇!”老者手掌微晃。
叮叮叮!
铃铛声响起。
“踱!”
顿时村人紧随老者踏步而行,老者于村人前引路,众村人抓着黑绳便向村口的方向走去。
…
叮叮叮!
阵阵铃铛声于前方响起。
元均和澜月十指紧紧相扣,另一手抓着黑绳,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烧纸所弥漫的味道越来越浓烈,渐渐村人周边萦绕着一些声音。
如蚊细语听不真切,好似在低声呢喃,声音颇为嘈杂,不止一道声音呢喃,而是一片声音呢喃。
元均只觉好奇,知晓应是出了村了。
想摘下布条看又不敢,这种呢喃声每逢赶集之时便会响起,不由得勾起了元均的好奇心。
澜月抓元均的手愈加用力。
“澜月不怕。”元均安慰道
澜月是两年前才搬进村里的,那时就元均照顾她体贴她,澜月自然就赖上元均了。
二人可谓是形影不离。
澜月听见一旁传来元均的声音,才微微松了松手掌,于她看来元均就像自己的亲人一般。
…
…
不知走了多久。
直至烧纸的味道,已然嗅不到了。
“定!”老者道
叮灵灵!
铃铛声突然一变,顿时元均只觉一股撕扯力自身上传来,头脑昏沉无比,抓着澜月的手竟不觉松开了不少。
嗡嗡~
巨大的嗡鸣声于耳边响起,一阵阴风拂过村人,便再没了动静。
“揭!”老者道
元均等人才急忙摘下了蒙眼布条,映入眼帘的还是一如既往的集市。
集市上空雾气缭绕。
整体为漆黑如墨,地上的石板路幽光闪烁,两侧无房屋,而是两道黑墙高高耸立,延伸至集市深处望不到边际。
两侧黑墙极高,抬眼望不到顶,隐于上空雾气中。
此时墙角处,有大大小小的摊位。
摊位主人皆身遮黑袍内,身形高大无比,约有众人三人之高。
整个集市寂静无声,虽人影络绎不绝,却毫无声响传出,讨价还价也是低声呢喃,如蚊细语般。
老者微微一挥手,便自顾的走远了。
村人这才散去,各自去摊位上找自身所需要的东西。
每年赶集的时候老者便会给村人分发一些纸钱,用于换取自身所需要之物。
元均和澜月自然也有。
元均二人漫无目的走在集市里。
每个摊位上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
有的摊位上摆着一些衣裳,衣裳的绸缎呈金属光泽,其上都画着奇怪的黑色符文,符文闪烁着散发着幽光。
有的摊位上摆着奇怪的器具,其上都沾满了泥土,锈迹斑斑,卖相属实不好,但总有人于摊前驻足。
有的摊位上摆着黑色的果子,果子干瘪,偶尔一条条黑虫自果子孔洞中进进出出,令人作呕。
有的摊位上摆着张张黑纸,黑纸上同样刻画着奇怪的符文,于地摊上散发着幽光,初见不凡。
等等。
奈何此地的种种,元均并不了解。
往年赶集之时。
元均并不知该换什么,也不知这些东西有何用处,往往两眼一抹黑,就当是出村游玩了,毕竟一年只有一次。
老者也从来没说过关于集市的种种,所以元均攒了很多纸钱。
可其他村人却很兴奋。
要么拿着瓶瓶罐罐的,要么拿着千奇百怪的黑纸,要么拿着各种器物等等。
每年赶集回去。
才是村里最热闹的几天。
…
澜月此时也不知该换些什么。
二人便走马观花般的转悠着。
集市虽然仅有一条道直通向深处,但很长,走上了一个日夜,也不见得会走到头。
村人可在集市采集一个日夜。
所以时间还有很多。
正走着。
澜月突然紧了紧抓着云均的手,一手指向一个摊位,面色惊喜异常。
侧头看着元均道:
“元均哥!那个吊坠好漂亮!”
奇怪的是。
澜月如此大喊出声,周围众人竟毫无所觉一般,好似听不见?仍在默默逛着各个摊位。
宛若仅有元均听见了。
三步之外的人却毫无知觉。
元均听此便抬眼望去。
是一个卖各种吊坠的摊位,摊主的身形高大,身遮在黑袍内,静坐摊位之后。
澜月不待元均言语。
便兴冲冲的牵着元均的手,走向了卖吊坠的摊位,用手指了指一个吊坠,看向了摊主人。
“这个怎么换?”
此吊坠为阴阳图形状,一白一黑。
其上有两条黑绳分别系着,好似可分可合,粘着泥渍,草木芬芳的气息自其上弥漫开来,萦绕鼻周。
“此物为阴阳鱼,需八张上钱。”
十张下钱可换一张上钱,每年老者仅只给村人每人发十张下钱。
澜月听罢顿时神色难看。
她仅来了村里两年,身上仅有二十张下钱,并不足以换取此吊坠,哀婉一叹便要拉着元均离开。
“换。”
元均突然开口,手于怀中掏出八十张下钱,大大方方的递给了摊主。
这是元均十年来攒的。
无论年岁几何,身在村中便是村人,每年必有十张下钱,这是村里的规矩,哪怕是老者,也不能逾越。
摊主缓缓抬起手。
其手上布满了黑毛浓密异常,拿走了元均手中的下钱,一言不发便将阴阳鱼吊坠,放在了元均掌中。
元均拿着阴阳鱼吊坠。
转身抓起澜月嫩白的小手,便将阴阳鱼吊坠放在澜月的手中。
“只要你喜欢。”
澜月看着手中的阴阳鱼吊坠。
顿时心中百感交集,泪眼朦胧。
身子猛然前倾扑倒在了元均怀里。
温声细语道:“元均哥,谢谢。”
言罢柔软细腻的身体微微一顿,挣脱出了元均怀中,站直了身体。
“元均哥,你一个我一个,可不要弄丢了哦~”
说着便将阴阳鱼吊坠自中间掰开。
吊坠便成了一白一黑两个。
随后澜月身子微微前倾。
双手环绕到元均脖颈后,将黑色吊坠挂在了元均脖颈上,双手在元均脖颈后将黑绳打了个结。
元均望着眼前吹弹可破的小脸,小脸上光润红光泛起。樱桃小嘴中呼出的芬芳,萦绕在鼻周,不由得一阵苦笑。
片刻之后。
澜月微红着脸站直了身子,便看见了元均那苦笑的神情,顿时心中小鹿乱撞,身子扭捏不定。
羞红的低下了头。
澜月看着掌中的吊坠,又抬手将吊坠系在了自己嫩白的脖颈上。
一刻不停。
便仓皇拉起了元均的手。
头也不敢抬的拉着元均,向着集市深处跑去。
元均顿时哭笑不得。
…
…
二人再无钱换任何东西。
便转悠了一个日夜,也早已来到了村人的聚集之地,只待村人们尽皆归来,便要启程回村了。
不大一会。
村人们尽皆来此。
手上的东西千奇百怪,脸上皆洋溢着笑容,神情激动,显然村人们收获颇丰。
老者见村人已齐,便沙哑道:
“蒙眼!”
村人急忙又排成长队,紧紧抓着黑绳,纷纷蒙上了双眼。
元均和澜月同是如此。
叮灵灵!
铃铛声自前方响起。
顿时元均身上传来一阵撕扯之力,片刻间,头脑便昏沉无比。
嗡嗡~
随着巨大的嗡鸣声响彻耳边。
元均只觉身子宛若陷入了泥潭内,动弹不能,抬手抬脚哪怕睁开双眼也不能做到,可他早已习惯。
叮叮叮!
又一阵铃铛声回响。
村人们皆随着铃铛声,亦步亦趋的开始缓慢向前踱步,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每次从集市中出来,便是如此。
用老者的话说便是:
“既见神鬼,后应心存敬畏,不可妄动!不可妄言!”
…
没走多久。
元均和澜月挂在脖颈上的阴阳鱼吊坠突然闪过一道幽光,幽光瞬间便缠绕住了二人的身躯。
顿时二人身体竟可自主行动!
宛若脱离了泥潭,不再是行尸走肉,又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二人慌了神!
急忙紧紧抓着对方的手。
村人们皆是按照铃铛声前行,若二人不能亦步亦趋的紧紧跟随村人们,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便会被老者发觉!
回村必然会被火烧七个日夜!
会死!
元均眉头紧皱。
倘若不能精准跟随村人脚步回村便是死。不如拼一把?抬起些布条?看着前方村人的脚步向前踱步?
想罢元均不再犹豫。
用手指在澜月手心写写画画,澜月顿时知意,二人便缓缓松开了手,并抬手掀开了遮眼的布条。
老者显然对自身的神通颇为得意。
仍在前方摇着铃铛。
并不注意身后村人们。
于他看来村人要真有这般本事,早就离开村子了,怎么还会在村里生活?
二人的布条被抬起了一角,通过缝隙元均二人终是看清了。
这村外的风光!
一片漆黑的荒土,荒土上零星搭建了几座茅草屋,一眼望去,尽是荒败。
一道道微弱的光影在荒土上行走,密密麻麻的光影为人形的,光影偶尔会穿过村人们的身躯,但并无异常!
好似不在此片时空!
地上有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烧纸堆,烧纸的味道浓重无比,那些光影有的跪拜,有的望天,有的沉思。
细心便会发现。
一些光影跪拜的朝向,正是村子的方向。
元均和澜月对视一眼。
皆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和神色的慌张。
这是光影为何物?
来不及思索。
二人便急忙收敛了目光。
齐齐望向了前方村人的脚步,亦步亦趋紧随着踱步,不敢有丝毫差错。
二人十指相扣紧紧相握。
好似这样可以缓解内心的不安。
元均与澜月一路心惊胆战。
紧紧盯着前方村人的脚步,生怕出现差池。
许是多年以来从未出过异常。
老者一路上竟未回头看向村人们一眼,仅在前方摇着铃铛。
不由得让二人松了口气。
…
终是行至村口处。
可待看清村口之时。
元均和澜月顿时目光微凝,神色不安心中直呼诡异。
村口处正站着几个身着奇异服饰之人,好似听见了铃铛声?
竟齐齐朝着老者跪拜了下来。
纷纷叩头四响。
嘴中呢喃如蚊细微听不真切,神色却颇为恭敬,叩头四响也未起身,仍然匍匐在地,纹丝不动。
叮叮叮!
老者目不斜视掌中铃铛声响起。
便径直绕过这几人向村内走去。
待元均和澜月走至近前,便发觉这几人和一路上的人形光影不同。
虽同样为光影,但却有凝实之感。
这几人一直待村人尽皆入了村,才惶惶而然的站起了身。
身躯微躬朝着村子行了一礼,光影便腾起了一阵青烟。
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叮叮叮!
又一阵铃铛声回响。
村人瞬间便觉得身体可自由驱使。
“揭!”
老者沙哑道。
言罢便自顾自的走远了,并不回头看村人们哪怕一眼。
村人们便迅速摘下了蒙眼的布条。
待望不见老者身影之后,村人们这才纷纷疾驰的跑远了,好似是有要紧之事去做?互相不搭理。
元均则拉着澜月的手。
径直往自己的茅草院跑去。
澜月紧紧跟随着元均,片刻之间二人便来到了元均的茅草院内。
二人闪身入了茅草屋。
元均急忙转身关闭了屋门。
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澜月,这阴阳鱼吊坠不是凡物。”元均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的说道。
“元均哥!为何?”
“五年前我曾听老者说过,神鬼之物,有灵性,泛幽光!”
元均说着便摘下了黑色吊坠。
又取下了澜月的白色吊坠,将二个吊坠拼凑在了一块。
顿时一道幽光浮于其表流转。
澜月紧紧捂住了嘴巴,神色慌张道:
“元均哥!为何在集市里,这吊坠毫无奇特可言?”
“我猜测,集市上摆摊的人皆不是凡人!”元均微微一顿又言:“那个卖吊坠的摊主,其手上长满了黑毛!不像是人!”
元均语出惊人。
澜月一时之间呆滞住了,美目中涟漪泛起,神色慌张不安。
良久。
澜月这才缓过神来。
又轻声细语道:“元均哥,老者知晓集市,那是人还是鬼?”
元均正要说出他的推断。
“澜月!与我来!”
一声沙哑的咆哮声自屋外传来!
可不正是老者!
顿时二人呆立当场!二人对视神色慌乱无比!元均急忙将阴阳鱼吊坠再次掰开,澜月知意急忙接过。
二人纷纷藏好了吊坠。
老者听到二人的谈话了吗?为何突然唤澜月?而偏偏在此时?
澜月慌了神。
被老者叫去准没好事!
望着元均连连摇头,美目焦急万分,她不想去,谁不知晓老者是村里最凶狠之人?躲还来不及,更何况如此?
许是茅草屋内没动静。
“聋了啊!!”
老者身形径直冲进了茅草屋。
便看到了元均二人,嘴角残忍一笑,神色狰狞可怖。
“好你个元均!你要死!!”
老者怒目而视。
说着便直扑向了元均,一双布满褶皱老手,下一刻便紧紧捏住元均的脖颈!
双手掐着元均。
二人猛然砸向了元均身后的土壁!
轰轰!
土壁瞬间被二人撞塌了,土尘乱飞,顿时茅草屋便摇摇欲坠。
“咳咳咳!”
元均被勒着喘不过气,脸红脖子粗的倒在碎土堆上,目光冷冽的瞪着老者。
“嘿嘿!你死!!”
老者跨在元均身上。
神色狰狞双手愈发用力,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瞬间元均便脸色铁青。
下一刻元均就要死了。
“元均哥!!”
澜月急忙跑来,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满是焦急,目中噙泪便要上前去捶打老者。
谁知。
老者突然手掌一松,狰狞笑着望着元均狠狠道:“嘿嘿。你要死!!”
言罢老者慢吞吞的站起了身。
又颤巍巍的转过了身,佝偻着身子往茅草院外缓慢踱步而去。
毫无刚才要置人于死地的刚烈之气,好似此时颤巍巍的老者是在做戏!令人一阵恶寒!心有余悸!
“咳咳!随我来!”
老者咳了声转身对着澜月挥手。
言罢便不再管二人,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澜月急忙跑来跪倒在地。
将元均抱在怀中泣不成声,豆大的眼泪瞬间便夺眶而出。
啪啪。
泪珠滴落在元均的脸庞上,溅起微小的水花,澜月顿时哭成了泪人。
元均这才缓过神来。
面色也缓缓恢复了正常。
缓慢抬起了手,拭了拭澜月眼角的泪珠,又捏了捏澜月的小脸蛋,含笑道:
“我没事澜月,这成什么样了。”
“元均哥!不要离开我!”
澜月哭的梨花带雨,元均所说的话丝毫听不进耳。
“走吧!这老者难缠啊!”
言罢元均挣扎站起了身。
伸手拉住了澜月的小手,便施施然向着老者的茅草院走去。
老者虽说找澜月。
可近这些年老者仅仅才杀了一人。
澜月望着元均背影,又感受着元均手中传来的温热,心里顿时便踏实了许多,澜月很喜欢元均身上的温热。
这两年也总是元均在前。
为澜月挡过不少的麻烦。
不大一会。
二人便来到了老者的茅草院内。
只见院中正摆着一张奇怪的黑布,黑布的绸缎不知为何,光泽泛起。其上刻画着一道诡异的符文。
符文如鬼画符一般,杂乱无章。
老者正盘坐于黑布之前,许是听见了院外传来的脚步声,头也不抬的淡淡道:
“澜月,站上去。”
说着老者用手指了指身前的黑布。
澜月听此便将目光聚焦在了元均的脸庞上,也不回答老者,好似在默默等待着元均的态度?
元均更是眉头紧皱。
老者许是不耐烦了吼道:
“澜月!神鬼下令了!你该走了!”
“不!我不走!元均哥!”澜月瞬间花容惨淡,凄惨大喊。
“由不得你!”
老者狰狞一笑,布满褶子的手掌猛然涨大,片刻间竟如茅草屋大小!
元均身躯前扑要用身躯抵挡!
谁知老者掌中幽光微闪,幽光瞬间便缠绕住了元均,直接定格住了元均。
大手眨眼间便抓住了澜月!
径直从元均身旁将澜月掳走,随后直接将澜月摁在了黑布上,顿时黑布上诡异的符文幽光大亮!
嗡嗡~
幽光缠绕着澜月。
澜月的身躯迅速崩碎瓦解。
如一片片碎纸片化为粉尘,无血无肉,如烧纸后化成的粉末!
澜月神色悲痛欲绝。
疯狂向着元均伸手,泪珠滑落,破碎在了半空之中。奈何无甚作用,幽光自澜月脚跟处向上一圈圈缠绕。
这时。
澜月额中有一团光点,竟被阴阳鱼吊坠散发出的幽光包裹住了,化为一道遁光飞向了远方,并未随着澜月身躯消散。
元均望着眼前这一幕。
想大吼却丝毫出不了声,一时之间血泪迷蒙了双眼,视线逐渐模糊。
披散的黑发竟迅速变白变枯!
他不知晓澜月去了何地…
是死是活…
亦不知是好是坏…
他只知道再见不到澜月了!顿时悲痛无极尽!气血逆流!
“噗!”
元均一口血喷出,身躯轰然倒地,昏迷不醒。
澜月也早已破碎,消散在了此地……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茅草屋内。
元均悠然转醒,猛然睁开双眼,双眼内红血丝密布,神色阴沉,大吼道:
“何故?何故!”
“何故?
自是时辰已至,天命难违罢。”
一道沙哑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元均瞬间警觉!
未曾想老者竟就在一侧盘坐?径直坐起了身,侧头满目憎恨的望着老者。
宛若下一刻便要将老者活吃生嚼。
“嘿嘿!明夜杀你!”
老者桀然一笑,面目可憎。
说着老者慢吞吞站起身来,颤巍巍的离开了茅草屋内。
望其背影是个老者。
可元均看在眼里,是满目憎恨。
老者刚走出茅草屋。
元均顿时觉得疲惫不堪,便要昏昏欲睡,这时他才发觉此时竟已是深夜了。
就在即将倒头沉睡过去之时。
这时。
衣兜内的阴阳鱼吊坠竟幽光泛起,幽光缠绕元均体表而上,幽光径直刺入脑中!
元均霎时头脑清醒无比!
“阴阳鱼吊坠?”
元均目中精光熠熠,站起了身,向着屋外缓慢踱步而去。
走出了茅草院。
便看到了在村中徘徊的村人们!
令元均奇异的是,此时正值深夜,为何村人们皆在村内徘徊?!
本无规则徘徊的村人们。
突见元均竟从茅草屋内走了出来!
顿时村人们神色惊慌无比,纷纷四处乱窜身形狼狈不堪,好似在躲避着元均?
不大一会。
周围已然没了一个村人。
空荡荡一片。
元均眉头紧皱只觉此事不简单。
便在村中晃悠开来。
一如之前村人只要看见元均,便好似发了疯一般惊慌乱窜,乱作一团毫无章法可言!
突然。
元均衣兜内阴阳鱼吊坠幽光泛起,幽光缠绕元均体表而上,缠绕至双眸处。
幽光下一刻径直刺入元均双眸内。
本是纯白的双眸随着幽光刺入,幽光顿时凝实,竟缓缓凝聚出了幽色的瞳孔!
纯白的双眸成了有瞳孔的双眸!
嗡嗡~
元均只觉得眼中的村子,如水墨画被擦除一般,在缓慢消散!
眼中竟成了另一片光景!
…
村人们四处乱窜的身影,竟从人形化成了缕缕灰气在漂浮!
村里的茅草屋竟缓缓低矮!
座座茅草屋竟成了座座小草堆,小草堆不大,密密麻麻遍布村内。
…
叮叮叮!
这时一阵铃铛声响了起来。
元均双眸内的幽光纷纷散去。
又成了纯白的双眸!
而村人们又从灰气缓慢凝实成了人,座座小草堆也缓慢涨大,又成了座座茅草屋。
“元均!你要死!!”
极其难听又沙哑的声音响起,好似在贴着元均的耳朵在吼。
元均瞬间回过神来。
冷汗早已打湿了身上的粗麻衣,心中只觉后怕,刚刚那是什么?怎么会如此变化多端?
想罢便抬眼看见了老者。
老者正立于一侧,并不是佝偻着身子而是站直了身子,阴沉的盯着元均,右手掌中浮着一团黑雾。
黑雾内有一个漆黑如墨的铃铛。
正叮叮叮的作响。
“嘿嘿!明夜杀你!”
老者好似十分执着明夜时分?
也不知为何要杀元均?
元均早已恨透了老者,若不是缠斗不过老者,此时的老者,早已成为他的嘴边血,肚内肉了!
元均沉默不语。
目光冷冽盯着老者。
许是澜月的离去让元均心中再也没了牵挂,心内更是没了感情,整个人都变得异常冷漠,对于老者毫不犯怵。
仅想吃老者的肉!
喝老者的血!
将老者挫骨扬灰!
老者嘴角微翘戏谑地看着元均。
“孩啊,你要死啊!我难安啊!”
说罢老者便不理会元均那宛若要吃人的目光,右手掌中托着黑雾,又佝偻起了身子,颤巍巍的转身离开了此地。
许是今夜元均出了茅草屋?
村人们再也没敢出来徘徊。
一夜里村中再无一道身影出现,一眼望去空荡荡一片,与往日夜里村中的情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甚至孩童们的身影也没出现。
今夜。
元均才发觉此地有大诡异。
不正常。
…
元均眉头紧锁。
缓慢踱步去往村口处。
老者说杀他就能杀他吗?他偏不信邪,就算是死,也要扒老者一层皮!
元均居住此村十年来。
从没有今夜之事来的的跌宕起伏,好似浑身的气血都在涌动,血气躁动异常,这种感觉竟让他痴迷不已。
元均理不清这是为何。
直至走到村口十步开外时。
一层幽色光幕浮现,其上闪烁着耀眼的幽光,奇异的符文遍布其上,正在盈盈流转。
元均伸手轻轻一推光幕。
光幕上的幽光泛起阵阵涟漪,幽光如水波纹一般自其上扩散开来。
用力一推!
光幕瞬间光芒大作,幽光直冲向元均手臂,对冲之力极其之大。
竟直接将元均撞飞了出去。
砰!砰!
元均灰头土脸的跌倒在了地上,甩了甩发麻的手臂,挣扎的站起了身,望着幽色光幕,神色阴晴不定。
他不知晓明夜里。
老者会以何种方式杀自己?
但目的肯定是要自己死的,他不能坐以待毙,让他做待宰的羔羊?他可做不到,更何况他也不会认命。
元均驻足良久。
思索片刻终是想起了阴阳鱼吊坠!
今夜元均能看到这些诡异之事,全拜阴阳鱼吊坠所赐,反过来想,此吊坠或许是破必死之局的关键?
顿时元均目光熠熠。
边往回走,边拿着阴阳鱼吊坠,左翻右看,其上幽光不再缭绕,成了普通的玉质吊坠,并无奇特之处。
或许真是神鬼之物?
或许真有灵性?
随着元均翻看。
漆黑的吊坠上突然浮现出了一块圆形白色的光团!微弱的光团紧贴着吊坠,于吊坠上缓缓旋转!
光团由缕缕白气丝所组成。
一时之间元均呆立当场,这阴阳鱼吊坠仅如此奇异!果真是神鬼之物吗?亦或者为其他奇异之物?!
顿时按耐不住躁动的心!
急忙跑向了他的茅草院。
…
茅草屋内。
元均盘坐于地上。
望着身前的漆黑的吊坠,其上白色光团紧贴吊坠,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旋转。
丝丝缕缕的灰气萦绕在光团周边,一白一灰二气缠绕不停,不时的吸入吐出,循环往复。
元均目不转睛的盯着。
甚至生死之事都被抛之脑后,只想发掘这阴阳鱼吊坠的奇异。
不知不觉中。
元均脑袋昏昏沉沉渐渐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梦。
“不祥!不祥!!”
“这…这这!!”
没等元均回过神去观察。
便听见极其刺耳的尖叫声回响,元均皱眉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老妪和一位中年人。
元均只觉奇怪,浑身湿漉漉的,这是什么感觉?村里也只有清水是这样吧?
看向那二人。
便心中微惊:‘这二人长得不正常。’
二人正惊恐的看着元均,好似在元均身上发生了不可思议之事。
元均知晓如今在梦里。
“均儿如何?”
一道温柔似水的担忧声传来。
“夫人,不得了了!!”
中年男子哀婉叹道,说着抱起元均递给了一位中年女子。
元均如今是仰视。
便清楚看见中年女子脸上细细的皱纹,却丝毫遮掩不了脸上的红润春光,风韵犹存。
中年女子一看见元均。
瞬间瞳孔微缩,神色惊恐,双眸红血丝刹那遍布,竟失心疯了,咆哮道:
“不!不!!这怎么会是我家均儿!!怎会如此!”
“夫人!冷静!”
中年男子急忙搂住中年女子,又低眉看着元均,眼神颇为凶厉。
元均一阵莫名其妙。
你们长得不正常也便罢了,竟看他如怪物?不知你们自身的不正常吗?
良久。
众人才冷静下来。
中年男子神色阴沉,沉声道:“此等不祥绝不能出现在府中!此事万不能透露半分,一律声称难产死了!”
中年女子却有些犹豫,支支吾吾道:“当家的,好歹也是…”
“闭嘴!!”
中年男子咆哮打断女子的言语。
瞪着元均又说:“这几日你二人不准踏出房门一步!我去请神鬼!将此等不祥祭天!”
中年男子说罢。
气愤一甩衣袍,大步踏门而出,随后紧紧闭了房门。一股白光闪过,隐于房门内,房门再无奇特之处。
“哎!这可如何是好!”
中年女子哀婉道,看着怀中的元均,眼中布满了不舍和心疼,毕竟是亲生骨肉啊!
“太太,您别急,老爷自会有办法的。”这时一旁的接生婆恭敬道
中年女子皱眉不语。
一时之间房内寂静了下来。
…
…
这几日。
中年女子整日哀婉叹息,茶不思饭不进,每当看到躺在床上的元均,更是痛哭流涕,悲痛欲绝。
接生婆安慰许久,悲痛丝毫不减。
在这一日。
尘封许久的屋门被一脚轰然踹开。
中年男子爽朗的笑声传来:“出黑先生,您可要帮忙看看啊!酬谢自不会少!”
“老朽尽力。”
其音好似腐朽将要死之人发出。
中年男子走在前进了屋,身后紧随一位身遮黑袍内的老者,黑袍上刻满血红色的诡异字符。
那老者刚一进屋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元均,来不及言语,顿时神色惊慌。
蹬蹬蹬!
连退了好几步,身形贴住了屋内墙壁才止住,颤巍巍道:“老…老朽恐无力!”
老者说完便转身落荒而逃。
中年男子顿觉不妙急忙对着老者背影喊道:“我等该如何啊?求出黑先生指点啊!”
“七…七月半,放诡村口烧了!”
老者说着已不见了踪影。
“诡村?诡村是何地?”
中年男子眉头紧皱,暗自思量。
元均同样在沉思。
突然。
元均眼中的世界以极快的速度快进,好似时光如指缝间的沙,极速流逝!
甚至看不清人的身影,成了一道道残影,场景也在快速变换。
轰!
猛然一顿。
元均发现自己来到一片荒原上。
自己被中年女子抱在怀中,周围乌泱泱大约八人左右。
看着眼前一片荒原,元均只觉有些熟悉,思虑片刻眼中精光顿时闪烁。
是村子外!
不同的是此地枯草遍地,而之前元均看到的是黑色的荒土。
众人走了片刻。
一处荒草堆映入眼帘,大大小小有几百座荒草堆立于前方荒原中,颇为扎眼。
而村前正树立一座墓碑!
墓碑上刻字:诡村之墓。
“半年啊!终是找到了!望神鬼眷恋,灭此不祥!保佑我府平安!”
这时中年男子略显激动的声音响起。
“唉!”
一声哀叹自元均上方传来。
是那中年女子。
此时神色忧愁,万般无奈。
众人顿时跪拜在墓碑之前。
默默等待,随着时间流逝,大月高悬半空,阴雾瞬间遮罩住了诡村之墓,在夜里阴森无比。
这时。
众人燃起了柴火。
是要将元均焚灭祭天。
叮叮叮!
一阵铃铛声响起。
元均目光微凝,这铃铛声太熟悉不过了!望向铃铛声传来之地,没看到任何一人的身影,仅有铃铛声自虚空中传来!
“祭!”
中年男子听见铃铛声浑身一震。
急忙提起元均扔在了柴火中,好似在扔秽物一般将元均扔在了火堆中。
见元均被扔在柴火中。
众人急忙对着墓碑磕头,叩了四响,随即保持头点地的姿势,匍匐在地一动也不再动了。
元均感觉浑身皮肉就要被烧裂开,浑身剧痛,高温中弥漫着呛鼻的气息,充斥在元均周身!
下一刻就要死了。
叮叮叮!
又一阵铃铛声传来。
元均瞬间发现荒原,中年男子女子和其他人,火堆,墓碑,草堆如水墨画被擦去一般,缓缓消失不见。
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荒土!
熟悉的村子口!
前方众多村人蒙着双眼,正抓着一根黑绳,亦步亦趋的跟随着老者的铃铛声,缓慢踱步向前。
而元均竟不受控制的站起身来。
来到了赶集队伍末尾处,自觉的撕下身上的衣服蒙住了眼睛!
好似被控制的行尸走肉一般。
完全无法自主移动,铃铛声响起,元均抓住了黑绳,便随着铃铛声前去赶集了,渐渐的走远了。
嗡嗡~
一阵嗡鸣作响。
顿时元均眼中的画面消散。
便回过神来,环顾四周无人,是又回到了自己的茅草屋内。
身前阴阳鱼上的白色圆圈已经止住不动了,但未消散不见,而是成了阴阳鱼吊坠的一部分。
元均眉头紧皱。
已然知晓刚刚是梦。
同时也是他的经历,确实是被父母当作不祥祭天了。
但最后好像未死。
而是来到诡村。
一时之间元均心乱如麻。
元均于茅草屋内静静盘坐。
神色阴沉不定,他为何在将死之际,却看见了村人们赶集的场景?他是已死之人还是仍然活着?
直至五更天。
元均没有去老者的茅草屋,仍在思索着此次死局如何破,可冥思苦想良久,皆不着边际,也找不到生路。
下一刻元均神色狰狞了起来。
径直站起了身,踏出了茅草屋。
坐在了茅草院中的空地上,发了疯似的,竟用双手刨起了土来!
不大一会。
双手的指甲尽皆崩开,鲜血淋漓,十指瞬间便血肉模糊。
可元均目无惊颜无色。
仍在疯狂刨着土!
好似失了志,着了魔。
…
同一时间。
老者的茅草屋内,众孩童正乖巧盘坐,皆默默看着里屋门口,好似在等待着老者为他们教导。
老者却未走出里屋。
…
里屋内。
仅有一根针和数不尽的黑线,黑线遍布整个里屋地面,纵横交错,望一眼便使人眼花缭乱。
里屋除此针线再无其他物品。
老者正盘坐在此地,神色木然,身子佝偻着,望着身前的尖针,不言不语,也无任何动作。
一刻钟后。
一双布满褶子的老手抬起,扯了扯脖颈处,缝合不当从而露出的黑线头,随着老者用力一拉!
咝~咝咝~咝咝咝~
彻底拉开了缝合着脖颈的黑线,黑线逐渐被扯下,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渐渐老者脖颈处再也没了一根黑线。
砰砰!
咕噜噜噜~
老者的头颅刹那掉落在地上。
头颅掉落在地上,弹了两下,便咕噜噜地滚到了屋子的角落处。
只见其脖颈内空空如也,无喉管无血管,漆黑一片。而其头颅竟宛若一个空壳,无脑浆淌出。
自始至终无鲜血流出。
像是一个木偶娃娃。
“哎!”
沉沉的叹息声自角落处的头颅内传来,其音非男非女,极其难听。
下一刻。
老者无头身躯缓缓站起身来。
佝偻着身子颤巍巍的走到角落处,俯身捡起了头颅,又挪步到放置尖针之地。
老者拿着头颅,缓慢盘坐下来。
一手捏着针一手拿着线头,开始穿起了黑线,直到黑线穿好。
便双手抱起头颅放在了脖颈处,调整了一下位置,待面部朝前之时,一手摁住了头颅,另一只手拿起针。
刺入交合处,缝合了起来。
咝~咝咝~
片刻之间便缝合好了。
但老者并未止住动作。拿起针又刺入了皮肉,又用针线缝合了起来。
咝~咝咝~
缝合线粗了一圈。
咝~咝咝~
…
直至月幕降临。
老者也没走出里屋。
孩童们见此也不再等待老者,便纷纷走出了茅草屋离去了。
里屋内。
老者脖颈上缠绕着厚厚的一层漆黑线圈,皮肉被拉的极长,其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恐怖之极!
直至将满屋子内的黑线,尽数缝合在了脖颈处,老者才止住了动作。
“元均啊,嘿嘿!”
其音竟宛若半夜小孩的啼哭。
在夜里颇为渗人!
…
茅草院中。
此时院中挖的土坑已有一丈深。
元均衣衫褴褛,浑身破破烂烂狼狈不堪,双手指尖早已没了血肉,森白的骨头露了出来。
又因刨土指尖的骨头被磨的光亮。
元均早已没了人样,仍在疯狂刨土。
突然。
土坑内一道寒光闪现。
正在刨土的掌心,瞬间便被划开一道深见骨的伤痕,鲜血如泉涌一般,喷洒而出流在了泥土上。
元均好似没了痛楚。
反而眸光熠熠。
双手轻轻刨开沾染了鲜血的泥土,渐渐一把无剑柄仅有剑身的利剑破土而出,月光洒下,剑身上寒光乍现。
元均顿时神色振奋。
他曾听老者说过。
每座茅草屋前的院子内,都埋有一些之前村里人使用过的器具,但老者说这些器具不祥!
便严厉呵斥孩童们不允挖掘。
本元均并不好奇,奈何如今老者要置元均于死地,也顾不上了。
本来他并不抱期望,谁知道会挖出什么器具?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不曾想仍是给了元均一个惊喜。
元均刚刚拿起剑身,不待仔细端详。
“嘤嘤嘤~”
一阵婴儿哭泣的声音自外传来,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
夜色下。
宛若真有婴儿啼哭。
元均瞬间便警觉了起来,立刻攀爬出了土坑,站在了院子当中。
茅草院门口。
一个佝偻的身影静静站立。
月光洒下的阴影内,老者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嘴中轻微呢喃,宛若婴儿的啼哭声,尖锐非常。
“不让挖!还挖!你要死!!”
本应是大吼的声音但因是婴啼声,竟有些诡异,咦呀呀得喊了起来。
老者瞬间站直了身躯!
猛然冲向了元均!
其速极快宛若一道黑光!
元均目光凝重,这根本来不及阻挡!只好急忙将剑身横在身前。
砰!!
老者瞬间便扑倒了元均。
跨在了元均身上,一双布满褶子的老手,死死掐住了元均的脖颈。
元均手中剑光泛起!
猛然刺入了老者的腰腹中,毫无阻拦剑身插入了老者体内,可惜并无鲜血淌出,老者宛若是一个空壳!
老者神色狰狞瞪着云均。
“孩啊!你要死!不祥!死!!”
说着老者双手青筋暴起,脖颈处缝合的黑线寸寸断裂!一道道幽光自其脖颈处,崩断的黑线中浮现。
幽光瞬间缠绕住了老者双手!
顿时其双手上的力气大涨!
眨眼间元均的脸色便通红一片,面部青筋暴起,喉管被老者捏的快要贴近脊椎骨!甚至连咳嗽也不能做到。
元均心中闪过一丝绝望。
终是要死了,也罢。
临近死亡之时,元均心境反而通透了不少,生与死的明悟浮现脑海,好似精神也变得通透了不少。
双眸充血仍死死瞪着老者。
手中插入老者体内的剑身,疯狂于老者体内搅拌,并无任何成效,老者体内好似没有任何脏器。
噗噗!噗!
老者仍双手掐着元均,许是见元均还未死,不禁恼火了!
吼道:“死!!”
老者便要彻底折断元均的脖颈!
嗡嗡~
在即将死亡之际。
眼前老者面目可憎的脸庞,如水墨画一般被缓缓擦除。
元均眼中的景致更是大变!
周围的茅草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矮成了座座小草堆!
远方拔地而起了一座巍峨的大山!
山脚下枯黄的草根瞬间生长了出来!
老者压在元均身上的躯体,竟变成了一道灰气,慢慢消散不见了踪影!
而掐着元均脖颈的双手。
竟成了一阵阴风吹在了脖颈上。
元均急忙大口喘息,通红青筋暴起的面庞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来不及惊疑周身环境。
便伸手摸向了被老者掐着的脖颈处。
“咝!!”
真疼!
老者真能掐死元均!
…
良久。
元均才缓过神来,心中一阵后怕。
便皱眉看着周边环境:
座座小草堆有百座之多!抬眼看向村口方向处,赫然有一座石碑树立!
是梦中的场景!
又望向了双手: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浮现掌中。
十指肚上,血肉模糊露出了白骨。
元均顿时迷茫不已。
“何为真?何为假?”
许是想到了什么?
急忙摸了摸衣兜,发现阴阳鱼吊坠在,不由得松了口气。
随后望着眼前大大小小的小草堆,枯黄的草堆宛若一座座小土堆,顿时元均只觉浑身不适。
便急忙抬脚绕过这些草堆。
来到了墓碑跟前。
墓碑前方荒草地上,烧纸后的残页四散各处,其上还留有很多脚印。
一堆堆燃烧后残留着焦黑的木柴,密密麻麻蔓延至远处山脚下,烧纸的气息颇为浓郁,好似经久不散。
元均抬眼看向墓碑。
其上刻字:诡村之墓。
“诡村是活人住的还是死人住着?死人住着我为何能进入,还能触碰他们?活人住着他们为何会化为灰气?”
元均理不清理还乱。
片刻便头疼欲裂,晃了晃头不再思索随即便观察起了周围。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荒原。
看不到边际,仅有正前方五里外,矗立了一座荒山,但其上雾气缭绕看不真切,只觉此山奇高。
再抬头便只见一轮大日。
见无地可去,仅有那座荒山。
元均便抬脚往荒山走去。
小心翼翼的绕过一个个焦黑木柴堆。
以及到处散落的纸钱,有的纸钱燃烧殆尽,有的纸钱烧至一半,而有的纸钱则完完整整。
元均生怕其中有不祥。
…
…
这路也不算远。
元均边走边思索。
恍然抬头便发现已然到了荒山近前。
荒山奇高无比,上方阴云密布。
奇怪的是,荒山好似被人自上而下,劈开了一道口子,中间仅留有两人并肩可走过的缝隙。
暗道一声奇怪。
元均便踏步走入了缝隙。
走入裂缝内,两侧是光滑细腻的山壁,石壁无任何凹凸不平。
又走了一会。
元均眼界豁然开朗。
两侧山壁刹那间竟相距超过了十丈,缝隙大开!成了一条平坦的道路!
荒山被彻底分割开来,呈两座山。
两侧山壁上一如之前,同样光滑细腻,毫无凹凸。
元均目中精光大亮。
连连惊疑,这山壁平滑的倒不像是山壁了,反倒像是一个个砖石搭建随后又磨平的了石壁。
元均探手在山壁上摸了摸。
脑中顿时一激灵!
石壁?
望不到顶?
平整光滑如石墙?
“集市?!!”
元均脱口而出!
顿时浑身发毛,神色凝重被自己所说的话语彻底吓到!
“难道老者让我们抓着黑绳,排成长队,左右两人错落站立,是为了通过此荒山的入口?!!”
元均只觉荒诞!
但又感觉无限接近了事实的真相,再次看向此地,这山路一直通向了深处,望不到头!
可不正是集市的格局?
不由得打了一阵冷颤。
元均知晓此处摆摊的非人,大有可能是为神鬼!
若是神鬼。
此刻神鬼又在何处?
还是仅在七月半鬼门大开之时神游?
想到此。
元均便要转身离开此地,在他看来此地充斥着不确定因素,长留在此地,恐有诡异之事发生。
可刚一转身。
便惊异的发现身后没了退路,刚刚那条狭隘的小路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是成了一面石壁!
石壁拔地而起,好似和两侧石壁一样,同样光滑细腻,毫无凹凸。
元均惊疑不定。
上前敲敲打打,是普通山石。
环顾四周,再无任何通道,仅留有前方的山路,也便是集市的那条道路!
元均不再犹豫。
极快的向前走去,脚步很快,他只想尽量赶在天黑之前,走出荒山!
可没走几步。
元均心中似有所感急忙转身。
身后仍是之前那道石壁矗立,紧紧贴着元均,宛若他并未移动分毫!仍在原地徘徊不前?!
又试着向前走了几步。
元均猛然转身。
身后的石壁竟如影随形一般,时刻矗立于元均身后,二者始终相距一步。
“干,谁?!”
元均神色逐渐狰狞,仰天咆哮如雷。
干…….
谁…….
阵阵回响传遍此处山间,回音经久不散,来回打圈,并无人应答。
…
此时。
此处荒山山巅处。
一道黝黑的虚影盘坐于此,身形约有三丈高,宛若一尊巨型雕塑。
许是察觉到了,身在山间的元均。
目光微凝向下望去。
“哦?此子身为人,为何浑身阴气?!呵呵呵…”
虚影说罢右手于身前轻抚而过,顿时大片黑雾宛若自虚空中凝聚,瞬间便落向了山间内。
随后手掌向上微张。
又自虚空中腾起了大片黑雾!
这虚影翻手之间,整座山便彻底笼罩在了黑雾之中。
顿时荒山宛若陷入了永夜!
…
山间内。
元均见此地突然漆黑一片,大片黑雾自山顶处弥漫而来。
顿觉不妙!
却不知去往何处?!
便只好沿着山间的道路,向前疾驰。
…
“呵呵,小娃莫慌。”
一道沙哑的轰鸣之声,自元均头顶处传来,其音如雷贯耳般,响彻于山间。
元均心中微惊。
急忙抬头望去。
一个身高三丈的生灵,自漫天黑雾中缓缓降临下来。
这生灵生的颇为奇怪。
生有一头四面,并且四面四相,四相神情各不同,或善面,或恶面,或悲面,或喜面。
又生八臂,八臂上黑雾缭绕。
奈何腿部被黑雾遮挡看不清。
此生灵身披漆黑色的道袍。
这道袍元均从未见过,许是十年之间,他总是生活在诡村,除了集市未去过其他地方。
见识浅薄也无可厚非。
此生灵正用‘善’面望着山间的元均,不言不语,面容慈祥默默漂浮。
好似在等待元均的疑问?
元均心已经凉了半截。
一个村中老者都差点杀了他,更何况如此生灵?这生灵看之便觉不好惹。
只好豁出去了,也任命了。
“你所为何事?”
“呵呵呵。”
那生灵突然笑的异常开怀。
其笑声颇为哄亮,于空间中荡起道道涟漪,如音波一般,传来震荡着元均的发丝,微微抖动。
“小娃,吾观你有天地人主之姿,不若为吾打杂如何?”
元均瞬间无语。
天地人主之姿?为你打杂?这是一回事吗?江湖老油子?
“你为何?”元均道
“吾乃四面鬼,为此地界鬼王。”
四面鬼得意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说罢又目光灼灼的望着元均,目中流露出了期待之色!好似在等待着元均那崇拜的眼神?
“集市你家开的?”
元均目光一凝淡淡道。
他只知晓集市,不晓得什么四面鬼?还有什么鬼王?
自然毫无崇拜之色。
四面鬼顿时目中凶色乍现!
黑雾瞬间自其周身猛烈腾起!
头颅猛然转了方向!
‘善’面转至脑后,‘恶’面转至身前!
“你个小娃!吾吃了你!观你颇为奇异与你好生说话,如此不知好歹!”
说罢‘恶’面上的嘴巴猛然张大!
四面鬼顿时青面獠牙!
嘴中利齿寒光乍现,身躯一晃张大嘴巴直吞向元均!
就要生嚼了元均!
…
元均经历了老者之事,生死早已看淡,对他来说早死晚死都一样,更不在意了,何惧之有?可笑!
见四面鬼廖牙利齿扑来。
目无惊,颜无色。
“我有何奇异?”
随着元均淡淡说罢,谁知四面鬼刚一到元均身前,黑雾又猛烈腾起!
‘恶’面便又转向了‘善’面!
又笑呵呵道:
“你为吾打杂,吾告诉你。”
元均见这四面鬼又变了脸色,心中一阵恶寒顿觉无语!
村里老者都没你能变脸……
一句话未说对便要吃了他?还给你打杂?你四面鬼王算个什么玩意?!
一个什么烂鬼王?!
敢跟他摆谱?!
“好啊。”
元均笑嘻嘻说道……
他属实无奈,打又打不过……
只好先寄鬼篱下了,再寻机会罢……
“呵呵,小娃识相。”
四面鬼笑着手掌于身前轻抚而过,一片黑雾呼出瞬间缠绕住了元均。
随后,四面鬼手掌向上微托,顿时元均腾空而起,随着四面鬼而去。
元均踏着黑雾如落实地一般顿觉惊奇,望着脚下逐渐变小的山间道路,不由得感叹,大神通便是如此吗?
片刻之间,
四面鬼与元均便浮于山巅之处。
可见山巅不为尖,而是一片极其广阔平整的石台,其上光滑细腻,宛若山体被人拦腰切断,平整无凹凸。
四面鬼缓缓降落,随后便盘坐于此地,手掌一招,元均也缓慢降落在了石台上,黑雾便纷纷汇入四面鬼体内,不见了踪影。
“我有何奇异?”元均迫不及待道
“呵呵,有付出才有回报。”
四面鬼笑道,微微一顿。
又道:“你需先打杂。”
“我能干什么?”元均道
元均满头雾水,自己什么都不会,也没学过什么神通,普通人一个,能帮四面鬼作何?
“此片地界有几个鬼将,肆意吞噬小鬼,吾不想与他们浪费时间,你去收取了他们。”四面鬼道
似又想到了什么?
又道:“当然,吾会赐你器物,此事好办。”
元均听此目光微凝。
突然,四面鬼掌中幽光微闪,一座漆黑色玲珑小塔浮现,有九层,其上幽光流转,缠绕着黑雾,缓缓旋转。
“此物为幽塔,可收取鬼于其内,你且先熟悉,一日后,吾传授你具体方法。”四面鬼说着手掌微托,幽塔缓缓落在了元均手中。
元均看着有掌心大小的小塔。
抓着摸起来有玉石的质感,温软细腻,颇为光滑。
“好吧。”
元均说罢便拿着幽塔转身去了一侧,盘坐了下来,仔细研究了起来。
四面鬼望着元均的背影。
一时之间心中苦涩无比,那几个鬼将他不放眼中,吞噬多少小鬼也无关紧要。
四面鬼是被镇压于此千年,丝毫动弹不得被死死压制住了!
这才立了集市,来缓解内心的压抑。
奈何天无绝人之路。
此子身为人却浑身上下遍布阴气,竟毫发无伤并且神志颇为清晰。
可见此子对于阴力玄气并无排斥!
又是否可以凝来阳力玄气?!
四面鬼对于此封印可谓是手段尽出并无效果,是否可用阳力玄气破开?
值得一试。
那几个鬼将仅是让元均熟悉鬼器,再看看是否真如猜测那般不排斥阴力玄气,又可以凝阳力玄气?
又因此荒山无阳间来人。
阳间之人都去拜那诡村的老匹夫了!
四面鬼想掳也掳不到,谁知竟真有这个奇异的小娃来了此地,倒也省了心了!
四面鬼无所谓。
试试而已,此子死了便死了。
…
…
因四面鬼用黑雾笼罩了此山,元均察觉不到天色的变化,不知日月。
仍然打量着手中的幽塔,只觉自身精神与幽塔连接越来越深,纯白的双眸内竟隐约浮现出了幽塔的虚影。
良久,元均猛然惊醒。
目光冷冽的望着掌中的幽塔,感觉自身有什么东西烙印在了幽塔上,自身与幽塔之间竟有种精神相通之感,玄而又玄。
元均阴沉道:“四面鬼,这是为何?”
“哦?竟如此之快?吾当你会需要一个日夜才能建立连接,小娃莫慌,此为祭炼鬼器第一步,名为:精神烙印。”四面鬼目中微惊,淡淡说道。
又道:“吾不知人如何与器建立连接,现你需滴血于其上。”
四面鬼言罢心中微惊,竟真有人烙印精神于鬼器之上了?!
元均神色冷漠,讥讽的看着四面鬼道:“我若不肯呢?”
“不肯?”
四面鬼神色突然狰狞,顿时大片黑雾溢出,头颅刹那浮现出‘恶’面,身形一晃,便来到元均身前。
直接抓起元均的手臂,残忍道:“活剐了你!”
四面鬼说罢掌中指甲突然变长,颇为锋利,寒光乍现一刻不停直接划向元均手臂,顿时皮开肉绽。
噗!噗!
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浮现,血水渗出,哗啦啦如流水一般汇入了幽塔,随着鲜血的注入,幽塔上迷蒙了一层淡淡的血光。
元均被压制动不了身躯,眼睁睁看着四面鬼一系列操作,望着被血水缠绕的幽塔,目光阴沉无比。
片刻,四面鬼见血水充盈了幽塔,顿时头颅一晃又转向‘善’面,笑呵呵道:
“这就好嘛。”
说罢,右掌微拂元均的手臂,黑雾缠绕其手臂,眨眼间伤口愈合恢复如初,又对着元均道:“你要乖嘛。”
四面鬼身形微晃,又盘坐回了原位,笑嘻嘻的看着元均。
元均心中苦涩,此刻才能掌控躯体。
不待元均言语,四面鬼说了下一步,言道:“第二步如你所见为:滴血。第三步为:念决。法诀呢喃幽塔会汲取阴界之力,凝阴力玄气,方可如臂使指。”
又道:“且听好: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
四面鬼念了一篇法诀,随着呢喃。元均便发现淡淡灰气于四面鬼体表浮现,缠绕流转着。
这便是四面鬼所说的阴力玄气罢?
“……赦!”四面鬼喊出最后一词,顿时周身灰气缠绕在了幽塔上,幽塔如虎添翼瞬间涨大等人高,莹莹旋转散发幽光。
四面鬼面带微笑,手掌缓缓压下,幽塔尽管注入了元均的血,塔影一闪仍然笼罩住了元均。
下一刻便可将元均泯灭。
“呵呵,收。”四面鬼言罢,袖袍一挥,幽塔瞬间缩小为巴掌大静静悬浮,并无奇特。
看着元均言道:“可曾记住法诀?”
元均不答,神色冷冽望着四面鬼。
四面鬼见元均不搭理自己,也不恼怒淡淡道:“今夜你便去五里之外的一座荒村里收取一个鬼回来。”
四面鬼说着用手指了指此山的另一边,并非诡村那一边。
说罢,此山的黑雾瞬间收拢汇聚于四面鬼体内。山间没了黑雾,天色大亮,日光洒下给了此地些许温暖。
四面鬼化为一道黝黑的影子,又盘坐于山巅沉默不语宛若一尊雕塑。
元均阴沉盯着幽塔,沉默盘坐了半日。直至夜幕降临月光洒下,四面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凝实。
眨眼间四面鬼便又成了四面四相生八臂的模样,望着元均言道:“且去吧。”
说罢四面鬼周身腾起阵阵黑雾卷起元均,往山脚处飘去。
元均默默看着黑雾卷起自身,缓缓飘向山脚处,渐渐抬头望不见山顶,已然飘到山的另一边,降落了下来。
刚一落地,黑雾便四散而去不见了踪影,元均心中苦涩无比,这种生死被拿捏的感觉属实难受啊,再寻机会罢。
看着掌中的幽塔,其上突然泛起一层幽光,一道声音凭空响起:“莫要辜负吾的期望,吾可瞬杀你。”
元均听此神色凝重心中微叹,抬脚便走向那座荒村,静观其变。
…
…
元均脚步不慢,不大一会便看见一座荒村静静伫立前方不远处,没有一家灯火亮起毫无人气,阴森无比。
随着临近,元均体表汗毛乍起,浑身不适。
站定村外,放眼望去,村内荒草遍地,村里石屋残垣断壁,很是破败。
元均捏了捏幽塔,便言道:“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赦!”
顿时周身密密麻麻的灰气印在幽塔之上,幽塔嗡然作响刹那涨大,等人高。悬浮于元均一侧,嗡嗡作响。
见此元均才踱步而入。
夜色下,村内随处可见屋檐下的蛛网,锈迹斑斑的锅炉,风干了的衣裳,木质腐朽的味道弥散开来。
啪嗒啪嗒!
寂静的村里仅有元均的脚步声回响。
村子不大,不大一会元均便走到了村子深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立于此地,遮住了月光于地上形成一片阴影。
阴影中坐落着一座破败的寺庙。
可见之前村人是信奉神佛的,而今显然许久未曾打扫,尽显荒凉。
元均眸内精光闪过,此处大概便是鬼所在之地了,不再犹豫身形缓慢向前踱步,穿过阴暗之处,便踏入了寺庙。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神佛塑像,诡异的是佛头上盖着一块黑布,遮住了面庞,黑布上刻画着奇怪的符咒。
佛像前的地上有一个小土堆,小土堆上洒落着一些鲜血,鲜血为黑。
空旷的屋子内仅仅立了一尊盖着黑布的佛像,并无他物。
呜呜呜呜~
一阵怪风突然拂过。
啪嗒!
寺庙的门突然关上,佛像两侧亮起两道绿油油的火光,摇曳不定。
一道灰影缓缓凝聚于小土堆之上。
这时元均衣兜内的阴阳鱼上幽光浮现,幽光缠绕衣裳而上,瞬间便刺入元均纯白的双眸中,凝成了黑色瞳孔。
元均眼中的世界如水墨画被擦除一般,寺庙和盖着黑布的佛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不大一会竟成佛龛!
而佛像之前的小土堆渐渐涨大,片刻之间竟如一座坟头大小,佛龛竟成了墓碑!
本是遮天蔽日的古树,迅速枯萎。
黄土地瞬间变为了漆黑的荒土。
而元均身侧一人高的幽塔猛然涨大,其上幽光炸裂,成一间小屋大小,腾空浮于坟头之上,阵阵庞大的威压自幽塔上传来。
那道灰气竟缓缓凝实,生三目,双臂双腿,浑身上下皆布满青色的鳞片,面色狰狞正嗜血般望着元均。
鬼影好似望不见上空的幽塔,下一刻长着血盆大口径直向元均扑来,要吃了元均。
元均不敢犹豫,知晓在此间鬼也能杀了自己,嘴中呢喃:“赦!”
顿时幽塔光芒大作,幽光自塔底弥漫而出,瞬间便缠绕住了鬼影,鬼影脚步微顿,便腾空飘去了塔内。
“咝兹兹咝兹兹!”
鬼影于空中,口中发出奇怪的声响,双臂双腿乱舞,三目惊慌无比。
嗡嗡~
幽塔猛然压下,鬼影瞬间便消失了踪影,而幽塔最底部塔身上出现了一个鬼头烙印,正是三目鬼头。
幽塔幽光缠绕向元均飘来,渐渐缩小。待来到元均身前时又缩小至巴掌大小,落在了元均掌中。
元均低眉看去,便发现幽塔与之前不大一样,摸着同样是玉质手感,其上浮现了一层薄薄的灰气,而白日里并没有。
“啧啧,走吧。”
元均正要离开此地。
突然,佛龛内亮起金光,元均心中微惊低眉看去,只见遮盖于佛头上的黑布,碎成了几片飘落了下来,显露出了佛头。
佛头面目慈悲,正微闭着双眸。
金光于佛身之后闪耀,此间阵阵灰气瞬间扑向佛像,似要杀入佛光内。
滋滋滋滋滋…
佛光与灰气接触瞬间,灰气便成了白雾腾起,一时之间佛像好似现身于云雾内,颇为飘渺,神圣。
佛像微闭的双眸缓缓睁开,其内金丝密布,颇有灵性的光辉缠绕眼周,望见了元均,又转眸打量着四周。
佛像顿时面露哀伤,呢喃起了佛号。
元均身后一座座屋子内的飘起了一道道灰气,如被吸引一般,渐渐汇聚在了佛像身前。
灰气中隐约可见一张张人脸浮现,或带惊恐或带疑惑或带愤怒,表情各不相同,宛若村人死前神情的定格。
“临命终人,家中眷属,乃至一人,为是病人,高声念佛,是命终人,除五无间罪,余业报等,悉得消灭。
临命终时,神识昏昧,不辨善恶,乃至眼耳,更无见闻。是诸眷属,当须设大供养,转读尊经,念佛名号,如是善缘,能令亡者,离诸恶道,诸魔鬼神,悉皆退散。”
诵经声自佛像内呢喃而出,嗡鸣大作于此地,道道灰气逐渐瓦解消散,其内张张面孔尽皆浮现出了释然之色,超度而去。
随着最后一道灰气的消散,诵经声同时也渐渐低落,佛像内的佛光逐渐暗淡。
咔嚓咔嚓!
随着佛光暗淡,道道细小的裂痕瞬间遍布佛像。
砰!
佛像碎裂一地,掀起尘土。
元均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又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了解,有人有鬼有神同时也有佛?一时之间心中复杂无比。
默默转过身踏出了村子,双眸内幽光消散,双眸又成了纯白之色,漆黑的荒土迅速变为了黄土,枯草又长了出来。
村内房屋仍然分列两侧。
元均回头看向寺庙处,古树照常立于庙前,其内佛像碎片洒落一地,小土堆依然如此,但其上却没了黑血的痕迹。
好似一切都没变。
又好似一切都不一样了。
…
元均边思索边踱步去往荒山。
直至四更天,
元均来到了荒山脚处,不待开口呼喊,一片黑雾已然自山顶飘下,瞬间缠绕在了元均脚跟处。
下一刻,元均便腾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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