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纪修贤没有等到二人,于是便在城北自己寻了家客栈住下。
第二日,他醒的很早,在楼下草草吃了早点。
他总觉得莫名的心慌,虽然欧阳青给他的时间是三天,但经过几日相处,他觉得欧阳青不会真正用到自己留的后话。
他决定去找找。
纪修贤来到昨天转身离去的地方,环顾着四周.
“我会留下东西......”纪修贤思索着欧阳青的话, 留下什么呢?
一定是我见过的,一定是很重要的,至少跟重要的东西有关!
纪修贤定定神,开始思考,那我见过的东西里,什么符合呢?
“刀!错玉刀!”
纪修贤猛地将右拳砸在左手心,疼的他呲起了牙花。
“可是错玉刀不是在长生宗吗...... ”纪修贤一阵郁闷,难道是别的东西?但这几日的相处,最能代表他个人的,不就是那把刀?
“刀......刀......”嘴里默默地念叨着,纪修贤拼命地回想着欧阳青说的每一句话。
“我的刀不在这里......”
“这只是刀鞘......”
对了。
“刀鞘!”纪修贤眼神一亮,错玉刀的刀鞘不是还在欧阳青身边吗?!
如果有什么既能代表他,又可以留在醒目位置的,一定是那把精雕细刻的黑木刀鞘!
纪修贤决定立刻开始着手寻找,但该从何找起?
“他们既然没跟我立刻一起走,那就一定是要做什么事。”纪修贤自言自语着。
能做什么呢?
既然接下来的目标是寻找错玉刀,那他们大概率会去寻找长生宗的位置。
他们没有回来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已经找到了,拿到刀便会回来。
二是遇上了麻烦!
纪修贤定定神,细细扫过周围的每一处。
就在转眼间,他看到一家染坊,染坊的大门里侧,赫然挂着错玉刀的刀鞘!
纪修贤摘下刀鞘,又细看几眼,那浮雕精美,确是欧阳青的刀鞘无疑。
他将刀鞘留在这里,难道这染坊也与那长生宗有关?
隐藏在民生之间,这邪宗还真是腐蚀大唐香火不浅啊!
待他从义愤填膺中回过神来,便探头探脑地向宗内望去:那墙上的画像...似乎与欧阳青从那贼子身上扯下的布章一样?!
他刚想一头冲进去,却又被理性拉了回来:
若是二人是找到错玉刀,进入宗门还好说,一问便知。
但若是他们并不顺利,甚至遇上了危险呢?
自己冲进去暴露和他们是一起的,岂不是断了他们最后的获救希望?
纪修贤决定发挥自己的优势:
官府人脉。
想到这里,纪修贤直奔城西团练乡勇的地方。
“什么?你要让我带着乡勇去剿匪?”那乡勇头目名叫董正,曾是纪修贤同年的考生,落榜后凭借一身武艺,在此地团练乡勇,也有一番名气。此刻听了纪修贤一番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没错!”纪修贤点点头。“我在喝茶时听到有人说,有一伙盗匪抓了大理寺在册的捉刀人!”
之所以没有说是长生宗的人,是因为长生宗跟许多官府都有勾结,纪修贤便信口胡诌道是在茶馆听到的
“我说纪郎,你一片好心我收下了,可是乡勇训练辛苦,又要护城,我实在不忍心为了什么云里雾里的案子就把他们叫去吧?”那董正豪言劝着。
“可是......”纪修贤还想再说,
那董正有些不耐烦了:
“纪郎,你若是来寻我饮茶叙旧,我欢迎的很,但你要是再说这些无厘头的事情,我可就要赶人了!”
纪修贤眼看说不动董正,只好把长生宗抖了出来:
“我听那些人还提到了长生宗,似乎就是那长生宗的人做了绑匪!”
董正听的脸色一变,李二皇帝亲自下诏要铲邪教,武威郡这边力度更大,这若是跟邪教扯上关系,可就不是一个档次了:
“此事可开不得玩笑,纪郎,你确定?”
纪修贤猛地点头。
那董正也不是扭捏怕事之辈,立刻点起五十乡勇,几位在场练兵的不良人,便朝着那染坊而去。
地牢内。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从假寐中醒来,欧阳青微微松开秦倾落,低头看看水位。
“我觉得,纪修贤很快就要来了!”欧阳青笑道。
秦倾落抬起眸子,盯着他:
“你怎么知道,这水牢里暗无天日,你还能知道时间不成?”
欧阳青呵呵一笑:
“据我所知,这城里所有的水全都是从南山的松霞水中来。松霞暮涨日落,我看水位低了不少,便知道应该是早上了。”
秦倾落又道:“你给他的时间是两天,这才堪堪半天一夜过去,他怎么会来?”
欧阳青又笑笑:“这就是我对他这个人的了解了,也可以说是他对我的了解!现在,等待吧......“
秦倾落还想说什么,看着欧阳青又眯起了眼,便叹了口气,把头埋回了欧阳青的颈窝。
欧阳青仰起头,睁开眼睛:
倾落啊倾落,你啊!
他轻叹一声,又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纪修贤已经带人来到了染坊门口,见那大门紧闭,纪修贤中气十足地喊道:“不良人查案!开门!不得拒阻!”
见无人应答,董正皱起了眉,一挥手,旁边的不良人上去一脚踹开了虚掩的门。
屋内空无一人,看来是得到消息离开。那供奉的画像赫然入目,下面的香案上还有未燃尽的香,董正一把扯掉那画像怒道:
“邪门玩意!”
扯掉画像后,墙上露出一个神龛。纪修贤上前将其打开,里面赫然是两把刀!断魂刀纪修贤见过,另一把刀色如玉,上有漂亮煅纹的刀,想必是那错玉刀!看来那人还没来得及将刀带走
纪修贤连忙将错玉刀取下,收刀入鞘,只听“嗡”的一声,刀和刀鞘似乎在为它们的重逢而欢呼。
就这时间,数十乡勇已经将染坊翻了个底朝天,并未找到长生宗的人,只在后院找到了一处地道和那个水牢的入口。
“看来我们内部有奸细!”董正怒道,“若是让我知道谁做了走狗,我扒了他的皮!”吓得那乡勇们噤若寒蝉。
董正转身拉住纪修贤的手:
“未芝啊!你帮了我大忙了!改日我一定登门道谢!”董正实在无法想象,若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出现了长生宗绑票,绑的还是大理寺的捉刀人,自己会有社么下场。纪修贤被秦倾落叫了一天的缺根筋,此刻有人以字相称,纪修贤竟然有些想要热泪盈眶。
但他并未急着邀功,嘴上敷衍了几句同年之谊,便冲向那水牢门口。
铁格栅上穿着铁链,纪修贤青乡勇用大锤砸断链子,探头下去喊道:
“欧阳青!秦姑娘!”
下面低低应了一句:
“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被这位秦姑娘骂成遇人不淑了!”
正是欧阳青。
秦倾落咯咯笑道:“纪宣义郎,我可没这么说你!快拉我们一把!”
那水牢不大,因此水位离门很近,纪修贤搭了把手便将湿透的二人拉了出来。
秦倾落低头看着紧紧贴在身上的衣服,耳根通红,低低说了句去换衣服便走开。剩下纪修贤与欧阳青,二人与那董正又客套几句,董正便带一众乡勇回营。
“我猜,你应该找到了什么。”欧阳青见纪修贤眼里藏不住的得意,笑道。
“我找到的可是好东西!”纪修贤再也忍不住满脸喜色,哈哈笑道:“这次你再给我那一袋银子,我可不会不收了!就是让你叫一声大哥也理所应当!”
“什么东西?”秦倾落换了身干净的青布衣服,走来问道,她的医箱行李在门前,那群人不懂医术,翻找后只带走了一个玉瓶。
“错玉刀!”
欧阳青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哈!还正是应了我来时说的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