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声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机，打开通话页面，输入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11位，曾无数次日日夜夜反复输入又删除。不知道这么多年这人有没有换过号码，若是换了，他和他再也没有联系的可能了。他踌躇着，终于心一狠，点了“拨打”键。也许是一二秒，也许是五六秒，祁声的心跳得很快。如果可以，他真想跟那个人说一声：“新年快乐。”也没有什么别的了，问候一句就已经是莫大的奢望了。
可是手机里机械女声的一遍遍重复提醒着他电话被拒接的事实。祁声无力地躺到床上。
手掩住眼睛，手心有湿润的感觉。就这样吧，各自好好生活，不好吗？祁声问着自己。可是，他想浮清了……
浮清洗完澡，刚出来就听到手机在响，拿起来一看是跨国电话。在国外的朋友他一向都是已经备注了的，这个电话号码他从未见过，便果断挂了。浮清按平日的习惯，找出上次未看完的书打算继续，却微微有些出神。这些年他隐约听父母说起祁声一家已经移居国外，至于具体的，他每次都会下意识躲避开。
神经质地，他竟然猜想会不会是祁声的电话。或者说，他更期待。这六年来，他的电话号码迟迟未换，心里有一种声音执拗地告诉自己，也许他会打给这个号码。妄想过后，总是一片虚无。
人生能有几个六年？早已是物是人非。他控制自己不去乱想，但脑海里一团乱，他知道自己其实是想祁声的……
呼，浮清这样告诉自己，就任性这么一次吧，不想错过任何可能是他的可能性。
浮清回拨了那个陌生来电，满心忐忑。“滴。”电话接通了。祁声的声音有些含糊，好像刚从睡梦中醒来：“你谁？”祁声还没来得及看来电号码，刚刚不小心睡着了，现在头还发懵。
浮清的心在下沉，他听出来了祁声的声音，有些不明白他的态度，不是他先打过来的吗？现在怎么不认识他了？浮清沉默着。
对方一直没说话，只能听到呼吸声，祁声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奇怪，把手机从耳边移开，终于舍得看了看通话页面。当看到熟悉的号码时，他的眼睛瞪大了。
心脏怦怦跳，有些不受控制。右手紧握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久到祁声以为电话挂断了，但其实还没有，一直在通话中。
“那个，你还好吗？”祁声咬咬牙，终于出声。浮清顿了顿：“还好，我接管了我父母的公司，你……怎么样？我啊，在国外念完书我就去做我一直想做的了，现在是一名还算成功的律师。”浮清默默听着，希望这样的时光一直保持着。
“新年快乐啊，浮清。”祁声扬起笑容，才想起对方是看不到的。“好，祁声，新年快乐。”浮清眼里都带着笑，转身看到浮竹惊讶地看着自己。
“小叔叔笑的好开心啊，真好。”浮竹拍了拍手，笑的纯真。浮清愣了一下，自己有那么开心么。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触碰到了嘴边扬起的弧度，才意识到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笑了，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对面又传来声音，混杂着烟花爆竹的声音，显得有些失真，但浮清还是清晰地听到了。“希望浮清年年开心，岁岁有今朝。”浮清感受着渐渐不受控制的心跳声，在慌乱中不小心点到了挂断。
通话结束了。浮清懊恼地看着手机，但却没有再打过去的勇气了，已经很好了，与他聊了好几句，算是叙旧了。
祁声趁着嘈杂的声音说出了心中所想，正期待着回音时，却发现通话结束了。叹了口气，犹豫了很久，他还是不敢再去回拨。算了，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两人各是情绪万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