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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fjhxsh520

发表时间: 2022-11-20

接下来的几天,夏岁和没再见过傅今寒,虽然加了微信,但两人也没有任何交流。

京北市渐渐开始大幅降温,阴雨连绵。夏岁和在下班后接到了林念的电话,林念说最近发了项目奖金,要请她吃饭。

因为天气太冷,夏岁和本来是压根儿不想出门的,但是一想到和林念也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便还是答应了。

她们约在了一家离医院有段距离的火锅店,夏岁和在公交车站吹了好久的冷风才终于上了车,已经错过了下班的高峰期,公交车里空荡荡的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夏岁和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没有看手机,只是盯着窗外暖黄的灯光和不断倒退的黝黑树影发呆。

夏岁和来到京北好长一段时间才习惯这里直到午夜时分都还灯火通明。她大学毕业前都生活在越宁那个南方的四线小城市,远不及京北的热闹和繁华。

不过,越宁一年四季气候都很暖和,基本不会有这样寒风刺骨的时候。

毕业之后她毫不犹豫地选择来京北找工作,她告诉自己大城市机会多,赚钱快。但是她心里无比清楚,她来这里最大的原因,或许只是为了离傅今寒更近一点点,哪怕依然遥不可及。

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林念发来消息问她到哪了。夏岁和看了一下旁边的路牌,应该就是在下一站下车。

她告诉林念自己很快就到,然后把手机放进包里准备下车。

一只脚刚踏出公交车就感觉到一阵寒风吹过,夏岁和打了个寒战加快脚步,很快就找到了那家火锅店,一进门,就看见坐在角落里的林念。

她笑着挥了挥手,快步走过去坐下来。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虽然有段时间没见面,但夏岁和和林念聊天时也并没有冷场。

“诶,肖赫要订婚了你知道吗?”林念一边往嘴里送着肥牛一边开口。

“这么快吗?好像没跟我说。”夏岁和摇摇头。

“不会吧,他还给我发消息了来着。”

夏岁和抿了抿唇:“自从高三我和傅今寒那个事儿……”她顿了顿,想着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比较恰当,“嗯,绝交了之后,肖赫也没怎么联系过我了。”

“啊?我一开始也以为肖赫没邀请我,我看了眼Q-Q才知道的,你Q-Q账号还在吗?”

夏岁和想了想:“密码忘了,应该找不回来了。”

林念叹了口气,点点头。

夏岁和回到家之后才发现身上的火锅味儿居然那么重,于是赶紧进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之后脑子里却一直回想着林念说的话。

高中时,她和林念,还有傅今寒和肖赫,算是班上关系还不错的四个人。

肖赫是那种老师和家长眼中的问题学生,逃课打架,偷懒耍滑,但其实他对朋友特别讲义气,也很好相处。

夏岁和还记得高中毕业那年,肖赫夸下海口说要找一个比女明星还美的女孩结婚,不然终生不娶。

也不知道他找到没有。

夏岁和默默想着,倒有些好奇起来。

她开始尝试着能不能想起Q-Q号的密码来,于是使劲在脑海里回想着自己当时可能会设置的密码。

名字加生日?

不对。

出生年月日?

也不对。

名字大写全拼?

还是不对。

夏岁和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来。

到最后她快要放弃了,脑海里却蹦出了一个有些荒唐的想法。

她在键盘上飞快地打出一行字

——fjhxsh520

然后直接点击确认,下一秒,手机屏幕跳转进了Q-Q主页。

不是吧。

当年的她居然真的这么离谱啊?

夏岁和羞耻到扑在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听到手机开始响个不停,是久违的Q-Q消息铃声。

她赶紧拿起手机开始查看,大部分是班级群消息,最新的一条果然是肖赫发来的,内容十分简短:

月底我订婚,来吃饭吗?

夏岁和心情有些复杂,她清楚地记得她和肖赫的最后一次见面也不算愉快,甚至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不过,肖赫现在好像已经不在意了。

幸好,她没有把身边的人都伤透。

她忽然笑了起来,脸颊浮现两个酒窝,缓缓在对话框里打出一行字:

我一定到。

她退出聊天页面开始往下翻,很快找到了傅今寒的Q-Q号,他的头像似乎还是高中时期的那张。

可能,他的密码也忘记了吧。

夏岁和这样想着,点进了两人的聊天页面,但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上面早已一片空白。

再看看Q-Q空间,居然还保留着几条动态。夏岁和瞬间来了兴趣,赶紧翻看了起来。

第一条,发布时间是2011年6月29日。

没有图片,只有一行文字:

其实六月的雨也挺冷。

夏岁和的心狠狠地漏了一拍。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七年前和傅今寒的最后一次见面。

一个幽暗的冷雨夜,少年单薄的身影站在漆黑的墙角,纯白色的短袖湿漉漉地紧贴着肌肤,细密的风无声地穿过树梢,他单薄的身躯几不可见地颤了颤。

那样狼狈的傅今寒,她只见过一次。

她没再往下翻,熄灭手机屏幕,静静的躺在了床上。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落在阳台上击打出几声闷响,慢慢的,夏岁和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大半夜醒来,并且感觉脑袋异常清醒,好似睡了很久,但摸出手机一看居然还是凌晨三点。

她极其烦躁地扔开被子,摸索着找到了水杯,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接着把头埋进枕头里想强迫自己再次睡着。

然而几分钟后,她发现这是无效的。

于是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开灯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一张看起来有些陈旧磁带静静的躺在里面。夏岁和缓缓伸手拿了起来,这张磁带有些年头了,但夏岁和保存得很好,如果有磁带机的话,应该还能播放。

她看着灯光下泛着光晕的磁带,恍惚之中回想起了意外拿到它的那天。

夏岁和记得那天妈妈手术结束后她从医院出来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很久,走到最后天都黑了下来,她停在了越江大桥上。

江面上没有月光,只有微弱的路灯映照出一点波光。她跨过桥边的护栏,不断有车从她身后呼啸而过,秋风冷得刺骨。而她脑海里的念头只有一个,只有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妈妈才能真正解脱。

几乎没有犹豫,夏岁和松开抓着护栏的双手,一脚踏空。

冰冷的江水瞬间没过身体灌入口鼻,绝望和窒息占据了一切。她闭上双眼,任由自己慢慢下沉,她恐惧,却不后悔。

在她马上要失去最后清醒的时候,一双瘦削却有力的手臂将她托了起来。她冻得全身失去了知觉,却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那个人手掌的温度,夏岁和本能地用最后一丝力量握住了他的手。

那双手用尽全力带着她向前,向前。

她终于被极其狼狈地拖上了江岸,抬头看到的是在远处的幽暗的灯光映照下一张极其俊秀的面容,少年的头发湿漉漉地紧贴着额头,线条柔和的脸上一双漆黑狭长的眼睛微微发亮。

那是她见到傅今寒的第一眼。

夏岁和认出了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那是普远一中的校服,他胸口上挂着的也是普远一中的校牌,上面是方正粗黑的三个字——傅今寒。

“你,你没事吧?”少年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迟疑地开口问道。

夏岁和想开口说话,却只能不停地干咳,咳得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震动。傅今寒往她身边挪了挪,伸出手帮她拍了拍背,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跳江?”

沉默半晌,夏岁和偏头避开了他的目光扯谎道:“不是我要跳,是,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傅今寒的脸色变了变,显然不信。

越江大桥被护栏围得严严实实,正常人失足落水的几率几乎为零。

他顿了顿,轻声问:“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了,不用了,我没事。”夏岁和连忙摆手,艰难地要站起身来。

傅今寒见状一把扶起了夏岁和纤弱的手臂:“那我送你回家吧,你家在哪?”

夏岁和连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怎么行?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还是我送你吧。”

又是一阵沉默,夏岁和嗓子涩得发疼,她抽出被傅今寒扶着的手臂,哑声说:“我不回去。”

傅今寒的手停留在半空,他说不出话来,可直觉告诉他,此时此刻,他不能就这样把这个女孩扔在这里。

夏岁和站在凛冽的江风中止不住地发抖,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但她还是扯出一个笑容:“我真的没事了,你走吧,我一会儿就自己回去了。”

傅今寒看着她的脸半天没有回应,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没多久他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有些不合时宜的话:“你饿不饿?”

夏岁和在萧萧的风声中勉强听清了他的声音,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回答,傅今寒便立马拉着她的手往桥上走去,少年的声音清朗动听,带着几分笑意,他说:“我带你去吃饭。”

夏岁和鬼使神差般的没有挣脱,就这样跟着他穿过越江大桥走到了大街上,他们俩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傅今寒却视若无睹地继续往前走,最后停在了一家面馆门口。

“这家店我经常来吃,味道很好,尝尝?”

夏岁和木讷地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面馆老板显然是认识傅今寒,看他一身湿透了的衣服有些惊讶:“哎呦,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

傅今寒拉开椅子让夏岁和先坐下,笑着说:“没事,一点意外,我要两碗牛肉面,谢谢。”

老板听了也再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厨房,很快就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走出来。

傅今寒将其中一碗推到夏岁和面前:“吃吧,你一定饿了。”

夏岁和确实很饿,可是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她还是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面条很烫,她吃的很慢,并且还感觉到头顶有一道从未移开的视线。

她缓缓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傅今寒被发现偷看也没有半点心虚,反而歪着头笑得更加肆意。夏岁和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继续低头吃面。

“好吃吗?”傅今寒语气温和。

夏岁和抬头看向他,嘴角还挂着一滴面汤,看起来有些滑稽,她连忙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点了点头。

傅今寒像是松了一口气,低头开始吃了起来,男孩的吃相并不那么文雅,很快一碗面就吃完了。

夏岁和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湿答答的五十元纸币,小心翼翼的展开走到老板面前:“不好意思啊,这个可以用吗?”

老板点点头:“可以。”

随后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拉开抽屉拿出零钱递给夏岁和。

夏岁和感激的笑了笑:“谢谢老板。”

她收起零钱转过身,却忽然发现窗边的长条桌已经空无一人。

她愣了愣,脚步虚浮地走出了面馆,街上也没有傅今寒的身影。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大半,人来人往,没有人再注意到她。

很快,夏岁和走不动了。她扶着一棵桂花树坐了下来。

昨夜的一场秋雨将枝头的桂花纷纷打了下来,地上淌着一大片香气扑鼻的花瓣。

夏岁和弯曲着身子把脑袋埋进膝盖,掩埋着自己的抽泣声。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她以为自己本该永远沉在江底。

皎白的月光细细碎碎地透过树叶落在脚底,一片叶子摇摇晃晃落到她的手心,没有温度,不断呼啸而过的秋风也只带着丝丝凉意。夏岁和用力抹了一把眼泪,想要站起来。

身前却忽然被一道黑色身影笼罩,她泪眼朦胧地仰起头看去。

少年身姿挺拔,线条柔和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有些慌乱:“你怎么了?”

夏岁和仓皇地用袖子擦去泪水,声音颤抖带着一点哭腔:“你怎么回来了?”

傅今寒笑了,眼角透出柔和的气息,他拉起夏岁和的手掌:“我有东西要送你。”

他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交到夏岁和手里,随后轻轻松开。暖澄澄的灯光下,夏岁和看到一张磁带静静的躺在手心里。

傅今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这是我很喜欢的一张磁带,周杰伦的《魔杰座》。里面有一首歌叫稻香,很适合你听。”

四周很安静,夏岁和的手微微出汗,心跳和呼吸仿佛一起被暂停。

最后,傅今寒还是坚持把夏岁和送回了家。

他站在小区楼下那棵已经很老很老的银杏树下,明亮的月光映照着,他的眼睛像一片不知名的海,清澈汹涌,他说:“睡一觉,再做一个好梦吧,别太快醒来。”

夏岁和鼻头一酸又快要哭出来,但是她拼命忍住了。她看着傅今寒转身,寒风扬起他有些杂乱的短发,他越走越远,没有回头,很快,远处只剩一片落英缤纷。

少年的出现仿佛是一场神明编织的幻境,让夏岁和分不清虚实,只有手中紧握着的那张磁带在证明着这一切。

那年是2008年,周杰伦的《魔杰座》刚刚发行,一首稻香已经传遍大街小巷。后来,这张磁带陪了夏岁和很多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