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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古代言情:王爷他好像是断袖啊》精彩片段
帐中一时寂静,然而打破这份寂静的,不是我也不是颜问慈。
而是御前信使的呼喝之声,那信使打营外进来,戴着内官纱帽,站在帐中时,先同我见了一礼。
“下官拜见王爷”
我忙不迭起了身,连说免礼,而后便跪到了颜问慈身前。
御前信使这号人一旦出紫禁城,便只有两个用处。
一是传圣旨,见旨如见君,跪接是必然的。
二是传懿旨,见旨如见太后,不跪就是不孝。
我如今在关外野惯了,身边儿又没有官职比我高的,是以下跪这个动作,做的有些生疏。
信使和善一笑,见我和颜问慈跪了个乖,抖了抖手上的九龙纹黄缎圣旨,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璞王子戎,拔逆守关有功,秉性忠赤两全,朕心甚慰,今赐佳人合燕郡主,嫁璞王府,位及侧妃,钦此!”
说实话,旨意宣完的时候,若不是颜问慈在我身后撑了我一把,我大概会晕厥过去。
这一纸鸳鸯谱,真是乱出血来了。
信使走后,我双手托着圣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颜问慈也傻了,将我手中的圣旨抢了过去,一遍又一遍的反复查验,恨不能看出这其实是个假圣旨来。
我就这么愣了许久,渐渐将圣意揣摩出了一点意思来。
皇上要合燕嫁我,无非是知道我手刃了合燕的亲爹,不论合燕知不知道这事,只要她嫁了我。
即便来日她知道了,也无非是和我在后宅里闹个你死我活。
若我瞒的好,令她丝毫不能察觉,我一个断袖,也断不会同她生出子嗣来,如此便能永绝后患。
好高明的一招珠联璧合,既绝了合燕祸起的苗头,又在我枕边搁了一把温柔刀。
帝王心肠,果然绵毒。
我撑着桌子起了身,顺手扶了一把颜问慈,本来就寂静的军帐,此刻只余颜问慈翻看圣旨的窸窣。
“别看了,圣旨没有错下的”
颜问慈赤红着双眼,心里显见是起了恨,眼圈儿红的几欲落泪。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出来:“你待合燕,就如此真心么?”
许是我这句话问的不好,将军他闻言瞬间落下泪来。
“问慈今生今世,非合燕不娶”
他咬着牙,一句话说的一字一顿,眉宇间全是痛意。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也没话说:“你若抗旨,你们俩,一个都活不了”
帐外忽然落起了雨,大漠之中,落雨是极罕见的景,我走出帐外看了看。
只见辛乔已经带着兵将,拿出水桶盥盆接水了。
雨丝风片,催人愁肠。
我伸手接了两滴雨,指尖被浸润的湿凉。
颜问慈从帐中出来的时候,失态的神色已经收敛住了,只是眼周那一圈儿红还未消退。
我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又劝了两句:“颜将军若真想合燕平安百年,切记不可莽撞行事”
颜问慈眨了眨眼,忽然一笑:“若我脱了官袍,带着合燕远走高飞,算不算莽撞行事?”
他明明是笑着说出来的话,眼眸里却是遮掩不住的失魂落魄。
我看着他这样,心里蓦然软了下来。
你看,世上还是有痴情人的,只不过这份痴情,没有人肯给我罢了。
心里默默起了个决策,我叹了口气。
“你也不必辞官,我想法子吧”
颜问慈黯淡的眼睛亮了一瞬:“还能有什么法子?”
“你不必管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迈开了步子,向着信使休憩的军帐走去。
阿尔野轻轻哼笑:“王爷算无遗策”
“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依你看,这一局里,你是螳螂,还是蝉?”
“我若说我是黄雀,子戎信我不信?”
我笑,离开了营帐之中。
子夜已至,大漠风凉。
彼时同颜问慈作别时,那凉风灌进心里的滋味,又徐徐而来,我捏了拳头,砸了砸自己心口,直至闷痛传来,才松了力气。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玉门还是那个玉门。
这一场突袭之战,我是守关的主将,却不在关中坐镇,阿尔野是匈奴的幼王,却没有身先士卒。
死了两万匈奴,缴获无数马匹,看起来是我算无遗策,大获全胜。
可不知为何,我却觉得这一战的结果不大好。
我肺腑里冒着血,同少年脸上的疤痕一样,伤口不大,却极尽屈辱,血流不止。
向熹,你当真不该以情肠愚弄我。
当真不该......
我向着小土堡走去,嘴里苦涩,眼中模糊。
就在离小土堡一步之遥的时候,军营中却起了噪声,小令官敲响了鼓锣,大声呼喝。
“粮草走水了!!!粮草走水了!!!”
营中将士皆闻声而动,水车水桶齐齐上阵,火势却不见消解。
我站在小土堡前苦笑,心里明白这是阿尔野脱身的把戏。
果然,不过一须臾间,一匹黑翎马便踏着夜色从营中飞奔而出。
辛乔吩咐了人救火后,便急急跑来我身边:“王爷可有灼伤?”
我摇摇头,紧紧盯着那黑马上的人影,少年发丝飞舞在风中,墨色衣衫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此刻去追,已然来不及了。
“拿弓来”
我对着辛乔说道,辛乔依言照办,取了弓箭递进我手里。
我翻身上了小土堡二楼的望台,将手中长弓拉满,箭尖瞄准阿尔野的背影。
他似有觉察,在奔腾的马背上回望我一眼,明明隔着百米,我却看懂了那一眼。
那是一双弯着的眉眼,带着顽劣的笑意。
弓满便该脱弦,我松了手,这一箭破风而去,直刺在少年背上,黑马受了惊吓,愈发疯跑起来。
辛乔见状便道:“末将去追”
我伸手拦住了他:“不必追了”
辛乔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这一箭正中后心,想来他也活不了”
我进了小土堡,将长弓挂上了墙面,而后坐在书案后,看着空荡荡的屋中走神。
小令官黑着脸来报:“禀王爷,火势已经扑灭,粮草烧去三成余”
“无妨,近日不会有匈奴来犯,明日让盛凯去嘉峪关借些粮草便是”
小令官退去,我仍看着虚空走神。
方才那一箭,我是起了杀心的。
然而脱弦一刻,我手颤了一下,那箭落在阿尔野身上,便偏离了心头一寸。
我的弓法是年少练就,不敢说百步穿杨,可箭无虚发还是能做到的。
即便父皇一向瞧不上我,却也从未训诫过我的弓马。
幼时我和哥哥在京郊射猎,寒冬腊月活物稀少,不想那日,却见一白鹿漫步于风雪之中。
哥哥搭弓瞄准了那鹿,箭矢离弦之际,我亦拉满了弓放箭。
两支羽箭在空中相击,白鹿受了箭声惊吓,瞬间奔逃而去。
彼时哥哥坐在马上回眸看我:“子戎,你这样心软,日后要吃苦头”
我只看着哥哥傻笑:“兽苑里那么多鹿,哥哥若想吃鹿肉,只管叫御膳房烤来就是”
......
案上烛火惺忪,灯花儿蓦然一爆,我从记忆里醒转了神思。
向熹自来我身边这半年,朝夕相处的画面,一幕幕轮转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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