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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友不撒娇

加薪加薪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温馨日常+恋爱文+治愈+多女主+写实派】青岛旧小区里突然住进一位高冷女邻居,清纯女孩何故睡了我的床,分别十年的青梅意外相逢……人生到底怎么了?直到有一天,我看完人生最后一次海,才终于明白:人生是场孤独,爱情她在等我……

主角:路生,云鱼   更新:2023-01-30 14: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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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路生,云鱼的现代都市小说《我的女友不撒娇》,由网络作家“加薪加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温馨日常+恋爱文+治愈+多女主+写实派】青岛旧小区里突然住进一位高冷女邻居,清纯女孩何故睡了我的床,分别十年的青梅意外相逢……人生到底怎么了?直到有一天,我看完人生最后一次海,才终于明白:人生是场孤独,爱情她在等我……

《我的女友不撒娇》精彩片段

这个夜晚我好像做梦了,一个个残缺的画面拼凑,反而更加混乱,我没了一丝的印象,在脑袋炸裂般的疼痛中醒来,急忙奔向厕所,开始呕吐。

一肚子发酵的酒水宣泄在马桶里,我难受的要死,恶心与晕眩中,却更清楚了昨夜的真实性……

稍微好转,我躺回床上,无尽的空虚和孤独席卷而来……我很燥热,但想来是夏天,便只是掀了掀夏凉被,换了个舒服的睡姿。

忽然一阵馨香扑鼻而来,同时,脚上传来滑腻的触感,一只手不知从哪伸出,搂住我的脖子……我傻了眼,怔怔的凝视眼前的女人……

这是什么偶像剧的剧本?可他不是主角,只是混在酒吧的颓废青年。

无数的疑惑在脑海中闪过,我再次把目光放在她清秀的脸上。她长得真俊俏,二十来岁的样子,秀色可餐……但是更吸引人的是气质,好像是只有学生才会有的气质,青春无敌的气质。

她眼睛有些红肿,紧紧搂住我的胳膊透露不安与悲伤。

我想她应该不会是夜店公主,这种气质让她不会落俗,所以也就松了口气——去年有次喝醉酒,醒来身边同样躺了个女人,只不过是光溜溜的,直接讹了我两千块。

我尽量压制住内心的躁动,打量了四周,的确是我那间破旧的出租屋,这说明昨晚吴恙是把我带回来了。

窗边吹进一丝凉风,一缕阳光打在房内,我渐渐回过神,发现那个漂亮女人,准确说是女孩,咬着嘴唇,正死死盯着我。

我们挨得很近,我可以清晰看到她眼中的自己。

头上顶着鸡窝,睡不醒的面容和凌乱的衣着。

我屏住呼吸,可风还是吹着她的发丝搔痒了我的耳朵。

她还这么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但她没有意料之中的尖叫与谩骂。

我立刻挣脱了她的怀抱,她同样用力把我推开。

一阵沉默,她不语,我便对她伸手,要将她拉起来,仿佛只是一对情侣的日常一般。

但被她厌恶的避开了。

我开口说话:“先起床,咱俩没发生什么,不信你自己起身看看……”

见她没说话,我又道:“我去买份早餐,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但我都会给你带一份,这事儿我真不清楚……”

她还是一言不发,目光如刀。

……

早起上班的人们眼带朦胧,使这条道路也蒙上一层拥挤和灰色,我方才觉得这个清晨有些梦幻的色彩,压在心底的疑惑和气愤也涌了上来。我给吴恙打去电话。

“路生?起的还挺早呢,好点没?”吴恙若无其事地问早。

“别跟我嘘寒问暖,那个女孩怎么回事?”我语气不善。

“什么怎么回事?”

吴恙语气里带着大蒜味儿,好像扣着鼻屎一般让人不耐烦。

“你大爷的,你说怎么回事?一大早床上多了个人,还是个女的,你真以为我腰子多,耐割啊!”

“别扯这些,长的不好看?还给你委屈了。”

“你怎么不带会你那?”

“那小妞昨天好像一个人喝闷酒,没带钱被扣住了,看她可怜把她带了出来,迷迷糊糊的也忘了她是怎么跑你那的……”吴恙沉默了会说道。

我大概懂了,两人都喝得断片,不可能专门跑一趟,把这女孩送到酒店。

何况不省人事的我也不会做出什么越线之举。

“你可真是婆萨心肠。”

“我就当你谢谢我。”吴恙嘿嘿一笑。

“谢个屁,我问你,你花谁的钱给她赎回来的?我这怎么少了两千?喂……你大爷的别挂!”

“嘟嘟……”

我苦恼得放下手机,上次是两千,这次还是两千,我有种错觉,好像自己真成了混夜场的大款。

但关键是上次也许、可能真发生了点事,因为那个女人太过笃定了,我认……可这次,衣服都没用扒哪门子隔山打牛。

我提着四个包子和两碗小米粥上了楼。这栋楼算老房子,但位置不偏,在奥帆的东北边,离海不算远,出门一会就是一片汪洋。电梯里贴满花花绿绿的小广告,物业也从不清理,但好在便宜,1300一个月。

我摩挲着墙壁上白底蓝字的“重金求子”和“日薪1800”,想起那年刚下青岛火车站,大妈拉着我,一脸神秘,“给你看点好看的!”

说起来,快到月底交房租的时候了。

进屋,我分出一个塑料袋,装进去两个包子丢给女孩。其实我本以为她会走的,没想到她还呆坐在我家。

她头都没抬,拿起包子便没有拘束的吃起来,丝毫没有在别人家的觉悟。

我也就不再客气:“你昨天应该是花了两千,替你支上了,待会加我微信,或者直接扫码。”

听到这话女孩只是不在意的点点头,单薄的身子像猫,缩着脑袋。

“……至于你在我这混了一觉,我就不要你房费了。”

不知哪句话触动了她,她忽然很气愤的盯着我,说道:“流氓!”

“什么?”我摸不着头脑。

“我说你是流氓禽兽!”

“不是,我怎么还流氓禽兽了?你喝醉了酒,被人扣住,我给你交的钱,你没地方住,我收留你一晚,你还骂我?”

这次她沉默了很大一会儿,才恨恨的说:“所以你跟我睡觉了?”

“你哪只眼看我把你睡了?”

“呵呵!……”

“你这恩将仇报呢……那你吃完饭感觉走吧,咱俩就当没见过。”我沉了沉语气说道。其实我也算理解她,毕竟一觉醒来睡在一个男人旁边,叫谁都会生气,但这不是我原谅她的理由,两千块不是小钱,这是我下个月的房租和饭钱,我快揭不开锅了。

“无赖!”她小声嘀咕。

声音很好听,奈何是在骂我。

我一头黑线,佯怒道:“你再骂一句?信不信我真无赖给你看看!?”

“无赖!”她紧了紧抱在膝盖上的手臂,像斗士一般对我反抗道。

听到这话,我面无表情向她走去,又松了松领口,她不甘示弱的看着我,直到相距半米,我才心里软下来。

铁窗泪无需多做解释。

在我停下脚步的瞬间,她却带了点惧色,往后挪了身子,然后看见我严肃吓人的表情消失,后知后觉怒视我。

我不屑的笑了笑,转身把床边的吉他收到柜子里,又随口说道:“你这小姑娘大晚上的买什么醉?跟谁不学好的?……关键喝个酒还能喝出几千块钱,真腐败!”

几十秒钟没得到她的回应,我权当她懒得离我,可当我再次面对她时,突然发现她眼中莫名其妙噙满泪水,一副委屈可怜楚楚的样子。

我又说错话了?我表示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用一种调侃的语调揶揄道:“后怕吧,还好你遇到的是我……”

她一脸认真的看着我,竟然真的点了点头,几乎看不出动作。

我反倒跟做家长教育似的,不好意思了。

她吃着包子,忽然说:“谢谢。”

我连忙摆手,“你先吃,桌上有小米粥,你昨天喝的也不少,别伤了胃,我该上班去了,今天又得迟到……别忘了还我那两千块钱呐,这可是我的血汗钱。”随后用很小的声音不着调地嘀咕道:“两千块钱一晚上,我可消费不起……”

她应该是听见了,我也没想掩饰自己的想法。

过了这个荒唐的一晚多半就一拍两散了,随她怎么想去吧。

“嫌贵吗?”


嫌贵吗?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的看着她。

“微信给我,回去转给你……”她转移了话题。

我点点头,说了句“好”。

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我先带着疑惑走到门口,迟疑片刻后开了门,竟然是我那个房东,一个肥胖的女人,所以我也常叫她胖婶。

“路生,今天28号了,赶紧把钱转过来,我这有点急用。”

“房租钱啊?没问题的,过几天给你,先进来喝杯茶。”

胖嫂婶探身扫了眼屋内,在那个女孩身上停留许久,面露震惊,显然没想到我还有金屋藏娇的本事,而且还是这么一个美的不像话的女孩。

她随后不留情面地打击起:“茶就不喝了,别跟我打太极,也别给我画大饼!你哪次不是拖上两个月。”

“以前不都是30吗?这次有点急,先缓缓。”我有点尴尬,但还是慢着语气请求。

“缓不了。”她用更坚定的语气回道。

“如果有急用那肯定不差这1000块吧?都租了你这里两年了,多少有些感情,你这不为难我吗?”

“感情?哪回不是我催你三四次才给钱,给个钱还讲这讲那的,你看人家哪里不是两千多的房价?实话实说吧,有个客户能到1600,就等着我给个准信。”

“所以你是为了这三百块钱?”

“对。”胖婶不留情面的肯定道,然后又说:“其实就算你今天把钱交上我也不能租给你,谁跟钱过不去,提前给你说一声,你好早些找个新房,你是干中介的,哪里有特价房你比谁都清楚,就别沾你胖婶的光了。”

话说到这,我也就不好再阻挠,我们的确没什么情分,反正只会在月末有些纠纷。

胖婶走了,屋内陷入沉默。

我坐到沙发上,点上一支烟,面色应该是无奈和郁闷的。

假使屋子里的,真是我什么小女朋友,可能就直接闹分手了吧?二十五六的人了,连间房子都租不起,太没用了。

可我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没用的男人。

我默默扫了她一眼,发现她也在看我,四目相对……

她没有强忍笑意,扬起清水一样的笑容,眼神特鄙视。

“怪不得嫌贵呢。”

我品味她另有所指的话,信口胡诌:“你还真敢说啊……我都说了没跟你要房租呢,就我这两米宽的大床和席梦思总统床垫,一晚上不得两万块钱?”

“你也真敢说啊……你把我睡了,我都没要你钱呢。”她随着我说道,像是在戏谑。

我被她呛的说不出话来……

我只好玩笑道:“那你要吧,但你收了钱给我睡吗?”

“怎么不给?”她有恃无恐道,好像料定我拿不出这么多钱,“一晚上一万,还比你这个资本家少一半,拿钱来呀?”

说着,她挑衅的看着我,清纯中混着点小动人……

暖风打在脸上,我从桌上找了根烟点上,然后对她道:“亏你不是资本家,两万减一万是多少?把自己卖了都还傻乐呵,潮鲅妮子!”

她表情僵住,然后怒视我,一字一顿地说:“无!赖!”

那张精致的脸蛋写满愤怒,而清澈的眼睛同样因此慌乱,却还是傲娇的瞪着我。

我无动于衷,只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扫了她两眼。

这是六月末的夏天,因此她穿的很单薄,只是一件白净的衬衫和一条黑色过膝的百皱裙。

还因为喝了酒,衣服发皱,勾勒出更窈窕的身材。

……

她真的很漂亮,不是酒吧里的那种漂亮,而像清晨出门,走出几里路,站在海边,那绵延千里都湛蓝的漂亮。清纯的漂亮。无暇的面孔还带着几分小性感,微微扬起的嘴角透露出任性的姿态……

“青春”两个字被她表现的淋漓尽致。

我呼吸骤然停了一分,没再说话,我还真怕发生点什么。

于是我便转过身走到阳台上,以看风景转移了注意力。

这好像给了她莫大的底气,在我身后道:“肾亏!”

我转过身,看见她有些如释重负后的小得意。

而随着她的笑,上扬的嘴角若隐若现着大学时期的风情。

还真是个玩心重的女孩,也许她从来没有开过这种玩笑,不会把握好尺度,但我必须要分清什么是兽欲,什么是爱欲,这很致命!如果是五六年前,做了也就做了,我不介意做个不负责任的人,但现在,我懂得考虑后果。她不是那种可以玩一夜情的那种女孩……也是,看她打扮,朋友也多是高素质和有风度的,哪里会跟我这样……但如果到了社会,找个小摊喝点酒,以她这种不安分还不怕事的性格……不敢想象。

看着她不知愁为何物的脸,我道:

“要不你再骂我禽兽吧,快骂!……我好办事。”

“哈哈……”


她走了,我自然不会留她,原本拥挤干燥的屋子像是被抽走的最后一丝温度,显得空旷。

而我没了斗嘴的人,也有些寂寥,准确说是孤独。

我想起最后问她胆大妄为的原因,她是这样答的:“一是直觉,二是这么做会判刑的,你看着这么怂一人,肯定不敢……”

我哑然失笑,然后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目光则随着透过窗帘的阳光交错着,直到手中的香烟烫了手,才重新续上一根……

我在回想那女孩活泼甜美的笑容,回想在此之前,我醉酒的那个夜晚,而脑海中一帧帧的画面,也才开始连贯,编织起昨天那个悲伤的6月27号:

那是一个黄昏,燥热的风吹起海浪好像为这座城市奏起哀歌。

我站在墓前,轻轻拨了拨怀中的吉他,声音低沉,如同呜咽,凄凉了整个海岸,却唤不醒沉睡的人……

这是她离开我的第三年。

我颤巍巍的找出一根烟点上,却又在弥漫的烟雾中看到了那些年里,我与她发生的一幕又一幕,我无法忘怀,更不能忘怀,泪水便决堤地落在脚下这片是非之地……

我在手机里打开一段音频,熟悉的旋律便在墓园里萦绕徘徊:

寒风吹起细雨迷离

风雨揭开我的记忆

我像小船寻找港湾

……

忘记是怎么来到的酒吧了,我把那把吉他放在桌前,一边喝闷酒,一边抽烟。

我喜欢这种消遣。

透过烟雾,我看到寂寞的人在氛围灯下挥霍精力,他们大声宣泄着白日工作的狼藉,享受醉生梦死带来的满足……夜生活嘛,人们各有苦恼,灵魂的失意只有肉体的疯狂才能治愈,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我们没有一个可以停留的港湾,没有一个关心我们的女人或男人。

我把啤酒倒在烟灰缸里,轻轻吹了口气,那烟灰便像小船一般游荡,我看得入神了,可它转瞬便沉没其中……

我又弹了点烟灰,想要重复,乐此不疲,可一个啤酒盖从天而降,溅起酒花,也溅醒了我。

吴恙手里一瓶开盖的啤酒,坐在我身前。

我叹了口气,看着这个酒吧认识的老朋友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就刚刚,有个小姐脑袋被开瓢了,流了好多血。”

他对我的消沉见怪不怪,表情悲伤,自顾说着,“街头那家夜店,挺漂亮一女的,听说还是来自外地,家里出了事,所以接客一直任劳任怨,很温顺……可这次不知怎么,死都不陪客了,嘴上说什么理想,想离开这里……然后她就死了。”

“真可怜……”

吴恙点点头,看向窗外,再次回首时像失了魂,他在我沉默中对我说道:“不然你把工作辞了吧,我也把茶馆卖了,我突然很想做点事业。”

我眼神古怪起来,许久才问道:“怎么了?有啥想不开的要拼死拼活,就这样不挺好。”

“你摸着良心说真的好吗?”吴恙从兜里找出一根黄鹤楼,点上。

“我觉得不错。”

“你牛逼。”说完这话,吴恙像是想了些什么时,又低声说:“哥们跟你说个事儿。”

“有屁放,不知道我这心情不好吗?”

他停下手中抽烟的动作,转为喝酒,他开口道:“其实我不叫吴恙。”

“那我这三年岂不是都骂到狗上了?”我诧异。

“我爸叫吴恙,你骂的不亏。”他说。

我一下子有了兴趣,跟酒吧要了两瓶高度酒,然后问道:“说说呗,我好嘲笑你,心里也就舒服了。”

他是有吐露的心思,就着两口酒便谈起来:“我喜欢一个深圳的姑娘,我们也有过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但最后都被我弄丢了,所以我才会逃离到现在这座城市。”

他只说了几句话,但信息量很大,我推测,难道这与他提的那个背锅父亲有关?我没有纠结他说的这段往事,因为我能理解,回忆是把钝刀……

就像我永远忘不了有个抱着吉他的女孩一遍遍唱着爱我的歌,忘不了有个矜持的女孩在演唱会的声告白……单是去想便窒息的痛,何况说出口呢?

我再次看向他。

这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眼睛发红,手中的烟也不知何时熄灭了,好像熄灭的不仅仅是烟,而是过去与碎裂的回忆……

“你说事业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过了不知多久,他眼神迷茫地问我。

“也许吧,人各有志。”

他又问:“那对你呢?”

我沉默了好一阵才答道:“我也不清楚……或许在三年前,我能给出一个答案,现在我自己也不知道……前两天有个胖哥们喝了酒在这耍酒疯,他说,大鱼大肉没什么好的,房子也不重要,前者走向排泄,后者并不长久。所以干嘛不去买块墓地,活着能去蹲坑,死了就地埋,别等聪明人多了,墓也被炒起来……他说的很对,所以他那个不像女朋友的女朋友当场跟他分手了。”

说完这段话,我心情飘忽,是呢,都17年了,过了三年了。

我问:“所以你是决定要做点事业了?”

“是,别提时间会治愈一切的毒鸡汤,它也是时过境迁的凶手……过去无法挽回,我接受了,但未来呢?如果还能见面……”吴恙好像是在问自己。

“我是放手不下的……除非她有了归属,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不会打扰她……此外,我会在原地等她,等她回头,或跟我说再见。在此之前,我会先有资格再去爱她,然后一直等。”

“你觉得这资格是金钱和事业?”我续上一根烟,顺便给吴恙又递过去一瓶青啤。

“曾经吴恙就是用这个毁掉的我们,自然是这个。”

“然后去等?”

吴恙笑得很苦涩,我心里也不是滋味,许久才开口道:“甘心吗?”

“我已经接受了。”

“也许她忘不了你呢?”

我不是煽动他回去,只是惋惜这场纯洁又悲哀的爱情,毕竟不是不爱了,只是这利益的现实容不下无利的爱情!

“爱过自然忘不了,但你听谁说,相爱就能在一起?”

稍微顿了顿,吴恙干完那瓶高度酒,道:“或许爱情无法占有,只能经历。”

只能经历……我琢磨了会,好像是这样,所以爱情十有九悲。

两人都无言,只是喝酒抽烟,糜烂,真的糜烂。脑子里已经有眩晕的感觉,我反而觉得自己更加清醒,更加接近那所谓的爱情的真相……我搞不懂了,什么是清醒,什么又是糊涂。又是哪个糊涂的人给这两个词下了清醒的定义。

我终于给他一个答复:“我还没做好准备,抱歉了。”


吴恙并不意外,与我干了一杯,问道:“是因为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压在心里三年的痛楚也随着他的吐露而吐露,回答道:“她死了。”

吴恙愣住,嘲讽的笑了,他看着我,却好像在讽刺全世界。他没说一句话,直到我喝得头昏脑胀,也没说一句话……而那一瓶瓶空掉的绿玻璃瓶,好似棺材收纳着渐渐空虚的灵魂。

意识模糊中,吴恙骂骂咧咧的把我驮了起来,中途又将我丢在地上,我像条死狗一般,在冰冷的地面蜷缩,蜷缩……仿佛这样就能找到那让我魂牵梦萦的温暖,我的心好像被撕裂了,可那温暖再也能回来填充它!我抱头哭着……意识还在模糊,我失去对身体的感触,只是恍惚看见到处飘摇的霓虹灯,还有耳边如泣如咽的低语,扶着我的还是吴恙,他好像很累,我也随之晃晃悠悠,我本能抓住身边可以搀扶的东西,搂住的却不是吴恙,他又骂骂咧咧……我被扔到一个柔软的地方,身边一阵温热……

……

烟又烫手了,我把它丢在烟灰缸了,却没了继续去抽的兴致……想来,昨晚吴恙中途把我丢下,是去赎那女孩了,然后我们就不明不白的睡在了一起。

我晃晃脑袋,看看手机里的时间,已是十点多了,上班肯定迟到,但我此刻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摆烂心态……我迟到惯了,索性多迟到一回也无妨。

我先是去洗了一个凉水澡,把满身的酒气都洗干净,顺便把脏衣服丢到水盆里,一起洗上。

之后,我站在出租房门口,准备收拾行李……胖嫂给我的期限就是月末,我虽然眷恋,却真有一种真真切切的解脱,好像离开这暗无天日的房间是我无数次的幻想,可那不作假的怀念又如何解释……

想来我厌倦的是这三年自暴自弃的生活,而不是房子本身,可离开这里,未来又能如何呢?

我再次不可避免的抽烟,在麻醉的欢愉中,我想到:未来的事未来说去吧!就像那女孩说的,我就一无赖,还怕他狗屁的生活?

房间里陈设的家具不多,都是两年前租房子时自带的,两年来我竟然没有增添一砖一瓦,只有我是多余的。

用了半个小时收拾好了三年的家当,我感到鼻子有些发酸,因为我突然意识到,这三年我一无所获,彻彻底底地荒废了,再恍然惊醒时已经不能回改,只好用发呆掩饰过去犯下的罪行。

十一点钟的太阳完全驱散了城市的困倦,一盆翠绿的绿萝是这间屋子唯一的绿植,玻璃瓶将阳光折射成交相辉映的彩色,我是该结束这场发呆了,在这个不太美好的早晨,我再一次感受到熟悉又陌生的现实,感受到物质带给我的压抑,或是压迫。

是的,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一夜间吴恙有了摆脱的念头,而我没了住所,继而有了压力,也就产生了动力,可这没有方向的动力,让我不禁疑惑:活着是为了什么?像我这种没有根蒂的蓬草似乎只能顺着风飘散,风停了,我就停了。

我想,等我找到新房子,会是下一个颓废的开始,当然,也许也会有了追求。

手机响了,我看了一下信息,是李劲发给我的,我们在一家中介公司工作。

“鹿哥,你可真是我哥,你都连续两个月业绩垫底了还敢迟到,真不怕陶姐给你裁了啊?”

“怎么了?陶婉又发火了?”

“本来很高兴的,咱们店这几个月成绩不错,所以陶姐买了不少水果犒劳咱们,正巧碰到你没来,问其他同事的时候他们也没给你打掩护,她就发火了。”

“发我一个人的火?”我试探的问道。

“可不是,哥几个拼命的跑业务,就你搁这扯后腿,陶姐早就想找个理由敲打敲打你呢,来了你自己找她吧,别侥幸,也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冒了一阵冷汗,这祸不单行的定律属实恶心到我了,我快走几步,又想到请罪不能空手去,就准备买个礼物送给她,到时候告诉她是为了买礼物才迟到的,说不定能因祸得福呢,我就这么陷入了美好的幻想中,直到付款时提醒余额不足才惊醒。

“先生,请您先让后面的顾客支付吧。”

我苦着脸退到一旁,感叹自己竟然连三百块钱的口红钱都支付不起了,对了,还没向和我睡了一觉的那个女孩要钱呢。

我掏出手机,看到微信里这个新添加的“朋友”,打出好几个字又删除,权衡该怎么提出要钱这件事,最终还是用最简单明了的“还钱”二字发了过去。

本以为她应该很久才回,便将口红先放回原处,谁知她瞬间回复。

“还钱?”

“不对吗?”我表示疑惑。

“对吗?”她反问,然后发了一句令我捶胸顿足的话:“管他对不对呢,你要认清现实!现在主动权在我手里,识相点就得求我。”

瞬间,我对这个女孩,不对,是鬼东西,有了更深刻的印象,我已经能够想象屏幕另一边,那张嚣张的绝美面孔,带着点小得意,毫无形象地笑着。

“我急用。”我耐着性子回道。

“求我!”

“别逼我求你!”我试图用玩笑打消这个她念头。

“那你求吧!你肯定是缺钱了……哈哈……死要面子活受罪可不好,你房东有没有再找你啊?”

我皱起眉头,点上一支烟,但心里已经生起怒火。

“先生,这里不能吸烟。”

我重重的点头,喘着点粗气找起垃圾桶,然后把刚点着还没抽的烟按灭丢掉,商城里肯定是不能吸烟的,但心里烦躁点根烟已经成了一个习惯……


心里酝酿了一番情绪,好把它毫无保留的发泄到那丫头身上,顺便教育教育她……但打开手机时却发现了她那条转账的信息,就在上条信息的几秒后发来的,我没看就收了,然后又读到下面一段文字:“有急事就不跟你闹了……多出来一万,记得是老娘睡的你!技术不错,我睡的很舒服,也很满意,下次还找你!”

我哑然失笑,选择性的无视掉她的虎狼之词,然后盯着账户里多出来的一万两千块钱一阵出神,我从来没发现钱竟然这么好挣!我似乎有些理解了那些拜金的女人和夜店公主了,除了不为物质发愁的富二代,很有人能挡住这个糖衣炮弹!这个世界一直很现实,尤其是有了处nv膜修复手术后,更是现实到鲜血淋淋,也许,这种挑战人性的技术应该提高点金钱门槛。

我毫不犹豫地把那一万块钱转了回去。

但她拒收了。

“怎么?不承认是我睡了你?”

我惊叹她的思维方式和口无遮拦,甚至怀疑她的性别。

……

街上汽车像被捏住睾wan的男人一般嘶吼着,我厌恶这种喧嚣,也快走了几步,带着那只口红争取在午饭前供给陶婉。

路上,我给那路子不明的女孩发了两个句号,就当结束了上一个话题,也开启了新一个话题:“你叫什么?”

我又补充:“名字。”

“你猜猜。”她依旧回的很快。

“名字还能用来猜的?我又不是给你取名的爹。”

片刻。

“呵呵……不猜就算。”

她的话突然冷谈起来,我等了好几分钟也不见她再说什么,只能当做她跟我聊天的那股新鲜感过了吧。

我不再管她。

……

即使烈阳悬空,也还有不尽的树编织起阴凉,我工作的暖窝房产门前就有这么两排梧桐树,郁郁葱葱,遮住了阳光,但是否能遮不住人们浮起的欲望呢?

我蹑手蹑脚的躲过跑完业务回来的同事,摸索到陶婉办公室门口,想着准备什么说辞,不料办公室里传出一道颇有威严又悦耳声音:“进来。”

我:“……”

走进她的办公室,一张办公桌上摆了一盆绿植,排列整齐的档案资料堆在桌角,我看不出她的喜怒。

“陶姐在喝咖啡吗?”

“嗯,你呢?”

“我?”我往自己身上看两眼,满是疑惑。

“喝西北风?”她直了的道。

她这是在调侃我。我马上采取贿赂方案,把背在手里的口红递给她,然后装作后悔的样子等待发落。

这是我跟她相处的七年来找到的生存之道,看起来严肃的她最容易心软。

果然,她放下手里资料纸,叹了口气,没管口红,眼里却闪过柔和,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昨天这个日子,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我能理解……”

“但是……”她突然话锋一转,“路生,你真的不要这样好吗?这个月还是你的业绩垫底,再这样颓废下去……”

“我懂,这个月我一定努力。”我赶忙说。

她好像下了一个决定,道:“你七月份的业绩如果不进次前五,我真的不能留你了……你不是没有能力……”

“陶姐……”我想哀求一下。

但陶婉眼神复杂地对我说:“路生,你要好好生活,你不是没能力的男人,可为什么过去三年了都走不出来呢?如果这样,我是害了你,就算是她也会失望的。”

这个她指的是我离去的前女友,我没搭话,心思沉重。

……

卫生间里,我撒完尿,点上一根烟,摩挲着自己新长出的胡渣,恰如自己荒唐的年华。

挡板的另一侧似乎有人交谈着什么,我按灭烟头,想要离去,可令人厌恶的声音还是传入耳中,无孔不入。

“看见没,有路生,咱垫不了底,可我就不明白了,陶经理为什么要留他?还能拿比我们只低几百的工作,他做事吗?。”

“听说他学历不低,当初应聘来中介,是有原因的。”

“有个屁的原因,不做事就是不做事,老子就恶心这种人,要是换别的公司,早开除了!”

另一个男人压了压嗓音,像是再透露机密一般,他小声说:“你以为刚刚陶经理叫他到办公室,是训斥他吗?……不是,他们指不定都抱上、亲上了,这事店里的老员工都知道,不然养着这路生干嘛!?”

“还是这样?我当时就觉得这陶经理看那小白脸眼神不对……还是这么一对……”

我脑袋里嗡嗡的,后面又说了什么听不清了,也根本我想去听,一阵无名之火突然在心里燃起。

我抄起脏拖把,一脚踹开门,怒骂着把拖把甩到其中一个人脸上,随后又一脚跺他小腹,另一个戴眼镜的人懵了,我一个巴掌把他扇的更懵。

“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我不解气的又打又踹,直到他们求饶,才摔门而去。

整个过程是混乱的,是突发的,也是必然的。

我懂,无风不起浪,我就是这么个害群之马,他们说的没错,但我真的不能忍受他们把陶婉带上,还如此口径……可想而知,店里的风评已经变味了,而陶婉却还不知道。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脑子里一片空白,迷茫,三年来已经麻木、一成不变的生活好像被打破了,便不由加快了脚步……

我朝着南面走去,南面是海,这个时候我想先静下来。

没过多久,我在路上打到一辆空着的出租车,我告诉他顺着香港东路往崂山方向走走,没有固定坐标,司机是个沉默的人,很识相的一言不发,只是开车。

下了车,我仍漫无目的走着,崂山这边的海滩人少,漫长的海岸线和浪涛总给我不一样的感受和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我停下脚步,听到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这是一处礁石海滩,人少得可怜……我来青岛三年中,第一次来到这么一个世界……海水侵蚀使这里怪石嶙峋,我踏在崎岖的岸边,凭感觉找到一块突兀在海岸线的礁石,四周错杂的乱石形成了一个保护伞……我坐在它朝海的一面。

世界就这么简单下来,简单到只有海与石,风与浪……

背后的繁华与嘈杂被一个无形的屏障隔绝了……我突然想起她还在时对我说的话,她问我这个世界有没有一座爱情的孤岛,远离世俗与欲望……

现在我找到了,在这次冲动后……我想,从这里出发,终点便是那座让我们魂牵梦萦的孤岛……

她可能是先走一步了,去那座孤岛搭建属于我们的小屋,打理我们的花园,在我们的海边散步……我只能这么想!

我痛苦的吞咽口水,用手捂在脸上。

三年来的伤痛好像累积了,在这个时刻给了我致命一击。

寒风吹起细雨迷离

风雨揭开我的记忆

我像小船寻找港湾

……

陶婉打来电话,我把手机调成静音……

我得承认,我待在暖窝房产,只会给陶婉添麻烦。

而我揍了他们,我也不后悔。

已经有了三个未接电话,我明白陶婉已经收到我斗殴的消息了,便在微信中发了条消息。

“对不起。”

谁知她直接打来电话。

我在犹豫后接通了。

“路生,你怎么搞的?就算有火也不该对同事这样啊?你也不是这样的人,你……”

“抱歉,陶姐,让你失望了。”我低沉着声音回答。

陶婉沉默了会,问:“是不是他们碎嘴了?但你也不至于直接动手吧?你脾气怎么这么大?”

脾气怎么这么大?我愣了一愣,便想通了:这关乎了陶婉声誉,除此之外,跟前天晚上带给我挥之不去的回忆也有关。我本就悲伤,而新仇旧恨,在这敏感的时间段里同时刺激了我的神经,所以我才会不管不顾,只想着发泄。

“陶姐,人是我打的,是我莽撞,这个月我也没干多少业务,工资给他们支医药费吧,我……决定辞职。”

“路生!”

“我有过深思熟虑,早晚都要辞的,不是吗?这件事是我不好,就不要包庇我了。”我很快挂断电话。

我自然不会将那两人的对话传给陶婉,那只会让她有自责的情绪,让她为难,在暖窝最后一天了,我不想让她因为我冷落了同事,三千多的工资也不算亏待了他们。

陶婉几秒后发了很长一段话关心我,我受之有愧,鼻子有些酸。

我们是大学同学,因为离去的那个女孩才得以结识。

而如果没有认识陶婉几人,我想这三年我可能真的扛不住。

如今她也快和安平结婚了,我祝福他们,但更多的是看到孱弱和痛苦不堪自己,在阴暗里舔舐伤口……他们就像一张镜子。如果她没走,我们也该结婚了吧?那会多么幸福……

我畏惧她的失望。

海风暖洋洋地抚摸着我,我有种被治愈的错觉。

今天我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了,我暂时不想看手机的信息,只想从中午等到日落,然后整个人都放空了。

但这不现实,早晨我只吃了两个包子,午饭还没吃,所以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就饿得肚子叫了。

我看了看微信消息,吴恙昨天刚立下志向,今天也没邀请我去喝酒,因此微信里很安静。我告诉吴恙现在就去他开的茶馆坐坐,让他给我准备点吃的。

说起来这吴恙的确是个人才,他发现青岛酒吧这么多,青岛啤酒和崂山啤酒也这么出名,就在我们经常喝酒的那间酒吧对面开了一间茶馆,酒喝多了就来喝茶解酒,但他开完店才上网查出,喝茶不能解酒……还好茶馆这种清净的地方在青岛这种大城市不算多,反而误打误撞,成了那些工作繁忙的中年人清闲放松的圣地,但即使这样也业绩惨淡。

……

“吴恙?跑哪去了?”我走进这间无忧茶馆,轻声叫了叫,然后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

“我们店长出去了,先生您喝点什么?”一个小姑娘过来问道。

我看她的样子,估计是吴恙刚找来照看茶馆的接待员,看来吴恙这小子是真想干点事。

“一杯茉莉花茶,再随便来点儿点心。”平常来这里喝茶,都是吴恙随便给我上,因此我还真不了解茶的品类,就随便说了个能叫上名来的茶。

茶败火,在等小姑娘泡茶的时候我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我打人了,然后又辞职,这不是小事,对任何二十多岁的成年男性都不是小事,我也因此有些烦闷。

茶品很快上来,我吃了几个小面包,发现吴恙刚从门外进来,然后做到我面前。

“今天忙什么去了?”

“啥也没忙,就从海边走了走,寻找商机。”吴恙一脸苦闷道,然后指着屋里说:“你说这茶馆人也不少,但就是赚不到钱啊。”

“茶馆你指望着赚什么钱?又不是酒吧咖啡店,那个利润高,回钱快。顾客来饮品店还是为了休息,好茶喝不起,便宜点又没利润。”我打量四周,对吴恙说:“来这里喝茶都是被现实痛打的白领职工,抽点闲余时间享受享受小资情调,你想赚什么钱?”

“是。”

“那你还找个店员?还是赔的少。”

“你说小宋?赔就赔吧。”吴恙满不在乎的回道:“现在一个月就盈利三千左右,都给她算了,我还省心。”

“这个店还是你的吗?”

“无所谓了。”

我对他不求上进的样子表示鄙夷,但仔细想想,我自己也是一样的。

“听说你那间老房子被卖给别人了?”

“可不是呢,这两天就得搬走。”

“啧啧……对了,和那个小妞玩得怎么样?”

我喝了口茶,没好气地说:“别给兄弟惹麻烦了。”

吴恙有规律的敲了会桌子,问道:“真不想发生点什么?我想没什么比女人更有办法解救你。”

“女人是什么?是良药吗?还解救,你说的和件物品似的。”

本以为吴恙就到此为止了,没人比他更清楚我对那个女人的感情有多深,一次次酒醉,一次次的丑态百出。

但他语气不好的说:“我的意思是,一段感情的结束只能是另一段感情的开始,你该找新生活了。”

“我现在就很好。”我道。

“别自欺欺人,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叫人看不起!”


我看他半晌,诧异地问:“你他妈更年期了?”

“你还记得三年前,一个人在酒吧喝酒那次吗?”吴恙没理会我的话,平静的说。

我回忆了一下,道:“不记得,醉成那样,能记得什么?”

吴恙递给我一杯茶,道:“你说你要喝醉了,然后忘记她,你说你会幸福,你还说你不会让她失望的。”

茶水洒了一地。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些。

“你丫的懂个屁!”

我走出茶馆,他却跟着。

“你就是个懦夫!我看你能躲哪去!”

“一天天的不是喝酒就是抽烟……要不是陶婉照顾你早他妈饿死了……一事无成!”

“活该她离开你……无药可救!”

我已经走出了这个路口,向海边跑去。

吴恙跟了过来,我倏地转身,抬脚朝他一踹,他似乎早有预谋,矫健地侧身,一个左勾拳不拖泥带水地招呼到我的脸上,然后又反手给了我一拳,我忍住疼痛,按住他的手,借着他这一拳的劲向后一仰,把他压在地上……

我们扭打在一起,很快舌头上就传来了血的腥味……

……

吴恙把看热闹的人赶走,坐在我身边。

“除了陶婉让我来教育你……我自己也挺想和你聊聊的……”

“呵……你可真有意思,聊聊?”

“我没怎么劝过人,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办法了!”吴恙说,“有烟吗?”

我从裤子布袋里掏出皱皱巴巴的烟,但没找到打火机。

吴恙扬了扬手中的火机,跟我要了一支,点着后把火机递给了我。

此时夕阳渐下,金黄的沙滩连着金黄的海洋,周围散落的情侣牵手、亲吻,而我们两个老男人却抽着各自的烟,真是浪费了这浪漫的气氛。

“有没有想起一句话?”吴恙问我。

“你说。”

“同是天涯沦落人。”

“得了吧……”我说不下去,此情此景,这句话真挺熨帖的,但我不想体会这份穷酸,不幸的人善于趋利避害,即使一场空。

“路生,想好做什么了吗?”

“本来想在八月份干好中介工作的,但现在没戏了,我已经辞职了,说实话,你和陶婉一激我,我真挺迷茫的。”

“辞职了好啊,干个中介前途渺茫,毕竟男人是需要事业的……关于你那段感情,我作不出评价,至少我和裴欣分开了,还能祝她幸福……诶……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还是要往前看的,过去都是假的,未来才真的。”

“那你说未来该怎么办?”

“挣点钱,取个好媳妇,这就是未来。”

“那她会回来吗?”我知道这句话很幼稚,但我还是问了,道理都懂,但知行合一难,说到底,我放不下她,也不可能放下她,更不会放下她。

“会。”

“是么?”

“怎么不会?”吴恙续上一支烟,笑道。

“吴恙把她们赶走后,我奶也因此得病死了……但她死前对我说,等我和裴欣结婚的时候,她会回来看我们的。”

我感到窒息,好像看到了三年前那个类似的画面……

我们爱恋过后依偎在床上,她抱着一个吉他,用深情悦耳的声音唱着我喜欢的歌,我给她打着节拍,一曲过后,我们相视一笑,她脸上带着幸福和向往。

她的歌声很美,很干净。

她问我:“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片清澈见底的海吗?海里还有一座爱情的孤岛……”

我回答:“当然有,等毕了业我就带你去,我们在那搭个小屋,然后生个孩子,你养花,我钓鱼,你负责美,我负责给你们熬鱼汤喝……白天在海滩上散步,晚上吹着海风入睡……我们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那好啊,但只有我们三个不会太孤单吗?”

“多生几个不就好了。”

她笑着拍打我,但不像第一次听我说起时说我没羞没躁了。我告诉她,我们还可以坐着帆船从小岛出发,去全世界游玩,也可以把朋友和家人接到岛上游玩……

最后,她搂住我的胳膊,说:“那我在爱情的孤岛上等你……”

我的视野变得模糊,因为我还曾告诉过她:“幸福是那座岛屿的通行证。”

可约定能超过生死吗?

……

夕阳没入大海,城市被黑暗吞没。

我跟吴恙搭着肩,朝身后那灯光璀璨走去。

青岛这几年在政策的扶持下,逐步有了一线城市的模样,我想,这也是我留在青岛的原因之一,它有着上海、深圳这种特大城市的繁华,还有厦门、昆明的舒适,累了就去酒吧喝点啤酒,痛了就到海边晒晒太阳,饿了吃海鲜,渴了喝啤酒。

青岛的生活可以很慢,慢慢的治愈一切伤痛。

路上我接到陶婉的电话,陶婉语气缓和,她叫上了安平、左妮跟我吃个饭,在青岛上完大学后,我和她、陶婉、安平一直留在青岛,左妮听说去了苏州,现在竟然回来了,我挺惊喜的,当即答应下来。

说起来,当初我跟她能成一对,左妮绝对是最功不可没的那个,陶婉忙着跟安平谈恋爱,而左妮忙着给我们制造气氛和机会,我跟她第一次看电影,第一次吃饭,第一次约会,包括表白,都是她一手促成的。

“吴恙,今晚先不跟你喝酒了,我有个朋友来了。”我抱歉地说。

“行……本来想跟你聊聊创业的事呢,明天吧。”吴恙爽快的答应了。

……

陶婉发来信息说是老地方,我会心一笑……那是学校南面的烧烤摊,一条商业街的尽头,我们大学时候最喜欢在那里聚会,东西便宜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氛围:露天的沙地上摆满了桌子,暖风不停地吹,一群二十出头的年轻喝着啤酒不停的吹……

雪花不飘我不飘,青岛不倒我不倒嘛。

说起来很怀念,每次喝醉了酒都是她把我送回去,还给我准备暖胃的米粥,顺便告诫我少喝酒。

我乘着出租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街上一如既往的摆了不少小吃摊,一如既往的热闹,我也有了一瞬到过去的感觉,这让我有些恍惚和忧郁。

隔着老远我便看见了左妮对我挥手,她的相貌跟以前没变多少,但穿衣风格却迥然不同,上身是丝绸质地的白色露肩衣,下身是黑色包臀裙,很有女神风范。

“路生!路生!”她对我喊道,这种没心没肺的热情一点没变。

“好久不见啊。”

左妮起身迎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都三年没见了呢,想死我了。”

“路生,先别和左妮在这寒暄了,她这次回来短时间内就不走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安平笑言,“来,先坐下,咱今晚喝个不醉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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