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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南赴北

醪糟千岁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不良少女南辞对新转来的患有分裂样人格障碍的高冷男神北赴一见钟情,从此开始走向艰难坎坷的追夫之路。她从单纯的见色起意到默默守护,用六年的时间终于盼到他恢复然而他对似乎还是感受不到她的一片真心,她终于心灰意冷偷偷出国很多年以后,当初热烈肆意的少女回归,摇身一变成为了清冷禁欲系心理导师。那个差点死在她离开那一晚的男人当即找上门来,低哑着声音哄道:听说南医生最擅长医心病,不如,先治治我……

主角:南辞,北赴   更新:2023-01-29 22: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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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南辞,北赴的其他类型小说《辞南赴北》,由网络作家“醪糟千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良少女南辞对新转来的患有分裂样人格障碍的高冷男神北赴一见钟情,从此开始走向艰难坎坷的追夫之路。她从单纯的见色起意到默默守护,用六年的时间终于盼到他恢复然而他对似乎还是感受不到她的一片真心,她终于心灰意冷偷偷出国很多年以后,当初热烈肆意的少女回归,摇身一变成为了清冷禁欲系心理导师。那个差点死在她离开那一晚的男人当即找上门来,低哑着声音哄道:听说南医生最擅长医心病,不如,先治治我……

《辞南赴北》精彩片段

招惹上南辞这个不良少女,是北赴怎么也没想到的。

他不过是大扫除和同学去倒了个垃圾,就被这个染着一头红发的女生跟着吹了一路的口哨。

北赴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高二了还在赶着杀马特的潮流。

当然,南辞没能跟着北赴到教室,因为她跟到半路被检查卫生的教导主任叫走了。

教导主任看着桌上摆着的红色假发,一脸无语的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小姑娘。

这个见过大风大浪,且刚刚年过三十的男人眉头紧锁,问:

“你自己说,这个月是第几次被我抓到了?”

南辞眉眼弯弯,有些撒娇的喊道:

“小舅舅~”

秦莫言瞪了她一眼,

“闭嘴,我没你这样的外甥女!”

南辞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说:

“拜托,有很多红头发超酷的好吧!”

“你少给我装,恶心谁呢你!

我告诉你,你爸妈把你交给我,我就得对你负责,你下次再这么不伦不类堂而皇之的在学校里大摇大摆的丢人现眼,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南辞理不直气也壮,

“你太土了,你不会明白的,这是情怀,在物欲横流的今天,纵使所有人都不理解,我也仍然立志成为葬爱家族的最后一个守护人!”

秦莫言听不下去了,一把将手里的文件夹甩出去,所有人都听到了温柔且帅气的秦主任暴怒的那一声:

“滚!

守护人?你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打成植物人!”

南辞也许听见也许没听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出了办公室。

当天下午,南辞就把北赴堵在了学校后面的巷子里。

北赴冷眼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像是个女流氓的女孩,硬是一句话都没说。

南辞心想:

够酷,我喜欢。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自我介绍:

“同学你好,我叫南辞,是附中高二十七班的一个平平无奇的美女,是附中最后的葬爱家族成员。”

“……”

北赴沉默。

“你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我知道学校有很多关于我的传言,但是你放心,我不是太妹也不是神经病,我只是单纯的想问你一个问题。”

“……”

北赴还是沉默。

当然,南辞不怕他不说话,反正她脸皮厚。

“我想问你,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如果,其实我是你深爱着的女朋友,只是说你忘记了。”

“……”

这下轮到南辞不自信了,

“你不会,不能说话吧?”

“没有。”

北赴终于开了口,

“没有这种可能。”

南辞眼角一弯,笑着说:

“原来你会说话啊!”

紧接着,她又叹了口气,可惜地说:

“你看,我就知道,你果然忘记了我是你女朋友这件事了。”

北赴:

“……”

很快,她又眉眼弯弯,笑着说:

“没关系,我肯定能让你想起来的!”

北赴发现这个人简直就是无法交流,索性扭头就走,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

......

然而,走了两条街,拐了一条巷子,南辞还是跟在他后面。

北赴只好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她,说:

“我到家了。”

南辞点点头,“你去嘛,我看着你进小区就走了。”

北赴再度陷入无语,转身打算上楼,却被一个声音叫住,

“阿赴,怎么不叫着朋友到家里坐一坐呀?”

南辞抬眼望去, 那是一个保养的很好的妇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几岁,身上穿着颜色淡雅的长裙,裙子上绣着百合,从面料和做工上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紧接着,南辞就听见北赴喊了一声“妈。”

女人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南辞,问:

“小姑娘,你是我们家阿赴的朋友吗?”

不知道为什么,南辞总感觉北赴他妈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神里隐隐约约透露着期待。

她被这种眼神看得心里没底,忍不住往北赴的方向看,北母的眼神也跟着她看向自己儿子,北赴好像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是我朋友,她叫南辞,南辞,这是我妈妈。”

南辞能感觉到,北赴的妈妈听到他肯定的回答之后明显变得很开心,当然,南辞也很开心,她甚至感觉自己距离拿下北赴没有多远了。

“呵,男人,刚才还对我爱答不理,才刚认识就说我们是朋友了。

欲情故纵的把戏倒是玩地炉火纯青,真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我更喜欢了,嘿嘿......”

她心里想着,乖巧地喊了一声:

“阿姨好。”

北母笑着点点头,“你好你好,我姓薛,你叫我薛姨就好了。

小南,走,去阿姨家玩,正好阿姨今天买了好多菜,你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南辞自然是非常愿意,但冒然到人家家里去总归是不太礼貌,于是她还是看向北赴,意在询问他的意见。

察觉到她的目光,北赴点了点头,南辞这才笑着说:

“好呀好呀!

我打电话跟家里说一声!”

其实所谓的跟家里说一声,也就是跟她舅舅说,因为她爸妈最近在搞研究,忙得脸都顾不上洗,更别说回家了,所以南辞这几天就跑到舅舅家里借住。

舅舅听说自家外甥女居然和新转来的学霸成为了朋友,还要留在人家家里吃饭,觉得这也许是让这个青春叛逆期格外长的问题少女浪子回头的好时机,当然是爽快的答应了,当然,舅舅也很担忧——这个学霸不会被自家外甥女带跑偏吧?一个南辞已经非常的让人头疼了,要是有两个......啧啧,秦莫言摇了摇头,后果不堪设想。

南辞兴高采烈地跟到北赴家里,却对着北赴家极具古朴风格的装修风格无所适从。

其实倒不是说这样的装修有多贵重,毕竟南辞家里虽然少有什么名人字画实木家具什么的,但是她家里光是她爸妈搞科研的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加上智能家居,其实和北赴家也相差不大。

真正让她有压力的,是她感觉自己穿的花花绿绿的这一身,和北赴家整体的气质都十分的不搭调。

难得的,自信到几乎接近猖狂的南辞,感到了一丝丝局促——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的北赴,肯定不会喜欢这样离经叛道的自己吧......

不过薛珊却表现的很热情,让北赴带她去书房里面做作业,自己去厨房做菜。

南辞哪里会做什么作业,她连作业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看着北赴翻出数学卷子来,她也跟着翻出一篇一模一样的卷子来一起做。

北赴在数学方面聪明的几乎令人发指,只用了四十多分钟,他就把那张试卷写得满满当当。南辞看着他笔下生风,不由的感慨一句,

“你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

北赴抬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臂压着的卷子,卷子的背面是空白的,只有最后一道大题写了几行字。

北赴看一眼她最后一道题的答案,和自己算的结果是一样的。

于是,南辞眼睁睁看着北赴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两秒,落在自己压着的试卷上十分钟。

南辞:“???我一个青春靓丽的美少女端庄大方的坐在你面前你不想看,你去看几行字?”

北赴没有理她,等看够了,他才指着她试卷上的一个定理的名字,说:

“你的做法比我简单,但是这个公式我没有见过,你能不能教我?”

南辞杵着下巴看着他,笑嘻嘻地说:

“想要我教你,可以啊,你做我男朋友我就教。”

南辞都以为他要红着脸骂自己一句不要脸了,没想到北赴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

“不可以,我不喜欢你,这样对你不公平。”

南辞有些泄气,

“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也不用这么直白得说出来嘛,都不顾及一下人家的自尊心的嘛。

一个公式而已,教你教你,这个是一个德国数学家提出来的,全名好像叫......”

薛珊打开书房的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个人正为这道数学题进行激烈的讨论,她不由得摇了摇头——自家儿子几乎从来不带人回家,别说回家,平时就连和他在一起玩的人都没见过,好不容易有一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小女孩儿了,好像又是因为数学才在一起交流的......

“算了算了。”薛珊心里想:

“就算不是真的好朋友,那也是有总比没有好,为了学习就为了学习吧。”

她走上前去对着两个人说:

“吃完饭再学吧,咱们先吃饭去。”

沉浸在学习之中的两个人完全没有感受到薛珊已经走进了书房,她开口的时候,南辞还吓了一跳。

北赴显得倒是尤其淡定,他刚张口想说些什么,却顿住了,转头问南辞:

“你觉得呢?”

他是真的很认真的在询问自己的意见......

这一瞬间,南辞心里想:

被一个十六岁浑身散发着少年感和禁欲气息的帅气男高中生一脸认真地盯着看的时候,就算是维纳斯的心跳也应该会加快吧,更何况是情窦初开的自己呢?

甚至说,在那一刻,南辞有一种错觉,在这样认真的眼神之下,就算是北赴向自己求婚,自己恐怕也还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当然,南辞会这样想是因为脑子有病,北赴不是。

他只知道南辞看着他的眼神惠然开始游离,于是他只好喊她一声:

“南辞?”

南辞回过神来,一抬眼看见北赴他妈关切的眼神,硬生生把已经到嘴边了的“我愿意”改成了“我想说,要不还是讲完再吃吧?”

很明显,这个答案满意极了,只见他转头看着自家老妈,语气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遗憾,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还是讲完这道题再吃吧。”

薛珊笑了——得,两个数学痴碰到一块儿去了。

于是她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下了楼。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终于得到了做这道题的最优方法,南辞的肚子也非常懂得时机的叫了起来。

安静的书房里,一声“咕噜”在两个人之间调皮又羞涩的反复回荡。

南辞脸“唰”一下红了。

北赴适时开口,

“我们下去吃饭吧。”

南辞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下楼,正好看到一个中年男人领着一个小女孩从门外走进来,

北赴喊了一声:

“爸。”

南辞反应十分迅速的跟着喊了一声:

“叔叔好。”

看到南辞,北茂明显有一秒的犹豫,直到北赴开口给他介绍,

“爸,这是我朋友,南辞。”

南辞明显的感觉到,北赴他爸听到这句话的反应和他妈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

小女孩抬头看着南辞,甜甜的喊了一声:

“姐姐好。”

小萝莉穿着超级玛丽的套装,带着婴儿肥的白嫩脸蛋上洋溢着笑容,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有一瞬间,颜青山都害怕自己这一脸的烟熏妆吓着她。

然而没有,小萝莉主动拉住了她的手,笑嘻嘻地对她说:

“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是我哥哥第一次带朋友回家哦!”

“啊哈......是嘛......”

南辞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其实南辞心里还是很煎熬的,因为她的叛逆心理还不足以支撑她化着烟熏妆穿着非主流极品套装坐在这样典雅的房子里和看起来真的超级有教养的北赴一家人言笑晏晏的吃饭。

说真的,如果北赴一家人对她的外在表示出一点的疑惑或者不理解,南辞可能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他们没有,这一点让局促不安的南辞十分感动。

其实南辞以前没有这么玻璃心的,但是今天却格外的敏感,她毫不犹豫的将这种现象的产生归咎于爱情。

北赴妈妈很热情的开车送南辞回了舅舅家,还邀请南辞下次再到家里去玩。南辞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然后毫不犹豫的回家,把自己那些向来被自家爸妈和舅舅吐槽的衣服收拾出来装到了纸箱里。

秦莫言还没来得及问她又想发什么疯,就看到南辞抱着那两大箱衣服向客厅走来。


舅舅的“室友”看到她怀里的两个箱子堆起来已经快要没过她的头顶了,赶紧走上前去帮她抱着一个,问:

“你这一回来就火急火燎的要找箱子装衣服,干嘛,要带着你的宝贝衣服们去流浪啊?”

南辞一本正经地说:

“不是的,我是要把这些衣服都捐掉。”

舅舅的室友有些惊讶,

“你不是跟你舅舅说,就算他把你丢出去,都不能把你的衣服丢出去吗?现在是怎么了,转性了?”

“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了,我已经蜕变了。”

室友一脸奇妙的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牛,那你倒是说说,你想把这些衣服捐去哪?”

南辞毫不犹豫地说:

“山区,给那些没有衣服穿的孩子!”

"噗!”

是秦莫言喝水喷出来的声音。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南辞,

“你自己走火入魔也就算了,你还要去祸害人家山区孩子的审美?”

南辞:“???你甚至可以说我有病,但你不可以说我的审美有问题。”

秦莫言冷哼一声,

“你太谦虚了,对你来说,鱼和熊掌也许不可得兼,但是有病和审美水平低可以。”

“莫言,她还是个小孩儿呢,你好好说话。”

“室友”出言提醒,秦莫言白了他一眼,

“都十六了还是孩子?楚适你看看你把她惯的!”

楚适摇了摇头,对着南辞问:

“虽然你舅舅说话怪暴躁的,但是确实这些衣服过于花哨了,而且也不利于防寒保暖和日常穿着,你要是有这个心的话,我们可以去买新的捐,或者买文具之类的也可以。”

南辞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遗憾,

“也对,就是这些衣服质量还挺好的,扔了怪可惜的。”

“扔了?”

秦莫言抬头看着她,

“你的意思是,这些衣服你以后都不穿了?”

南辞点了点头,

“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想捐出去?”

秦莫言的态度顿时就转变了,

“捐捐捐,有什么不能捐的,这些衣服不合适捐也没事,我现在就带你去逛街,我们去买合适捐的衣服,不仅买合适捐的衣服,你穿的衣服我也给你买,挑贵的,买十套,不、买二十套。”

他抬手看了看表,又说:

“正好,现在也才九点,完全来得及,走走走,楚适,带上钱包和钥匙,去陪我们的宝贝外甥女儿消费!”

楚适挑了挑眉,一脸无可奈何地转身往卧室去,

“是是是,陪我们的宝贝外甥女儿去消费。

真是,说话的时候嘴比谁都毒,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宠坏的。”

三个人开车到了半路,秦莫言这才忽然反应过来,对着南辞问:

“你之前不还说那些衣服就是你的孩子吗,怎么,忽然转性了?”

南辞点了点头,

“我觉得那些衣服显得我太浮躁了,我作为一个肩负着高考重任的青年女高中生,不应该在这样浮华的浪潮之中迷失自己,我觉得我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回归平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秦莫言透过后视镜看她,一脸不可置信地说:

“北赴家的饭是什么仙丹,让你吃了以后把脑子都治好了。”

“这是爱情的力量,你不懂。”

“噗。”

驾驶座上的楚适忍不住笑出了声,对着秦莫言说:

“听到没,这是爱情,你不懂。”

秦莫言一脸无语地连连点头,

“是是是,我不懂爱情,但是我懂校纪校规,我警告你南辞,你要是敢早恋,或者从非主流的深渊里跳到所谓爱情的深渊里,甚至你要是还敢拉一个人下水的话,我就让你记过和挨打两开花。”

南辞对他的话十分的不满意,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秦莫言敷衍的漫不经心,

“当然,我非常,嗯,没错。”

商场是购物者的天堂。

南辞和楚适疯狂在一家又一家店里扫购,秦莫言跟在后面刷卡。

买到累了,南辞翻出秦莫言随手扔在购物袋里的一堆小票,看着票据说:

“我亲爱的小舅舅,真是让您破费了。”

楚适轻笑,

“没事儿,他前几天出书了,这点钱还没上得税多。

走走走,那里有家饰品店,我们过去看!”

南辞看着秦莫言,对方无奈的点了点头,

“去吧,没有人可以拒绝你爱逛街的‘小舅妈’。”

南辞挑了挑眉,

“小舅妈等等我。”

三个人满载而归,甚至还在小区门口的小吃街上吃了个夜宵。

楚适把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边摆放好边说:

“小辞,你就按照我给你搭配的,把它们一整套放在一起......算了,待会儿我去给你挂起来,到时候你要穿的时候,你就可以一整套的穿了。

这些衣服其实换种穿搭法应该也好看的的,但是我给你搭配的肯定是最优解。”

南辞连连点头,

“是是是,‘小舅妈’金牌设计师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楚适看了看她,转头瞪着秦莫言,

“你又瞎教!”

秦莫言摊了摊手,

“我说的有错吗?”

这样的狗粮南辞拒绝吃,她于是抱起衣服,说:

“你俩慢慢打情骂俏吧,我回去睡了,明早还上课呢。”

楚适追着她往房间里去,

“你别急,我先帮你把衣服挂起来......”

于是,第二天一早,向来以杀马特的奇特装饰在学校著名的南辞,因为穿了一身正常的衣服去学校,引起了全班同学们的注意。

同班的一个男生凑过来,对着她说:

“不会吧不会吧,你愿意接受治疗了?”

南辞白他一眼,

“你要是实在不会说话,就真的少说两句。”

男生对她说的这句话表现的满不在乎,

“谢谢谢你的夸奖,不过说真的,你以后都会恢复正常吗?”

“你说呢?”

“真是太遗憾了。”

男生一只手杵着下巴看着她,说:

“不过还是说真的,你让我想起来一句话。”

南辞问:

“什么话?”

男生的表情忽然变得认真,

“有些人只需要只做一个正常人,就足够让人眼前一亮了。”

这话来得猝不及防,南辞脸瞬间红了。

下课铃一响,南辞就出现在了北赴班级的教室门口。

那人还在收拾书包,看见她一脸笑嘻嘻地站在教室门口,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等着自己。

他背着书包走出来,低头看着她,问:

“有事吗?”

南辞摇摇头,

“没事呀,就单纯的想跟你一起出学校。”

“......”

北赴无言以对,抬头看着路,说:

“那走吧。”

南辞于是兴高采烈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走了。

“我们班今天有男孩子夸我好看哎!”

“......”

“我们班有两个同学吵架了,因为一个杯子,其实我觉得不至于,一个杯子而已嘛......”

“......”

“还有还有......”

她说了一大堆话,北赴都不往下接,最多也就是说个“哦”或者“嗯”,眼看两个人就要往不同的方向拐弯了,南辞只能使出杀手锏。

“我昨天看到一道奥数题,我研究了一早上也没做出来。”

果然,北赴来了兴趣,问:

“什么题?”

“就这个呀。”

南辞假装不经意地从裤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上面正是她特意从秦莫言的书里抄下来的题。

北赴盯着看了几秒,说:

“我好像也不会。”

“那要不,我们讨论讨论?你加我约等于半个欧几里得,总不可能连这个题都做不出来吧。”

北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说:

“你这个话说的,即使是运用了比喻和夸张的修辞手法,也还是有失偏颇。”

“你想说我狂妄自大大可直白一点。”

他说:

“那你要不要再去我家吃顿饭,我们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题?”

南辞当然十分愿意,但是她嘴上不说,还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说:

“啊,那好吧,但是我不是想去你家吃饭,我我是因为挺想做出这道题来的。”

北赴也不知道信不信,只是掏出手机,边打电话边说:

“我们俩这么走回去太慢了,我让司机来接我们。”

其实昨天她跟了他一路也不过花了二十分钟而已,她还挺享受这种跟他独处的时光的,不过北赴很明显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他只想赶紧回去思考这道题的解题方法。

两人正好又在小区门口遇到薛珊,薛珊看着南辞,问北赴:

“儿子,又认识新朋友了呀?”

北赴看了南辞一眼,说:

“妈,这是南辞。”

薛珊有些惊讶,转而笑着说:

“原来是小辞啊,真不好意思,昨天和今天穿的不是一种风格,阿姨没认出来。”

南辞很乖巧地摆摆手,

“没有没有,阿姨好。”

于是和昨天一样的,两个人又一股脑扎进了书房,为一道题讨论了好半天。

等到南辞回家的时候,却发现秦莫言脸色不太好,甚至他一个平时能吃三碗饭的人,今天只吃了一碗就说饱了。

她试探性地问楚适,

“小叔叔,我舅这是又怎么了?”

楚适叹了口气,

“你们学校领导今天发通知,说是为了杜绝学生之间的攀比之风,要求从明天起所有学生在学校都必须穿校服,本来你舅舅还挺赞同这个决定的,结果后来越想越气,他觉得统一穿校服确实利大于弊,但是如果仅仅想用这样的方式解决所谓的攀比问题,那是几乎没有意义的。”

南辞点了点头,边站起来收拾碗筷边说:

“我觉得小舅舅的想法很对啊,不过为了这事儿气成这样,不至于吧。”

楚适摁住她拿起碗的手,说:

“你不用动,回屋该看书看书该干嘛干嘛,我和你舅舅说好了,不管怎么样,我做饭他择菜洗碗,他就是现在一时没想得通,跟自己生闷气呢,一会儿就好了,而且他肯定没吃饱,待会儿还得加餐呢,不用收拾了。”

南辞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还是你明白他,那我回房间去啦。”

楚适点点头,看着南辞回了房间,这才走到两个人的卧室门口,

钥匙开启门锁的声音很轻,但是还是足以让秦莫言听见,南辞是不会贸然进别人卧室的,所以显然,来的人是楚适。

楚适在和他隔了不到半米的床尾坐下,他不说话,楚适也陪着他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在同一个房间里静坐着,空气里安静的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有时候人的感觉是很奇妙的,心烦意乱的时候,有个人在你耳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你反而可能会觉得聒噪,可是如果那个人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你身边,你反倒心也会跟着冷静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楚适听到秦莫言轻轻叹了口气,

“我也是,这把年纪的人了,天天像个孩子一样,生些没必要的气。”

楚适没有接话,只说:

“饭和汤在保温,应该还是热的,但是菜肯定凉了,你得热一热再吃。”

秦莫言双手张开对着他,

“过来,抱一下。”

他配合的走过去坐在他腿上,任由他把自己搂在怀里,秦莫言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说:

“ 真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要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无论多生气,我都能很快的冷静下来。”

楚适淡笑着垂眸看他,

“我要是真这么有效,要镇定剂做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对镇定剂有抗药性,对你没有。”

这话说完,他的吻就落在楚适的唇角,楚适主动把唇的凑上他的唇,两个人以一种格外缓慢而又和谐的节奏逐渐紧贴在一起,秦莫言不记得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搭在他的后颈的,也不记得他的手是怎么伸进自己的衬衫里的,只记得楚适红着脸推开的他的时候,两个人的衣服扣子都已经解得差不多了。

“先去吃饭,碗还没收拾呢。”

他哑着嗓子说话的时候,眼底还带着未能散尽的情·欲。秦莫言意犹未尽,却又不得不点到为止。

楚适站起来,见他迟迟不动,问:

“干嘛,还等着我请你呢?”

秦莫言犹豫了一会儿,沉声说:

“等我缓缓,腿麻了。”


楚适:“......”

真有你的。

于是第二天一早,整个学校里原本穿的花花绿绿的学生清一色换成了校服。

其实二中校服并不算丑,除去全国统一的运动服款式之外,二中的校服颜色是白色为主,部分地方加以红色点缀,说起来也算亮眼。

用数学题目吸引北赴注意力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南辞可以说是非常疲倦了。

毕竟自己不说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至少也勉强算半个美女吧,再不济,魅力也不至于比数学题还低吧。

然而北赴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十分冷淡,面对数学题的时候反倒兴奋极了。

这让南辞很是挫败——这样用知识拴住一个男人的日子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南辞陷入爱情的苦恼,秦莫言反倒开心极了,因为上个月摸底考,南辞的数学成绩从七十几分进步到了一百一。

以南辞的性格,北赴给她带来的小小的打击是完全可控的。而北赴给她带来的动力却是无限的,一个人在一步一步变得优秀的这个过程里往往是联动的,一个科目有好转,其他的科目的好转也会紧随其后,秦莫言甚至觉得,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南辞闯入年级前五十指日可待。

然而南辞不知道自家小舅舅在想什么,她放学仍旧在北赴教室门口堵着北赴。

北赴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收拾东西和她一起往校门口走。

她一路上寡言少语,他问:

“怎么,没有题目,连话都不会说了吗?”

南辞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他,还没来得及理解他是什么意思,北赴就接着说:

“我的意思是,你大可不必次次都以数学题为借口来。

既然是朋友,那肯定有很多包括但不仅限于学习的事情可以说不是吗?”

他这句话听起来其实有点不对劲,但事实南辞恋爱脑上头,满脑子都是他说的“你大可不必次次都以数学题为借口来。”哪里还有心情去揣摩他措词造句。

她笑靥如花,说:

“这话可是你说的,以后我话多的时候,你可不许烦我!”

他神色淡淡,

“不会。”

南辞笑得更开心了。

两人在校门口分别,南辞刚拐了一个路口,就遇到一个和自己穿同样校服的女生。

小姑娘扎着双马尾,看着温柔恬静,看见她,扭头朝她甜甜一笑,

“你好呀,南辞。”

南辞依稀记得这个小姑娘和北赴是一个班的,于是也报以一笑。

小姑娘于是向她走过来,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问:

“南辞,你在和北赴谈恋爱吗?”

南辞很诚实的摇摇头,

“没有,怎么了?”

“没有啊,我看你天天来我们班教室等他,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呢。”

“没有在一起,单纯的关系好而已。”

“这样啊,那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我之前以为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了,我还好奇,明明北赴成绩又好,家里条件也不错,还以为他会找个和他差不多的呢。”

这话明里暗里带着些抬此贬彼的意味,南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说:

“确实,我也觉得你说得对,北赴这么优秀,肯定要找个,和他差不多的,至少,人品肯定不会有问题。你说对吧?”

小姑娘跟着点点头,

“那肯定呀,北赴的眼光不会有错的。从他交朋友这方面来看就知道了,你不辞辛苦每天下午从c11班的那栋楼跑到A1班这栋楼来等他放学,看得出来你们感情真的很好。”

连她在哪个班都知道?看来还做了功课呢,那就陪她浅玩一波。

南辞配合的换了一副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开心。

小姑娘脸上的兴奋几乎要抑制不住。

“你说得对。”

南辞抬眸看着她,

“C栋到A栋的路真的太远了。

所以,我争取这次月考努努力,搬去A栋,离你们近一点。”

她情绪转变的太快,小姑娘准备好的一套假意安慰的说辞就这么被堵在嗓子眼里。

看着小姑娘一脸复杂的表情,南辞笑着说:

“快掉头吧,这条胡同走到底是工地,都施工两年多了,我家这个小区是最后一个拐弯。我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多年了,今天还是头一次遇到你,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走错路了。”

小姑娘红了脸,说了声“谢谢”,掉头而去。

南辞脸上笑意更甚——果然还是技巧拙劣的小姑娘逗起来有意思。

不过......南辞恨铁不成钢的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怎么就管不住这张爱吹牛的嘴,这下好了,骑虎难下了。”

于是令秦莫言期盼已久又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他的好外甥女开始学习了。

当南辞下午回到家,书包里还装着课本的时候,秦莫言心里顿时涌出一种老秦家聪明的基因后继有人的欣慰感。

距离下一次月考还有二十三天,年级排名前一百五可以进A类班,南辞现在排名三百一十二。

南辞看着眼前积攒了不知道多久的空白试卷,想到自己立下的要进A班的“雄心壮志”,嘴角十分勉强的扯起一丝古怪的弧度,

“有意思,读书真有意思。”

南辞的转变几乎令人震惊,上课不偷吃零食吃得满嘴油了,书上开始有笔记了,下课的时候还总是追着老师问问题。

甚至和北赴一起走出学校的这段路上,她都在背公式。

北赴看着她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无法自拔,默默将两人的位置换了,自己走在了靠近马路那一方。

终于,在南辞快要撞上电线杆子的时候,北赴一把把她拽了回来,两人说上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北赴说:

“我们班张婉说,你告诉她考A班很容易,下次月考要进我们班。”

南辞点点头,

“虽然听起来她这话说的添油加醋,但总体来说没错,我就是想进你们班。

不过你们班这小姑娘真有意思,这事儿恐怕散播的你们班所有人都知道了吧。”

“何止我们班。”

北赴边走边说:

“她巴不得全年级都知道你说过这话。”

“管她呢。”

南辞追着走在他前面,边踩他的影子边说:

“这个学校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多了去了,我才不在乎。”

北赴故意走慢一点,配合她这种略显幼稚的游戏。

“她问我觉得你能不能考进我们班。”

南辞停下脚步看着他,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和期待,

“那你怎么说的?”

他微微偏头看向她,表情平淡,语气温柔,

“我说,既然你想来,那我就把我旁边的空位收拾好,等着下个月,你来做我同桌。”

南辞看着他,他眼里其实不含情愫,她却为这句话红了脸。

他轻描淡写说那么一句,南辞却兴奋得像打了鸡血,为了读书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两人照旧一起出学校,只是由于北赴怕她在往返两栋楼的路上背书太入迷绊倒在楼梯上,变成了每天下课南辞在教室背着书等北赴来找她。

她仍旧读书读的入迷,走在路上时不时被台阶绊一下,时不时又冲着电线杆子去,北赴也不说什么,任由她自我沉浸,跟在她身边提醒她注意台阶,在她要撞上路灯和墙的时候拉住她。

秦莫言放学以后就帮她补习生物,至于物理这种学科,秦莫言认为以南辞爸妈在数学和物理方面的成就,南辞不能,至少不应该物理不行。

三个星期很快就过去,月考很快就到来,秦莫言觉得自己比南辞还想知道她的成绩。

南辞当然也紧张,但是她不能说,因为她立flag的时候表现得风轻云淡,她得装到底。

成绩被贴在公告栏里的时候,南辞其实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成绩,秦莫言在拿到成绩的第一时间排出名次,南辞排在第八十七名。

不算优秀,但是进步很大,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可以进A班了。

南辞几乎快要按耐不住自己想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北赴的冲动,但她还是在等,等北赴在公告栏上看到她的成绩和排名。

北赴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在出成绩的那个午休,他出现在了她的教室门口。

因为午休时间太短,秦莫言平时因为要避嫌,也从来不接她,所以回家实在耽误时间,南辞中午索性就在学校吃完饭,然后回教室眯一会儿。

北赴天天中午司机接送,自然两个人中午就不见面,不过实在难得,北赴今天连家都不回了。

南辞本来打算和同学去吃饭,一抬头,就看见北赴在教室门口等。

她还来不及问他有什么事,北赴就问:

“愿不愿意带我去食堂吃个饭?”

南辞挑了挑眉,

“真难得,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北赴道:

“恭喜。”

她明知故问:

“恭喜什么?”

“恭喜你得偿所愿。”

“谢谢你的祝福好吗,不过,我所愿又何止那一场考试啊。”

“还有什么?”

“还有你啊,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来我是你女朋友?”

他微微偏头,说了句“别闹。”

南辞心情好,也没那么在乎他不接这个梗了,转头说:

“没关系,慢慢来嘛,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北赴想起刚刚看见她桌面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问:

“什么时候转班,我来给你搬东西。”

南辞说:

“苏老师的意思是让我吃完饭就收拾东西搬过去,先吃饭吧。”

苏老师是北赴的班主任,北赴点点头,

“那正好,赶巧了。”

两个人吃完饭回南辞教室,看着南辞把东西胡乱往箱子里塞,北赴不由得扶额,

“你歇着吧,我来收拾。”

南辞还没来得及拒绝,北赴就已经上手了。

他看起来慢条斯理,但其实速度很快,她的书很快罗列整齐,试卷也按科目和考试时间分好用夹子夹住,很快,他就把她原本杂乱无章的桌面整理好装进了一个箱子和两个袋子里。

北赴看着她,问:

“这两个袋子,你提得动吗?”

南辞伸手试了试那两个袋子的重量,心想就这样的重量自己单手提二十袋都不在话下,然而她面对的是北赴,于是她皱了皱眉,说:

“应该可以的。”

“提不动也没事,待会儿我再跑一趟就行。”

“没事儿,我可以的。”

北赴看着她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正午的阳光照耀着这所学校,万年青树的叶子茂密且有光泽,睡醒午觉的学生陆陆续续进入教学楼,南辞一只手提着一袋书跟在北赴身后。

路上人来人往,大都睡眼惺忪,其实没有人注意自己和谁擦肩而过,可是有一瞬间,南辞却觉得,好像全世界都在看着她和北赴。

两个人走进A1班教室的时候,其实离上课还有好一段时间,但是教室里几乎已经坐满了人,南辞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走进教室的时候,身上聚集了很多道目光。

教室里有空座,然而北赴却把她的东西放在了自己旁边的位置上。

他问:

“想坐哪?”

南辞粲然一笑,

“不是说来和你同桌吗?”

北赴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轻笑,点头说:

“行,把袋子给我,你在我位置上睡一会儿,我把你的书放好。”

虽然他向来贴心,但是贴心到这种地步,着实是让南辞有些受宠若惊了。

南辞试探性的开口: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北赴已经上手了,说:

“没事,我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你快抓紧时间眯一会儿,我来弄。”

南辞确实困,也确实是害怕,怕自己来这个班第一天就给人家留下一个四体不勤的邋遢印象。

然而北赴是很认真的在帮她整理东西,南辞只能乖乖趴在他的位置上睡觉。

南辞是被北赴叫醒的,她睡得迷迷糊糊,一看手表才知道预备铃已经响过了,而她完全没听见。

北赴站在她旁边,说:

“我整理好了,你挪过去吧。”

她站起来坐到旁边的凳子上,看着被北赴整理的井井有条的桌面和抽屉,脑海里忽然涌出一种想法——他不会是看不惯我原来杂乱的桌面吧?


北赴对她的东西进行整齐的排列给南辞带来的副作用是,她根本找不到自己的东西在哪,老师要求找试卷的时候,南辞找不到,北赴边把自己的试卷拿出来,边抽出一只手来把她的试卷也拿出来,老师让找资料,南辞也找不到,北赴于是又帮她把资料找出来,一来二去,南辞索性不动了,眼巴巴等着北赴帮她拿东西。

北赴帮她把英语笔记本找出来的时候,英语老师实在忍不了了,问:

“新来那位同学,你是不知道自己的东西在哪里吗,什么都要你同桌帮你拿?”

南辞有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北赴非常自觉的开口,

“老师,她确实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不好意思老师,我下次注意。”

英语老师陷入沉默,班上开始有起哄的声音。

英语老师一脸无奈地让两个人坐下。

南辞眉头控制不住的跳,她转头问北赴,

“大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北赴反问:

“我说的有问题吗?”

南辞:“……没有。”

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南辞想,终于有一天是和北赴并肩出的教室了。

两人往学校外面走,北赴问:

“明天有空吗,去我家里吃个饭?”

“怎么忽然想约我去吃饭?”

“我白天跟家里打电话说不回去吃饭,我妈问我原因,我就把你进我们班的事儿跟她说了,她说让我请你去家里吃个饭,一起庆祝一下。

我怕今天的话你有安排了,就问问你明天有没有空。”

南辞确实今天有安排,因为秦莫言连餐厅的位子都订好了,就等她回家换身衣服出门。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阿姨了?”

南辞问。

北赴盯着她,一脸不解:

“为什么会麻烦?”

这下轮到南辞不明白了,她道:

“我贸然叨扰,要麻烦阿姨准备的呀。”

北赴顿了顿,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也不麻烦。

我妈一年就下厨那么两天,都被你遇上了,平时都是有厨师做饭的。

你来的话,最多让厨师多烧几个菜。”

南辞:“……”

得,是她格局小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拒绝就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于是她点点头,

“那就叨扰了。”

秦莫言订的是南辞喜欢的一家西餐厅,乐队演奏着《罗马之恋》,秦莫言把切好的牛排端到她面前,问:

“你跟你爸妈打电话没有?”

南辞摇摇头,

“打了,没接,他俩不知道又在做什么秘密研究呢。”

秦莫言点点头,

“很显然你的猜测非常有道理,因为他们上一秒还在给我打钱,下一秒就不接我电话了。”

“打什么钱?”

“你的生活费,说是怕你把我吃穷,每个月补贴我两万块钱,我转你卡上了,你没发现吗?”

“我银行卡没有短信提示,我又不记得这个银行软件的登录密码,就没查过。”

秦莫言有些无语,

“可真有你的,自己有多少钱都不知道,等哪天你银行卡被人偷了,你都不知道人家花了你多少钱。”

“我劝你不要尬黑,银行有出入账记录的,我只是懒,不是傻。”

眼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要掐起来,楚适赶紧转移话题,

“你不是给小辞准备礼物了吗,还不快拿出来?”

秦莫言本来都把这事儿给忘了,经他提醒,这次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在南辞面前。

“楚适托人买的,打开看看。”

南辞掀开盖子,里面是一条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手链。

南辞看着秦莫言,说:

“要不你还是把我爸妈转过来的钱收着吧,我感觉我在你们俩身边像个销金窟一样。”

秦莫言皱着眉,说:

“让你收着你就收着,买这点破玩意儿还穷不死我们。”

楚适一只手拄着下巴,笑着说:

“你舅舅说的对,放心收着吧,又不是什么开销很大的东西。”

南辞:“……”

可能走在时尚和学术前沿的人对钱没有概念吧。

她于是边说着“谢谢小舅舅和小舅夫”,边把盒子装进自己包里。

“对了,北赴约我明天去他家里吃饭,我明天晚点回去。”

秦莫言问:“你又骗人家做奥数题了?”

“不要瞎说,他妈听说我和他考进一个班,说要为我庆祝一下。”

秦莫言皱了皱眉,

“又不是北赴考进重点班,他妈有什么好庆祝的?”

南辞摊了摊手,

“我怎么知道,可能他妈妈比较喜欢我吧。”

“他妈可能是觉得,在人类世界生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动物园外面的猴子吧。

行吧,你记得早点回来,别乐不思蜀,把魂都丢人家家里。”

南辞在A1班交到的除了北赴以外的第一个朋友,是古灵精怪的尹一,小姑娘坐在她前桌,默默观察了两人一天,终于在她转班的第二天放学的时候,跟她进行了一次正式的交谈。

尹一问:

“南辞,你和北赴什么关系啊?”

南辞边收拾书边说:

“虽然我非常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我们确实就只是好朋友。”

尹一看起来有些遗憾,

“可是你俩看起来明明很搭哎。

你都不知道,北赴平时在我们班话都不怎么讲,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就连我坐在他前桌,我话那么多的人,他都不怎么和我交流。

那天张婉问他,说你现在排名三百多就想来我们班,问他要不要帮帮你。

你知道北赴怎么说的吗?”

南辞问:

“怎么说的?”

“北赴说:‘她不需要我帮,她想来,我就把位置收拾出来,等她来跟我做同桌就行。’

我的天,太帅了吧这也,我真的会嗑!

你看昨天你转班过来,他又是帮你搬东西又是帮你整理书,还在老师面前帮你解围,天呐,这分明就是高冷禁欲男神和他的天才迷糊娇妻好吧!

……”

尹一还在说得滔滔不绝的时候,去阳台打电话的北赴已经回到了位置上,看着陶醉的尹一,他问:

“她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好像听不太懂?”

南辞含笑看着顿然停下的尹一,说:

“她说我们俩是‘高冷禁欲系男神和他的天才迷糊娇妻’。”

北赴愣了一下,说:“形容的不太贴切吧,你又不迷糊。”

尹一的土拨鼠尖叫南辞没听见,因为她自己都被这句话撩拨的脑瓜子嗡嗡的。

最后北赴问她,

“东西收拾好了吗?”

南辞才勉强找回理智点点头,北赴于是说:

“那走吧,吴叔在楼下等着了,我们现在回去的话,估计刚好赶上和我爸我妹一起进门。”

“欢欢今天不上兴趣班吗?”

北欢就是北赴的妹妹,第一次去北赴家吃饭的时候,南辞得知小姑娘几乎每天下午都要去学画画。

“她们老师今天请假,刚好,你俩不是关系好吗,让她和你玩一会儿。”

“对哦,我都好久没见她了。”

提起北欢,南辞语气明显变得温柔起来,

“怪想她的。”

“快走吧,回去就看到了。”

他背着包站起来,顺手把她的书包也拎起来,不知为什么感觉心情大好,甚至还颇有闲心的跟尹一说了句“再见。”

尹一看着两人走出教室的背影,脑子里最后只剩一个念头:

“他俩见家长了,见家长了,见家长了!我嗑的cp是真的!”

南辞几乎不能理解北赴说的“最多加两个菜”的这个“两”字具体说的是几个。

反正北赴家里看起来容纳十几个人入座的大圆桌已经被摆满了。

南辞十分的不好意思,

“真是麻烦叔叔阿姨了。”

北父爽朗一笑,

“我也是一个张口吃饭的,要说辛苦,那也是你薛姨辛苦。”

薛姨笑着说:

“什么时候把菜单列出来也算辛苦了,不过今天老张他们确实是辛苦了,忙活了一下午呢。”

北父点点头,“行,给他们一人多发一份奖金。”

南辞:“......”这么豪横的吗。

北赴帮她把椅子挪出来,说:

“坐下说吧,你别介意,我爸妈一直都这样。”

南辞:“???”所以她是会介意什么?

薛姨心思不在饭菜上,一直盯着南辞看,南辞被看得不好意思,只好埋头吃饭。

薛姨于是又盯着北赴,北赴会意,往南辞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对着自家老妈说:

“妈,就算是我,被你这样盯着,恐怕也会不好意思抬头夹菜的。”

薛姨白了他一眼,继续一脸笑意地看着南辞,说:

“小辞,我听北赴说,你转到他们班了呀?”

南辞点点头,

“上次月考刚好成绩到了,就转到A班去了。”

薛姨笑着点点头,

“真好,我还担心北赴一个人在他们班上,也不知道去找别人同学说说话,一个人会闷坏呢,现在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毕竟你陪着他,可比我陪着他有用多了。”

南辞偷偷看了北赴一眼,那人神色淡然,眼神分明是落在碗里,话却是对着她说的:

“看我干什么,我都习惯了,你就当我妈说得对就是了。”

“你这臭小子,怎么和你妈说话呢!”

薛姨白了他一眼,继续给南辞夹菜,

“你看看,儿大不由娘,就该找个小姑娘好好治一治他。”

南辞浅笑,说:

“我恐怕也治不了他。”

这话模棱两可,看听的人怎么理解了,薛姨很快会对了意,笑着说:

“有些事情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你以为是你被对方牵制住了,其实啊,是对方被你牵制住了才对。”

南辞的脸肉眼可见的迅速变红,连带着体温都好像升高了,感受到她的局促和害羞,“牵制”与“被牵制”者北赴终于开口说话,

“妈,这种话题你要不要趁我不在的时候讲,你这样当着我的面,又当我不存在一样讨论怎么我,我难道不需要面子吗?”

薛姨开玩笑似的“哼”了一声,

“臭小子果然是不一样了,还知道要面子了。”

话是这么说,薛姨倒也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南辞感激地看向北赴,北赴眼神落在她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些许莫名的安抚,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的碗里,对她说:

“好好吃饭。”

南辞脸又红了。

吃完饭,南辞抢着洗碗,北赴一把拉住她,说:

“坐下吧,不用你动。”

南辞低声说了句:“不好吧,本来今天就很麻烦你们了。”

北父耳尖听到了,开玩笑说:

“小辞你就坐着吧,且不说别的,我们家家规就是不让女士干活儿,你们看看电视消消食,我和小赴收拾就行。”

对于爸妈都不怎么擅长料理家务,天天不是请家政就是下馆子或者靠舅舅的南辞来说,这种分工稀奇且令人羡慕,她终于还是没拗过北赴一家人的热情,和北欢还有薛姨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北欢特别喜欢南辞,南辞一坐下她就去缩在南辞怀里,任凭薛姨怎么喊她也不肯走。

南辞笑着说:

“没事,我抱着她吧,刚好我也好久没见她了,怪想她的。”

北欢得到了允许,又使劲往南辞怀里钻了钻,还对着薛姨吐了吐舌头。

薛姨笑了,说:

“兄妹俩还真是一个样子,哥哥喜欢你不说,妹妹也喜欢你。”

南辞刚想解释,北赴就从厨房端着一盘水果出来,说:

“南辞本来就招人喜欢,妈你不也对她喜欢的不行吗?”

南辞:“......”

得,这下解释不清了。

按道理讲,南辞是很享受北赴把她融入他的生活的做法的,但是偏偏他每次说出这种令人误会的话的时候都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南辞明明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薛姨笑着说:

“可不是嘛,小辞性格又好,又懂礼貌,情商高,聪明还上进,长得还这么漂亮,谁看了不喜欢呀。”

北赴点点头,“确实。”

薛姨于是又说:

“你知道还像块木头一样,我跟你讲,你再这样下去,小辞迟早被别的男孩子抢走的。”

北赴放下水果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说:

“知道了,在努力了。”

南辞脑子里“轰”的一声。


要不是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她几乎就要冲上去问北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陪着北欢玩了一会儿,南辞起身告辞,北父去车库取车送两人回去,南辞和北赴终于有了得以独处的时间。

南辞忍不住开口问:

“你说的‘在努力了’,是什么意思?”

北赴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问:

“你不知道吗?”

南辞反问:

“我应该知道什么呢?”

北赴愣了一下,说:

“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件事,但是我答应你,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一定亲口告诉你。”

他说完这句话,就不愿意再多透露一个字,南辞听得云里雾里,见他态度这么强硬,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令南辞没想到的是,真相这么快就席卷而来,甚至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事情发生在一个风和日丽且非常适合大扫除的下午,北赴和另一个男生去倒了一趟垃圾去了十几分钟,最后那个男生惊慌失措喘着粗气的停在教室门口,大喊道:

“不好了,北赴......北赴在被人带走了......他们人太多,我一个人打不过,我回来搬救兵......”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南辞就冲上去揪着他的衣领问:

“在哪?”

男生愣了一下,说:

“就学校后门出去的小巷子,南辞你别激动,我们一起......”

男生话还没说完,南辞就已经飞奔往学校后门了。

平时这个时间学校后门是不开的,但是因为今天这节课安排的是全校大扫除,打扫完卫生的班级可以自行安排放学,考虑到走读生的回家问题,每周的这一天就会提前打开学校后门,没想到会给人可乘之机。

南辞在小巷子里找到北赴的时候,他正被四五个人围在角落里拳打脚踢。

他也不还手也不求饶,甚至不哼一声,就这么任由别人打他。

站在巷子口,从垃圾桶旁边堆着的一堆木材里抽出了一根不规则的长棍,叫停了几人的动作:

“干什么呢,青天白日的,校园暴力?”

几人停下动作看着她,见是个还穿着校服的小姑娘,眼神顿时就变得不屑起来,其中一个语气轻佻地说:

“我当什么英雄好汉呢,原来是个小妹妹啊,小妹妹乖,哪凉快哪呆着去,不然哥哥们连你一起不放过。”

这一刻,南辞忽然庆幸学校的校服下装是裤子,便于自己行动。她笑着说:

“真这么有本事,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干什么,有能耐的话,和我练练?”

刚才说话的男人朝北赴身上吐了一口唾沫,说:

“真有你的,当了这么多年孬种,现在居然靠女人出头。”

南辞叫住他,

“说话这么狂,怎么,你先来,还是说你们一起上?”

那个人,快步走向南辞,边走边说:

“小妹妹,哥哥今天就教你两招。”

南辞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两棍子把他打倒在地,另外几个人看到同伴倒地,一窝蜂的涌上来,其中一个人找准时机,抢走了她手中的棍子,南辞闪躲不及,实实在在的挨了一棍,眼看她就要落了下风,原本躺在地上的北赴却挣扎着站起来,冲向将棍子打向她的人,这一撞,北赴好像用尽了全部力气,彻底把自己撞晕了过去。

那人吃痛,被转移了注意力,南辞咬牙忍着疼,一只手抓住那人砸下来的棍子,一脚揣在那人膝盖处,那人随之半跪在地上,手上力度放松了,南辞顺势握紧棍子一挥,棍子又回到她手里。

不一会儿,南辞顺利解决了几个人,扶起被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北赴。

他似乎已经没了意识,南辞几乎用尽全力也还是扶不起他来,南辞拿出电话打算求救,却看到秦莫言从巷子口冲进来。

此时此刻,南辞也顾不得什么避嫌不避嫌,大喊了一声:

“小舅舅!”

秦莫言在她面前停下,焦急地问:

“怎么样,有事儿没有?”

南辞摇了摇头,

“我问题不大,但是北赴昏过去了,我叫不醒他。”

秦莫言背对着北赴蹲下来,说:

“把他扶上来,我已经报警了,外面有老师守着我车在外面,我们先送他去医院。”

南辞点点头,把北赴扶到秦莫言的背上,两人跑出巷子。

巷子里光线昏暗,出了巷子,南辞才看见北赴身上原本干净的衣服已经布满了尘土,身上还有血迹,当然,她自己身上也有血迹和伤痕,只是和北赴的比起来,太轻了。

从熙攘的人群之中挤出来,南辞跟着秦莫言把北赴送到医院。

北赴父母很快赶到医院,彼时南辞还顶着一身伤守在他的病床边。

薛姨看着北赴紧闭着的双眼,眼眶泛红,秦莫言赶紧说:

“问过医生了,说是没有大碍,你们放心。

这件事情,是我们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让学生遇到这样的危险,是我们失职了。很抱歉。”

薛姨含着泪摇摇头,说:

“不怪你们,不怪你们。”

最先注意到南辞伤得也不轻的是北父,他一抬眼,正对上南辞受伤流血的那条胳膊。

北父无不担忧地说:

“小辞,你的手......你快去让大夫给你看看!”

南辞和秦莫言一心扑在北赴身上,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南辞手上的伤,经北父这样一提醒,南辞这才感觉到左边胳膊隐隐作痛。

她低头,原来自己白色的校服袖子已经被染红了一大半。

秦莫言皱着眉头,对着北父和薛姨说:

“二位,先失陪一下,我先带孩子去处理一下伤口。”

北父点了点头,和薛姨交换了一个眼神,薛姨立刻会意,对着秦莫言说:

“秦主任,我陪你们一起去吧,到时候万一要做什么的话,我总要方便一点。”

秦莫言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薛女士了。”

南辞挨得这一棍不算重,只是因为被棍子上的钉子划破了一道口子,所以才一直流血,处理伤口的时候,有部分血液已经干涸了,和伤口粘连在了一起,医生让南辞脱了校服外套,又开始帮她处理伤口,纵使医生下手已经很轻了,但是粘在伤口上的衣料被扯开的时候,难免会牵动伤口,南辞紧皱眉头,疼得直冒冷汗,却还是一声不吭。

薛姨看着心疼,秦莫言看着更是心疼。

好不容易挨到换完药,医生开了一张破伤风的单子,叮嘱了注意事项,三人出了诊室。

薛姨满口歉意,

“对不起啊小辞,要不是因为替小赴出头,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的。”

南辞忍着疼强行扯出一个笑来,说:

“没事儿薛姨,帮助同学是我应该做的。”

薛姨脸上愧疚更甚,秦莫言适时开口:

“薛女士,南辞这边我陪她去就行,你先回病房照顾北赴吧,你放心,我们不会跑的,这件事情,我一定给北赴和你们家里一个交代。”

“秦主任,我们对你、对学校是完全信任的,我们也知道,小赴会遇到这种事情,不是学校的问题......”

说着,薛姨的眼眶又红了,秦莫言眼中凌厉,看向薛姨的时候却又不像是在看薛姨,

“不是学校的问题,也不可能是北赴的问题。”

他轻轻扶着南辞的肩膀,对着薛姨承诺道:

“薛女士放心,北赴既然到了我们学校,我们年级,那就是我的学生,我的学生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你们稍等,我先带南辞去打针。”

等到秦莫言带着打完针的南辞回到病房时,北赴已经醒了过来,看见两人走进来,他先礼貌的向秦莫言微微颔首示意,随即目光转向吊着一条胳膊的南辞,他皱着眉头问:

“疼不疼?”

南辞点点头,又摇摇头,说

“应该没有你疼。”

北赴说:

“那还是挺疼的。”

这话语气平淡,却听得南辞鼻头一酸。她其实很想问他,为什么在巷子里那个带头打他的年轻人会说他“当了这么多年孬种”,为什么薛姨的态度表现的好像他不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情,如果他不是第一次被校园暴力的话,那么,以前有没有人站出来帮他?如果没有,那他受的伤是不是比这更严重?

但是她没有开口,因为秦莫言在,北赴父母也在,在这样的场合下,这些问题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秦莫言看了看北赴和南辞,对着薛姨和北父说:

“二位,出来聊吧,让孩子们好好休息。”

两人点了点头,跟着秦莫言出了病房,南辞坐在北赴的床边,看向他的时候,眼中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因为送北赴过来的时候离学校最近的医院是一间私立医院,所以病房可以选择单间,秦莫言为了让北赴静养,就给他安排在了单间,三个家长一出去,病房里就只剩下北赴和南辞两个人。

北赴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搭在她的左肩上,问:

“疼吗?”

南辞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肩膀不疼,心疼。”

北赴愣了一下,说:

“下一次,别这么傻了。”

南辞眼神变得认真,说:

“有我在你身边,不会有下一次。”

北赴没有说话,南辞犹豫一会儿,问:

“他们是什么人啊?还有,他们为什么打你啊?”

北赴面色淡淡,说:

“十五中的,打我的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大概是因为我有‘分裂样人格障碍’。”

“分裂样人格障碍?”

南辞显然不太明白,问:

“所以,是情感障碍,还是人格分裂?”

北赴倒是坦然:

“情感障碍。”

他沉默一会儿,见南辞不说话,又说:

“很抱歉,南辞,瞒了你这么久。”

南辞问:

“所以,你说在努力了,是在努力什么,努力体会正常人的情感吗?”

北赴没有答话,喉咙里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南辞又问:

“所以,你说我是你的朋友,其实只是为了让薛姨开心,实际上,你根本感受不到和我的友谊是吗?”

北赴没有再说话,然而南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用没受伤的一只手抓起书包,说了句:

“你好好休息。”

而后匆匆出了病房。

北赴站不起身来追,也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话,只能静静地看着她几乎是跑着出了病房,他忽然感觉胸口一阵一阵的酸痛感涌上来,北赴只觉得这是医生说的轻伤不应该有的症状。

南辞一出病房,正好撞见在走廊里面色沉重的秦莫言和北赴爸妈。

薛姨看见她出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

“小辞,今天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去的及时,北赴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南辞摇了摇头,

“阿姨,举手之劳而已。”

秦莫言忙得抽不开身,只好对着她说:

“我已经让楚适来接你了,给他打个电话,去楼下等他,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

南辞点点头,对着薛姨和北父微微颔首,

“薛姨再见、北叔再见。”

南辞走到楼下的时候,楚适的粉色兰博基尼刚巧十分拉风的停在了医院门口,楚适摘下墨镜,对着南辞说:

“宝贝外甥女儿,快上车,让我看看这是怎么了。”

南辞拉开车门坐进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解释了一遍,最后说:

“没事儿,问题不大,就是划破了一道口子,是因为我现在不太动得了,而且缝了针才吊上的,医生说过几天就好了。”

楚适说:

“所以当年你爸妈送你去学散打还是有点用的,你看,都能以少胜多,见义勇为了。”

南辞笑着说:

“可不是嘛,为正义受的伤,是我这样的侠女的勋章。”

楚适说:

“说实话,打架这件事情是不值得提倡的。

出于人身安全和社会治安的角度,我不支持你以暴制暴。

但是出于我个人的角度,

我觉得你酷毙了。”

楚适总是有那种三言两语就能让人心情平静的能力,南辞暂时忘却了北赴的话给自己带来的失落,惬意的靠在车座上,楚适说:

“反正你舅舅今晚也不回来吃饭,咱们去外面吃,到时候给他打包一份。

走,哥带你去兜风。”


敞篷车飞驰在荒无人烟的海滨大道的时候,南辞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速度与激情。

楚适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之中显得不是那么清晰,南辞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出来个大概——楚适说的是:“当初如果不是出了点小车祸,老子怎么也能当几年职业赛车手。”

楚适的形容词用的向来不怎么准确,南辞很难想象他说的“小车祸”是什么样的规模。

虽然是轻伤,但北赴还是住了几天院。

他再次背着书包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不少人围上来关心他的情况,唯独南辞面无表情的坐在位置上没有动。

北赴一抬眼,就看见南辞已经把位置搬到了,最后一排的一张原本的空桌上。

瞿宇作为班上和北赴关系较好的几个人之一,看见他的目光一动不动的锁在南辞身上,搂了搂他的肩膀,说:

“没事儿没事儿,小姑娘心思敏感,你哄哄就好了,才出院呢,别又气坏了身体。”

尹一作为两个人的CP头子,早在南辞默不作声把自己的位置搬走的时候就已经脑补了一段美救英雄最后两人激烈争吵不欢而散的大戏,心里已经为北赴策划出一百多种追“妻”方法了,瞿宇一说,她也连忙附和:

“就是就是,没事儿,我们有的是办法帮你哄好她。我可以BE,我的CP必须HE!”

北赴听不太明白什么是“BE”和“HE”,但他还是对虽然对内幕毫无了解但却十分热情的两个人由衷地说了一句“谢谢。”

难得的,向来上课认真的北赴变得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往南辞那边瞟,他自己都没发现,在看到她和别人说话或者谈笑的时候,自己的眉头会不经意的皱起来。

北赴心里暗自决定,要和南辞好好谈谈。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北赴站起来走到南辞的座位上,问:

“一起走?”

南辞还没来得及说话,班上另一个男生就抱着球背对着南辞喊:

“辞姐,走了啊,阿斌他们都在门口等着了!”

男生说完话转过身来面对着南辞,才发现北赴脸色不怎么好的盯着自己。宋诚伸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说:

“那什么,南辞,我刚刚叫错人了,你忙,我走了。”

南辞却喊住他,说:

“我不忙,你先去找阿斌他们,我一会儿就来。”

北赴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许他自己从未体会过的不快。

“你和宋诚什么时候这么熟的?还有,阿斌又是谁?”

南辞抬眼看着他,

“我还不在A班的时候,宋诚和我和沈斌,还有当时我们班的另外几个人就已经是很好的球友了。平时没事儿的时候,我们都会约着一起打球。

当然,我们不只是球友,也是很好的朋友。

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他们还在等我。”

北赴握住她的手,

“我说,想和你聊聊。”

“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如果不够明显的话,那我直说好了。

我这个从来不解决问题,我只解决出问题的人

所以,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听懂了吗?”

她甩开他的手,抓着书包出了教室。

北赴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最终低着头回到位置上,背上书包走出教室。

南辞和宋诚等人在球场的时候,刚好看见他一个人背着书包慢慢悠悠的走在路上,宋诚过来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

“啧啧啧,不是我说,你俩到底怎么了,北赴看着怪可怜的。

你看这背影,跟流浪狗似的。”

南辞用手肘拐了他一下,

“会不会用词?”

宋诚也不躲开,挑了挑眉,说:

“真不理解,你说以前你跟个猴儿一样的时候也就算了,你就说自从你回归正常人类的穿搭以后,光从我和阿斌手里给你递过来的情书就不低于二十封了,要什么样的没有啊,非得吊死在北赴这个书呆子身上。”

南辞看了看他,说:

“乖,少八卦,多练球,你看看你这球打得,这球场上再加十个筐你都投不进。”

宋诚一下就不服气起来了。

“瞧不起谁呢,今天这个三分球投不进,我就不回家!”

不远处的沈斌听见这话,笑着说:

“放屁吧你,可别两年之后你妈来接你高中毕业回家,发现你还在球场上投回家球呢。”

南辞闻言笑了起来,宋诚气得跑过去跳起来摁着他的头嚷嚷,

“你才放屁,你才投不进去球!”

南辞笑着看着两个人打闹,转头看向北赴的方向,却见那人停下脚步看着这边,见她转头,北赴又偏头走了。

南辞一脸漠然,转头加入了打球的队伍里。

挥汗如雨的结果往往是令人头油,南辞一路走回去,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已经干了大半,刘海以一种十分摆烂的态势半贴在脸上。

秦莫言看看见她进来,说:

“过来坐,跟你聊聊天。”

南辞把书包放在沙发上,顺势人也躺了下去,漫不经心地说:

“小舅舅请讲。”

秦莫言问:

“北赴今天回去上学了,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身体健康,情绪正常。”

“我问的是你。”

“我也是啊,身体健康,情绪正常。”

“南辞。”

秦莫言面色严肃地看向她,说:

“北赴的母亲托我和你谈一谈。”

“薛姨?她希望你跟我谈点什么呢?”

“关于北赴的事情,虽然北赴没有说过什么,但是他母亲知道,这多少会让你感到不适。

但是事实上,北赴患有分裂样人格障碍这件事情,我是一开始就知道的。”

“你知道这事儿你还看着我跟个傻子一样被他骗?”

“南辞,我认为,你成长到这个年纪,应该是可以是分清楚是非的。

你仔细想想,北赴的行为,对你而言,真的是骗吗?

在我看来,这反倒是他对努力成为一个拥有情感的人的第一步。

他想像别人一样去交朋友,去体会友谊。

北赴的情况,在他转学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可以说是完全了解了。

他现在的父亲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的母亲和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协议离婚,由于她的母亲当时对他的赡养能力不足,他的抚养权被交给了他的生父。但是后来,他的生父因为做生意失败,酗酒赌博,经常对他进行暴力殴打,最后,他的父亲因为酒精中毒,死在了一个寻常的夜晚。

等北赴的母亲知道这个情况,去把北赴接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因为先前的遭遇患上了分裂样人格障碍。

北赴遭受校园暴力的原因,是因为十五中的一位老师无意中把这件事情透露出来,最终,导致了北赴受人歧视,遭到暴力对待。

所以,虽然我并不认为北赴生病就是有罪,但是为了北赴的安全,我还是选择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即使是对你,我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你和北赴有往来,我是没有想到的。但是他说你是他的朋友,还邀请你在他家里吃饭的那一天晚上,你不知道的是他的母亲打电话给我,以一种几乎是喜极而泣的语气告诉我这件事情。

我告诉她你是我的外甥女,但是我并没有就北赴的情况向你透露任何的信息。

我认为,虽然你总是令我头疼,但是你可以给北赴带去一种热烈且真实的情感体验,在这一方面,我对你毫不怀疑。

很显然,北赴的改变是可观的,抛开这次意外不讲,他也许还无法完全体会到友谊这种情感的真谛,但是他为你做的,并不比其他人为他们的朋友做的少不是吗?

你可以说他仍然不是一个理解感情的人,但是你不能否认,他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了不是吗?

他不明白友情是什么样子,但你应该明白不是吗?

至少,在他自己被打却不还手,但是在你被打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从地上爬起来挡在你面前的时候,我认为你就应该有所感觉了。

虽然说,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病都有药可医的,但是至少现在看来,北赴并非无药可救,不是吗?

当然,你们之间的改变并不是单向的,你也在因为他而变得更好不是吗?

所以,我觉得,虽说向你隐瞒也许是一种不是那么光明正大的行为,但是你不应该因此生这么大的气,至少,在面对北赴的时候不应该。”

这一连串的“不是吗”将南辞推向道德与情绪的风口浪尖,她没有正面回答,把书包背回肩上,边走向卧室边说:

“再说吧。”

楚适走过来,一只手搭在秦莫言的肩膀上,说:

“她总是好面子又正义感爆棚,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已经比谁都明白了。”

心里装着事,南辞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秦莫言的话在耳边回荡,她脑海里于是总是浮现出她和几个混混交手的时候北赴冲上来的场面。

原本她一直不明白她和北赴认识的第一天,在北赴家楼下的时候,原本态度冷淡如斯的北赴,为什么会忽然说自己是他的朋友,她当时天真的意味北赴是欲擒故纵,现在想来,北赴其实也知道自己的病让父母担心至极,所以才顺水推舟想让父母开心。

秦莫言说的没错,北赴有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有罪。

南辞对这个病的认知还停留在百度,她并不能很透彻的理解这个病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她仔细想想,却觉得北赴不是那种没有感情的人,至少在她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她觉得她是个十分温暖的人。

这样一个人,如果真的无法正确的认识到人间百态,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南辞暗下决心,就算北赴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爱,她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体会到爱与被爱的感觉。

第二天上学,南辞依旧刻意忽视北赴频繁投过来的眼神,却在放学的时候,拒绝了宋诚等人打球的邀约,不动声色的背上书包跟在了北赴后面。

令南辞惊讶的是,十五中的几个混混还敢在校门口堵北赴。

那几个人刚把北赴截住准备把他往巷子里拉,就看到一个书包甩过来,正中其中一个人的脸。

南辞以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走到几人面前,一把扯住北赴的手拉到身后,笑着对为首的混混说:

“怎么,上次被打不够疼啊,还敢来?”

那人气极反笑,说:

“又是你啊,不过你放心,知道你能打,我这次特意多带了几个人。”

这话说完,混混身边的人就渐渐围了上来,南辞还没来得及说话,宋诚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

“巧了,今天我们人也挺多的。”

南辞转过头去,见瞿宇、宋诚,尹一和沈斌站在不远处朝着她傻笑。

沈斌说:

“不仗义啊,约架不叫我。”

南辞一笑,

“不叫你,你不也来了吗。”

“什么约架,你们要打架?”

张婉十分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人群之外,南辞看着她,她扫视了一眼人群,看到了北赴,忽然意识到什么,蒙着眼睛边向远处走边说:

“我眼睛瞎了什么也看不见。”

南辞和沈斌交换一个眼神,沈斌会意,笑着走上前来,一只手搭在为首的混混肩上,笑着说:

“小辞不懂事,总想着打架。

我们玩点大人该玩的规矩。”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跳刀,摁开刀口,刀刃朝向自己把刀递在了混混手里。

“我们直接一点,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如此反复,看谁先死,你是客,你先来。”

混混眼睛顿时瞪大了,声音提高了一度,

“吓唬谁呢你!”

沈斌敏锐地听出他语气里有些许颤抖,笑着说:

“哥们儿别是不敢吧,没事儿,我帮你一把。”

说着,他抓住对方的手猛一个用力,插向自己胸口。

事情的结果很简单,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沈斌闷哼一声,却还是咧着嘴笑,混混一脸惶恐地说:

“你们都看见了啊,不是我干的,他自己捅得自己!”

说完,带着其余混混慌不择路地跑了。

几人连忙围上来,都一脸担忧地看着沈斌,连北赴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唯独南辞一脸的淡定。

看着沈斌捂着胸口一副强撑的表情,南辞翻了个白眼,

“差不多得了你,我亲手做的道具我还是有自信的。”

见几人面露不解,沈斌这才换了一副笑脸,全然不见刚才隐忍痛苦的样子,从衣服下摆探手进去,拉出来一个带血的布包。

南辞说“这里面最外面一层是我改良过的花泥,最里面一层是银制盾牌,中间放着血浆。

这刀的长度也是设计好的,只要我和他不主动拆穿、或者对方反应能力没有那么快的话,几乎没有破绽。”

沈斌点了点头,说:

“东西确实不错,不过有一点,太重了,而且是一次性的,怪浪费的。”

看着几人惊讶的眼神,南辞笑了笑,

“别惊讶,毕竟让当初的混世魔王金盆洗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当然得用点特殊手段。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会跟来?”

宋诚挠着后脑勺说:

“你不是说不去打球了,要送北赴回家吗,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你们家和北赴家里离得也不怎么近,还需要绕路,但是我们和北赴回家都要走同一条大路,反正自己回家也怪孤独的,我们干脆结伴一起回去,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南辞心里忽然有些感慨,心里不禁想:

“如果在十五中的时候,北赴也遇到这样的同学,会不会就不会被欺负呢?”


她忽然明白那个下午张婉具有敌意地问出那一句“她说要来我们班,你觉得呢?”的时候,为什么北赴会如此有力的回答:

“我只需要收拾好位置,等她来做我的同桌就好了。”

也明白为什么他会特意中午不回家来帮她收拾东西——他是在帮她适应新环境,他怕自己成为张婉流言蜚语之下的另一个他。

他不明白什么是关怀和友谊,但是他会怕落在他身上的痛也落在自己身上。

可惜他不是她,张婉刻薄但是懂得大是大非,他遇到的却都是真的人渣。

北赴沉默一会儿,朝着几人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谢谢你们。”

他这一下子给沈斌整不会了,沈斌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说: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行此大礼,非常见外。”

南辞被他逗笑了,对着北赴说:

“见谅,虽然离谱,但是沈哥不太会和正常人打交道,这十六个字可以说是耗尽毕生所学了。”

北赴也跟着她笑起来,说:

“很好了。”

这十六个字,就已经很好了。

几人在路上说说笑笑一路回家,走到最后只剩下沈斌、北赴和南辞三人。

沈斌惊奇地发现北赴家的房子和自己家的只隔了两幢,沈斌玩笑说:

“得,原来我妈天天说的那个学霸是你啊,我说呢谁那么变态,跟你似的把做数学题当爱好,原来就是你本人啊。”

北赴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确实是我,生活乐趣就这一项,见笑了。”

沈斌连连摆手,

“别别别,说什么见笑,我要是有这么个爱好,我做梦都要笑醒。

既然住的这么近,以后有什么事儿就招呼一声。

我先走了,你们俩聊。”

说完,沈斌朝南辞使了个眼色,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两人终于有机会独处,北赴这才和南辞正经说上话:

“对不起,我……”

“没必要对不起。”

南辞打断他的话,

“说到底,你也是身不由己,所以,你没有错。”

“你都知道了?”

南辞点点头,

“虽然你隐瞒我在先,但有些事情并非你本意。”

北赴看着她,说:

“我知道朋友之间不该有秘密,所以,我很抱歉。”

“不是的,任何人都会有不为人知的事情,说或不说是自己的权利,哪怕对朋友也是。”

南辞仰头回看他,

“在这件事情上,我可以理解你,我生气的并不是你对我说谎,而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北赴追问:

“是什么?”

南辞摆了摆手,

“算了,没什么,快回去吧。”

北赴看着她,

“那你现在,原谅我了吗?”

南辞没有正面回答,北赴于是赖着她追问:

“你要是不说,我今天就不回去了。”

南辞气笑了,

“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我认识的北赴啊。”

北赴皱着眉头,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就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看到你不理我,却跟别人谈笑风生的时候,我心里莫名的难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你可能以后都不理我,我心里就会有一只种莫名的不舒服,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感情的一种,但是南辞,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她,南辞一直觉得他这双眼睛生的极好,剑眉星目,偏偏又眸光流转,这样一双眼睛,就连他在看狗的时候南辞都感觉带了三分深情,又何况他此刻这样认真的跟自己诉衷肠呢?

南辞本来拉不下面子来如此轻易地原谅他的,但是这样的眼神她实在是招架不住,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说:

“行行行,好好好,我原谅你了还不行嘛。”

北赴追问:

“你说认真的?”

南辞反问:

“不然呢,我总不能是骗你的,然后翻脸不认人吧?”

北赴仿佛这才放心,笑着说:

“那明天我帮你把座位搬回来好不好?”

南辞有些犹豫,

“苏老师会不会觉得我小孩子气?”

北赴问:

“你换座位怎么跟她说的?”

“我说我成绩太差话又多,你虽然从来没说过嫌我烦,但我怕影响你学习。”

“那到时候,我去跟她说,就说你怕影响我学习,但是我觉得我可以带你一起进步,我们俩已经深思熟虑慎重协商过了,以后不会这么草率做决定了,行不行?”

南辞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行是行,但你这不是在配合我扯谎吗?”

北赴叹了口气,

“苏老师哪有那么好糊弄,估计就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再说,扯谎就扯谎吧,总比你跑了好。”

南辞抬手假意打了他一下,嗔怪道:

“什么叫我跑了,会不会说话啊你!”

北赴又连连道歉,两人打闹几句,北赴说:

“不早了,留下来吃饭吧,晚点让吴叔送你回去。”

南辞还在犹豫,楼上就传来薛姨的声音:

“对呀小辞,留下来吃饭吧,晚上我们再把你送回去!”

两人抬头,薛姨半个身子探出卧室窗户,也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听两人说话听了多久。

南辞第一瞬间想到的是——自己说话声音那么大的吗?

盛情难却,于是南辞只好给秦莫言打电话说自己不回去吃饭了。

其实南辞没有按照正常时间回到家的时候,秦莫言就已经料到她和北赴应该是重归于好了,说起来,南辞性格叛逆跳脱,北赴虽然情感认知方面略有所短,但是为人稳重,两个人别的不说,性格上确实是非常互补。

秦莫言挂了电话,楚适笑着说:

“看吧,我就说,她总会想通的。”

南辞在北赴家里吃晚饭,却被薛姨叫到了书房。

南辞始终觉得,薛姨举手投足一间透着一种腹有诗书的文雅。薛姨轻轻关上门,握着南辞的手,说:

“小辞,今天其实我去接小北了。

我看到了他又被人围堵,我很着急,正想上去,就看到你出现了。

我在距离你们不远处的一个小摊上,你和你的同学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想现在,关于北赴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

我想告诉你的是,几年前,在我在去接小北回来的前几天,我其实一直担心,我现在的丈夫会不会同意这件事,或者说,他会不会对小北心存芥蒂。

可是我们到孤儿院那一天,孤儿院院长牵着小北出来的时候,他表现的非常害怕,在他的手臂上,身上,有着各种各样新新旧旧的伤痕,甚至他的脸上还有没有恢复的伤口。

我心痛,震惊,懊悔,我现在的丈夫看到这样的场景,也非常的愤怒,他对我说,他想成为小北的爸爸,一个就算不优秀,但至少不会让小北受这么多苦的爸爸。

为了让小北从过去的阴影之中走出来,我们给他改了名字,带他去看最好的伤痕修复医生。

可是即便如此,我们也仍然无法让小北忘记曾经遭受过的痛苦,甚至他还因为患有分裂样人格障碍被同学欺负,这种行为屡禁不止,最后我们只得让他转学。

秦老师的担当和责任感,你的热情和勇敢,和今天你的同学们的帮助,都让我们一家人感动不已,所以我想代表我的家人,向你和你的同学们表达感谢,也希望你能代我将这份感谢传达给他们,如果可以的话,这个周末,我想邀请他们到家里来吃一顿便饭,你们不用担心会因为我和你北叔在而感到拘束,到时候,我和你北叔要去江北市参加一个文学座谈会,我们会把欢欢一起带走,厨师会准时到的,你们想吃什么,可以列一个菜单出来,我交给他做。”

南辞有些局促,

“没事的薛姨,我们既然都是北赴的同学,那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就是应该的。

他以前的同学是什么样的我们不管,但是他到了我们这里,我们就不会让他受欺负的。

至于您说的,想邀请他们这件事,我会代为转达的。”

薛姨点了点头,看着她说:

“你舅舅为小北这件事,费了不少心思,那些混混因为没有成年,小北又是轻伤,只是被拘留了十五天,但是这也是你舅舅努力得来的结果,否则,这件事情只怕又是不了了之。

十五中那边针对这件事情对这几个学生做出了处罚,也对我们进行了赔偿,可是其实我们想要的不是那些钱,而是小北能安安稳稳的完成学业。

知子莫若母,小辞,虽然小北对感情这方面不明白,但是我看在眼里。

他对你真的不一样,虽然我不能笃定这是不是友情或者爱情,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在很多时候,他对你和对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他会为你改变原则,会为你冲动,会为你出头......这样的种种行为,在我们和他相处了大概几年之后他才出现,可是他和你认识的短短的这一两个月里,就已经为你做过了。

所以,小辞,请你相信我,你对小北来说,真的不一样。

当然,我说这些,并不是想给你带来什么压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小北没有骗你,他是真的把你当成了很重要的人,行为上是,心里也是。”

这样的话和秦莫言说的意思几乎一模一样,南辞心里百般滋味,最后很认真地说:

“我明白,阿姨,我相信北赴,我也相信我自己。

我会在他身边的,至少在我能预见的现在和以后会。”

难得的,北赴坚持要自己骑电动车送南辞回家。

薛姨无奈地说:

“不是我不让你骑,你才学会骑电动自行车几天啊,白天也还好,现在黑灯瞎火的,实在是不安全啊。”

没想到北赴当即转头定定地看着南辞,问:

“所以,你要不要我送你?”

这一下轮到南辞不会了,拒绝吧,北赴看起来又很像骑电瓶车的样子,答应吧,薛姨又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

她犹豫不决,站在一旁的北父于是说:

“小北的技术我还是相信的,虽然刚会没几天,但是小北完全是可以的,干脆这样吧,你要是不放心,我让吴叔开车跟在他们后面,怎么样?”

薛姨这才点头,南辞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北赴,北赴对着她说:

“走吧。”

两人于是骑上电动车离开北赴家,南辞手环抱住他的腰,一路夜风呼啸而过,她心中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连看周边树影都觉得别有风情。

很快,南辞感受到北赴提速了。

虽然电动车提速也提不到哪里去,但是这速度和先前明显不一样,转头看路口一众私家车还在大排长龙的堵着,南辞不用问,也知道北赴是想趁机甩掉吴叔。

她不知道北赴的用意,但是北赴既然想这么做,就必然有他的理由。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北赴终于把车停了下来。

南辞取下头盔下了车,两人走了几步,并肩站在江边。

南辞问:

“怎么会想着要来这儿?”

北赴说:

“不知道,就是想找个地方和你单独待一会儿。”

南辞看看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直视他的眼睛,于是又转头看着江面,说:

“你这样,吴叔和你爸妈会着急的。”

北赴没有接话,南辞于是指着一旁的长椅说:

“来都来了,坐一会儿吧。”

北赴点点头,两人坐在长椅上面对着江面,南辞问:

“你经常到这里来吗?”

北赴摇摇头,

“偶尔,我不太喜欢出门。”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带我到你的秘密基地参观呢。”

“如果非要说的话,其实也算吧,毕竟其他地方,我都不怎么去。

如果需要的话,这里,可以变成我们俩的秘密基地。”

南辞不由得感慨一句,

“你真的好会啊。”

北赴不明所以,南辞也没有解释,只说:

“嘘,别说话,只有你我的人间不过片刻。”

岸上有风来,南辞有些困倦,索性将头枕在北赴肩上,那人有片刻的僵硬,随即放松下来,还调整了个合适的姿势让她靠得舒服些。

南辞唇角浅笑,两人互不言语,都沉默在在夜色之中。


南辞就这样靠着北赴的肩膀睡过去,北赴微微偏头,她合眼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安静,甚至带着些许恬静的气质。她的头发时不时会轻轻扎到他的脖颈,北赴一时竟分不清自己的脖子和心哪个更痒。

无边江流和昏暗夜色之中,有些事情好像在悄然发生变化。

可惜这样的氛围很快就被打破,南辞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南辞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接起电话,语气忽然清明了许多。

“薛姨......对,北赴跟我在一块儿呢。

我们没事儿,可能是他手机没开声音吧,刚刚堵车把吴叔堵在后面了,我们在跨江大桥前面等他呢,吴叔可能看错了,没注意到我们。

好的好的,好,没事儿没事儿,拜拜。”

南辞看着北赴,说:

“薛姨给我打电话了,说是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问我们在哪呢。

薛姨说了,他们让吴叔先回去了,让你呆会儿把我送到家以后自己回去。”

北赴点点头,说:

“我明白了,所以他们重点不是担心我,是担心你。”

南辞笑了,

“你这关注点倒是令我大为震惊。”

北赴站起来,动了动被靠麻的肩膀,说:

“走吧,下次有机会再过来,今天先送你回家。”

南辞点点头,两人并肩向车走去。

电瓶车停在秦莫言家楼下,南辞摘下头盔递给北赴,忽然想起薛姨的话,说:

“薛姨今天跟我说,想请沈斌他们到你家里吃顿饭,你觉得呢?”

北赴反问她:

“你觉得呢?”

南辞笑了,

“又不是到我家吃饭,你问我做什么。”

北赴道:

“我从来没有邀请过别人到家里,你是第一个,而且以我爸妈的性格,这种场合他们肯定不会在家,所以......”

他话说一半,面露犹豫之色,南辞以为他是不愿意,赶紧帮他打圆场,

“没事儿没事儿,反正我也还没跟他们说呢,你不用为难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北赴急忙解释,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邀请过别人来家里,我也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所以他们来的话,可能要麻烦你帮忙招呼。”

此情此景,南辞忽然有一种他在托付中馈的错觉。

见她神色迷茫,北赴说:

“他们都以为我没有感情,其实不是。

我只是不太明白什么是感情,或者说,我的情绪是什么感情。

但是我知道我什么时候在生气,什么时候在难过,什么时候在快乐,我只是很难为此做出反应。

我对陌生的人或事,一直都十分抗拒,可是认识你之后,我又发现好像我身边的人和事情都还不错。

所以,我想,我应该试着,去打破这种封闭的状态了。

所以,南辞,你愿意帮我吗?”

南辞一不留神说出了心里话:

“说真的,你现在的表情认真的跟在求婚一样,甚至说的话也像。”

北赴依旧很认真地说:

“实际上,对我而言,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和求婚甚至没什么两样。”

这话别人说南辞可能不信,但是北赴说,南辞无比相信。

她于是点点头,说:

“好,我知道,我愿意好吗。

但是沈斌他们那边我出面和你亲自说肯定不一样,我先以你的名义问问看。”

北赴点点头,仍旧站着不动,南辞不由得有些好笑,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都不考虑一下回家去吗,还是说,你打算睡在我舅舅这儿了。”

北赴这才反应过来,低笑一声,说:

“失礼了,好了,我回去了,晚安,南辞。”

这声音温柔的离谱,南辞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声音都低了不少,北赴只模糊听见她说了一句:

“路上小心,晚安,北赴。”

北赴骑着电瓶车回到家,一开门就看见自己父母坐在沙发上,那架势很明显是在等着自己。

北赴问:

“怎么了?”

薛姨假意叹了口气,边摇头边说:

“孩子到了青春期,就像孔雀到了求偶季要开屏,管不了了管不了了。”

见北赴一脸不明所以,北父笑着说:

“你想和人家过二人世界,也没必要在十字路口把你吴叔甩了吧,可怜你吴叔给我开了这么多年车,送过这么多学界大家,在你这儿还栽了个跟头。”

心思被看破,北赴却也没有丝毫窘迫,淡定地说:

“明白了,下次我坚定一点,不让吴叔送了。”

“这话可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你会说出来的。”

薛姨看着他,表情严肃,却又忽而笑起来,说:

“不过,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就该这样,一天天跟个书架似的有什么意思,我儿子这么有休息,就该有点正常范围内的感情生活。”

北父打趣她,

“你现在又想明白了,刚才让老吴送他们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这不是怕咱们儿子要是车技一般,把南辞摔了嘛,后面看他俩没事儿,我不就让老吴回来了嘛,真是的。”

北赴挑了挑眉——果然还是担心南辞多一点。

第二天南辞就以北赴的名义向四人发出了邀请,沈斌等人倒是没有多做推辞,纷纷答应了北赴的邀请,关于伙食方面,大家都不好意思提什么要求,都表示让厨师自由发挥。

然而却没想到在约定的前一天,沈斌却出了事。

几个人把北赴送到家,南辞刚出他们小区,就看到本该已经到家的沈斌被带到了小区门口。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南辞冲过去和沈斌站在了一起。

带头的人和沈斌算是旧识,而他身边站着的,是屡翻带头找北赴麻烦的混混。

沈斌将她护在身后,对着带头的人说:

“刘哥这是要干嘛?”

被叫做刘哥的人轻笑了一下,说:

“没什么,只不过听说我兄弟被沈少打了,所以来请教一下沈少他是做错了什么。”

沈斌冷笑一下,看着找北赴麻烦的混混啐了一口,又转头看着刘哥说:

“不是我说,刘哥对兄弟的门槛也太低了,小心被人当了枪使。”

刘哥皱着眉头,问: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沈斌仍旧是笑,

“我的情况,刘哥你是知道的,我既然说我收手了,就不会主动闹事。

至于你的这个兄弟,他带着人把我朋友堵在巷子口,屡翻对我的朋友大打出手,我朋友合理反击,他却倒打一耙,还把火点在你我之间,我只能说,刘哥在看人这方面,还是要多加留意。”

刘哥转头看着混混,混混争辩道:

“刘哥你别听他的,这小子就是个骗子,他那个朋友又人格障碍,说白了就是个神经病,是个废物,活该被打!”

话音未落,沈斌已经一巴掌甩在了混混脸上,用力之大,那混混上半身都偏了过去。

沈斌看着刘哥,说:

“我的规矩,刘哥是知道的,之前,这个瘪三我没打过,这一巴掌,刘哥想怎么算,我都奉陪。

但是刘哥还是想清楚,你带的这几个人,能不能打得过我们两个,再或者,这次把上次的帐算了,那这次的帐,我下次要怎么和刘哥算。”

他声音不大,却十分有力,刘哥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去又狠狠扇了那个混混一巴掌,骂道:

“畜生,还不跟沈少道歉!”

在混混连连的道歉声之中,沈斌和南辞扬长而去。

把沈斌送到家门口,南辞打算打车回家,沈斌却问:

“反正都耽搁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再多耽搁一会儿了,走,哥请你去吃烧烤。”

南辞犹豫了一下,说:

“走。”

两人很快坐在了烧烤摊上,南辞对着沈斌打趣道:

“果然,沈少即使离开江湖多年,江湖上也仍然流传着沈少的传说。”

沈斌轻笑一声,把手里的羊肉串一口旋进嘴里,说:

“你倒不如直接说我,纨绔子弟上岸,一身鱼腥味儿。”

南辞忽然有些感慨,

“说真的,现在想起来,当时我在小区里看见你浑身是血躺在草地上的时候,我真的太害怕你死掉了。”

沈斌喝了一口汽水,南辞觉得他竟然把饮料喝出一种酒的感觉,他说:

“差不多吧,说句中二一点的,从你捡到我的那一天晚上开始,以前的沈斌就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钮钴禄·沈斌。”

南辞被逗笑了,

“你有病吧。”

沈斌也笑起来,语气却仍旧十分认真,

“虽然听起来很好笑,但是我一点也没开玩笑。

如果不是你,今天我可能就是另一个刘哥,是那个到处欺软怕硬的混混,甚至,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被砍死的一具尸体……”

“尸体”两个字没说出口,南辞就用一筷子烤肉堵住了他的嘴。

“大好的时光,少说这种晦气话,别逼我扇你。”

“行行行。”

沈斌嘴里嚼着烤肉,看着她,说:

“关于北赴的事儿,你都知道?”

南辞愣了一下,明知故问:

“北赴的什么事儿?”

沈斌笑了,说:

“你真是连装傻都装不明白。

他有分裂样人格障碍这事儿,你别说你不知道。”

南辞愣了一下,说: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们,但是我觉得......”

“得了吧你。”

沈斌打断她的话,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不用解释,大哥懂你。”

南辞有些感动,看向他,说:

“那你现在知道了,你会不会看不起他?”

沈斌笑意更甚,

“我看不起他什么,看不起他聪明努力,看不起他天资聪颖,还是看不起他坚韧不拔?

你自己说说,他身上有哪一点是我应该看不起他的?”

南辞没有说话,沈斌喝了一口啤酒,南辞想拦却没拦住。

沈斌笑着说:

“干嘛,架不让打,课不让逃,烟不让抽,连啤酒都不让喝一口了?

我看你舅不像教导主任,你才像。”

南辞白他一眼,

“我怕你尿酸过高,年纪轻轻就中风。”

“好好好,听南主任的,不喝酒了,我喝可乐。”

沈斌看着她,说:

“说正经的,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儿对北赴抱有任何成见。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分裂样人格障碍意味着北赴是一棵铁树,小辞,铁树是开不了花儿的。”

南辞笑了笑,说:

“在我这里,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铁树的。”

沈斌点了点头,

“确实,不然,当初你也不会和我做朋友了。”

南辞看着他,说:

“哪里哪里,是我当初有幸遇见沈少,不然,我可能这辈子也没有机会拥有一个国家一级篮球运动员的好朋友。”

沈斌朝她扬了扬手里的可乐,

“是我有幸遇见你,才有机会成为国家一级篮球运动员。”

两人吃完夜宵,沈斌把南辞送回家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家。

电瓶车穿梭在这座城市夜晚的灯火之中,最后在一个废弃工厂面前停下,沈斌站在门口,工厂的门被从里面打开,带头欺负北赴的混混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绑在椅子上。

沈斌走进去,刘哥站在在一旁满脸堆笑,

“沈少,我已经让人教训过他了,他以后肯定不敢了。”

沈斌面无表情,抬眼看了他一眼,问:

“他出手欺负人的时候你不管,事后教训,有什么意思?”

“这这......我也不知道这个混账东西欺负的是沈少的朋友啊......”

“你这意思,是怪我事先没有通知你,是我的问题?”

刘哥连连道歉,

“不不不,是我手下的人有眼不识泰山,他该打!”

沈斌看了一旁自己的人,那人立刻开口,

“虽然沈少从来没有明说过,但是在沈少手底下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辞姐惹不得,刘哥想跟我们沈少谈合作,却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做了解,您的诚意,我们沈少实在是看不到啊。”

沈斌抬了抬手,男人于是不再说话,沈斌从椅子边拿起钢管,走向被绑着的混混,立刻有人把混混松绑,把他的两条胳膊架起来。

沈斌唇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弧度,对混混说: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种说法,我本人是不认同的。

在我这里,你刮蹭她一层皮,我就要抽你一根筋。”

很快,惨叫声在仓库里蔓延开,刘哥紧闭双眼不敢看混混的惨状,不知过了多久,刘哥听见钢管落地的声音,他睁开眼,沈斌边用一块白色毛巾擦手边对手下人说:

“送他去医院,慢慢治,我不差那点钱,他要是敢透露一个字,那他家里人,一个都不用留了。

你说是吧,刘哥?”

“刘哥”两个字音咬的格外重,刘哥打了个冷颤,连连称是。

沈斌随手把毛巾一扔,

“是就最好。”


南辞遇见沈斌那一年,正是沈斌最叛逆的时候,其中种种,沈斌没提过,南辞也不会向别人说起,总而言之,那一年南辞眼里的沈斌,纯粹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然而事实上,豪门是不出废柴的,沈斌从来不是南辞以为的浪子回头,他从始至终,都是那个黑白通吃的沈少。

南辞遇见沈斌的时候,也不过是因为沈家父母遇到了仇家报复,盯上了沈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对方起了杀心,沈斌于是以自己为诱饵,毕竟布下天罗地网,也需得引蛇出洞,才好瓮中捉鳖。

果然,当时沈斌的伪装很快就起了作用,对方很快就觉得他是个不学无术又极容易上当的蠢材,不过短短几个月,对方就出了手。

在他要出发去参加篮球比赛集训的前一晚,他的手下抓住了杀手,他的父亲一身西服站在他身后给他递枪,说:

“既然是你的手下败将,那要怎么处理,就看你了。”

那一夜清风习习,沈斌的子弹第一次穿过人的心脏。

南辞不喜欢自己,沈斌也不敢表露心迹,毕竟如果她不和自己在一起的话,就永远是家境殷实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和自己在一起,就得过上担惊受怕的日子。

他能做的,就是在他可控的时间里,不做“沈少”,做“沈斌”,陪她做她想做的事,帮她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即使在她喜欢上那种奇怪的造型的时候,别人都不理解她,他也仍然觉得她可爱的难以用词语形容。

可是有些东西是瞒不住的,他的处处保护还是走漏了风声,现在还好,只是手底下的人知道,以后呢,沈斌不敢想,他只好默默守护,哪怕她在他面前表现着对别人的喜欢,他也不敢夸越雷池一步。

少年时候承受的压力如同层层压下且看不到边界的黑云,而那些思念她喜欢她的日日夜夜,都化作一种无声的动力,在那些差点熬不过的黑暗之中支撑着他睁开眼。

夜色黑暗一片,沈斌的电瓶车被手下骑走,他一个人骑着黑色摩托穿梭在无人的街道之上,最终融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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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北赴所说,他确实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于是北赴早早骑电动车把南辞接到家里,两人进门的时候正巧碰上北赴爸妈带着北欢要出门。

南辞礼貌的跟三人打招呼,薛姨说:

“小辞,家里你反正都熟了,小赴可能不太懂得待客之道,反正到时候你就受累帮他招呼一下,今天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哈。”

南辞点点头,说了句:

“放心吧薛姨,有我们呢。”

沈斌倒是住得近,就算只比约好的时间早五分钟出门他也还是提前到了两分钟,南辞怕其余三人找不到地方,于是去小区门口等。

房子里就剩下北赴和沈斌面面相觑,北赴想客气一下,但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他起身,给沈斌倒了杯水。

他把水端到沈斌面前的时候才发现,南辞已经倒了一杯放在沈斌面前了。

沈斌看着眼前摆放着的两杯水,顿时感觉到了北赴的手足无措。

他于是笑笑,对着北赴说:

“行了,看你这忙前忙后的,反正他们几个还没来呢,你先坐着歇一会儿吧。”

北赴感受到他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但是他还是没有坐下,因为他不知道该和沈斌聊什么,两个人坐在一起面面相觑的话,场面只会更尴尬。

于是北赴便转身边借口说:

“没事儿,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再去切点水果。”

沈斌哭笑不得——这就是传说中的社恐吗?

不一会儿,南辞带着另外三人摁响了门铃,北赴如见救星,小跑着出来开门。

南辞看着桌上摆着的果盘和零食,又看见沈斌看了半集的电视剧,顿时把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猜了个七八分,她于是笑着说:

“这年头看电视这么好的待遇啊,干嘛,背着我们偷偷对沈少好?”

沈斌几乎是瞬间接话,

“可不是嘛,北赴这孩子打小就贴心,这不,生怕我看电视看累了看饿了,又是给我送护颈枕又是送吃的的。”

这下轮到北赴不好意思了,他头略低,说了句“客气了”,几个人都在参观着北赴家里的布局,只有南辞注意到北赴耳朵微红。

很快,三人的对话就被打断,尹一颇为感慨地说道:

“北赴家这条件,这是什么书香门第男主人设啊,以前只大概猜到你家里应该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

瞿宇打趣道:

“北少家里可是有厨师专门做饭的人,你以为呢。”

他们每说一句话,南辞就附和式的点点头,等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够了,南辞才问:

“几位贵宾,要不咱们先行落座,然后再慢慢讨论北少的家世,我和北少去给大家端饮料。我早上就带过来的,酷暑必备的——冰镇饮料。”

宋诚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看你这腔调和这姿势,干嘛,还搞上服务员主题的cosplay了?”

沈斌顺杆爬,

“什么叫服务员,你能不能搞清楚,人家把我们叫贵宾,我们是客,那她是什么?所以说,我们小辞这波当的不是服务员,是女主人。”

“噢~”

尹一三人异常动作和语气异常同步,纷纷发出恍然大悟一般的声音,将原本朝向沈斌那一方的脑袋转向了北赴和南辞这边,然后整齐划一地说:

“原来是女主人啊~”

南辞说不过他们,只好竖起大拇指,对着三人说了句:

“真有你们的,服了。”

北赴含笑,对着她说:

“不是拿饮料吗,走吧。”

南辞点点头,边跟着他走向厨房边说:

“走走走,服务员编号0399,跑起来,去给贵宾上茶水。”

北赴不解,

“为什么是0399?”

南辞愣了一下,说:

“我怎么知道,我顺口说的。”

北赴点了点头,

“行吧,0400。”

南辞走了两步,意识到他是在喊自己,伸手在他背上打了一下。

北赴轻笑着转头,问:

“不是你先喊我的吗,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南辞扬了扬下巴,

“是啊,你想怎么样?”

北赴含笑点头,连连称是,

“不敢不敢,小小百姓而已,怎么斗得过州官呢,你说对吧,0400?”

南辞嗔怪地又要伸手打他,却被他抓住了手,

“别闹了,他们还等着呢。”

不远处的尹一三人的脑袋一个堆着一个透过格挡偷看两个人互动,尹一止不住的感慨:

“太甜了太甜了,让我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吧,我保证我们三个人的关系会很稳定的。”

瞿宇说:

“果然,只有南辞这种鬼马少女才能拿捏住断情绝爱的北少。”

沈斌听着他们说的话,脸上带笑,心里却带着一股莫名的酸涩,他喝了一口水,最终还是只能苦笑。

两个人拿着饮料过来的时候,沈斌打趣道:

“你们家客厅到厨房是有多远啊,怎么感觉你们俩去了好久。”

瞿宇抓起尹一和宋诚的手,故作深情地说:

“这段路并不长,只是因为是和你一起,所以想慢慢走。”

尹一和宋诚非常配合的看向他两秒,然后无情的甩开他的手。

南辞每人扔给他们一瓶饮料,

“说这么多话了,真的不考虑让嘴歇一歇吗各位口才大师。”

瞿宇非常“不识好歹”地说:

“并不哦,甚至还可以再说一段贯口。”

南辞跟尹一交换了个眼神,尹一迅速会意,把瞿宇往前一推,本就没有在沙发上坐实的瞿宇迅速滑到了地毯上,宋诚迅速挤过来占了他的位置,沈斌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了过来,瞿宇还没反应过来局势的变化,就看到长沙发被三人占满了。

南辞往侧边挪了几步,让出了中间位置,抬手说:

“这位贵宾,来吧,尽情展示你的贯口吧!”

瞿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南辞,又转头看向北赴,

“好兄弟,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的,你一定不会弃你的好兄弟于不顾的,对吧?”

北赴看了一眼南辞,然后点了点头,说:

“我会的。”

瞿宇很明显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兴奋地说:

“我就说嘛,你肯定不会......等等,你刚才说了什么?”

北赴看着他,很认真的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会的。”

瞿宇含泪发出惨烈的控诉,

“什么人啊,果然爱情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的,我的好兄弟北赴竟然为了爱情,从一个正直的君子,变成一个捅兄弟两刀的小人!呜呜呜~我好伤心!”

南辞忍俊不禁,说:

“行了行了,还演上了你,这个贯口你还说不说了,都等着呢。”

瞿宇连连求饶,

“我哪里会说贯口啊,女侠饶了我吧,我这就用可乐堵上我的嘴。”

几人说说笑笑,尹一提议,

“我们玩游戏吧!”

宋诚复合道:

“对啊对啊,反正离饭点还早呢,先找点乐子。”

南辞想了想,问:

“他们家里的娱乐项目好像只有象棋,但是我记得上次我带了一副飞行棋过来和欢欢一起玩儿来着,北赴你知道放哪了吗?”

北赴点点头,

“在我屋子里呢,我去拿,你把抽屉里那两个游戏手柄也翻出来吧,看想玩什么。”

南辞点了点头,

“行。”

尹一调侃道:

“行啊小辞,对北赴家轻车熟路的,经常来啊?”

南辞边打开电视柜的抽屉边说:

“来过几次,主要是他们家里这些东西没什么人玩儿,我偶尔过来的时候会翻出来拉着北赴或者他妹妹陪我玩一会儿。”

尹一一副“嗑到了”的表情,

“啧啧啧,你看,真的就是不一样,我的cp果然全世界最甜。”

沈斌看着她,轻笑道:

“我的建议就是专注自己,离偶像的生活远一点,不要总是想着要和自己的cp生活在一起。”

宋诚边点头边说:

“臣附议。”

尹一白了他们俩一眼,说:

“你们俩是不会明白的,你们永远体会不到嗑cp的乐趣。”

南辞拿着游戏手柄走过来,放在几人面前,问: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嗑cp的乐趣?”

沈斌说:

“她说她想搬过来和你跟北赴生活在一起。”

南辞笑了,转头正好看见北赴从楼上下来,开玩笑说:

“行啊,你问问北少,愿不愿意给你腾出一间房来。”

北赴问:

“是今天要住下来吗?”

南辞笑着说:

“准确的说,尹一说想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北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那得收拾两间,你也得搬过来不是吗?”

“不用,我可以和尹一住一间。”

尹一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你们俩住一间,我睡你们俩床底下就行。”

瞿宇:“哟!”

宋诚:“嗬!”

沈斌:“嚯~”

北赴:“......”

南辞:“真有你的。”

北赴把飞行棋放在桌上,说:

“你们看想玩儿什么。”

瞿宇拿起飞行棋,挑着眉说:

“那就先来一盘紧张刺激的飞行棋吧!”

沈斌“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们仨还真是三个活宝。”

尹一微微偏头,

“谁仨?”

南辞反问:

“谁仨呢,总不可能是我和北赴吧?”

宋诚边把图铺开边说:

“很明显,是我们仨。”

瞿宇吐槽道:

“别和他们一般见识,这是三个无趣的人对三个有趣的灵魂的嫉妒!”

沈斌连连附和,

“是的,没错,我们就是嫉妒。”

瞿宇顺着台阶往上上,

“看吧,我就说,他承认了。”

宋诚照着他的腿就是一巴掌,

“别啰嗦了,快点,玩起来。”

很快,第一局结束,赢的人是尹一,最后一名是北赴。

看着尹一眼神之中露出的兴奋的光芒,南辞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尹一说:

“好的北少,我给你的惩罚是,挑选在场除了我之外的异性公主抱做五个下蹲。”


南辞:

“???”

怎么不直接报她的身份证号?

她开玩笑道:

“有些人虽然没输,但是和输了一样。”

尹一十分“讲道理”地说:

“我可没说非你不可啊,我说的是除了我以外的异性都行。”

瞿宇插了话,

“我明白了。”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矫揉做作的姿态和刻意夹着的声音对着北赴说:

“阿赴,看来我是女孩子的事情瞒不住了。”

宋诚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牛批!”

尹一:

“滚。”

北赴站起来,对着南辞道:

“来吧,我愿赌服输,你陪我当次怨种?”

南辞有些犹豫,

“你抱得动我吗?我还挺重的......”

毕竟北赴虽然算不上消瘦,但看起来也不像是多有力量的样子。

“抱得动。”

北赴声音平静且有力,他又补了一句,

“而且,你不重。”

南辞这才站起来,双手搭在他脖子上,头埋在他颈间,由着他抱着自己做完了五个深蹲。

他的呼吸不重,但是由于两个人距离很近的原因,他呼出的气息打在她的侧脸,南辞感觉脸上一片燥热,她心里悸动的厉害,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要怪尹一的自作主张让自己如此的紧张和手足无措,还是感谢她让自己有机会和北赴近距离接触。

令南辞没想到的是,北赴看着文弱,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实际上却很有力量,抱起她来丝毫不费劲。

尹一有些遗憾地说:

“你这也太轻松了,早知道应该多让你做几个的。”

宋诚说:

“好家伙,人家玩游戏都是温水煮青蛙,慢慢玩儿,你不一样,你上来就想把人往绝路上逼。”

宋诚摸了摸她的头,

“长点心吧小姑娘,搞笑女是没有爱情的。”

沈斌喝了口饮料,说:

“她没事,她是搞笑美女,她没人追的主要原因是你们俩天天跟俩保镖一样跟着她,让心生爱慕的小伙们不敢上前追求。”

宋诚争辩道:

“这是我表妹,我照顾她保护她有什么不对呢?

哎对了,瞿宇,你又不是她表哥,你一天天跟着她干嘛?”

瞿宇摆了摆手,

“你这人怎么还整倒戈相向那一出,别闹。

沈少我跟你讲,正是因为我们俩承受了大部分她不正常的一面,让她在对着别人的时候大部分都是正常的,才会有那么多人对她心生爱慕。”

沈斌举了举手里的可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为你们俩的大公无私而敬你们一杯。”

瞿宇和宋诚举起手里的可乐和他碰了一下,瞿宇说:

“没关系,应该的哦,为人民除害。”

尹一:

“???那我走?”

“你们仨别老是欺负尹一,下一把下一把。”

南辞和北赴回到位置上,南辞开始扔骰子,第一轮还没扔完,门铃就响了起来,北赴前去开门,进来的是主厨和他的两个徒弟。

北赴喊了一声:

“张叔。”

南辞也朝着那边挥挥手,喊了一声:

“张叔!”

厨师高声答了,问:

“今天想吃什么呀?”

南辞笑颜如花,

“都行,张叔做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那好,正好今天有新鲜食材,张叔给你们做几道拿手菜。”

“谢谢张叔!”

相比南辞的熟络,北赴却始终只是寡言少语,张叔倒也习惯了,让两个徒弟把食材放进厨房,和北赴寒暄了几句,他也进了厨房,很快里面就响起了锅碗碰撞的声音。

尹一不由得好奇,

“南辞,这位张叔,是北赴家里的私厨吗?”

南辞摇摇头,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据北赴说,他从小就是吃张叔做的饭。”

北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事实上,北赴早就告诉过南辞,张叔在北赴家旗下的酒店挂了名做主厨,除了偶尔负责酒店接待的贵宾的餐食之外,大部分时间就是负责北赴家里的饮食。她不说,大概是不想过多的暴露他家里具体的经济情况。

几个人又玩了几把,尹一直呼玩不动了,于是飞行棋这一趴就结束了,宋诚和瞿宇两个人打电动,北赴翻出来一副象棋,沈斌和他对弈的难分高下,南辞看不懂象棋,索性和尹一两个人在沙发上赖着玩手机。

不一会儿,就听见宋诚哀嚎着说:

“瞿宇,你玩儿阴的!”

很明显,这场游戏胜负已分。

不一会儿,北赴轻声道:

“我输了。”

沈斌浅笑,说:

“走棋如人,你就是太光明磊落了,每一步都在明处。”

北赴也笑,

“技不如人,人品谋略也逊三分。”

“下棋而已,多练就可以了,至于人品和谋略,没有高下之分。”

尹一看看一边闹得天翻地覆的宋诚和瞿宇,又看看眼前安静自谦的北赴和沈斌,转头对面向南辞,说:

“难道这就是人类世界的参差吗?”

南辞笑道:

“你没听沈少说吗,人品和谋略没有高下之分,格局小了吧。”

尹一配合的点了点头,

“谢谢沈大师,信女悟了。”

两人又摆好棋子重来了一局,沈斌边下边说:

“不客气,尹信女。”

尹一眼神又回到手机上:

“好家伙,还好我不姓普,不然还得连带被骂普信女。”

南辞笑而不语,张叔正好走了出来,说:

“小赴,小辞,饭做好了,你们吃了饭再玩儿吧,刚刚酒店那边打电话给我,说临时来了个重要的客户,让我回去负责餐食,我就先走了,你们要是哪里有不合胃口的地方,千万记得告诉我,或者我把我两个徒弟留在这儿,你们跟他们说,让他们重做。”

“没事儿没事儿张叔,你们有事儿去忙吧,您的手艺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对了,你们吃饭了没有,要不打包一份路上吃?”

“不用不用,我们回酒店随便做一点对付了就行,你们快吃吧,那我就先带他们走了。”

张叔带着两个徒弟走了,南辞于是招呼四个人去吃饭,

“走走走,去尝尝张叔的手艺,冰箱里还有喝的,你们想要什么自己拿。”

尹一叹息似的摇了摇头,

“啧啧啧,我们小辞真的越来越有女主人的范儿了。”

瞿宇扇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什么叫越来越,不是从我们进门开始就是这样的吗?”

南辞转头看了一眼北赴,说:

“他们说我是女主人,北少,你怎么看?”

帮她拉开椅子,说:

“我没意见,看你喜欢,快过来坐吧,要喝什么,我去拿。”

“啧啧啧。”

宋诚开始起哄,

“听到没,我们北赴说了,我没意见,啧啧啧,临门一脚了啊小辞。”

南辞冷笑一声,

“我舅是教导主任,我带头早恋,疯了吧我。”

瞿宇说:

“也是,不过说起来,你以前瞒的是真的够好的,要不是上次北赴那事儿以后,你喊了秦主任舅舅,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和秦主任还有这层关系。”

尹一边拿着饮料往饭桌边上走边说道:

“你不懂了吧,这就叫低调。”

南辞转移话题,

“行了行了,不说了,吃饭。”

沈斌是最先动筷子的,吃了一口鱼以后,他问:

“盛世华庭?”

北赴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都能吃出来,厉害。”

“什么盛世华庭?我也吃一口!”

尹一也跟着夹了一筷子鱼,惊喜地说:

“我的天,这手艺也太好了吧!”

瞿宇也是赞不绝口,说:

“怪了,都是同样的做法,怎么别人做的就这么好吃,我做的就跟下了毒一样。”

宋诚问:

“盛世华庭,是市中心那家酒店吗?”

南辞没有说话,北赴点了点头,

“张叔在那边主管VIP客户的餐食。”

沈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

“我们家里也很喜欢盛世华庭的饭菜,所以经常在里面接待客户,还时不时让他们做了送过来,只是没有想到,原来高手在北少家的厨房里。”

“要是喜欢,可以经常过来吃饭。”

北赴浅浅一笑,给南辞夹了一筷子菜,

“上次你来,对这道菜赞不绝口,后来我们家饭桌上几乎天天有这道菜,张叔有多喜欢你,可见一斑。”

南辞笑着说:

“说是我夸,也没见你少吃,明明张叔是看你喜欢才做的,不识好歹。”

尹一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得,这几个人,炫富还不算,还要秀恩爱。”

宋诚轻笑,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已经很低调了,是我们没有意识到。”

南辞摆了摆手,

“没有哦,并没有,富有是他们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沈斌和北赴看破不说破,沈斌甚至连连点头,说:

“是的,我证明,我们小辞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灰姑娘。”

瞿宇反应快极了,

“人家灰姑娘家里也不差啊,而且小辞还没有恶毒后妈。”

宋诚附和,

“我悟了,多谢大师指点。”

南辞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沈斌的脸上顿时露出一种十分无辜的神情。

北赴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个人的互动,默默地又往南辞碗里夹了不少菜。

宋诚见状,也开始不停往沈斌碗里夹菜,直到沈斌碗里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沈斌才忍无可忍地说了一句:

“滚。”

宋诚表现的十分委屈,

“为什么,明明人家是关心你~”

瞿宇打趣道:

“你再骚一点,沈少估计要大耳刮子扇你了。”

宋诚这才作罢,故作失望地说:

“果然,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单向奔赴的感情是没有结果的......啊我c......”

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巴掌声,在宋诚捂着胳膊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沈斌淡定的收回手,说:

“单向奔赴的感情有没有结果我不知道,但是一个巴掌肯定拍得响,主要看你拍哪里,你说对吧宋少?”

宋诚毫不犹豫给了他一脚,得意忘形地说:

“对啊,沈少。”

南辞调侃道:

“这又是什么家暴现场,要不我们把桌子收了,让你们俩大展拳脚?”

北赴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

“怎么还煽风点火的。”

不知道为什么,南辞竟然从这种温柔的语气之中听出了一丝宠溺。

瞿宇不甘示弱,

“既然你们要这样的话,就不要逼我放大招了。”

他放下筷子,郑重其事地牵起尹一的手,说

“我和小尹谈恋爱了。”

饭桌上忽然沉默几秒,然后南辞拿出手机来拍了张照片,点点头说:

“好的,我知道了。”

北赴敷衍地点了点头,另外两个人索性理都不理,埋头吃饭。

瞿宇急了,

“我说真的!”

几个人于是又抬眼看着两个人,见他们俩牵着的手还没撒开,宋诚问:

“你俩好好跟哥说,真好上了?”

尹一点了点头,

“真好上了?”

宋诚又问:

“什么时候?”

这次是瞿宇回答的,

“就之前,不是计划帮北赴哄小辞来着吗,然后我俩就在一块儿计划半天,结果他俩转头就和好了,计划也没用上,我俩感情倒是升温不少,后来天天一块儿送北赴回家,有一天在路上就牵手了,就在一起了......”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几人沉默了一会儿,在空气之中交流了眼神之后,纷纷开始挪动位置。

南辞拉着北赴往角落里挪,沈斌把自己的椅子让出来递给宋诚,宋诚端起椅子就要往瞿宇身上砸,尹一迅速凭借座位优势挡在了瞿宇和宋诚中间。

刚刚递完凳子的沈斌开始劝架,

“不至于不至于宋少,虽然说你把他当兄弟他泡你妹妹,但是没关系好吗,都是很好的朋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北赴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南辞就拉着他走回座位,说:

“行了行了,过过瘾就就够了,东西放下吧,吃饭呢还。”

宋诚迅速放下手里的凳子,对着尹一说:

“明天请我吃饭,不然告诉你妈。”

沈斌说:

“这么说来,你们两个人还得敬北赴和南辞一杯呢,没有他俩,你们哪来这种契机?”

瞿宇点点头,端起饮料说:

“都得敬都得敬,谢谢各位,祝大家单身万岁,这个单我们俩先脱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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