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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食神

一剑平秋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回大宋,养萌宝,当食神,登皇位,除五贼,灭金国!顺便收养辽国文妃萧瑟瑟,金国皇后纥石烈丽花,及诸国皇室寡妇。“因朕而寡,不可不管!众卿家,帮朕分了吧!这些个……朕遭不住!朕还想多活几年!朕降了蛮夷,平了列国,还要耗费心力搞钱!朕不易,朕命苦啊!”众臣面面相觑,一阵腻歪。这戏精暴君,比宋太宗还能演!

主角:   更新:2022-11-19 20: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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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大宋食神》,由网络作家“一剑平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回大宋,养萌宝,当食神,登皇位,除五贼,灭金国!顺便收养辽国文妃萧瑟瑟,金国皇后纥石烈丽花,及诸国皇室寡妇。“因朕而寡,不可不管!众卿家,帮朕分了吧!这些个……朕遭不住!朕还想多活几年!朕降了蛮夷,平了列国,还要耗费心力搞钱!朕不易,朕命苦啊!”众臣面面相觑,一阵腻歪。这戏精暴君,比宋太宗还能演!

《大宋食神》精彩片段

一阵女娃的抽泣声,把许辰惊醒。

艰难的起身,他那清瘦的脸庞很快就皱成了一团。

一些记忆,如潮水般出现!

过了好一会儿……

他穿越了?

在一个少年身上重生!

还是北宋末年!

原主也叫许辰,才十六岁,在三个月前就是赵家赘婿了。

其岳父在五年前逝世,留有正室秦月荣和妾侍胡彩衣。也就是说,许辰的两个岳母,岳父有两位娘子!

这两个娘子不简单,硬是把赵家给撑了起来。

许辰稍微有个人样儿,身为穿越者的他也能过的很不错。

可原主居然为了一些目的,是听从赵家大房的差遣,来祸害二房。

仅三个月,差点灭了赵家!

一个月前,小娘子胡彩衣卷着赵家积蓄逃跑;另外两个赘婿见势不对,唆弄自己的妻子、得了些家产、分门立户。最后就只有大娘子秦月荣在苦撑了。

许辰入赘之前,赵家就有了两个赘婿。是长女和次女的夫婿。

不曾想他们也大难临头各自飞。还唆使女儿夺取家产。

而把赵家祸害到这般地步的许辰,却毫不脸红。

依然不事生产,不恤妻室,拿着赵家大房给的赏钱,终日花天酒地。

出身贫苦的他一入豪门就飘了,拼了命的去勾栏厮混!

昨天花完赏钱,又腆着脸问大娘子要银子吃花酒。

这是多么的糟心烂肺啊?

吃花酒都吃出了理所当然!

大娘子虽不知赵家拜他所赐,也忍无可忍的把他赶了出去,扔到了这座废宅里。

连带一起被赶过来的,还有小娘子胡彩衣的一双儿女!

卷着赵家积蓄逃跑的胡彩衣,居然没有带走她的俩娃。

男娃叫殷哥儿,七岁。

闺女叫妍姐儿,五岁。

至于原主的妻子赵娇娥,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呢。

那娥娘自小体弱,三个月前差点香消玉殒,大娘子信了一道士,才娶了生辰八字吻合的许辰来冲喜。

结果女儿没起色,赵家还被搞的乌烟瘴气。

“是了!那两个孩子……”

许辰没空为自己的遭遇感慨,听到刚才叫醒自己的抽泣声还在,脸又皱成一团。

虽然原主是个糟心烂肺的,可我不是啊!

有孩子在哭,怎能不闻不问?

“赵庭妍,你咋了?”

还没出房门,许辰就迫不及待的喊。

虽然他和俩娃被撵到这里一天一夜了,可他昨日跑出去问人借银钱,晚上又去吃了花酒,回来就睡,竟是不知道俩娃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许辰既鄙视原主,又很是自责。

那些个混账事儿不是自己做的,脑子里却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记忆。

似乎是被醒来的许辰吓到,女娃的哭声戛然而止。

出了房门,许辰就见青瓦没能遮全的房顶,正透着一道道阳光柱子,照在坑洼不平的前厅地上。

在前院西侧耳房门外,一小男孩跌在地,旁边散落着木柴。

那男孩儿就是赵寅殷,没有乳名,人称“殷哥儿”。

殷哥儿正要抱些柴禾去厨房,似不小心摔了,额头上有个小伤口,一颗颗血珠,顺着他那白净的额头滑下!

小娃没哭,紧抿着唇,葡萄般的大眼睛里蕴满泪水,瞧得许辰一阵心疼。

“殷哥儿,妹妹呢?”

许辰赶紧抱起赵寅殷,用自己的衣袖按着那伤口。

“姐、姐夫,妹妹哭了,好像被烫到。我刚才担心她,也不小心摔了。”

殷哥儿很怕许辰,被抱在怀里,瞬间收住忍痛的表情,还有些懵。

这还是那个不做人的姐夫!居然抱我?

听到妍姐儿也伤了, 许辰赶紧朝厨房走去。

一个脸庞圆嘟嘟,短小的可怜的丫头,正拿着比她长很多的铲子,站在灶台后,眼神警惕的看着门口。

目测这丫头也没有被烫伤,露出来皮肤都是好的。

而土灶旁的地上,落满了小白菜叶子和拇指粗的青萝卜丝。

锅里还有一团黑不溜秋的已经看不出真面目的食材。

小胳膊短腿儿的都还没有铁铲长!这小丫头也能做饭?

“妍姐儿没有被烫到吧?”许辰憋笑。瞬间被两个娃萌到了。

“姐夫,我没……”

赵庭妍不仅眼神警惕了,就是表情也开始慌。

看向她哥赵寅殷,粉嘟嘟的脸颊上凭空多了一些泪水。

又把铁铲丢到锅里,“哒哒哒”的跑过来,扯着许辰的襦裙,咬着尖尖的小牙,奶声奶气的哭道:

“姐夫,求你不要把我哥卖掉!我们会很乖哒。妍儿也能给你洗衣做饭呢!”

许辰一见这小团子,就很是喜欢。

又见对方哭的这么惨,就开始在心里讥讽原主。

昨天那厮出去的时候威胁俩娃,让他们把他衣服洗了,否则就将他们发卖。

不做人事的姐夫,如今忽然把哥哥抱住,妍姐儿可不就被吓到了么?

曾经自己在他脚边摔倒,他都不带搀扶的,还用脚把她推开。

所以就以为三姐夫要抱他哥去发卖!

“好了,妍姐儿不哭!姐夫怎么会发卖自己的小舅子呢。昨天是害怕你们乱跑,被牙子牙婆拐走,才说些话吓你们的。”

许辰一手抱着赵寅殷,一手弯腰按着赵庭妍的小脑瓜抚慰着。

小女娃还不会梳头?脑袋毛绒绒的,手感极好。

就跟撸狗的放松效果一样。

“妍姐儿饿了吗?别急啊,等处理完殷哥儿的伤,姐夫就给你们做饭。”

见赵庭妍大大的眼睛里充满大大的质疑,许辰知道原主祸害遗千年,两个小娃难以相信自己。

留下发愣的赵庭妍,许辰抱着小舅子离去。

“妍姐儿不要做饭了哦!灶台比你矮不了多少,别真烫到自己!”

“知道了,姐夫!”

赵庭妍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讨好的意味。

因为怕,才讨好。


眼下这废宅挺大,分东院厢房;后院寝居、书房;前院正厅、后堂,西侧也有耳房做斋堂、厨房、杂物房。

是赵家发迹之前的住处,历百年。

发迹后搬进了更大的住宅,这里就荒了。

昨夜醉醺醺回来,许辰也没想自己该睡哪儿,懒惰的他就近去了前院后堂。

被大娘子扫地出门的时候,一应行头,也都被他扔在了后堂。

此时他将殷哥儿放在自己之前睡觉的榻上,在一些包裹里找到伤药。

原主也会经常和人斗狠,抢夺勾栏美人的归属权,所以伤药必备。

给殷哥儿抹了药,又撕了一条麻布褙子衣袖当纱布,包扎妥当,许辰才满意的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轻笑。“殷哥儿长得好看,就算脑袋被缠了一圈,也毫不违和。如果在脑门儿上写上‘奋斗’二字,还会多出一丝英气呢。”

这是夸,也是安慰。

谁让孩子受伤吃痛,都竭力隐忍,坚强懂事的让人心疼呢?

懂事的孩子,多半也会在乎自己的外貌。

“姐夫,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殷哥儿声音软乎乎的说,表情一板一眼,看的人想发笑。让许辰很想咬他一口。

“是吗?”许辰假装没有破防,拉着殷哥儿的手,缓缓走出。

“哥哥和妹妹还饿着呢,走,咱做饭去。”

“姐夫以前可是不做饭的,说什么都不会做。为此,母亲都不知骂了他多少。说家里有三个入赘的儿郎,就他最没用。嗯,他在骗小孩子玩儿吗?”殷哥儿低头垂眉,心里腹诽。

小小年纪,竟也有些深沉。

打死都不信姐夫能做饭!

“姐夫,我没有继续做了,我听话……”

看到许辰回来,赵庭妍还是有些紧张。

她的取悦愈发明显,仰着圆乎乎的小脸,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叫嚷着。

“可是,姐夫你真的会做饭吗?好稀奇呀!”

“妍姐儿,你长得太可爱啊,萌死大叔了。”

许辰放开殷哥儿的手,掐着赵庭妍的小腰晃了晃。

他可以随便拥抱软乎乎的殷哥儿,对妍姐儿,心里还是有点儿小计较。

这是古代……

“大叔?”赵庭妍似乎被吓了一哆嗦,捅了捅自己的鼻眼儿,一脸茫然。

“嘻嘻,你不是小妹的姐夫吗?是不是乱辈分啦?”

“其实姐夫也饿了,看,都饿的胡言乱语了。”

放下赵庭妍,许辰扫视厨房。

“先看看,有什么食材……”

“只有青菜,萝卜和大蒜,是母亲让人送来哒!”赵庭妍脆生生的叫着。

“母亲?”许辰恍然,知道她是说大娘子胡月荣。

在这个朝代,妾没有名分,没有婚书,连生的孩子大多都托于正室,要认正室做嫡母,不能叫生母妾侍为嫡母。

私底下叫一下也无妨,名面上只能是姨娘,小娘。

只是大娘子居然会迁怒孩子,卷走赵家积蓄的是胡彩衣,这俩娃可是赵家血脉啊。

厨房里的确是没啥好吃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两个孩子又都质疑的看着他!

两世为人都首次做姐夫,总不能让小舅子和小姨子失望吧?

身为食神级的男人,许辰也最恨被人质疑不会做饭!

摸了摸腰包,还好,昨晚许是喝到极限了。

问人借的一百文铜钱还剩下二十文。

可以买点肉吗?

对照原主的记忆,如今一个铜板大约是后世的三毛,二十文就是六块。

当世的肉类或许稀缺,但好歹也能买接近半斤?

自己不吃,给俩娃吃可还行?

想到这儿,许辰对两个孩子交代,让他们等着,姐夫我去买好吃的,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熙熙攘攘的街上,面对深秋的高阳,许辰忽然觉得很刺眼,许是原主的身子太虚。

又跑了一里多地,来到记忆中的肉铺,他就汗如雨下,喘不过气了。

暗暗发誓要赶紧戒酒戒淫,不然非得英年早逝。

人的一生不长不短,最幸福的日子是细水长流,而不是肆意挥霍,糟蹋身子骨。

“老李叔,二十文能买多少肉?”

记挂着嗷嗷待哺的俩娃,许辰抹了把汗,叫醒坐在肉铺旁打瞌睡的老李头。

“哦?是你啊!”老李睁眼瞧了一下,又很快闭上。嘴角一抽,似乎看到了一堆翔。

“是我是我,老李叔,我要买肉!”许辰拖长声音。

“不卖!”老李眼睛都懒得睁开了。

“咦!还有你这样做生意的?”许辰愣住。

自己那一世可是人美心善,人见人爱。最难搞定的泼妇,看到自己都没火气。

不管在哪个酒店工作,自己不仅是大厨,还兼调解员,和各种难缠的食客打交道。

“呵。还有你这样给人当儿子的?出身山野,食不果腹,一入豪门,只知受惠不知感恩,还嫌弃病之妻,整日花天酒地!呸,老李家的肉给狗吃,都不卖给你这种邋遢泼皮!哪儿清静死哪儿去!”

老李虽然卖猪肉,家里也是有读书人的。

儿子据说还有临时的功名在身。

耳濡目染,身上也就多了几分正气。

原主你真是个万古大坑避啊!

冤死眼前这个男人了!

许辰郁郁,声音里多了几分执着和亲善。

“老李叔啊,被大娘子撵出来之后,我就如梦初醒,想好好做人了。而且鄙人年仅舞象,诚心回头,为时不晚!你家儿郎也是个饱学之士!定也听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老李这才从竹篾藤椅上起身,手臂撑着案板,脑袋凑近,如同看怪物。

至于他家儿郎,是他最大的骄傲!许辰拿这个拍马屁,的确是拍到了他的心坎上!尽管努力憋着笑容,不让自己表现出得意的样子,可那颤抖的眼眸,还是暴露了他的欢喜。

“你小子当真能改好?”

“这是当然,老李叔啊,你也知道,我乃佃户出身,根儿上又能坏到哪里去?”

“好吧,你要买多少?买完赶紧滚!以前都没发现你小子忒能嘚吧!”

“我只有二十文,老李叔看着给吧。”

许辰眉目羞愧,手指窘迫的碾着钱袋,挤出一枚枚铜钱来。

“哼!看你还知道臊的份儿上,给你半斤好了!”

老李疑惑,这还是那个脸皮被砍一刀都不流血的无耻之徒?

问岳母要银子吃花酒,整个陵县,也就这么一个牲口!


“老李叔,这肉,这也太瘦了吧!”看到老李给划拉的一块肉,只有薄薄的脂肪,其他的都是瘦肉,许辰微懵。

这可是北宋纯天然的猪肉啊!瘦肉这么多!

二十文的购买力竟如此妖艳吗?

不是民不聊生,不是通货膨胀么?不是铜板不值钱么?

宋江不是正在造反吗?

“你还嫌弃太瘦?就这二十文,想买肥肉多的,顶多三两啊!”

老李不耐烦放的把那块肉捅了个窟窿,穿一条藤萝,打上结当提手,扔到许辰的面前。

许辰恍然,北宋末年,的确是天下大乱,民生凋敝,肉类是稀缺的生活物资。特别是脂肪厚的,更被缺油水的百姓喜欢。

而精肉却是要便宜许多!

喜闻乐见!

自己是肉食动物,可还是喜欢吃瘦的。

正回头走,一个身姿高挑曼妙,面容甜美的女子,迎面而来。

许辰表情躲闪,眼眸怯怯的皱眉。

那女子看到许辰,嘴角勾起,眸光潋滟,凑到跟前。

“大姐。”

许辰先打招呼。

心中却是乱跳,不禁回忆起她的妩媚风情和香软娇躯。

“三郎,我正要去找你呢。被娘赶出来,可还好?”

此乃大姨子,赵莺莺,赵家长女

“还好。”许辰不敢抬头,脸庞发红,刺挠的翻看着原主的记忆。

半个月前赵莺莺在夫婿的唆弄下,卖掉赵家几个香料铺子,带着一笔银子去自立门户了。

而在三个月前,原主刚入门不多时,赵莺莺就去了他的房间。

那一晚的风起云涌,让此时的许辰都忍不住哆嗦!无法否认此女魅力极大!

而且,古女也不全是恪守妇道的!

赵家无儿郎,仅有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皆是大娘子秦月荣所出。

没能给赵家延续香火的儿郎,秦月荣以此为憾。

多年前,她还同意官人纳妾。

好在妾侍胡彩衣争气,第一胎就是儿郎。

赵寅殷。

只是五年前,官人赵国章去世,秦月荣忙于打理家业,没空管教赵寅殷。

妾侍胡彩衣管理家仆,操持后宅有条不紊,偏偏不会教孩子。

致使赵寅殷五岁之时,打伤邻居家孩童。

六岁,和启蒙夫子斗嘴,被革师徒名分。

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乃当世为人处事之本,是衡量人之优劣的唯一准则!

熊孩子在许辰的眼里不算啥,还稀罕的总想舔他!

可在当世人眼里,就是个难以雕琢的异类。

秦月荣对赵寅殷失望了,何况不是亲生子,终归隔着肚皮。于是她就不许自己的两个大女儿外嫁,都招了赘婿,好继续给赵家延续香火。顺便帮她撑起赵家!

结果也不知是谁有问题,年余,两女都无子嗣!

和赘婿相处日久,她们更是叛逆了。当赵家落难后,天天嚷着分家立户,各过各的!

赵家危如累卵,秦月荣心力憔悴,还要被小婿许辰磋磨,一时乱了方寸,就允了两女。

不允也不行!她一直把女儿当儿郎养,在她们很小的时候就分管赵家一些产业。

出事后,她们直接把能做主的产业卖了,或转移了。

许辰迅速回忆着,也很是羞愧!

赵家落得如此,赵莺莺受辱,原主罪大恶极。

也就是“我”!

“我”有罪,“我”不是人,我对不起眼前的大姨子,没脸见她。

“好什么好啊,看你穿的粗麻布衣,这一片片的油渍,还有豁口的袖子,手上提的一小块肉……算了,跟姐回家!姐让人给你浆洗一番,给你啃大骨头!”

赵莺莺看到许辰那手足无措,自行惭愧的样子,又愣了愣。

想他进入赵家第二天,就和自己暗通了。

那也是许辰第一次面对男女间的趣事。

牛犊少年也的确让她很满足,竟似被打开了女子极乐的开关,瞬间沉迷,无法自拔!

事后面对赵家人许辰也没怎么害羞!还偷偷动手动脚,现在是咋了?竟似不敢瞧自己一眼了?

“不了!老宅还有两个孩子等饭吃呢。大姐,你的好意我受不起。”

许辰招架不住,低头绕开赵莺莺,留下一个仓促的背影。

羞羞羞羞!

老李叔倒是没想到许辰和赵莺莺还有见不得人的事儿。

他单纯的以为少年郎或许真的醒悟了,觉得对不起赵家人,看到大姨子才落荒而逃。

陵县说大不大,但因有好几个渡口,又位于直通汴京的运河畔,此地颇为繁华热闹。

谁有个家长里短,很快就被传的沸沸扬扬。

许辰入赘赵家,嫌弃病怏怏的妻子,第三天就去勾栏和一个叫琴儿的女子玩,此事人尽皆知。

随后他变本加厉,成天混迹花船勾栏,也无人不晓。

昨日被秦月荣扫地出门,他跪着求饶,要改好要上进!这个老李也知。

再加上刚才目睹许辰还知羞臊,老李隐隐觉得,这少年郎好像真变了。

鉴于许辰俊俏不凡,和他家儿郎一样大,老李对许辰也没有多大的恶意,就是哀其不争。

“姐夫!你回来啦?”

看到许辰,妍姐儿第一次露出了喜爱。

可她,只是盯着肉。

许辰含笑点头。

“姐夫,今天中午吃肉?”

内敛的殷哥儿,也眼巴巴的看着那块肉。

他们近一月不曾食肉。

两个大姐姐分家立户后,他们的生母带着积蓄逃跑,赵家就不剩什么了。

为了给三姐赵娇娥治病,秦月荣只能缩衣节食。

“姐夫今天中午给小舅子和小小姨子做红烧肉吃。”

许辰弯腰牵着殷哥儿的手,朝厨房走去。

他倒是想把赵庭妍搂在怀里,体验一下从未有过的天伦之乐。

可想到男女大防,就有些犹豫。

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抱五岁的赵庭妍。

只是,好像抱这个肉团子啊!

自己那一世都还没来得及要孩纸呢!

也就因为活到三十多岁,都还没有孩子,面对这两个萌娃,他喜爱的不行。

也因为他们落得如此下场,是原主害的。

也是“我”的错!“我”不是个玩意儿!

“姐夫姐夫!妍儿可以给你烧火啊!”

赵庭妍屁颠屁颠的跟上。

“呃?那好吧……”虽然有点儿欺负童工的意思,许辰也觉得有人烧火,可高效烹饪。

红烧肉,很耗时。


再入厨房,许辰又傻眼。

没有任何调味料!

秦月荣现在很透了他们仨,使人带些青菜、米粮、油盐,便是最大的仁慈。

许辰只能无奈的说。

“很抱歉,红烧肉做不成了,咱只能吃个萝卜炖肉片了。没有调料,索性鲜香到底!”

“姐夫真会做饭?”许久没吃肉的赵寅殷也懒得深沉了,直接把自己的疑虑说出来。“以前母亲吩咐你做事,你可啥都不会。母亲经常骂你金玉其表,败絮其里。”

“是啊是啊,家里人都骂你四肢不勤呢!”赵庭妍也连连点头。

“呃,入赵家之前,姐夫我大病了一场,身子虚的很,风一吹就会死,没法干活。”

许辰暗骂那厮缺德,留下这么一烂摊子,还要让自己昧着良心撒谎找补!

“明白了。”赵寅殷虽然聪慧,毕竟只是个孩子,很容易骗。

许辰一边处理猪肉,一边和倆娃闲聊。

“殷哥儿,昨晚到现在你们都吃什么呢?”

许辰下刀轻柔,速度丝毫不慢。连续划拉,节奏分明,一片片厚薄适中的肉片就出现在了砧板上。

妍姐儿一手拨弄着灶洞,一手摸了摸她的小肚子,可怜巴巴的吞了下口水,有气无力的娇声哼哼道:

“也没吃啥呀!中午就吃了些从家里带来的零嘴儿。晚上一人啃了一萝卜头。早上想把萝卜当红薯烧了吃,味道不错,也越吃越饿……想要自己做饭,结果全都糊啦。”

看了眼可怜巴巴的小妹妹,许辰眼眸一片温柔。

更多的还是负罪感。

要不是“我”吃里爬外,被大房唆使,这两个小宝也不会这么可怜。

身为赵家两小只,以前极其受宠。

而赵寅殷身为唯一的男丁,就算秦月荣对他失望了,待遇还是极高。

就算不能读书了,以后还能经商不是?秦月荣可舍不得真放弃他。

“妍姐儿小心哦,别烧到自己了。”许辰还是担忧的提醒了下。

这丫头虽然五岁,但是太短小了!

“不会的。嫩个……小娘丢下我们之后,赵家也养不起仆人了,我和哥有时候也会自己烧火呢!三姐坐着轮椅教我。可妍儿还小啊!有她指挥还能做,她不在,就全部忘记啦。”

赵庭妍是个非常能唠嗑儿的小姑娘,许辰一句话,她就能回应一大堆。

“那时候大娘忙着打理家业,没空管我和妹妹。”

赵寅殷的话就简单多了。

听到小姨子提起自己的媳妇儿,也就是坐轮椅的那个女的。许辰脸庞一红,心头罪恶顿时被放大!

这是他之前一直规避着不敢去想的一个女人。

毕竟原主是原主,他是他!

原主和那人的关系,却要让他全盘接受,好没道理!

而且这身子才十六岁,赵娇娥也要一个多月才十六……

只是那个病怏怏的娥娘好像也不错?她有着绝世容颜?

身量甚是修长,年方十五,近五尺一寸,也就是后世的一米七。

至于身材,虽然她病着,又因为不喜许辰,不让碰。

可许辰是个坏银啊,心情不爽时,还是要掀开她的被子,进行一番嘲讽和恐吓,也发现她身材极好。

“长得好又咋?反正又不是我妻,我对她只有内疚,毫无男女情。身为单身汉未必就饥不择食!有人单身,不是因为找不到配偶,而是有诸多难言之隐。”

许辰心情复杂的笑着,等火烧大,猪肉也切完了。

鉴于没有调料,许辰不打算焯水,随便把肉片洗一洗,锅里倒了菜籽油,把肉片扔进去翻炒起来。不焯水,让肉片包裹血水,能增加肉味的复合性,这是他此时的一个想法。

等把肉片炒的金黄,厨房里充斥着浓郁的脂肪焦香时,许辰吩咐赵庭妍把火烧的最旺,又吩咐他们躲开。一瓢冷水倒进去,滋溜一阵翻腾,瞬间就榨出了所有的脂肪香味!

简直比料酒还残暴!

至此,这锅烫,似乎也就不需要调料了。

再直接把萝卜切片,粗鲁的扔进去煮着。

顺便洒一撮细盐。

不多时,一盆肉香浓郁,萝卜清香的炖菜就出锅了!

“姐夫,好香啊!看来你真的会做饭耶!姐夫挺厉害的嘛。小妹眼拙啦。嘻嘻!”赵庭妍抱着小拳头,开心的抖着小短腿儿。

内敛的赵寅殷,也瞪大眼睛,直吞口水。

难以置信!

今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他再次有做梦的感觉,这真是我三姐夫?

“饿了就先吃吧,盛的时候要小心,别烫着。”

许辰把两个碗放在案板上,又把木勺递给赵寅殷。

转身就去厨柜拿了几个鸡蛋。

“妍姐儿怎么骗人呢?大娘子不是也送鸡蛋来了吗?难不成你怨她把你赶出来,就一通胡咧咧?”许辰一边在碗里打鸡蛋,一边打趣。

“这不是大娘送的,是二姐刚才拧来的。”

赵庭妍却是死死盯着赵寅殷手中的木勺。骄横的叫着。

“哥!我要多点肉!不要这么多萝卜片片!哎呀!给我肉肉行不行?”

“光吃肉不好。你们的胃还没那么强悍!”

许辰善意的提醒。

“二姐什么时候来的?”

他心中洒然,赵家三个大闺女,最有人情味的其实是二姐。

至于自己的媳妇儿,病怏怏的也就罢,最可怕的就是那一股子从头到脚的生人勿进!

跟个苦大仇深的小藏獒似的!

原主不怕她,可自己犯怵呀,自己一想到就蛋疼。

“你刚出去,她就来过。哼!二姐最小气了,就提了几个鸡蛋,连糖块都不给买呢!”

赵庭妍抱怨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小心翼翼的站在案板旁,颤巍巍的夹起一块肉,撅着红艳艳的唇,吹了几口,一口吃掉。

脂肪酥软,瘦肉细嫩甜糯,携浓郁焦香和萝卜片清甜,美的赵庭妍不知如何赞美。

就是一边咀嚼,一边从鼻子里发出了“昂”的一声轻哼。

赵寅殷也吃的是眯着眼睛,满脸陶醉!

又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下许辰的背脊。

这真是我三姐夫吗?

我一定是做梦。

还是先别掐醒自己,在梦里吃饱先!


“不容易啊,一重生就面对如此困境,总算是满足了一下小舅子和小姨子的愿望。要是被小屁孩儿鄙视,我脸往哪儿放?关键是,不管在哪里,孩子都是我的软肋。”

见俩娃吃的满意,许辰那稚气未脱的俊脸上,也有了满足的微笑。

客人满意,就是厨子最大的成就感!

许辰又打了仨鸡蛋,舀了面粉,兑了些水,扔一撮盐巴,就在陶盆中搅拌起来。

等把那一陶盆的面糊搅成了淡黄颜色的胶状,看了看火,他就开始摊蛋饼。

“姐夫好能干哦,居然还会做面饼。嗯,妍儿被你惊喜到了!”

吃了一碗肉片的赵庭妍,心满意足的背着双手,趴在灶沿上,看着锅里。

“等下再给两位做一碗月母子汤。”许辰表情专注的摊着蛋饼,他那一世农村出生,六岁就能自己擀面条,后来拜了大师学厨,各系菜谱滚瓜烂熟。

烦了闷在厨房的日子,他又从根源上寻求、钻研味蕾上的历史,豆瓣酱、南乳、甜面酱等等他都做过。

还尝试用家乡的水和野生猕猴桃、山楂酿果酒,想给乡亲们打造一个产业。也酿过料酒。

做这些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探索食物的历史,是一个顶级大厨该有的文化修养。

特别是出国比赛的时候,介绍自己的菜品,自己引经据典,讲解古代风情和小故事,说上一个小时评委们和老饕们都不厌烦,还听的津津有味!推广美食,也能推广大华夏的文化。

上下五千年的美食文化,其博大精深丝毫不逊于儒释道!

每一种食物,都有自己的生命力和文化。

吃着它们,味蕾花开。

解读它们,灵魂香甜肆意!

也就因为食物钻研极深,哪怕用土灶烹饪,他也毫无压力。

“什么是月母子汤?”赵庭妍大眼睛熠熠的看着他。

“这是家乡话。月母子,指的是坐月子的女子!前些年啊,人们的生活水平不行,坐月子的女人连吃一碗荷包蛋都没有。就有人弄一个鸡蛋,混合面粉,摊成饼,切成条,加上油菜叶子一煮,就是一碗难得的美味了。”

许辰认真的解释,一个金黄的薄饼,也被他从锅里请了出来。

饼上烟雾缭绕,却是没有丝毫焦糊,锅气跋扈!

把饼往砧板上一扔,赵庭妍就跑了过去。

“姐夫,闻着好香啊,我可以尝尝吗?姐夫好厉害呀!”

“尝吧。”许辰对孩子的免疫力是没有的。

而且妍姐儿嘴甜。

最后,辛辛苦苦的摊了很久的饼,却是不剩什么了。

两小只趴在砧板上吃的差不多了。

月母子汤是没法做了,孩子们也吃了个闷饱,许辰也自己就着面饼和肉汤吃起来。

许是良心过不去,秦月荣在许辰吃饭的时候,就过来了。

暂时不想面对强势又美丽的岳母,可许辰也躲不开了!

闻着满屋子里的香味,以及那色泽金黄,纤薄细腻的饼,秦月荣愣住。

但因为憎恨小女婿,她也不想多说一个字。

只有三个字。

“你做的?”

连醋瓶子翻了都不会搀扶,连盐巴和糖粒都分不清的废物,也会做饭?

活见鬼!

“大娘……嗯,娘怎么来了?”

代替原主叫美妇“娘”,这很羞耻。许辰也不知道该说啥。

自己那一世人美心善,但也不是什么小奶狗,该有的强势也是有的!

“以前不是不会做饭吗?让你给两娃做饭,死活不理。”

秦月荣表情复杂的看着那高高瘦瘦,皮相一流的少年郎。

多好的儿郎……呸呸呸!

都怪老娘耳聋眼瞎,听信道士一派胡言,没有审查人品,就招了这么个玩意儿上门。

不仅小女的病没好,还给赵家抹黑!更是毁了小女清名!

一日为妻,羁绊终生!

以后就算合离了,也没有大户人家肯要娥娘了!

一看到这混球,老娘就忍不住想挠他!搓他!揍他!

“要不要再求求秦月荣?这个,岳母大人,终归是最大的受害者。我先回赵家?唉,原主有罪!我既得了他的身,有些罪还是要应着。赵家失去的我也应该帮忙夺回来。”

想到这里,许辰没有多犹豫,起身就要回答秦月荣的问题,且设法取悦她。

跟这种强势又美丽的御姐打交道,有时候假装成一条小奶狗还是很有用的。但必要的时候,还是要爷们儿一些,对她凶一些,不然很快就会惨遭嫌弃。

嗯,必须该会赵家了,毕竟我本人不想被人戳脊梁骨,比如说那老李叔……

在哪里烂的,就在哪里动刀子,做个健康可爱的人类吧!

可是旁边的赵庭妍却拍着手掌,让许辰组织好的语言,瞬间大乱。就连那丫头十分饱足的鼓掌笑道:“大娘!姐夫可会做饭了!姐夫好厉害的!什么调料都没有!就做出了最好吃的肉呢。真的是好好好好吃呢!”

好吧,看在你可爱的份儿上,我不生气。

“味道闻起来像回事……”

秦月荣也经营食肆酒楼,美食对她着本能的吸引力,职业习惯使她缓缓上前,从竹篓里取了一双干净筷子,率先夹起一片煮的晶莹剔透,宛如碧玉翡翠的萝卜片。

光是那青翠欲滴,闻那淡淡的清香,都让她觉得挺好。

掩着晶莹剔透的小嘴一尝,那冰冷孤傲的脸庞和泛着愁苦的眉头,顿时就舒展了些。

仅是一个萝卜片,都能炖出香滑细腻又略带弹性的口感,功力不俗!

再尝了一片肉,她冷漠点头。

“要是我酒楼里的厨子,把肥肉炒的这么干,我会骂。大多人都喜油腻荤辛之物。你这几乎烧焦了,味道却是更有特色。特别是焦味和萝卜的鲜甜碰撞,很是……妖异!”

不想说好吃,秦月荣就给了一个奇怪的词儿。

而在南宋之前,的确没有人把肉炒焦。

毕竟“炒菜”这个工艺,此时才刚刚兴起。

“娘,我的确很善厨。”许辰低着头,乖巧的说。

那声娘,已经叫的极其温柔,充满敬爱了。


“你既善厨,我以前忙的时候,使你给赵寅殷和娥娘做饭,何以推三阻四?”

秦月荣又夹了一块煎饼,忍不住冷笑。

“你不是不能做,而是懒!这饼也马马虎虎!凭这个都能立个小吃摊。居然还无耻的问我要银子吃花酒!老娘辛辛苦苦的养活你,还要伺候你吃花酒吗?当我们母女就那么卑贱?”

许辰被臊的脸庞血红!

的确是很无耻啊,要银子就要呗,岳母其实是个大方人儿,偏偏就直言想吃花酒了。

吃你妹的!当作岳母的面也敢那么嚣张?

人家养着你,还不反对小女将来为你尽到做妻子的义务,就是古代御姐最大的胸怀了。

“娘,我想回家。昨天都给你跪了,发誓要上进,今天也把俩娃伺候好了。以前我觉得我对你们没好感。可这一天一夜,看不到你和娥娘,我心里就乱了方寸,仿佛没了未来。”

许辰用极其真诚的语气说。“我舍不得你们。我渐渐习惯这个家了。”

“赵家现在怎么养得起你呢?吃个花酒至少都要一百文!昨天赵家的进项,还不到二百文了。”秦月荣既嘲笑着女婿,也在自嘲。

许辰那柔顺又谦卑的态度,极具亲善魅力的语气,也让她的心动摇了一下。

“我都发誓不去吃花酒了。”许辰也想挠死自己了。

事实就是,昨天早上发誓的,昨天晚上自己还是去吃了。

不等秦月荣反驳,他又羞愧的说:“我感觉自己不行了,搂着娘们儿力不从心。刚才跑了一里多路也心慌气短。以前在村里给小吏当牛,都没这么累。娘,我要好好做人。您大人大量,气度雍容,请给小婿一个机会吧。”

“和我说这些作甚!你爱吃花酒,就吃死你好了!不过是有名无分的夫婿,又不是我儿!老娘哪有资格约束你!”

秦月荣眼眸微沉,脸颊轻轻泛红。还是被气的不行。

说是改好,居然当作自己的面说那样的话,臊死人了都!

难道你改好,就只是为了以后面对美女,可以力所能逮?

她哪里知道,身为未来客的许辰,说话一向这么耿直。

以前就老实的让同行们无法招架。

因为他少时的师父,是那种敢在厨房把女服务员的吊带衫拉链扯开的浑人。

知道那服务员不是什么善类,师父就当众开那样的玩笑。

他也很讨厌许辰出身贫寒,不够自信,唯唯诺诺,就天天磨练许辰的脸皮和胆量。

更是逼他有话直说,不准绕弯!否则就一大铁勺敲过去,或者一耳刮子扇过去。

许辰跟他的时候才十七,以勤工俭学的方式,随后相处三年,受到的影响极大。

“娘,让他回去吧。”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婉转清脆,清冷娇俏的女子声。

许辰想逃!

媳妇儿也登场了!

她怎么也来了?

都不给我一个缓冲,适应的时间吗?

看出了许辰的慌张,秦月荣眼神古怪。

“是娥娘要来看赵寅殷他们。撵走你她没意见。可是为了那两个小的,对我颇多微词。”

临了,此女又补充了一句。

“关键是,她担心你会把孩子们发卖了换酒钱。”

许辰眼前一黑,这个……

“我”的人品实在的太烂了!自家媳妇儿都看透了我!

问题是,她为何同意我回去?

以前可是没少戏弄她,见她不能动弹,就各种嘲笑和恶作剧。

甚至把她推到地上,然后我自己个儿睡床。

简直罄竹难书!

“娥娘!我没听错吧?你居然同意我回去?”

心中实在好奇,许辰立刻跑到门外,舔狗一般推着赵娇娥的轮椅,温柔打听道。

终归是老婆啊,既然早晚要面对,不如大方一些。

“就当继续养一条狗好了。何况你既已发誓改好,家里正巧又没有一个仆人,回去之后,看你表现。”赵娇娥语气依然是冷若冰霜。

语速也很快。

小小年纪,怎么就有酒店女总裁的韵味?

那瘦瘦的,精美的脸庞,也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骄傲。

许辰很受伤,不过考虑到原主的龌蹉,他只好含笑隐忍,权当赎罪。

不过在那一世他终归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啊,面善心软也绝不是圣母!

越想越不服!

哼!

他微微弯腰,附在赵娇娥耳边轻笑。

“娘子放心,为夫会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为夫也有办法将你养好。以后不仅可以行动自如,生儿育女也不在话下。咱娘之前也许诺过,等你身子好了,为夫就可以和你……”

“无耻!”

赵娇娥气的脑袋一扭,撞向许辰。

对方却敏捷的起身了。

只是对身子已经绝望,抱着等死念头的赵娇娥,也对许辰的话有些期待了。

他真的能养好自己吗?

又想到这厮往日里的厚颜无耻,薄情寡义,心术不正,一无是处……她就不抱希望了。

如果他能上进,就当个仆人使唤吧!

横竖自己即便是病秧子,也被打上了他的烙印,生生死死的都是他的妻子。吃这么大的亏,怎么也要找补一些回来!

何况,赵家突逢巨变,应该也跟他有关系的吧?

毕竟他一入门,赵家迅速被瓦解!

他不回家,娥娘我还怎么调查真相?

然后一行人,朝赵家返回。

许辰若是知道,最没有存在感的赵家三小姐,如此深不可测,他打死都不要回赵家了!

以秦月荣的铁娘子风格,他和赵家大房的阴谋暴了,下场堪忧啊!

或许还会死的很难看!

……

衣食住行,民生之本,在任何时候都缺一不可。

但此时,陵县街上的交通工具并不多。

马车很少,牛车其次,相当多的是轿子。

秦月荣母女俩过来时也请了轿子,还是两人抬的,露天的那种小轿子。

而且只是娥娘一人享用,秦月荣为了省银钱,就推着轮椅跟在一旁。

看着走在轿子旁的秦月荣,又看了眼跟在一旁的赵寅殷兄妹,许辰心里不是滋味。

三个月前,赵家不是这般光景。

那时秦月荣主外,长袖善财,娇艳明动,不让须眉。

小娘子胡彩衣主内,安守本分,温柔和善,贤娘淑德!

整个赵家富庶安康。

许辰入门之后,短短时间就改变了一切。


许辰出于清水村,家中有兄弟姐妹五个。

接连三代都都是佃户,给清水村小吏耕田种地,牧羊放牛。

如农奴、包身工。

只是到了他父亲这一代,许辰的姐嫁了一户良人,才稍微露头。

长工依然做着,但也有了自家的五亩良田。

奈何当世的宗族关系让人想吐一地。

他大爷和二爷那一脉,眼看着老三这一脉出息了,就想来分一杯羹。

还美其名曰许家三脉祭着一个祖宗,还要去同一个宗祠上香,子孙后代理应有福同享。

许家三脉就此打起了旷日持久的内战。

最后受伤的终归是自家人,许辰这一脉受创最为严重。

因各种原因,那两脉让许辰这一脉得罪了村里的小吏闻宇。

五亩良田被闻宇霸了三亩。

后来大哥和二哥又都成家立业。

善生养,似乎是许家血脉的优势。

大哥有四个孩子,二哥也毫不逊色!做长工可就养活不了一家人了。

得知三郎被城里的大户赵家看上,父母就迫不及待就把许辰卖了。

虽然是被当作大闺女、三书六礼嫁过去的,可那只是赵家爱面子,走了个过场而已。

许家只是为了五十两银子。

再说许辰本人,自小不太聪明,记忆力却超凡脱俗,一些诗文只听小吏家的女儿读两遍,就能背下来。

全家人就砸锅卖铁,培养他读书!

村里也有一个唯一一个不及第举人,也就是小吏本人。

小吏虽瞧不起佃户,把许辰视作天生奴仆!可是为了银子,也就假惺惺的教了。

他教的是什么呢?

就是各种颠倒黑白,诅咒这世道,愤懑这大宋天下的歪理邪说。

结果没几年就把好好的一质朴孩子,教成了愤世嫉俗,妒富忌贫,自哀自怜的怪物。

自己没本事,还恨别人家有钱,总觉得别人享受的荣华富贵原本是他的……

小吏凭什么教他圣人之道啊?

他可是害怕翻身农奴把歌唱!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欺压了许家三代的闻家!

毕竟许辰记忆力惊人,一旦学了圣人之道,懂了九经里的微言大义!那还得了?

又加上跟小吏受教的时候,许辰对小吏的闺女闻雅舒情根深种!

表白的时候却被闻雅舒派人打了个半死,还骂他不配与她平视。

正所谓,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凡夫不可语道!本小姐与你有何志趣相投!

你在本小姐眼里,你一辈子都是个奴才、贱种!

最要命的是,许辰那不可言说之地也被闻雅舒的人打坏了。

虽全力医治,不妨碍他驰骋温柔乡,但却难有子嗣!

许家穷的什么都没有,就是在生养方面极其自信,可偏偏最自信的地方被打坏!

心智扭曲,身心又遭重创,许辰能不彻底变坏?

他憋着难以洗刷的仇恨和屈辱,来到县城找活计了。

试图自己赚银子,入县学,博功名,回去复仇!

就连穿越过的许辰“本尊”,在回忆到闻宇父女的时候,都忍不住冷眸暗沉!

然后,来到县城的许辰,就被赵家大房赵洪山看上了。

赵洪山许他赏银百两,帮他入赘二房。

任务就是盗出赵家祖传食谱。整垮二房!

抛开那些阴谋不说,就许辰这个苦了一辈子,又心智失常,对富家女、对富人都报复心极强的恶棍,忽然变成大家族的赘婿他能不飘么?

婚后第二天晚上,就把主动示好的大姐赵莺莺给污了!

然后他拿着赵洪山给的一半赏银,五十两出去玩!

但凡是看到和小吏闺女长得有些类似,言谈差举止不多的勾栏美女,他都会疯狂作恶,获取心里的卑微满足感。

更是抄录了二房的秘密账册,让赵洪山发现了些课税端倪!使官府涉入!

这才让二房在短短三个月,就一贫如洗。

至于小娘子胡彩衣对赵家的背叛,其实也是赵洪山的算计。

从许辰口中得知,某段时间胡彩衣身子不适,请了好几个大夫也不见好。

赵洪山就被让一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假扮游方郎中,使许辰带到胡彩衣面前。

那汉子对胡彩衣做了什么,原主不知。但现在的许辰却是猜出来了。

试想,胡彩衣才嫁给赵国章两三年,妍姐儿刚出生,官人就去了。

刚刚尝到夫妻甜头,就独守空房五年之久!

对于二十四岁的妙龄女子来说,如水寒夜挺难熬的吧?

野猫叫春之时,也会五内俱焚吧!

偏偏那壮汉又孔武有力……偏偏胡彩衣还贤良淑德,极其顾家。偏偏又不管自己的儿女,莫名其妙的卷着赵家积蓄失踪了!

只能说,她被汉子迷了心窍!

赵洪山老谋深算,掐死了她的软肋。

至于那汉子,怕是也天赋异禀,丝毫不输万古嫪毐?

“胡彩衣的遭遇,原不知,可也是他把汉子带去的!这个罪也活该我来担。就是不知道赵寅殷兄妹俩长大后,知其详情,如何对我?”

一醒来就爱上了两个小宝,许辰真不想和他们有反目的一天。

至于承担罪孽……现在他就是许辰啊,秦月荣若是得知真相,对簿公堂,他跑得掉?

一应的封建酷刑,都要在他这具身躯上施展出来!

“还是想想如何救赵家。胡彩衣卷钱离开是赵洪山的算计。大姐和二姐分门立户,也是他收买了两个夫婿?为了食谱派,我进来就可以了,为何偏要搞垮赵家?”

“还有娥娘于三月前差点香消玉殒,也是他的手笔?”

“刚才在老宅一见娥娘,我就有所怀疑。才扬言能养好她。”

“无非就是不要再用之前的大夫,不要再吃之前的药!可能为了让我成功入赘,赵洪山下毒了!”

“只是娥娘自小体弱多病,跟我那一世差不多!为了自救,我也久病成医。可还是一命呜呼!对她把握能有多大?牛已经吹了,只能竭尽所能!”

许辰心乱如麻,最终还是决定,先易后难,先解决当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赵家此时缺银子。

秦月荣为了给小女治病,缩衣节食,近一月不曾吃肉。记忆中,她现在的体香也没有三个月前那么优雅宜人了,显然是化妆品掉了很多档次。

赵寅殷兄妹俩,也馋的令人心疼!

当下最紧要的就是赚银子!

而且原主的身子也不行了,也需要银子滋养!


“娘,赵家还有多少铺子是在你手里的?”

许辰犹豫了一下,将身边的赵庭妍抱起,抗在肩头。

赵庭妍一惊,就嘻嘻一笑,可爱的叫道:“姐夫,你很爱妍儿吗?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妍儿也很爱现在的姐夫呢。”

“爱你爱你!”许辰敷衍性的回答着。

只是紧张的看着秦月荣回头。

见秦月荣只是诧异的看了眼赵庭妍,没有多余的表情,许辰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五岁的小娃,还是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的。

抓紧吧,等再过两年,就不能抱这肉团子了。

“是啊,以前也没见你喜欢这俩孩子!妍儿都多大了?就你这瘦不拉几的,扛得动?”

许辰的异常之举,还是让秦月荣挺吃惊,就忽略了他的问题。

又想到这小子天天吃花酒,脏兮兮的,就柳眉一横,语气憎恶。

“哼!终归不是真正的父兄,如此腻歪,成何体统!妍儿也你是个傻的,好端端的小姨子,爱什么姐夫!”

许辰也看出了秦月荣的嫌弃,当即就把赵庭妍放在了地上。

见此,秦月荣才回答了他的问题。

如今赵家的大部分产业,都被官府以课税作假的罪名收了。

小部分被长女赵莺莺和次女赵叶叶瓜分了。

她手中如今只有一个酒楼,一个小食肆。

之所以要同意赵莺莺她们分门立户,除了不厌其烦,也是因为她们对那些资产有处置权。

是秦月荣太宠她们而赋予的。

不过赵家还有酒楼和食肆,对许辰而言就够了。

凭自己从未来带来的菜谱!想要让食肆日进百贯又有何难?

回到赵家的当晚,许辰就去了秦月荣的房门口,嚷着要商量大计。

他很爱干净。饭后本想沐浴一番再和秦月荣谈。

而且他很有眼力价,看得出来秦月荣一直嫌弃自己脏。

可等他收拾干净,此女竟歇下了。

赵家如今除了门房,一个仆人都没有,他只能亲自求见。

“商量什么?就你这种打翻酱油瓶都不会搀扶的惫懒货,可不见得有什么真知灼见!带你回来,也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改好,难不成瞬间脱胎换骨?”

秦月荣声音警惕又冷清。

“我会做包子,糕点,面食,上千种大菜……”

秦月荣很快就开了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显然此女之前一听到许辰的声音,就吓得爬了起来,手中还拿着剪刀!

毕竟这女婿太渣了,就是个花天酒地的玩意儿。

她真担心自己还年轻貌美,此子借口商谈,要行不轨之举。

如今想要得到自己的臭男人,在陵县可是多如繁星啊。

谁让自己结婚早,又是习武之人的,即便有了三个女儿,可自己个儿也很美啊。

何况她也知道娥娘无法圆房,少了那一层枷锁,许辰这厮如今又没银子去勾栏玩,色急之下,未必就不会对自己下毒手。

毕竟在许辰看来,如今能满足他的女子,就只有眼前这位了吧?

看着秦月荣手中的剪刀,许辰被吓得本能后退两步,嘴唇打架。

“娘,你,你拿着剪刀作甚?恼我扰你休息,也不至于要捅死我吧?小婿是不该打扰你睡觉,但也罪不至死啊!”

秦月荣刚才的确是歇下了,此时她就穿着洁白的斜襟单衣和薄薄的丝绸里裤……

心思干净的许辰也单纯的以为,此女是因为自己的打扰,才发这么大的火。

“哼,我刚才在剪东西。”

秦月荣也有些尴尬,都怪自己被许辰的话惊到,才忘了收回剪刀。

甚至忘了披一件褙子。

会做包子,糕点,还会上千种大菜。

上千种啊!

先不说此子有没有信口雌黄,哪怕只能做几十种,那也是厉害!

单单就那一盆没有任何调料的炖菜,都让她挑不出错!

她自然相信许辰其实是善厨的!

也因为太过震撼、急迫,她居然气场强大的一挥手。

“进来!和我屋里聊吧!”

小吏没有教过原主男女大防。

那一世的许辰为人本分,有古君子之风,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邪心歹意,自然也不觉得和岳母共处一室有何不妥。

就连老板娘陪他研究、代表酒店陪去参加国际大赛的菜品,累了都是睡在他身边的。

见那就着红酒和美食,都能把自己灌醉的美妇,许辰当时没有任何杂念的拿厨师服,遮住她那若隐若现的熟美身躯,然后继续研究自己的美食。

员工为此惊奇不已,老板对此却没有任何想法。

老板不敢让自己的娇妻和任何男子深夜独处,唯独许辰可以。

正所谓君子坦荡荡。

还真有那种害怕偷情被抓,而爬窗户摔断腿的男人。可许辰却是为了躲避美妇的纠缠,曾慌忙逃跑摔断过自己胳膊,可偏偏他也经常换女朋友,世人对他的行为哭笑不得,又佩服的紧。

许辰此时斜睨着那剪刀,惴惴的走进去。

都没有察觉到穿衣单薄的秦月荣,那身材是多么的妖娆!

胆怯的他甚至没察觉到秦月荣的房间里很香。

秦月荣也没有关房门,随手指了指梳妆台旁边的一把椅子。

她倒是知道男女大防,但四下无人,自己和小婿商量正事,只有天知地知。

身为习武之人,她的性子也比较豪放。

就算意识到单衣不妥,极其强势的她也不想当面披一件褙子了。

在她看来,自己若是那般做了,就表示自己怕了许辰。

嗤?老娘会惧怕你这种废物?

横竖啥都没露,只是身材表现的更明显了些,老娘怕个屁!

其实,这两人的内心世界,此时距离非常遥远!

秦月荣强势又骄傲的想着一些女人家的心事。

许辰则是绞尽脑汁的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哄此女开心,然后让她把赵家的银子都拿出来给自己做本钱,帮自己发挥厨神的手段!

“坐吧!对未来你有什么打算,方才所言当真?”

秦月荣还开始用剪刀刮指甲盖儿了……

特么的没有放下剪刀。

许辰越发笃定,这个脾气不好的大姐,现在还需要自己哄!


“小婿不敢骗你,句句当真。我怎么忍心骗你呢?”许辰故作平静。

“我会做一些酱料、调味粉;会酿酒、酿醋和酱油;会数百上千种小吃,各个省份……”

想到这里把省份称之为“路”,许辰无缝链接。

“我会各大路的硬菜和特色小吃!会多少一时也说不清。因为太多,脑子是乱的。只要娘你选择当伯乐,我就愿意做一匹良驹任由驱使!毕竟我善厨但不善经营理财,而你却极其善财!咱俩配合,天下无敌,哈哈哈!”

“笑话,你才多大?就算一个时辰学会一道美食,从八岁开始,也不可能会这么多。”

秦月荣起初听的还挺带劲儿,最后还被许辰甘作良驹的比喻逗笑了。

可很快,她又冷了脸。

许辰也意识到为了取悦此女,获取挥舞锅铲、挽救赵家的权利,自己说的过于诚实。

其实挽救赵家就是挽救自己!

在他看来,秦月荣聪明绝顶,赵洪山的阴谋早晚会暴露!

到时候自己就会成为天涯海角都无法藏身的要犯!

既如此,不如未雨绸缪。

何况自己也想做个好人。

哪里跌倒,哪里爬起!从哪里开始作恶的,就从哪里开始扬善!

意识到自己的话对秦月荣而言太夸张,许辰就立刻假装羞愧,抓头。

“虽然夸张了些,可包子、糕点、大菜都能做一些。咱都这样了,你可以试着信我。说句托大的话,我会成为你重新站起,再次凌驾于那些男子商贾之上,活的扬眉吐气的一个机会,一个宝贝疙瘩。”

“就算你能做,赵家如今也没有本钱了!闲银不足五两,再多就没有!娥娘的药不能停!”

秦月荣不仅冷静了许多,更是泄气了许多。

她还是没有放下剪刀,而是紧紧拿着,一下一下地捅着梳妆台。

咚、咚、咚……如同在耳畔,许辰面色发白。

“之前还想把那酒楼卖了,就留着食肆做馒头!可那酒楼是赵家核心,变卖,对不起列位祖宗。没能给赵家生出儿郎,还招了你们三个丧门星,老娘就已经很对不起赵家了。”

北宋称为“包子”为“馒头”。在很早以前,诸葛亮不忍心用人头祭祀,就用面皮包了肉馅糊弄神灵。包子最古老的叫法就是“瞒头”,后来延伸为“馒头”。

不带肉的馒头,在这里叫“炊饼”。

不过在偏北地段,大约是徽宗之前的朝代,就已经有“包子”这个叫法了。

许辰的脑回路有些奇葩,秦月荣说的很多话他,他都因为紧张没听进去,就是抓住了“馒头”的重点。心想咱食肆只卖馒头么?

馒头哪里需要自己去做?

可忽然间想起了包子、馒头、炊饼的历史,他才回过神来!

原来秦月荣说的馒头,就是带馅料的包子啊!

只是这个大姐,还真是不好打交道,我的嘴巴很甜了,头颅也放的很低,她就是没有被取悦到,也不肯信我一下。

至于秦月荣,许是真的穷途末路了,一时心情沮丧而恍惚,刚刚还和许辰保持着距离,这时她就坐在了梳妆台的边沿,裤子都挨着许辰了!

那高大健美的身子骨,和往日里的强势冷傲,都让许辰心里犯怵。

无关男女大防,而是因为害怕,他挪了挪身子。

“你要真想帮我,就尝试在食肆卖包子吧。酒楼实在是开不起来了。到目前为止还欠大厨、跑堂、管事月钱百余两!食材也是一大笔投入,我可拿不出!至于宝贝疙瘩什么的,只要你不去花天酒地,对娥娘多谢关心,我就三生有幸了!”

秦月荣却是没发现许辰对自己的胆怯,而是自顾自嘀咕道。

依然在用剪刀捅桌子!

并且她一会包子一会儿馒头的叫着,一般人还真会被她绕晕。

许辰想了想,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没本钱,干不了大事,就点头答应,明天卖自己做的包子。

等赚了钱,再开酒楼。

然后开分店。

无限繁殖,搞搞垄断!

“明天?”秦月荣却是一愣。

不曾想许辰这么上进,自己刚刚选择了信他一下,他就迫不及待的要去工作了。

他很喜欢工作吗?

以前都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苗头!

“不行吗?唉,娘你怎么可以损毁家具呢?多好的红木啊。”

许辰趁机抢走了秦月荣手中的剪刀,低头摸着被捅坏的梳妆台,抿嘴笑道:“是了!做包子要赶早,晚上就要准备好馅料,和好面。第二天直接包好,上笼!”

又看了眼窗户,趁机把剪刀放在很远的地方,许辰不确定的问。

“食肆的师傅,已经做好明天的馅料了吧?没有我发挥的空间了?说实在的,咱食肆的包子我以前吃过,真不咋滴。没有我,那生意就是做不好。”

“天才刚黑呀,不至于那么快!快跟我去食肆!让我检查一下你的手艺。要是做的好,就不让那些人浪费食材了!”

秦月荣一把拉起许辰的手臂,火急火燎的走出去。

看了眼剪刀,她嘴角勾起,得意的笑了笑。

许辰的身量不小,大约是一米七五,比秦月荣略矮,没有短腿儿的悲伤。

奈何身子虚。快步走出赵家,就喘的不行了。

“就你这,还吃花酒!怎么就没有吃死你!看看你才多大?要身量有身量,要皮相有皮相,偏偏活成了一个软脚废物!我秦月荣最后悔的就是惹了你这丧门星!”

察觉到许辰气喘,又意识到自己一直拉着他的胳膊,介绍着食肆的各种包子,还迫不及待的问他有没有改进之策,秦月荣顿时就恶心的不行。

狠狠的甩开许辰的胳膊,左移三步,摆开足够的距离!

就似乎许辰真的和那些女人搅的很脏!

要是平时,被人这般鄙视,许辰会气。

可一想到原主,他还点头认同。

“娘骂的对!从今往后,我必须要增强体魄!这身子的底子原本就不错,要恢复也不需太久。身为男人,有心无力,实在是窝囊!而且幸福的日子,是细水长流啊!”

“知道就好。我只希望你安守本分,对娥娘多些责任和耐心!”

尽管这些话,以前都对许辰说了很多次,可秦月荣还是重复了一遍。


“娘,你先把我的衣服披上。”一阵风吹来,见秦月荣的单衣太薄,形象不雅。许辰就立刻取下自己的褙子,递给秦月荣。

如果秦月荣是纸片人,穿的单薄也不会有这样的困扰。

可偏偏,她是天生善生养的类型。长得不胖,但生来骨架大,前凸后翘,这些霸气的部位勾勒出来的凹痕也就过于深邃了些,单衣贴身的时候就难堪了。

许辰发现了这个情况,就只是单纯的想要利用好这个机会,讨好秦月荣。

起风之时,秦月荣也感觉到纤薄的丝绸料,拼命的往自己某些沟和角落里钻,这身单衣如同摆设,和身无片缕几乎没什么区别……她才意识到刚才出来的太急!

居然单衣上街了!

就算她强势的不像话,不想在许辰面前表现出狼狈羞涩的样子,可也端不住了。

她一把接过许辰的褙子,赶紧的穿好。

就在她手足无措的抱着肩膀,想说下面也需要的时候,许辰把就把襦裙递了过去,还有一条绢布束带。

许辰取悦的笑道:“娘不要嫌弃小婿哦。我知道自己之前满身酒气和汗臭,惹的娘和娥娘很嫌弃,所以见你之前我就沐浴更衣啦。”

“那你怎么办?”秦月荣还是接过了,为掩饰自己的委屈和无奈,她声音冷冷的。

“我是男子!以前为了把钱用在勾栏,对自己的行头很吝色。这厚厚的绢布参杂麻布的里衣,硬的像蓑衣!就算来一阵台风也不会太难堪。”许辰声音亲善的笑道。

“哦……”秦月荣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没有情绪的声音。

也没心情和许辰聊包子了。

至于嫌弃什么的,她现在也是没有的。

反而莫名的有些感怀,没想到小婿还是挺贴心的,没有让自己开口要衣服遮羞。

至于许辰,光明磊落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绅士风度,会对古代的秦月荣造成多大的冲击!

等去了赵家食肆外面,秦月荣怔住,许辰傻眼。

二人又骇然对视一眼!

黑暗中的门面大开,屋里屋外黑沉沉,死寂一片!

“我的师傅和婆子呢!此时应该正忙着的!难道都暴毙了吗?”

秦月荣柳眉一横,瞬间火大!冷着脸的迈入食肆。

许辰呆呆的跟进去,正东张西望,就不小心和秦月荣撞上了。

许辰很自然的侧开两步。诧异的问:

“包子铺的忙活的时间,一般就是晚上和早上啊。娘,你的员工都去哪儿了?别告诉我你一个员工都没有了,然后,我被活活累死!”

“我哪知道!该不会是仇家把他们全部挖走了吧?自从官府收了赵家一些产业,以前被老娘踩着揉搓的那些臭男人,这两个月疯狗似的来报复!”

秦月荣心情烦躁,气的要炸。

那些臭男人都给老娘等着!

若能崛起,老娘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家破人亡吧!

至于许辰无意的冒犯……她好像没察觉到,也因为这辈子几乎没有和少年郎私下相处过,怒火中烧的时候,她甚至没有“许辰是男子”的概念。

毕竟除了赵寅殷,这些年陪她的就是三个女儿。

“可恶!就算是被挖走了,也该把店门关上吧!三郎你快去点蜡烛,看看东西少了没。”

许辰是三女赵娇娥的夫婿,在老家也排行第三,熟悉他的人一般都叫他许三郎。

许辰沉默,他没有随身带火折子的习惯。

而且大娘子的脾气太吓人,发飙的时候很容易冲撞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可没忘记,秦月荣以前掌掴那两个赘婿的样子。

而自己之前吃花酒,也挨了她不少打。

“三郎!愣着作甚?”

果然,秦月荣几乎开始吼了。

“娘,你先别气,我没带火折子啊。”许辰硬着头皮回答。

“真是个废物!这点小事情都指望不上!你说老娘带你回来有何用?除了气我和娥娘,干啥啥不行!废物废物废物!”秦月荣气汹汹的骂了一通。

针对许辰发泄了之后,她才摸出自己身上的火折子,轻车熟路的走到柜台,点了蜡烛。

然后就对上许辰那惨白又阴郁的脸,和极力压抑但依然有些愤怒的冷眸。

许辰的确生气了!

再怎么隐忍,他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

出家门的时候骂他,现在又来了!

可自己可是一直在哄她开心啊!表现的卑微又担心!

压抑太久,也要爆发。

“在你心里,不管对错,我终归只是个没有任何地位的赘婿吧?有没有想过大姐夫和二姐夫分家,何尝不是你太过骄横?抛开仇家煽风点火,你觉得他们还能在你脚下窝囊多久?”

许辰语气低沉,极为压抑。

“这终归是个男尊女卑的世道!男人天生觉得自己高女人一等。在那两个女婿眼里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女流!指手画脚太久,他们终归会咬人的。而我,也会生气。”

“嗤!这些道理老娘岂能不懂?还用你教!赵家满门女流!长女贪玩、如同没有长大。次女怯懦。三女虚症缠身!竟没有一个指望得上的!偏偏又一个个的貌美如花!老娘若不强悍一些,岂不人人可欺!”

“你知道有多少男人暗中向我求欢的时候,还盯着我的女儿吗!想到那些个乌七八糟的,老娘时时刻刻都火大!岂能对男子示弱!”

许是被许辰那番话怔住了,也觉得他那番话很有理,不似能出自他的口,秦月荣就语气霸道说出了自己强势的缘由!

也算是给了许辰一点点尊重。

并且她和一般妻室主母不一样。

她倾轧商海多年,虽然还会有小女子的小肚鸡肠、多疑善变、多愁善感。

但也被磨的拿得起放得下,豪爽果断了!

许辰说的对,她当然会表示认同。

意识到自己太过了,她也会释放出一些母性的柔软。

许辰被驳的无言以对,也觉得此女也言之有理!

浑身长满刺,作为孀妇的她才能生人勿进,保护好她们母女不是?

毕竟她和胡彩衣风华正茂,三个开始绽放的女儿又如花似玉,以前还因为生意得罪了那么多人。为了一家子,她只能把自己活成骄横强势,脾气古怪的泼妇!

唉,这女的也是太难了!

自己身为男人,不仅不该和她计较太多,还要保护好她们。

而且,自己那一世似乎只比秦月荣小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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