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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相半

汤世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不管时代如何更替,这条街就只有两种买卖,一种是做活人生意的药铺,另一种是做死人买卖的香烛店。。。。。

主角:李渊,孙如梦   更新:2023-01-25 21: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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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渊,孙如梦的其他类型小说《阴阳相半》,由网络作家“汤世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管时代如何更替,这条街就只有两种买卖,一种是做活人生意的药铺,另一种是做死人买卖的香烛店。。。。。

《阴阳相半》精彩片段

李渊,17岁,在家附近的一所普通高中学校读高二,喜欢制定很多计划,然后不执行,习惯被父母安排好生活,属于像牛一样被鞭策才会前进的那一类人。普通的家庭,普通的长相,普通的生活圈子让他自然而然的形成了知足常乐、得过且过的性格,未来在他眼里可能就像父亲一样,上大学找工作,相亲结婚......

2008年6月2日,周一,晚自习放学,李渊一如既往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徐徐,老街的马路又窄又长,城市化南迁,这里早已没了当年灯火通明、熙来攘往的景象,只剩路两旁的槐树,随夜风飘摇。

“记得去年是桑树呢?”李渊摇头笑了笑,前年是柳树,再往前是什么他记不清楚了,这树也跟着时代一直在变,眼前这些老房子,以后也会是高楼耸立吧……

前面那个路口就到家了,路边的几家药铺早已关门打烊,只剩下路对面那家香烛店里还亮着着昏黄的灯光,远远望去那门头的金字依然醒目——平安香烛店。

店里的老板姓王,街坊邻居喊她王奶奶,从李渊记事开始王奶奶就一直是那副模样,中山装、麻花辫、瓜子脸稍有点黑,眼不花耳也不聋,饱经风霜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好像旧社会的文艺女青年,哦不,老文艺女青年。听人说她中年丧夫,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现如今儿子事业有成,带着媳妇在外地工作,却把老太太留在老家,这事儿没少被街坊邻居说道,倒是王奶奶的小孙女孙如梦最近刚刚搬来,对王奶奶是亲近的很,听说是刚转学到这附近的另一所高中,吃住都在奶奶这里,王奶奶年纪也大了,平日里也能帮忙打理一下店铺。

李渊隔着马路看了一眼,香烛店不大,只有一室,狭小的店门被老式的玻璃门窗挤压的只够大约两人宽,两边贴着掉色的春联,里面各式各样的丧葬用品陈列的井井有条,瞧不出一丝凌乱,明显是平日里打理的很仔细。只是屋里那盏小灯过于昏暗,从外面看起来,总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不光如此,整条街似乎也因为这间香烛店的存在,显得有些诡异。李渊笑了笑,要不是从小在这长大,还真有些害怕。

刚回过神来,就已经到了自家胡同口,借着月光瞧见胡同里仿佛有个人影蹲在角落,看这身形像是个男人。这里经常会有醉汉或是找不到厕所的人前来“光顾”,李渊也是早已习惯,他冷笑一声,大声的咳嗽了一下,想打开胡同里的声控路灯,一来是想吓吓那阴影处的人,二来是想看看他在灯光下害臊的表情。这种没素质的人就该吓他一下!只是没想到今天这路灯似乎不太配合,干咳了几声都没有任何反应,而角落里那人也对此也听而不闻,李渊摇摇头,这人脸皮要厚到什么程度才能如此淡定?疑惑期间已经走到那人切近,漆黑的胡同里李渊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那人嘴里在咕咕哝哝的咀嚼什么,提鼻子一闻,一股酸臭味着实令人作呕,李渊赶忙捂住鼻子,心想着,怕是个流浪汉在这里捡剩菜剩饭吃,也是个可怜的主,算了也就不打搅他了。

随即捂住鼻子径直往前走,刚迈开步子,只见头顶上的路灯突然一下亮了起来,整条胡同被明黄色的灯光覆盖,李渊下意识的侧身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也像是有感应一样抬起了头,一时间和李渊四目相对。

啊!!!

这是一双纯白的眼睛,眼窝中没有一点黑色,没有眉毛,浑身上下瘦的几乎只剩皮和骨头,嘴边沾着几撮毛发,口中一边在咀嚼着什么一边流着鲜血,每咀嚼一下都能清楚地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在随之凸起,手里托着一只不停流血的野猫!他分明是在生吃这只野猫!!!李渊顿时感觉身上一凉,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都站了起来,整个头皮止不住的紧缩,快要把脑袋给勒炸了。那人咧着嘴慢慢驼着背站起身来,不知是哭还是在笑,嘴里的鲜血顺着唇边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李渊被吓得魂不附体,极度的恐惧让他没有办法思考,人也好像哑巴一样根本喊不出救命,只是不停地发出哭泣一般的“eng、eng”声音,这根本不是个人!若不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和酸臭味令人作呕,李渊怕是都忘记了逃跑,他取下肩上的斜挎包狠狠地朝那人砸去,随即慌不择路的往胡同外面飞奔,而那怪人却也不追赶,继续蹲在角落里自顾自的食用着手里的“美味”。

李渊一路飞奔到了街边,肚子里翻江倒海,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正撞见打算关店门的王奶奶,身边还站着一位年龄与他相仿的少女,不知是为这两人的安全着想,还是因为看到了两个活人给了他一些勇气,他使尽了浑身的力气喊道:

“快跑!!!后面,后面有......”

说话间李渊回头望了一眼才发现身后什么也没有,身边王奶奶和那少女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李渊一下瘫坐在地上,侧过身来止不住的呕吐,汗珠顺着脑门止不住的往下流。

王奶奶弯腰拍拍他的背,“怎么啦?孩子?吓成这样。”

李渊捋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颤抖着指着家门口的巷子说道“里......里面有个怪人眼珠子都是白的,瘦的皮包骨头......吓人的很......呕!”话说到这又呕吐了起来。

王奶奶听完直起身子皱了皱眉头,给身旁的少女使了个眼色,少女点点头,去屋里取来一套一个背包径直往巷子里走去。

还未等李渊说话,王奶奶就拉着他的手说:“先进来坐会吧,喝口水压压惊。”

李渊手撑着地强忍着站起来冲着少女喊道:“别去!太危险!报警吧!”

少女听言回头看了看他,露出一丝像是安慰的笑容,“没事的,我去处理,你先进去喝杯茶。”

说罢便向胡同口走去,李渊焦急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周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上哪去找帮手?而他自己,想起那人狰狞的样子,又不敢迈步与她同行,一时间焦躁、恐慌、胆怯各种滋味涌上心头,深深的无力感让他说不出半句话来。

王奶奶似乎看懂了李渊的窘迫,上前拉住他的手腕使了使劲“走吧,进屋,这种小场面梦梦应付的了。”

原来刚才那位就是王奶奶的孙女孙如梦。

李渊机械式的点了点头跟着王奶奶进了香烛店,坐在凳子上竖着耳朵听着外面寂静的街道,心想“如果一会有人惨叫我就立马冲出去把她救出来。”

打定主意后他强忍着颤抖,直了直腰杆,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

王奶奶看着他笑了笑,递过来一杯茶水,“喝吧,压压惊,一会就好。”

李渊接过杯子,也不管烫不烫直接张嘴喝了一大口,“王奶奶,您孙女她......”

王奶奶看着一点也不紧张,安慰道:“呵呵,放心吧,我这孙女虽然本事不大,但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她。”

看着王奶奶的反应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李渊下意识的攥了一下拳头,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以至于让李渊几乎丧失了基本的逻辑能力,就在刚刚他忽然意识到,这两人对他说的话不但没有一点怀疑,反而显得异常平静,这压根不是平常人的反应,潜意识告诉他,这两个人很有可能比外面那怪物更危险更可怕。

“王奶奶,您和您的孙女是干什么的?为什么.....”

话没说话王奶奶就摆摆手,“待会啊,等梦梦回来让她送你回家,晚上睡觉之前拿这个泡水喝,别瞎想。”说完递给了李渊一个小纸包。

李渊颤颤微微的站起身来接过纸包放在兜里,又重新的打量了一下这家香烛店,檀香、烛台、香蜡,墙壁上堆叠着丧葬用品,破旧的家具上放着热水瓶和一台老旧的收音机,透明的柜台里还放着几盒人们常抽的香烟,旁边那台落地式的电风扇有气无力的摇着头,再看王奶奶,依旧是中山装、麻花辫、一头雪白的银丝,一脸慈祥的笑容看着他,只是这笑容却不像往日一般亲切,总觉得透着许古怪。

思索期间,只听得外面脚步声音。正要出去看看,却被王奶奶拦住,“小渊,你就在这安心把茶水喝完吧,出去再被吓到了,我可不管治。”

李渊愣愣的坐回了椅子上,不一会儿,孙如梦拎着李渊的斜挎包进了香烛店,向王奶奶点了点头,李渊抬头看了看孙如梦,面色平静,衣衫整洁,没有一丝打斗、拉扯过的痕迹,难道......?

李渊又仔细的观察了一遍这位新来的邻居,她并不是标准的瓜子脸,有些鸭蛋圆,英气的一字眉十分有气质,眼形似若桃花,黑白并不分明,眼神似醉非醉,与她对视有点朦胧而奇妙的感觉,披肩发,大概一米六五上下的身高,宽大的校服也遮掩不住她挺拔丰满的好身材。

没等李渊开口发问,王奶奶就说道:“梦梦你送小渊先回家,我在这等你。”然后走到柜台后面拿出一个小香囊递给我,“带在身上防身用。”说罢摆了摆手,示意两人离开,李渊无奈接过香囊和孙如梦一起走出了香烛店......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王奶奶是做什么的?你把它杀了?为什么连个声响都没有?这里怎么会有这种怪物?”回去的路上李渊显得惊魂未定,他把之前的疑惑一股脑的宣泄了出来。

孙如梦只是笑着说:“我说我是驱魔人你信吗?”

李渊愣愣的看了孙如梦一眼,“我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怎么对付的那怪人啊?”孙如梦也不答话,只是自顾自的走着。

街边里吹来一阵凉风,李渊才意识到浑身都是汗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紧了紧上衣。

“这香囊怎么用的啊?”

“这香囊戴在身上普通的邪祟自然会避开你,如果真的有危险,打开香囊洒出来,也有个逃跑的时间。”

敢情这玩意就像电视剧里的石灰粉一样,给我跑路用的!李渊顿时有些失望。

前面就是胡同口,李渊心有余悸的往孙如梦身边靠了靠,“这怪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孙如梦突然停下脚步,一脸严肃的看着李渊示意不要再说下去,“看你今天逃跑的时候还不忘叫上我和奶奶,还算有点正义感,以后有危险就去店里敲门。”

李渊听完心里有些发慌,遇到一次这种事就已经是心惊胆战,莫不是以后还要遇到这种事情?回想起刚才那种情形,当即说道:“以后再遇到是什么意思?这里到底怎么了?我好歹是受害者,总该有权利知道点什么吧?你说的这么吓人,以后这儿还怎么住人啊?”

“你可以搬家”

“我!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王奶奶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说不定和那怪物是一伙的,你就不怕我把你和王奶奶的事说出去!?”

“没人信,你也不敢。”说完孙如梦向李渊比划了一下手腕,仿佛要表明她比那怪物还可怕。

确实,今晚的事说出去,恐怕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况且李渊也确实不敢,面前这位能悄无声息制服那怪物这件事,要对付自己,恐怕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胡同口,李渊惊弓之鸟一样左顾右盼,生怕路边再窜出个什么东西来,回头看了看孙如梦一脸嘲笑的看着他不禁有些尴尬,于是壮了壮胆子,迈步进了胡同。

这里简直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没了酸臭味,没了野猫,也没了那个吓人的怪物,很难想象十分钟之前自己在这里有过一场难忘的经历。

胡同里一片寂静,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此刻虽然心有余悸,但是站在孙如梦身边,心中却有莫名的底气,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女孩子确实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孙如梦咳嗽了两声,唤醒了路灯,明晃晃的路灯照亮了整条巷子,就这样一直走着,也不再说话,到了自家楼下,李渊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转过身和孙如梦握了握手。

“刚才太...太紧张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李渊,就住在这栋二楼。”

“孙如梦。”

“今天太谢谢你了,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说来我应...嗯,不用谢。”

李渊察觉到孙如梦脸色露出一丝尴尬,也没有点破,只是摆摆手,惨笑着与她道别,看着孙如梦转身离开,自己也是魂不守舍的上了楼。

孙如梦出了胡同看了看四下无人,便回到了香烛店,看着奶奶一脸疲态,不禁心疼起来,走上前去叠指按住王奶奶的太阳穴轻轻揉按起来。

隔了好一会,王奶奶才叹气问道:“还剩几只?”

孙如梦轻声回答:“七只,红娘子也在其中。”

王奶奶紧攥拳头,“再找找,过了子时我们再回来。”

孙如梦点点头,又担心的看了看门外,“那门口这些树...”

“这事我让隔壁老李头在查,若真是和对面那些药罐子有关,我定饶不了他们!”王奶奶掷地有声,屋里的电灯似乎有了感应一样,急速闪烁了几下......

李渊瘫坐在床上丝毫没有困意,脑袋里乱糟糟的,今天发生的事情,着实让他感到恐慌,他摸了摸还在颤抖的双腿,生理上的恐惧让他完全克制不住自己,如果不是父母在家,他可能要求着孙如梦进屋帮他镇宅了。

王奶奶让睡前喝的药放在床头,散发着诱人的清香,犹豫了许久,始终是没有喝下,不停地胡思乱想慢慢加重了他的恐惧和焦躁,他想要埋怨,埋怨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开始想排斥周围的一切,他现在脑袋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逃避,搬家,必须搬家!


“搬家?可以啊,你把首付交了,想搬哪儿都行,我跟你爸一个月才多少工资?我们家不生意不买卖,哪有钱说搬家就搬家?......你也不用编理由骗我们,不就是想着住校吗?家里是怎么委屈你了是吗?非得住校?就想着住校了以后没人管了是吗?我不同意!”

李渊听着妈妈赵丽急促的唠叨声,无奈叹了口气,妈妈脾气一直不好,平日里发起火来,爸爸李贤和自己都只能在一旁老实听着,家里的大小事务也都是她做主。话说到这份上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心里明白,无论怎么说妈妈也不会相信他昨晚的遭遇,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拎着书包垂头丧气的出门,至少大白天的总不会遇到什么怪物吧!

出了胡同口,迎面飘来扑鼻药香味,隔壁的药铺除了卖西药以外,还靠制作贩卖成品中药盈利,清晨药铺的伙计准时起来熬药,完事儿把药渣装进麻布袋放在外面晾干,这浓郁药香其实是药渣散发出来的。看着路边一个个散发着热气的麻布袋,李渊不用看时间也知道自己快要迟到了,因为平时他总能赶在闻到这些药香之前出门,虽然家离学校不远,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浓浓的黑眼圈证明了他昨晚几乎没怎么休息,当下也顾不得妖魔鬼怪,单是早自习迟到就够他喝上一壶的了。

与李渊一同踩点进校门的还有一干瘦的黑小子,这人叫姚富强,是同班的小混混,迟到早退都是家常便饭,算是班上的红人了,李渊一看,好家伙!我要是比他来的还晚,那可真说不过去了,当下四档变五档玩了命的往前跑,最终还是在打铃之前赶进了教室。

看着李渊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到座位上,身旁的一个胖子伸手跨在他肩膀上,“兄弟,昨儿偷谁去啦?这大黑眼圈,嗯?身上这小香囊不错啊,怎么着?买不起香水弄个香包凑合啊?”

“别提了,昨晚在胡同里遇见鬼了,一夜没睡......”李渊一本正经的讲述着昨晚的遭遇。

“扯淡,就你这样,遇见鬼还有命回来?要么通宵赶作业,要么通宵打游戏,哎我说,你那地理作业一会借我抄抄,我也不占你便宜,历史我可做完了,随便抄!”

这胖子叫杨乐,是李渊的同桌加死党,一副谐星模样,在学校里两人总是形影不离,连他都觉得李渊在开玩笑,李渊只能苦笑一声,觉得这事也没必要跟别人再提起了,省的惹人笑话。想到这,李渊摇了摇头,扭头往后排看去。

“别看啦兄弟,喜欢就去追啊,我可听说啊,隔壁班那姓侯的小子可天天惦记着送她回家呢”杨乐在一旁调侃道。李渊给了杨乐一肘,示意他小声一些。

这女孩儿叫李梦珂,是李渊班的班长,也是班里的班花,打从开学没多久李渊对她就很有好感,她长得清纯,就如同一块洁白的美玉,让人生不起一丝邪念,李渊觉得对她的喜欢就如同向往光明一样,神圣有不得侵犯。

李渊看得入神,在经历了昨晚的遭遇后,说不定哪天自己人就没了,总觉得看一眼少一眼,想到这李渊又陷入了昨晚被恐惧支配的阴影中......

下了早自习,李渊熟练的回头看了一眼教室后墙壁上挂着的时钟,顺便瞧一眼相同方位的李梦珂,正打算出去吃个早饭,却发现角落里的那个座位竟然是空着的,于是拉着杨乐问道:“刘成今天没来上课啊?”

“可不嘛,生病请假了。”

李渊心想,刘成这膀大腰圆的一身肌肉,生什么病还需要请假?不会是和我一样撞邪了吧?当下问道:“什么病啊?”

“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喊他一起上学,他爸说他生了点小病在家躺着休息,请了一周的假。”

“那周末我们去看看他吧,整点牛奶鸡蛋什么的给他补补。”

“得了吧,人家一富二代,缺你那点东西?”杨乐摸了摸自己口袋。

“那你要空着俩手去看病人啊?”

“带!带还不行吗,给他好好补补,赶紧回来,他一体育课代表老不来,我上体育课都不好偷懒!”

李渊白了杨乐一眼,边走边盘算着如何鼓动父母搬家这事儿。

一天就在制定各种搬家计划和无数次的回头看钟表中度过了,偶尔会有李梦珂对视的时候,让李渊有些许尴尬又有些许窃喜,开学到现在两人除了见面打招呼以外好像没有一次正式的谈话,倒不是李渊故意躲着她,实在是因为学习成绩就好像一个隐形的圈子,仿佛你考多少分就有什么样的朋友,李渊这种典型的“高韧性”选手,似乎总触及不到学霸的世界。

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李渊忍不住想,我要是把昨晚的事告诉她会相信我吗?或者她会对我的事感兴趣吗?如果哪天我人没了,她会为我惋惜吗?

思考间已经到了这条熟悉的街道,除了路两边的槐树是新栽的之外,其他一切还是一样熟悉,此时李渊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的微微颤抖起来,李渊望了望街角亮着小黄灯的平安香烛店,心中有了想去求助的念头又立马打消,想着要不给爸妈打个电话出来接我一趟吧,万一再有个什么怪物也好全家连夜逃走。

犹豫之间,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李渊立马打了个寒颤,条件反射式的撒腿就跑,待跑出大约30米远的时候才隐约听到后面有个清脆的声音喊他的名字,回头一看,原来是孙如梦。突然意识她也在这附近上学,想来也是刚下晚自习吧,顿时放下心来,呆在原地长舒一口气。

孙如梦缓缓走来,疑惑的看着李渊,“昨晚奶奶不是给了你安神入眠的药吗?没效果?”

“没敢喝...”李渊耸了耸肩膀。

“呵呵,我该说你谨慎还是该说你诚实?”

“随你怎么想吧。”李渊心里的邪火不知怎地又涌了上来,虽然孙如梦救了他,但是他隐约觉得,遇到这一切是因为孙如梦的出现,不然怎会十几年没事,她搬过来之后就生了变故?

“你放心,昨晚是个意外,这里还是很安全的,奶奶也算从小看着你长大,没必要害你,而且你那包药可不是随随便便调出来的。”

李渊不置可否,就这么一路与她并肩走着。

转眼间,到了平安香烛店门口,“我到了,先回了。”孙如梦挥挥手要与我道别。

“那个...”李渊连忙追着喊道。

“怎么?”

“你...能不能送我一趟...我有点...害...哦不,紧张...”李渊使尽挤出一个笑脸。

孙如梦回头看了看李渊家那条胡同,莞尔一笑,一字眉下那双桃花眼像是要把李渊整个人都要看穿了,对视了片刻,“好吧,李大少爷,我送你。”

虽然觉得被嘲笑了,但至少站在她身边能让人多些安全感,两人又一起并肩前行起来。

一路上李渊一直很想问昨晚关于那邪祟的一些细枝末节,但他心里清楚,即使问了,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于是转而安慰自己“反正老子要搬家,不知道也挺好,省得以后再生什么事端。”当下也轻松了不少,和孙如梦聊起天来,

“你们三中的校服还挺好看的?高几啊?”

“高一。”

“我在一中,上高二,小师妹以后有功课不会可以请教我啊。”

孙如梦白了他一眼。

说话间已经到了李渊家楼下,此时李渊突然生出了让自己都脸红的想法。

“不如这样,以后你晚上送我回家,我请你吃夜宵,怎么样?”

“不需要。”

“那我就把昨晚上的事宣传出去,让半个县城的人都知道,我不管他们信不信,只要有一个人相信,我就把我知道的事情全说出去。”李渊并不想这么做,只是想着在他搬家之前,让孙如梦在这条恐怖的街道上保他平安,但说出这句话后李渊不禁暗自羞愧,自己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一个女孩子。

“你是在威胁我?”

李渊此刻虽然很后悔有这种想法,还说出这种话,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面前这位女孩明显被自己惹怒了,连忙服软,把自己从昨晚开始的内心想法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和盘托出......然后跟孙如梦道了个歉,表示自己只是害怕。

孙如梦听完呵呵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夜没睡也不愿意喝药。”

“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你们要是不相信我也可以使一些手段,我现在只想从这个地方搬走。”

“好,我答应你,你搬家之前,保你平安,但你若是把奶奶和我的事说出去,我就把你变成昨晚那怪物一样。”话说到后半段时瞪眼看着李渊。

李渊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道“难道昨晚那只怪物是她们家......养的?”想到这也不敢再说话,连忙点头答应,窜上楼去了。

孙如梦目送他上楼后转身回到了平安香烛店,

“您给那小子的药他没喝。”

“这小子倒是谨慎,也好,不掺和也好。”王奶奶闻言轻笑一声。

“那我把药取回来吧?”

“留给他吧,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查到江离潜伏在护城河附近那家捞沙的船队里,我白天去踩过点,今晚就能抓获,您那边怎么样?”

“白服被我用桃木锥击穿胸口,原地火化了。”王奶奶说罢叹了口气,柜台后面的一个木箱也微微的震动了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李渊每天白天都会找各种刁钻的角度劝说父母把房子卖掉,在别处买房,失败之后就重新制定计划,总之就是一个原则,坚决逃离这个地方。而每天晚上李渊都会在街口等孙如梦送他回家。

李渊为人开朗且平易近人,跟谁都能自来熟,孙如梦虽然不是个特别活泼的女孩儿,但也不算内向。两人也从一路无话到偶尔聊天,再到谈天说地,李渊和孙如梦说自己白天经历的开心和不开心的事,说自己暗恋的女孩儿,说自己的好哥们儿胖子杨乐,孙如梦总是笑着听他说,像是听故事一样,偶尔插一两句。这条夜晚的街道,也渐渐地多了一些欢声笑语,那一晚留下的阴影也在孙如梦的陪伴下也一点一点消散。

这天周五,两人和往常一样,边聊天边一起回家,李渊提到自己的同学刘成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课了,手机一直关机,家里说得了点小病在家休息,也没住院,明天周末自己要和杨乐去家里看他,班主任让班长李梦珂和学习课代表柳茹萍,代表班级也一同去看望他。

“你说,明天我穿什么合适呢?要去和李梦珂一起吃个早饭吗?”李渊兴高采烈的说起明天的计划。

“你那个同学什么时候生的病?”孙如梦低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周一还看到他呢,周二就请假了。”

“什么病?”

“不知道,只知道是小病需要休息,兴许是什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小病呢?”李渊这几天和杨乐讨论,刘成很有可能是去医院割了包皮,疼的起不来了,家里又好面子才说的得病,两人正准备去他家好好嘲笑一下。

孙如梦沉默了一会说:“我可以一起去吗?”

“啊?你又不认识刘成你去干嘛啊?”

“你朋友生病也不住院,在家一趟就是四五天,你不奇怪吗?”

李渊心想,我总不能告诉你可能去割了包皮吧?

于是推脱道:“哎哟我的驱魔达人,人家生个病也没必要请您老人家去做个法吧?再说,人家万一是头天晚上...”说到这李渊突然停了下来,他突然意识到,刘成正是他遇到怪物的第二天请的假,难道当晚......

李渊转身面向孙如梦,他从孙如梦的眼神中看到了担忧,那天晚上的恐惧感又一下涌上了心头。

“不...不会这么巧吧?那天晚上到底怎么了?”

“你都要搬走了又何必知道给自己增添麻烦,我也只是猜测,不能确定,如果真是邪祟,那你朋友就算身体条件再好,也可能撑不过这关,所以最好还是我过去看看。”

李渊拿出手机,拨了刘成的电话,依旧是关机,于是呆呆的向孙如梦点了点头,一路上再无对话。

深夜,李渊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心中早已没了关于李梦珂的计划,而是不断的在想周一晚上到底发生了,如果刘成真的遇到了孙如梦口中的邪祟,他现在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其他人像他一样也遇到了邪祟?是这条街出了问题还是整个县城出了问题?李渊看了看王奶奶给的辟邪香囊,揉了揉太阳穴,转念一想,也或许这只是猜测,也许只是割了个包皮呢。


次日清晨,李渊又是带着浓厚的黑眼圈爬了起来,看着镜子里萎靡的自己,忍不住在想,长此以往,可能不需要自己编理由,父母看到自己的精神状态也会同意搬家吧。

孙如梦早已在店里等着,纯白的T-shirt,浅蓝色的牛仔裤,显得十分清爽,没了校服的束缚,身材竟然如此多姿,李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身旁的王奶奶笑容依然很慈祥,拍拍李渊的肩膀说:“去吧,早去早回。”

两人按照原计划去找杨胖子,然后去接李梦珂和柳茹萍一起吃了早饭,李梦珂今天穿着一身碎花连衣裙,一点不显得俗气,相反瓜子脸、小婴儿一样的下巴,搭配这一身给人一种邻家淑女的感觉,李渊暗自称叹,不愧是我女神。柳茹萍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大家都戏称她是宣传委员,不仅爱打小报告,而且多事饶舌,是那种除了老师爱,剩下谁都不爱的同学。

杨乐一路盯着李渊和孙如梦,忍不住啧啧的奸笑,“我说兄弟,谈女朋友了也不和哥们说一声,藏着掖着的,不地道!”

李渊心说坏了,昨晚答应的仓促,忘了提前想好理由,总不能说是请来的法师吧,面对李梦珂和柳茹萍两人投来的目光,挠了挠头说:“这是...我表妹!孙如梦,大家认识认识。”

孙如梦笑道:“嗯,我因为转学才刚刚搬过来,住在表哥家里,今天正好是周末和表哥一起去看望刘成哥哥,很高兴认识几位哥哥姐姐。”说完露出一副亲和的笑容。几人也都表示欢迎。李渊暗自佩服,在场的也就他跟孙如梦接触时间最长,从来也没见过她有过如此的笑容,这演技,也算是个“老艺术家”了。

杨胖子一路上眉飞色舞的说着新听来的段子,惹得众人欢笑,不时还略微的暗示一下刘成可能并不是得了病而是割了什么玩意爬不起来,李渊在一旁听着暗暗揪心,心说但愿如此吧。

一路行至刘成家小区,门卫看这一行人拎着水果牛奶和花篮也没阻拦,几人在李渊和杨胖子的带领下乘电梯到了刘成家门口,因为班主任提前通知过,杨乐也就当仁不让直接上去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防盗门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刘成的母亲李锦荣,“哦呦,同学们好啊,我们家小成得了点小病还要劳烦你们过来看望,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快进来坐!”

看得出虽然李阿姨摆出很热情的样子,但还是难掩脸上的愁容。

李梦珂进门说道:“阿姨好,我们代表高二六班师生,来看望刘成同学,希望他早日康复。”说完递上水果和花篮。刘阿姨点头谢过,就开始给我们倒水,“中午都别走了,在家吃个饭,我今早特意出去买的菜,阿姨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杨乐伸手接过来水壶,“李姨,这儿也没外人,您也别忙活了,我们自己来就行,待会看完刘成聊会天我们就走了。”这杨胖子经常来家找刘成玩,和刘成家人自然熟悉,他这么一说,大家也不那么拘谨了。

李渊在一旁一直观察着孙如梦的表情,从出了电梯开始,她就一直非常严肃,进门之后更是小心翼翼的扫视着房间的一切。刚要去询问她是否看出异样,刘成的父亲从刘成卧室里走了出来轻声关上了门。他叫刘文建,是本县批发零售业中的屈指一数的人物,听说他17岁辍学,从卖鞋垫开始,一步步发家,在县里算是个风云人物。刘文建是标准的硬汉形象,浓眉大眼国字脸,大背头梳的极其平整,若隐若现的络腮胡,总觉得岁月给他留下的不光是沧桑还有磐石一般稳重的气质,上身着黑色Polo衫搭配一条藏蓝色裤子给人说不出的安全感。刘文建见我们在,微笑着说:“小成这两天有点不舒服,医生说要多休息,我刚才看了一下还在睡觉。”

杨乐笑着接话道:“啊?这都快晌午了还在睡啊?”心说准是割完包皮早上晨勃时疼的睡不着,这会劲才消下去,一会看我怎么嘲笑他。转头一看,刘成父亲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才惺惺的闭上了嘴巴。

李梦珂关心的问道:“叔叔,刘成得的是什么病啊?”

“前几天开空调睡觉受凉,起来就上吐下泻,这两天刚好一些,还是要多休息。”刘成父亲笑着摆摆手。

李渊侧身瞄了一下刘成的卧室,门是关着的,与孙如梦对视了一眼,孙如梦对他耳语道:“这屋子有股的檀香和符纸燃烧过的味道,被很强的空气清新剂味给强掩住了,最近应该有人在这里做过法事,刘成他不是普通的病。”

李渊听完提鼻子仔细闻了闻,除了柠檬味的空气清新剂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但是看孙如梦一副认真的样子,不由得不相信她。当下起身问道:“刘叔叔,我们能去房间里看一眼刘成吗?要是他睡着了我们也不打搅他。”

听完这话刘文建明显有些紧张起来,摆手道,“我刚从他卧室出来,刚刚睡着,昨晚闹腾了很久,让他多休息会吧,大家中午在这吃顿饭,常常你们刘阿姨的手艺。”

杨乐听完说:“嗨!不麻烦叔叔阿姨了,既然刘成在休息,我们人多也怕吵到他,就不打扰啦,叔叔阿姨这两天照顾刘成也累了,别忙活了,我们就先走啦。”说完起身就要走,李梦珂和柳茹萍见状也要离开,李渊在一旁着急了起来,疯狂跟孙如梦使眼色,孙如梦见状摇摇头,示意先走。李渊无奈,也只得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时刘文建夫妻二人送李渊几人到电梯口,孙如梦在刘文建耳边低语了两句,就跟这人群进了电梯,留下刘叔叔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一行人完成了看望任务后,杨胖子提议在这边的吃顿午饭,下午去附近的电影院看部电影,“我跟你们说啊,这边新开的那家电影院,硬件设施特别高端,就这个月刚上映的钢铁侠,你们看过没?听说特带劲!怎么样?一起去看看吧,我们AA,买组团票还送爆米花!”

李梦珂和柳茹萍也都点头同意。但孙如梦却挽着我的胳膊说:“表哥昨天答应我要陪我逛商场的,要不你们去看电影吧?我们去逛逛街。”说完回头给李渊使了个眼色,李渊回头看了看李梦珂,意犹未尽的说道:“是...是啊,你们先去看吧,表妹刚搬过来,不太熟悉环境我带她多逛逛”说完尴尬的笑了笑。

一旁杨胖子一副给你机会你不中用的表情看着我,我无奈摇摇头,众人分别开来,孙如梦拉着我进了商场。

“你刚才和刘叔叔说了什么?”

“我说刘成这个病医生治不好,家里请的法师估计也难治好,我在桌上留了联系方式和香烛店的地址,让他联系我和奶奶。”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逛街!”

......

刘成家中,刘文建和李锦荣四目相对,愁容满面。刘文建思索片刻,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钱大师,我是刘文建,上次您到家里来做过法事,说是三天内孩子就会醒来,今天是第三天,我看孩子还没有要醒来的样子啊?”

“我不跟你说了嘛,你家孩子在外面被鬼混吓散了三魂七魄中的一魂,我已经做法找回,又给他喝了龙虎山上求来的符水,那符咒可是正宗天师传下来的,有市无价啊,你知道外面都炒到多少钱一张吗?要不是因为你是老张的朋友,我可不舍得拿给你儿子用。而且啊,我可没说你儿子可一定会醒,这丢了一魂对人体损伤极大,我找回来放在他身上,能不能醒来还得看你儿子的造化。”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尖酸的声音。

刘文建眉头紧锁,继续说道:“钱大师,那要是孩子今天没醒,还劳烦大师再来家里一趟给孩子看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道:“急什么!今天不是没过完呢嘛?按照正常时间来算,今晚十二点之前你儿子准醒,要是还没醒,要么是这孩子没造化,要么是你们没照顾好他,我问你,这两天家里来过人没有?”

“来过,今天小成同学来探望过他,不过...”

“坏咯!坏咯!坏咯!”电话那头立马连声惊呼,打断了刘文建的话。

“怎么了大师?”刘文建听完面色铁青,连忙把耳朵凑得更近一些。

“今天是你儿子还阳的日子!最忌讳家里来生人,这下好,一下把你儿子阳气给冲散了,你儿子能不能醒过来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可是大师,我只是在客厅接待的他们,没有让他们进卧室看小成啊!”

“客厅也不成啊!我在你家做过法,你家现在就是一个法阵,来了生人一下给冲没了,这下我也无计可施了,你啊,另请高明吧,还有啊,这做法和符水的费用我可不退给你啊,这都是之前咱们说好的!”

“大师,钱的事好说,要不您再来看看,我给您双倍的价钱。”

电话那头犹豫了片刻,“哎...就算我有心帮你,也来不及啦,昨日我就启程前往西藏找我那活佛师兄去了,现在还在车上!一会前面信号可不太好了,我先挂了啊。”

刘文建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忍不住摇头,他并不傻,刚才电话那头嘈杂的人声和搓麻将的声音,说明这位所谓的大师并不在车上,事实上当这位大师提到概不退款的时候刘文建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那晚刘成魂不守舍的回到家,躺在床上就开始抽搐,一边哭一边说着胡话,还咬烂了自己的舌头。刘文建连忙把儿子送到医院,抢救了一夜,隔天医生告诉他刘成身体并无异样,应该是受了惊吓导致的。刘文建走南闯北阅历丰富,也听说过民间有高人可以治这种怪病,这才托朋友介绍大师过来给儿子看病,刚才电话里的那位是他这几天找的第三个大师了。

刘文建紧攥着手机差点扔了出去,他觉得自己被这些打着封建迷信的旗号招摇撞骗的小人给羞辱了,自己本该不信这些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而关心则乱让自己选择了一条最错误的道路,一伸手掏出孙如梦留下的字条,也不管上面写些什么,当即撕成粉碎,把这几天的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宣泄在这张纸片上。随即又拨通了自己公司秘书的电话,“马上联系H市最好的医院,给他们最好的医生塞红包,我们今天下午启程过去,请他务必明天给我儿子好好看看。”又给自己的专车司机打了电话,让他马上开车来接他们一家去H市。安排好一切后转身队李锦荣说:“你收拾一下,等司机到了,我们带着小成去H市看病。”

“都怪你,我就说早点去好一点的医院瞧瞧,你非要请什么大师,这几天烟熏火燎弄的家里乌烟瘴气的,小成也没醒,耽误这么长时间,我孩子要是救不回来了,我就跟你离婚!”

刘文建听着老婆带着哭腔的埋怨,一时间也是后悔万千,也不反驳,起身就往刘成卧室走去,想要再看看孩子。

没想到刚站起身,卧室的门却从里面开了,“妈,你们吵什么啊?”


2008年6月2日,周一,晚自习放学,刘成像往常一样回家。

“刘哥,明天见啊!”同班的姚富强献殷勤的和刘成打着招呼。

这刘成的大名可谓是远近皆知,他是班上的体育课代表,也是学校里出了名的肌肉男,好像一生下来就带着肌肉出生似的,不管是本校还是外校的,都知道刘成曾经为班上一个农村孩子打抱不平,一个人放倒了五六个校外闲散人员,为此学校还专门给他颁发了个见义勇为的奖状,从此,不管是正儿八经来读书的还是学校里的混混见了刘成都尊称一声“刘哥”。

刘成本人也非常享受这种待遇,试问哪一个17岁的少年抵挡得住这种被人敬仰的成就感?“明儿见!我说姚子,别让我再看见你没事就翻墙头出去,那边现在可装摄像头了,真要是拍到你了,给咱们班丢人!”

“得咧!知道了刘哥!”,姚富强谄媚的笑着。

刘成也不看他,只是挥挥手,骑着自行车消失在了夜景之中,超强的运动天赋以及对健身的热爱让他拒绝家里给他买的电动车,每天坚持骑自行车上下学,夏天的夜晚骑着自行车穿梭在街头巷尾,感受着脂肪燃烧过程,给他带来无比的快感。

姚富强看着刘成离开的背影,以及周围女生对刘成爱慕的眼光,自嘲的摇了摇头,转身正要离开,却发现路边一个身穿红衣的姐姐正在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

看着斑马线旁边的红灯,刘成深吸一口气,下个路口左转就是自己家小区了,他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街上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行人,正在思索要不要闯红灯时忽然听到了几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哭腔。

于是赶忙蹬着自行车往声音处赶去,行至切近,刘成看到这是一个女人身型,一袭米白色长衫,在街上边走边喊,按理说夏日的夜晚是要比白天要凉爽一些,但是穿一身长衫,是不是有些过了,当下刘成也未多想,只当是身体虚弱吧,扎好了车子上前去想问个究竟。

这是个中年女人,头发蓬乱,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半张脸,只看到嘴唇有些发紫,边哭边喊着:“小浩!小浩!!!”

“您怎么了?”

“我儿子小浩离家出走了,我找不到他...”这女子哽咽道。

“啊?什么时候出走的?报警了吗?”

“就刚刚...他父亲喝醉酒打了他...没想到...一气之下摔门就走,我...我哪追的上啊,小浩!你快回来啊!”那女人止不住的哭泣。

醉酒家暴这种事刘成平时只在电视上看过,没想到今天居然被自己遇上,刘成顿时对这中年女人生了怜悯之心,“阿姨您先别急,您孩子多大?知道往哪走的吗?我骑车帮您找找,实在不行我帮您报警。”

“我儿子今年十六岁,瘦瘦的,穿着白色背心走的.....”

“阿姨,您坐我自行车上来,我带您去找!”

楞小伙子年轻体壮,骑着自行车带着这位中年女人在四处转悠了好一会,仍是一无所获。这女人瘫坐在地上,哭着说道:“我儿子丢了...我可怎么活啊...我也不想活了...”

刘成连忙安慰起来,“阿姨别慌,我现在报警,民警同志来帮您找儿子肯定找得到!您放心,现在是法治社会,您儿子一定会找回来的!”说罢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报警,正打算低头拨号,忽然听到一声窃喜,“嘻嘻......”

不由得抬起头来看了看,这笑声听起来并不是很令人愉悦,相反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嘻嘻......”只见坐在地上的女人早已停止了哭泣,转悲为喜,暗紫的嘴角,微微上扬,格外的扎眼。

刘成一脸疑惑的看着地上这个女人,正想上去询问,却突然打了个寒颤,他忽然回想到几年前,自己参加过爷爷的葬礼,在殡仪馆做遗体告别,见爷爷那最后一面时,爷爷的嘴唇,也是这种暗紫色。

这女人难道...是个死人!!!

想到这刘成只觉得浑身上下,从脚心凉到头顶,牙齿止不住的上下打颤。

只见这女人,她缓缓站起身来,慢慢向刘成走去,刘成顿时感觉整个身体像僵住了一样根本无法动弹,两人就这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那女人的脸几乎贴到刘成的脸上。这是一张像雪一样苍白的脸,颧骨下方两片大红色的腮红,细长的柳眉下面一对儿杏眼,竟全是眼白!看到刘成惊恐的样子,这女人咧嘴一笑,紫色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条满是疮口的舌头,原本平整的脸,硬是被挤出几道褶皱,像鱼鳃一样......

“做我的小浩吧。”这是刘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紧接着便如同掉进了冰窟窿一样,昏死过去。

......

虽然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但听父母说,全靠那位钱大师做法才把他救过来,刘成猜想,或许那晚也有贵人相助,才能让自己回到家中的吧。

醒来以后刘成把那晚的遭遇告诉了父母,李锦荣听完只抹眼泪,双手合十哭着求佛祖保佑,父亲刘文建则是低头沉思了一会,给钱大师打了通电话,尽管自己对这姓钱的之前多少有些偏见,但他毕竟救了自己的孩子。

这位号称西藏活佛师弟的业界精英钱大师,听说小少爷醒了过来,也是松了口气,并夸下海口说刘成那晚遭遇并无大碍,待自己做法从西藏飞回来,替小少爷降服这妖魔,还能额外传授一些护身之法,八折优惠。刘文建心知这钱大师就在附近,但觉得他确实有些手段,也不点破,听他似乎胸有成竹,也暂时放下心来。

当天中午,当专车司机扛着担架气喘吁吁的敲开刘成家门,却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正在其乐融融的准备吃午饭时,那副表情着实令人发笑,而远在H市的某医院主治医师,此刻也正看着手机银行里这一笔8000元的转账暗自纳闷......刘文建丝毫不在乎这些尴尬,此刻没有比他儿子醒过来更能让他开心的事情。

“哎~”李渊在一家服装店的长凳上打了个哈欠,自己这位“表妹”嘴上说是逛街,没想到还真是逛街,这已经是他和孙如梦进的第三家服装店了,他看着镜子前的孙如梦,不禁在想,原来这出神入化的驱魔人,也少不了爱美之心,当孙如梦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时,李渊装作思考的回答道:“嗯...刚才那件白色的好看些。”看到孙如梦又把目光转移到另外一件衣服时,李渊深吸一口气,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李渊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他二人在这里等了足足两个小时。

“看来这位刘叔叔对我们还是不信任啊。”孙如梦笑道,并回身对导购员说:“我买那件白色的。”

李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正想着一会吃些什么,忽然手机响了起来,他紧紧的盯住手机屏幕确保自己没有看错,来电显示“刘成”!

李渊立马接通了电话:“喂?刘成吗?”

“渊啊,听说你们上午来我家看过我,当时我睡着了,也没见着你们,杨胖子说你和你表妹在附近逛街,中午来家里吃饭吧!菜都快做好了。”

“额...好啊,你...现在怎么样?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可精神啦,就是饿得不行,你们可赶快啊,杨胖子也在附近,来晚的罚一杯。”

“行!这就去!”

刘成醒了!而且听他说话铿锵有力,李渊心里这块石头也算是落下,带着孙如梦走出商店直奔刘成家去。

杨乐应该算是这一行人中得知刘成醒来这件事后最开心的一个了,原本看刘文建一副严肃的样子还有些担心,但接到刘成电话之后他更加确信自己之前的判断,这小子一定是割了包皮不好意思说,看小爷我一会怎么整他。

众人行至刘成家中,纷纷与刘成分享着自己的关心与挂念,杨乐更是眼睛直往刘成下三路观瞧,唯独孙如梦眉头紧锁着盯着刘成,这一反常的举动很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李渊连忙打圆场到:“这是我表妹,孙如梦,最近刚转学来三中,今年上高一,以后大家多多照顾哈~!”

“好小子,自己长得不咋样,表妹倒是个美人坯子,你放心,你妹妹就是我妹妹,以后谁欺负她就跟刘哥说,这一带还没有我刘成惹不起的。”刘成大大咧咧的说道。

刘文建听完立马瞪眼,“你那些‘光荣事迹’就别拿来丢人现眼了,帮你妈端菜去!”

众人一阵莞尔。

刘文建一家三口一阵忙活,看这劲头不亚于过年,想来也是,连续几天的担心与压抑在今天全部消散,当真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主客纷纷落座,除了刘成一家三口和上午来看望的同学外,还多了个误打误撞捡到个饭局的专车司机,此时正在忙着帮刘文建倒酒,准备行酒令,刘文建伸手示意,还有一位贵客未到,再稍等一会。

片刻,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李锦荣连忙起身过去开门。

来人三十岁上下,头戴金边紫阳巾,八字眉下面一双三角眼滴溜乱转,短粗的鼻子旁边全横肉,脖子下面那条大金链子若隐若现,身穿黑黄相间八卦衣,宽大的衣服依然遮不住圆滚滚的啤酒肚,黑布鞋白袜子,背后一把木剑,看剑柄似是桃木,一见是刘成母亲给他开门,原本严肃的表情立马变得谄媚起来,“本道听闻贵公子转危为安,特地从西藏赶来道喜!”

“原来是钱大师,快进来快进来,就等您了!”李锦荣笑着把这位道士装扮的人迎进来。

刘文建见状,连忙起身介绍道:“这位就是救我儿子脱险的钱大师。钱大师!请上座!”

钱大师摘下背后的木剑,连连推辞道:“来刘总家做客,岂能坐上座?刘总快请吧!”

说完,小眼睛扫了一圈饭桌上众人,坐在了专车司机旁边,钱大师瞧这位仁兄年级与刘文建相仿又坐在刘文建旁边,还当是刘文建哪位老板朋友,笑着递上一张金光闪闪的名片,司机接过来一瞧,不自觉的念了出来:“法事专供,五柳道人,钱进。”

钱大师笑着点头,“正是在下,名片上有我电话,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给您八折优惠!”

孙如梦在一旁噗嗤一笑,李渊立马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示意她注意场合,孙如梦则是回过头白了李渊一眼。

这钱进本是农村出身,没什么法术道行,自然也不是西藏活佛的师弟,平日里不学无术,喜欢装神弄鬼,那时节乡下盛行鬼怪灵异之说,有个头疼脑热也不看医生,只是请人给做法事,钱进看到此处商机,就自己买了身行头四处走穴,号称通达阴阳,专门给人解决这方面麻烦,加上这钱进这人八面玲珑,看人脸色说话,治好了全是他的功劳,治不好乃是天命难违大限将至。一来二去的名气也是传开了,几年下来在县城里也置办了些家产,自己也是煞有其事的给自己贺了号,“五柳道人”。刘成昏迷这事,钱进算是逮到了机会,一张符纸卖了五万块,事关人命,刘家也不还价,要多少给多少。本来刘少爷一直不醒,钱进寻思买卖黄了,谁成想峰回路转,刘成居然自己醒了,这下又有机会敲一笔巨款,自然是喜笑颜开。

见人都到齐,杨乐端起酒杯起身道:“今天!大家共聚在此,庆祝刘家少爷刘成大病初愈,咱们一起举杯!”众人也都纷纷站起身来,有酒的端酒,没酒的以茶代酒,一起举杯共饮。

正当大家一片欢喜之时,刘成却紧锁眉头,自己明明很饿,但看着这一桌的鸡鸭鱼肉却没有一丝食欲,甚至是...有些恶心。他安慰自己道,也许是昏睡的时间太多了一下看到大鱼大肉有些油腻,于是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豆角放在嘴里咀嚼了几下却发现怎么也咽不下去,就好像身体在强烈的排斥一样,正当奇怪之时,一股强烈的抽搐感从胃里涌了上了,他慌忙捂住嘴,推了一下桌子起身往厕所跑去,连带倒的椅子也顾的得扶起。在一旁观察到整个过程的孙如梦轻推了一下李渊,示意他跟上去,李渊也不犹豫,放下筷子跟着刘成去了厕所,母亲李锦荣和杨乐也站起身来跟去。

客人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主人也不知所措,纷纷把目光转移到钱大师身上,钱进一抹嘴,掂着筷子摇头晃脑的解释道:“之前啊,为了救醒小少爷,贫道用了这个...龙虎山天师传下来的镇邪符,制成符水给少爷服下,可能啊,是这符水药性还没过去,过几天就好了,哈哈哈,刘总啊,待会你详细说说那晚的事,看贫道开坛做法斩妖捉怪!”钱进这飘飘然的样子明显是酒量不济又贪杯,此刻已经有些醉了。

却说刘成冲进厕所,迫不及待的打开马桶盖就呕吐了起来,一股刺鼻的酸臭味立马飘散出来,李渊刚到厕所门口就闻到了这股味道,不禁瞪大双眼,这股味道他再熟悉不过,几天前在自己家胡同口吃猫的那个邪祟散发的不正是这个气味吗,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恐惧又一次席卷了全身,那只邪祟恐怖的模样如今还历历在目。身后李锦荣和杨乐随后冲进了厕所,李锦荣轻抚着儿子背,帮他顺气,杨乐接了杯水准备帮刘成漱口。两人就这样看着他整整吐了三分钟。

孙如梦在门外拍了拍李渊,把他从呆滞状态唤醒,“我怀疑他中了尸毒。”

“什么叫中了尸毒?会怎样?”李渊一脸难以置信。

“还不确定,需要再观察一下,你先扶他回卧室休息。”

李渊点头,进了厕所与李锦荣说:“刘成吐成这样,也别入酒席了,我们扶他回卧室先休息会吧,待会煮些小米粥看看他能不能吃得下。”

李锦荣点头称是,李渊和杨乐一左一右把他架到卧室躺下。刘成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望着众人喃喃自语,孙如梦坐在床边伸手给刘成搭脉,李锦荣听儿子在自言自语,于是把耳朵凑近了些想听听儿子在说些什么,正在搭脉的孙如梦顿时大惊,连忙拉住李锦荣,与此同时,刘成猛地起身,看了看被孙如梦拉走的母亲,失神了片刻,强忍着痛苦一样把脸转了过去,向窗台走去,一边走一边继续自言自语,卧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也终于听清了刘成在说什么,“好饿...好饿...好饿...”

刘成颤抖着的双手打开了窗台旁边挂着的鸟笼,里面的鹦鹉他是他上高一的时候母亲李锦荣送他的,他一直很喜欢,悉心照料把它养的肥肥胖胖的,这只鹦鹉也很聪明,主人说什么,它就学什么,此刻在笼子里也开始学习主人的话:“好饿!好饿!”。

但接下来谁也没想到,刘成突然伸手抓住这只鹦鹉,脸上露出一副兴奋的表情,接着慢慢变成狰狞,然后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


“啊!!!”卧室里传来李锦荣的惊呼,打断了饭桌上侃侃而谈的钱进,刘文建连忙站起身来往卧室赶去,众人也都放下筷子一起跟去。

当钱进看到刘成疯狂的啃食那只鹦鹉时,不禁冷汗直流,酒意一下消散了去,之前他只当是小孩受了惊吓,随便搞了场法师走走形式,烧了张自己画的符纸给刘成喝,自己是看过一些周易八卦,但这生吃动物的症状,压根就不是自己认知范畴的事情。

刘文建大怒,瞪着钱进说道:“钱大师,我儿子这是怎么了?”

“额...兴许是...饿了?”钱进此时早已汗流浃背,自己长年累月积累的那些骗人的词汇竟然一个也用不上了。一旁的司机师傅,早已解开衣领的扣子,活动活动身手,事实上他也不清楚是该上去按住刘少爷还是该看刘总脸色先把这位钱大师拎起来。

刘成在众目睽睽之下吃完了整只仓鼠后,一脸满足的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吸完毒的瘾君子,他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沾满鲜血的双手,舌尖传来阵阵的血腥味,看着众人难以置信的眼光,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当下一脸惊恐的抱着头怪叫起来。

孙如梦从兜里拿出一颗葡萄大小的蓝色药丸,递给李渊,“让刘成含在嘴里,一会我们和刘叔叔单独聊聊。”

李渊接过药丸,看了看蹲在地上癫狂的刘成,咬了咬牙,径直走过去按住刘成的下巴,“兄弟,张嘴。”

刘成流着眼泪好像受到了惊吓,无助的看着李渊,竟然主动张开了嘴,李渊眼疾手快,将药丸塞进了刘成口中。片刻时间,只见刘成双眼往上一翻,昏了过去。没等众人发问,李渊起身直面刘文建,“叔叔,我们单独聊聊。”

钱进一看李渊出手制住了刘成,立马和声到:“既然有道友在场,那贫道也就先告辞了。”

说罢转身就跑,头也不回。刘文建见状也不阻拦,一摆手,让司机先送杨乐和几位同学回家。

书房内,刘文建、李渊、孙如梦三人围坐,听完刘文建转述刘成当晚的经历后,孙如梦看了看时间,下午一点半,“您儿子大约还有半天的抢救时间,过了子时,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刘文建焦急地问道:“他这是什么病?为什么会这样?”

孙如梦放下手中的茶杯,郑重的说话:“那晚刘成是遇到的邪祟,叫做‘怨婥’,生前找不到自己失散的孩子而自杀,死后变为尸鬼,遇到与她孩子年龄相仿的人就会设法把他也变成尸鬼,那天晚上刘成是中了她的尸毒才病倒的,今天能够醒来,应该是午时阳气重,刘成的一次回光返照,过了今夜子时恐怕要变成真正的尸鬼,而那怨婥,也会在今晚来把刘成带走。”

刘文建听完大惊失色,“你可有医治的办法?”

孙如梦摇摇头:“这事在我能力范围之外,想救他要去找奶奶。”

“你奶奶在哪?”说到这,刘文建忽然想起上午被他撕碎的那张纸片,上面的电话他并不记得,但是地址,他还依稀记得。

“向阳北路,平安香烛店。”

......

王奶奶在店里摆弄着新买的鱼缸,这里面只有一条黑色的胖头鱼,自在的游着,“江离啊,这几个孩子当中就属你最淘气,也属你最善良,下次可别乱跑了。”说完手指在鱼缸上弹了一下,这条黑鱼似是听懂了话一样,急促的游动了几下,王奶奶笑了笑,说不出的慈祥。

这时,桌上的诺基亚响了起来,王奶奶拿起电话,听电话那头简单说了几句,便回答道,“你们在家等着,解药的事情交给我,今晚怨婥一定会去找那孩子,你不可轻敌。”说罢放下电话出店门,往街对面的药铺走去。

康健药铺,一位六十岁上下医生装扮的老头,刚给病人号过脉,低头在写药方,这位老爷子叫做周文生,是这家药铺的老板,原先是大医院的老医生,退休后在王奶奶铺子对面开了家药铺,卖药之余还顺带给人看病。

周文生余光扫到有人进来,抬头一看,“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真是稀客稀客!”说完把方子递给病人,接着说:“你这头疼是慢性病,照这个方子熬药喝一个月看看效果,实在难忍的话就吃片阿司匹林。”

王奶奶眼看病人离开,直接坐到周文生对面,

“抓药。”

“什么病?”

“尸毒。”

“多久了?”

“还剩半天。”

“烧了吧。”

“烧你还是烧这铺子?”王奶奶瞪眼道。

周文生一挑眉毛,“还剩半天才来找我,早干嘛去了?”

“抓药。”王奶奶似是有些不耐烦了。

周文生无奈的摇摇头,转身打开身后药柜里最下面一层抽屉,拿出一个锦盒,挑挑拣拣拎出一块肉色的圆疙瘩递给王奶奶说道:

“吃了也不能尽解,除非......”

“我知道,这不用你操心。”

“看你这神色,最近出了什么事儿?”

“家里走丢了几个孩子,你可知道是谁搞的鬼?”

“嗯?这我还真不知道,丢了几个啊?”

“你若不知道,就别多问,你若知道,麻烦给背后那人带句话,就说我老太婆会去找他。”说完,王奶奶起身离开。

......

刘成家中,李锦荣坐在儿子床头前咽着泪水,刘文建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孙如梦把电话中奶奶的话与几人说了之后,就和李渊一直守在刘成旁边。

“你刚才让我给刘成吃的是什么药?”李渊小声问道。

“镇尸丹,通常横死的人被送到殡仪馆后,他们都会在死人嘴里放一颗镇尸丹,以免横死的冤魂不灭,诈尸便成尸鬼。”

“那玩意给死人吃的!刘成能吃吗!?”

“放心,刚才刘成只是含在嘴里。那东西是奶奶亲手炼制的,他就是想咽都咽不下去。”

“那...王奶奶什么时候过来?为什么我们不把刘成送到香烛店去?”

“真要是送到香烛店,就是借冤婥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来。”

“你怎么知道?你们...认识?”

“你不是不想知道吗?怎么?不想搬家了?”

李渊哑口无言,他本该对这种事情敬而远之,甚至完全可以跟杨乐他们一起离开,但想到刘成当时那无助的样子,也许,刘成相信他,需要他的帮助,所以才主动张嘴吃下了那颗镇尸丹,刘成当时估计吓坏了吧,李渊又回想到了那晚同样恐慌的自己,如果没有遇到孙如梦和王奶奶他又会怎样呢?想到这,李渊转头看了看昏睡过去的刘成,眼眶已经渐渐湿润,兄弟,别怕,我在这陪你。

孙如梦看着李渊毅然决然的样子,暗笑一声,“放心,奶奶答应的事,还没有做不到的。”

......

杨乐回到家后,浑身不自在,今天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回想起刘成把鹦鹉活活生吃掉的场景,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叹了口气。杨乐父母离异,母亲在H市打工挣钱供他上学,对他而言,身边的朋友才是真正陪伴他成长的人。

正当心烦意乱时,楼上传来了一声大叫,这栋楼是廉租房,一中的好多像杨乐一样的学生都在这里长期租住,楼上那套住的是班里的小混混姚富强,“这小子天天没个正形!不知道又在楼上干些什么事!”杨乐越想越气,打开窗户冲着楼上喊道:“姚富强!再特么鬼叫,老子上楼废了你!”

......

“阿嚏!”刘成家小区外的门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虽说是夏天,但今晚似乎温度下降了不少,吸了吸鼻子,伸手把制服外套披在了身上,继续听着收音机里的方言戏。

刘成家里依然十分安静,客厅里的烟灰缸已经插满了烟头,刘文建还在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李锦荣坐在儿子床边一脸憔悴,李渊揉了揉疲倦的双眼,孙如梦在他身边闭着眼打坐。

看了看时间,夜里十一点一刻,李渊伸了个懒腰,精神高度紧张的等待,让他也有些困倦,刚站起身来打算出去洗洗脸,就觉得一股阴风袭来,吹的他后脊梁发冷,顿时没了困意。

正在打坐的孙如梦忽然睁开双眼,赶忙叫醒了李锦荣,让他和刘文建先去书房待着,接着一番手,掌心出现几张符咒,分散落到她和李渊周围,接着掐诀念咒,

“天盖地,地盖天,揭开云雾看青天,千个邪师寻不到,万个邪师寻不成,隐!!!”。

说完拉着李渊的手站在四张符咒中间,示意他不要出声。

“小浩...小浩...我的小浩在哪...”人未致,声先到,床上的刘成似是感应到了一样,微微的颤抖着,与此同时,屋内的灯一瞬间全部熄灭,李渊暗叫不好,紧紧握住孙如梦的手,警惕的看着窗外。

借着月光,他看到一个长发女人慢慢从窗户下面爬了上来,防盗栏在这双骨瘦如柴的手里像纸片一样被左右撕开,暗紫色的嘴唇里伸出一条满是疮口的舌头,在窗户玻璃上舔了一口,接着这块玻璃一点一点的慢慢碎裂,那女人一身米白色长衫,像是看不到屋内二人一样,弓着腰慢慢从窗户里爬了进来,踏入房间里那一刻,屋里温度瞬间骤降,李渊只觉得手脚冰凉。

“嘻嘻...”屋内传来诡异的笑声,李渊身体像僵住一样,害怕到不敢呼吸,咬紧牙关,坚持着不敢出一点响声。面前这女人应该就是孙如梦口中说的尸鬼怨婥!

怨婥看着床上的刘成,咧嘴笑了笑,脸颊上的褶皱像是鱼腮一样,“好孩子,妈妈来了...”

床上的刘成强烈的颤抖着,像是在挣扎。

“别怕,让妈妈帮你,一会就不难受了,妈妈爱你...嘻嘻...”怨婥张开嘴,伸出舌头,在暗紫色的嘴唇上舔了一圈,只是一勾手,刘成嘴里的镇尸丹就飞了出来,怨婥邪魅一笑,下一秒就要扑到刘成身上。

隐身咒内的孙如梦厉声道:“怨婥!看你还往哪跑!”同时袖口射出一张大网,瞬间将怨婥网在角落里,怨婥大惊失色,冲着孙如梦喊道:“原来是你小东西!”孙如梦也不答话,射出几只梅花形飞镖,打在怨婥身上,怨婥吃痛,挣扎着嘶声尖叫起来,奈何这张网似是有魔力一般,越挣扎越紧,已经逐渐将怨婥勒的不能动弹。

孙如梦冷笑一声,“擅自逃跑还敢害人,今天收了你回去交给奶奶发落!”说话间掏出一张红黄相间的符纸,径直向这尸鬼走去。

见孙如梦过来,怨婥忽然张开嘴吐出一股黑气,伴随着一股刺鼻的酸臭味直奔孙如梦面门而去,孙如梦毫无防备,一下被黑气击退,啪的一声撞到了墙上,躲在隐身咒里的李渊被刚刚的黑气熏得头晕目眩,看着孙如梦跪地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抄起角落里的棒球棍,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怨婥跟前,朝着她嘴巴就是一棍,棍子击中怨婥的嘴就像是打在石头上,李渊的手被震得发麻,失手丢掉了棒球棍,那怨婥被击中后并无一点伤痕,相反好像被激怒了一样,两眼充血,身形暴涨,一下挣脱开了困住她的大网,反手一击打在李渊身上,李渊顿时觉得身体像是被卡车撞到一样,直接飞到墙上,鲜血顺着鼻孔和嘴巴直往下流。

怨婥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看着孙如梦,“害人?我只是想要个孩子!”说罢,一脸宠溺的看着床上的刘成,“他跟着我,能享受常人没有的寿命,能吐丹修炼,我们母子永生永世在一起,不好吗?”

刘成早就被刚才的打斗声吵醒,此刻听完怨婥的话,嘶吼起来,“我要做人!我不要做妖怪!放过我!放过我吧!我求求你!”

“别怕,孩子,妈妈这就带你走,你不要跑,妈妈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不用再分开了。”怨婥那双骨瘦如柴的手在刘成的脸上抚摸着,脸上流露着喜爱。

李渊挣扎着从墙边站了起来,“你想要孩子,就要掳走他,你可有想过这孩子的父母家人?当年你丢孩子时的痛苦你难道忘了吗!?”

“你住口!”这话像是是戳到了怨婥的痛处,霎时间,面部变得无比狰狞,伸手就向李渊抓去,李渊心想这下完了,防护栏都跟撕纸一样,这一巴掌下来我岂能活命?当即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此时,角落的孙如梦应是缓过神来,一字眉下面一双桃眼怒目圆睁,大喝道:“本想留你一命,既如此,那就灰飞烟灭吧!”说完,伸手向怨婥扔出一只桃木锥,正打中伸向李渊的魔爪,怨婥尖叫一声收住身形,被击中的右手像是被烤熟了一般,冒着黑烟,“小东西,我俩相识多年,你竟然对我下如此狠手!”

“自作孽不可活!”孙如梦甩手又是一记桃木锥飞了过去。

怨婥明显有所准备,闪身躲过飞锥,张嘴伸出一条足有两米长的舌头,一下缠住了孙如梦的脖子,孙如梦面红耳赤的挣扎着,根本摆脱不了束缚。

李渊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正要去帮孙如梦,但那怨婥伸手一指,李渊又吐血飞了出去。

肋骨和胸腔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再也爬不起来,眼看孙如梦就要被勒断气,李渊苦笑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心想:“不知是你连累了我,还是我连累了你。”

绝望之际,只觉得门外一道金光飞过,直直打在怨婥身上,怨婥失声尖叫,收回舌头一脸恐惧的看着门外,此时卧室里已恢复了光亮,李渊抬头身往门外看去,中山装麻花辫,一头银丝,只见王奶奶手持黑木拐杖,伫立在卧室门口,宛如一尊大佛。

王奶奶弯腰扶起孙如梦,向怨婥走来,这只尸鬼已吓得浑身发抖,蜷缩在角落喃喃道:“奶奶...”

“住口!”王奶奶抽出一把银色短刀,冲着怨婥小腹刺去,手法干净利落,还没等怨婥求饶,王奶奶已从她小腹处取出一颗黑色的小珠,怨婥见状苦苦哀求道:“奶奶,您饶我一次,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把内丹还我吧!求您了奶奶!”

王奶奶也不答话,从怀里掏出周文生给的药丸,“毁你修行,救活这少年,你可愿意?”

怨婥哭泣道:“奶奶...这内丹我不要了,您把他给我吧,我只想要个孩子!”

“阴阳相隔,你逆天而行,就算把这孩子也做成尸鬼,也免不了天谴,用你内丹做药引救他,日后若有机缘,自有善果,如若再抱有怨念,奶奶也救不了你。”

怨婥听罢面如死灰,跪在地上再无言语。

只见王奶奶手指使劲一按,那颗黑色内丹“噗”的一声碎裂,流出几滴黑色液体,滴在药丸上,角落处的怨婥瞬间昏死过去,一旁孙如梦似乎已经缓了过来,手持符咒贴在怨婥额头,瞬间这尸鬼身体飞速旋转,被这符咒包裹成了鸡蛋大小。

王奶奶将药丸给刘成服下,“啊!!!”刘成吃下后惊叫一声,随即浑身颤抖,嘴里喷出一口黑血,洒的满地都是。王奶奶见状长舒一口气,“救过来了。”


一切尘埃落定,王奶奶上前又检查了一番,才放心说道:“这孩子没事了,只是现在阳气很弱,接下来要在家静养一段时间,记住,不要见风。”

“谢谢你们...”躺在床上的刘成脸上已经恢复的血色,想要起身却没有一丝力气,只得依偎在李锦荣的怀里。刘成的父母感激之情更是溢于言表,拉着王奶奶的手连连道谢,刘文建拿出一沓钞票往王奶奶手里塞,“明天我和锦荣去您店里道谢,到时候再好好备份谢礼,这点心意您先拿着!”

王奶奶摆了摆手,“谢礼和钱我都不要,只要求你刘家答应我件事。”

“大师尽管说!”

“今天的事情,守口如瓶,可愿意?”王奶奶直勾勾的看着刘文建一家。

刘文建答应道,“老人家不想招摇,我们答应,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儿子是自己好过来的!”

王奶奶听罢点点头,转过身看向李渊。怨婥被收伏之后,李渊紧绷着的神经一下放松开来,此刻正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肋下,疼的直咧嘴,孙如梦正帮他处理伤势,“还好,只是断了两条肋骨。”

“还好?”长这么大李渊头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听说肋骨断了,脸色又痛苦了几分。

王奶奶走到李渊身旁,带着往日里那副慈祥的笑容,眼中满是欣慰和关怀。李渊抬起头,又仔细的端详了一遍这位王奶奶,经历了刚才的战斗之后,李渊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位邻居有些陌生,她到底是什么人?这样的手段,比起电影特效还有过之而不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王奶奶...刚刚...”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李渊刚要开口,就被王奶奶的话打断了。

“可是...”李渊又急忙插嘴道。

“听梦梦说你要搬家?也好,远离这里,兴许没这么多事。”王奶奶又一次打断了李渊。“让梦梦送你去医院吧,就说是帮奶奶搬东西的时候摔倒了磕到了箱子上,医药费奶奶出,你家里奶奶去说,不会让你挨骂的。奶奶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直接来店里找我。”

看来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李渊苦笑着点点头。王奶奶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渊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刘成见王奶奶要走,连忙就要起身,“大师,我想求您件事。”

“什么事?”

“请您饶了她吧。”刘成指了指孙如梦手里那个鸡蛋大小的符文包。

“她险些要了你的命,为什么要饶她?”王奶奶笑着问道。

“她要是想害我的话,我绝对活不到今天,我昏迷的时候一直梦见一个穿白衣服的阿姨陪着我,拉着我的手叫我儿子,今天看见她,想来那应该是她生前的模样,她只是想让我做她的孩子并不想要我的命,请您看在她曾经是一位母亲的份上,饶她一命,不要杀她。”

王奶奶从孙如梦手里接过符文包,这里装的就是刚才封印的尸鬼怨婥,王奶奶正色道:“惹出这么大的祸,要不是那孩子为你求情,今天饶不了你!”

伴随着王奶奶一声怒斥,屋里的灯像是受到电流干扰一样,连续闪烁了几下,李渊顿时身体一震,这种无形的威压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身子不由得往孙如梦旁边靠了靠,看来王奶奶是真生气了。

......

医院里,李渊躺在病床上,看了看时间,下午六点钟,自己已经在医院躺了十天,医生说没有其他情况再过两天就能出院了。爸爸李贤在外地出差,这阵子是妈妈赵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平日里严苛的赵丽,这次并没有苛责李渊,每天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他,眼里尽是疼爱,就好像谁要抢走他儿子一样。

李渊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神通广大的王奶奶、转校过来的孙如梦、巷子里的白眼尸鬼、还有女尸鬼怨婥...这些人和事早已超出了自己的认知,李渊害怕这种未知的东西,但又忍不住去想。听了怨婥与王奶奶、孙如梦之间的对话,李渊确信刘成与自己在同一天晚上遇到尸鬼绝对不是巧合,这祖孙俩一定是在追捕这些尸鬼!那这些尸鬼又是怎么逃出来的?还有多少流落在外?自己从小生活的街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脑海中这许多的问题,却怎么也问不出答案,孙如梦来探望时,也是故意回避这些问题,李渊只能仔细的回忆着这十几年和王奶奶相处的过往,想从这些点点滴滴的记忆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事与愿违,这位王奶奶和她的平安香烛店,就如同群山中的一座,百川中的一支,沙漠中的一粒,像这世间最普通的一份子,关于王奶奶的记忆就像是无数张黑白照片,似乎是从都是一个样子,李渊甚至都不知道这位王奶奶的全名。

李渊甩了甩脑袋,“算了,搬走之后就不用想了。”

与此同时,平安香烛店里,孙如梦拿着根筷子,正在不停的挑弄着浴缸里的胖头鱼,“看你小子下次还跑不跑!再让我逮着,把你尾巴给你切了!”

王奶奶摆摆手示意孙如梦停手,“其他人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孙如梦撤回筷子,无奈摇摇头,鱼缸里那条黑色胖头鱼,贴着玻璃瞪着孙如梦,似是非常愤怒。

“你把这个给隔壁老吴头送去。”王奶奶取来一盒糕点递到孙如梦手上,“他被人打伤了,你替我去看看他,顺便问问情况。”

吴贵友,是隔壁诚信香烛店的老板,向阳路这一趟街,路西边大大小小的香烛店少说得有十几家,就这位吴老爷子跟王奶奶关系最好,平日里拌个嘴打打趣,说是老两口都有人信。

孙如梦接过盒子,转身往外走去,刚出门就看见吴贵友躺在诚信香烛店门外的摇椅上扇扇子。左腿上结结实实的打了几层石膏。

“哟!这不是梦梦吗?来就来呗还带东西,跟吴爷爷还这么客气,快坐快坐!”吴贵友想要起身迎接,但打了石膏的左腿吃痛,便又躺了回去。

“奶奶让我来看看您的伤势。”孙如梦放下糕点。

老李头先是会心一笑,又立马正色道:“跟你奶奶说,有人想要动摇这里的根基,门口那些树只是探路石,后面一定有后手!我查到这事和最近来这里建厂的一个富商有关系,当晚想去他家探个究竟,却被人拦路打伤。”老李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腿。

“什么样子?什么手段?”

“我俩不是正面交锋,那人藏匿在附近,我事先没有察觉,被一根骨钉击中大腿,就赶紧遁走了。”说罢拿出一根大约三寸的钉子,“是用人的骨头做的,上面沾有很重的煞气,周文生那老小子差点把我腿上的肉全给割了才保住我这条腿。”

孙如梦把骨钉拿在手里,只觉得手上的皮肤隐隐刺痛,暗自咋舌,这种邪物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炼制出来的?

“回去告诉你奶奶,这富商恐怕不是省油的灯,能在不露面的情况下动摇她店里的阵法,又不留一丝痕迹的离开,别后说不定还有其他势力,一定要多加小心!”

“知道了,吴爷爷您安心养伤,我先回了。”

“对了,让她小心周文生,我瞧他好像知道点什么。”

......

这段时间整个学校关于李渊的事迹传的是沸沸扬扬。

怨婥这件事的前半部分杨乐是在刘成家见识过的。回到学校后,杨乐早已按奈不住自己的大嘴,把刘成生吃鹦鹉又被李渊一颗药丸放倒的这件事,添上自己的意象又加工了一遍,可谓是绘声绘色,惊险刺激。

一时间,出院之后的李渊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有人说李渊是茅山道士传人,也有人说刘成是千年修行的妖怪潜伏在学校里,被李渊发现才不得不离开,总之是众说纷纭,什么版本都有。李渊对此也从不解释,任由别人猜测,打死他也不敢把王奶奶和孙如梦的事说出来,所以干脆闭口不谈,倒是李梦珂对自己着实亲近了许多,时不时的眼神交流也让李渊尝到了当个名人的甜头。

转眼,已经到了学期末,大家都在各自准备期末考试复习,李渊在李梦珂的辅导下,成绩也有了显著的提升,这天课间休息,李渊托着下巴,一边听着李梦珂为他讲解函数题目,一边端详着女神精致的脸,李梦珂讲到一半抬头看到李渊一脸桃花的盯着他,不禁脸红了起来,李渊当下正了正身子,将目光转移到题目上,专心听讲。

“那个.....”正当李渊拿起试题准备回到自己座位上时,李梦珂欲言又止的叫住了他。

“怎么了?”

“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李渊听完,恨不得现在就把心掏出来给她,短短几天时间两人竟然已经从辅导功课发展到相互帮忙了!不由得心生欢喜。

“说吧,包在我身上!”

“我养的小狗,昨天死了。”说完李梦珂眼圈一下红了起来。

“得了病吗?还是被人下药了?”

李梦珂眼泪直落,哽咽着说道:“被咬死了。”

......

这天周末,李梦珂吃完晚饭出门遛狗,到了往日常去的公园后,她解开狗链,让这只名叫“诺诺”的小柯基自己跑一会,自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诺诺扭着屁股一颠一颠的在草坪上嬉戏,李梦珂呼吸着周围花草的清香,那晚在刘成家的经历,让她几天吃不下肉,想着多出来走走也许能缓解一下。李梦珂独自坐着,又想起了那晚的情形,后来发生了什么呢?是李渊治好了刘成吗?他当时好勇敢啊...要是我变成这个样子,她也会那样救我吗?想到这里,李梦珂不禁小脸通红......

再把目光转移到草坪上时,发现小柯基已经不在了,“诺诺!诺诺!”李梦珂起身呼喊着,这个小调皮,一会不看着就乱跑,“诺诺!回家了!”

她养了诺诺三年多,平日里只要一喊它名字,就能立马回到身边,今天不管如何呼喊,都不见诺诺的身影,李梦珂慌了起来,害怕狗子被人抱走了,焦急的四处寻找起来。

当公园里最后一批健身的老头老太太离开的时候,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找了三个多小时了,父母打了好几个电话催着回家,李梦珂绝望的看了看四周,心想怕是真的丢了,于是哭着往家里走去。

这一路走来,好像天塌了一样,父母本来不同意养狗,但是平时忙于工作没时间陪伴李梦珂,就在李梦珂的坚持下答应了养一条,平日里诺诺就是李梦珂最好的朋友,每天陪着自己,听自己说话,有什么伤心委屈,自己都会说给诺诺听,在李梦珂的心中,诺诺早已成为了自己的家人,刚才的电话中,父母对诺诺丢了这件事竟没有一丝反应,就好像狗狗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李梦珂自言自语道:“怎么办诺诺?只有我一个人心疼你,你以后怎么办?没人照顾怎么办?”想到伤心处,李梦珂已经哭得有些抽搐了。

就在路过公园旁的小巷时,李梦珂不经意的往里看了一眼,棋牌社、小餐厅闪烁的霓虹灯下,三五个人捂着鼻子,指着地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不知在说些什么,李梦珂心中一紧,连忙跑了过去。到了切近,那熟悉的狗牌在霓虹灯的反射下异常显眼,她捂住嘴巴一脸难以置信,诺诺已经倒在血泊里没了生机,身上的皮肉已经少了大半,满身咬痕,像是被生生撕碎一口一口咬死的,周围还弥漫着一股酸臭味,李梦珂放声大哭,引来周围更多人的围观,巷口一时间聚集了十几号人,有俯身安慰的,也有抱着肩膀看热闹的,完全没有注意到阴暗处一双惨白的双眼正注视着他们。

......

李渊听完后看着哭泣的李梦珂满眼心疼,想要安慰但奈何实在是词穷,“抱歉,梦珂,你...节哀”

“你要是在的话,一定会保护诺诺的对吗?”

“对!我肯定会!”

“杨乐他们说你会法术,你能帮我把诺诺的魂招上来吗?我想最后再见它一面,跟它道个别...”

李渊听完眼神飘忽不定起来,当下哑口无言,他本就是顶着个虚名,有本事的是王奶奶和孙如梦,让他平时装模作样还行,真要是遇见个什么事,可真指望不上。但李梦珂所说的酸臭味倒是让李渊想起了尸鬼的气味,难不成又让自己和这玩意打交道?

李梦珂看李渊闷不吭声,像是在犹豫,哭的更厉害了,李渊见状心都要碎了,连忙解释:“阴阳两隔,招魂估摸着是不行...”

“呜呜呜......”李梦珂听完放声大哭。

“但是我表妹会做法事!超度一下亡魂还是可以的!”李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能想起来的都说了出来。

李梦珂失落的点了点头,“嗯,谢谢你。”

入夜,李渊和孙如梦像往常一样,并肩一起回家,

“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李渊挠了挠头。

“什么事?”

“是这样......”李渊把今天在学校里李梦珂的话又转述了一遍。

“我说李大少爷,你是怎么想的?给狗做法事?”

看着孙如梦一脸不屑的样子,李渊不禁脸红,连忙解释:“李梦珂说那天发现小狗尸体的时候周围有一股刺鼻的酸臭味,和那天在刘成家里的味道一样,我想可能是和尸鬼有关,虽然不知道你和王奶奶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这些跑出来的尸鬼恐怕不止一两个吧?”

孙如梦听完身子一震,李渊心中暗道,果然是这样!自己没有猜错,那晚开始这两人就在追捕这些尸鬼,虽然不知道一共跑了几只,但孙如梦明显十分在意,连忙又说道,

“你看,我也是为了你好,我知道你们最近在追查尸鬼的事,李梦珂当时说了我就感觉不对劲,这才请你出马,你就当是保险起见,去帮着做一场法事,真要是尸鬼作祟顺道就给收了,你可承了我的情啊!”

孙如梦听完低下头,低头边走边思索,“狗的尸体还在吗?”

“听李梦珂说埋在家附近了。”

“明天带我去看看。”

听到孙如梦答应了,李渊喜出望外,心中盘算着和李梦珂的下一步进展,至于是不是真的有尸鬼,他也并不太在意了,都交给孙如梦吧。

隔天晚上,李梦珂带着李渊、孙如梦来到家附近的一块空地,这座小县城里连块公墓的没有,更别提宠物墓地,李梦珂只能把爱犬葬在附近的空地上。

李渊拿起铲子,也不犹豫,三下两下掘开地上的土包,扒开诺诺的尸体,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立马喷涌出来,李梦珂捂住鼻子退后两步,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李渊也是背过身去,掩住鼻子。

孙如梦随手折下一根树枝,在这只小柯基的身上翻验起来,狗肚子基本被掏空,四肢皆有损伤,残肢上的血印隐隐有些发黑,加上这刺鼻的气味,基本可以判定是尸鬼所为,又看了看到勃颈上的牙印,入肉很深,不是人的牙齿能咬出来的,难道是...?

“我看过了,应该是附近的野狗把它咬死的,你不用担心,我做场法事超度它”孙如梦淡淡的对李梦珂说道。李梦珂听完的点了点头,便让出了位置给孙如梦。

......


孙如梦拿出香炉、符纸和桃木剑,点燃三炷香,口中吟唱着古老的曲调,以周围的土坑为坛场翩翩起舞。片刻之后,孙如梦立剑收势,剑尖穿过黄符,拿手一点,那黄符就迅速燃烧起来,孙如梦口中念念有词:“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暇乍迩,或沉或浮。五方徘徊,一丈之余。天真皇人,按笔乃书。以演洞章,次书灵符。元始下降,真文诞敷。昭昭其有,冥冥其无。”说罢,剑上的黄符飞向天空,一转眼就烟消云散了。

李渊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本想着找她来做做样子,没想到这“表妹”竟然真的会这一手!

“法事分为早、午、晚三朝科仪,我们条件有限,今天就只给它做个晚朝。”孙如梦冷冷的说道,她心里虽然觉得给狗做法事有些可笑,但表面上还是十分客气。

“嗯,谢谢你们!希望诺诺在天上能够安息。”李梦珂喃喃谢道。

李渊见李梦珂又要掉泪,赶忙安慰道:“一定会的!我表妹做法事可灵啦!人有生老病死,狗狗也是一样的,你看咱们整个县城,要说给狗狗做法事,诺诺可是头一份!那就算是上了天堂,这待遇肯定也比其他的狗要好。”

“人也好狗也好,既然已经阴阳两隔,就该适时放手,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开心起来,让诺诺不要担心你。”孙如梦已经收拾好一应物品,来到李渊身边,也一同安慰起来。

“嗯!我知道了。”李梦珂重重的点了点头,似是想开了,“改天我请你们吃饭吧!”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些许泪珠,只是看了李渊一眼就低下头去。

李渊欣喜若狂,顿时觉得天灵盖都要被掀开了,女神一句话就让他心跳急速上升,瞬间面红耳赤,“好...好啊!”

......

三人分开后,李渊喜不自胜,自己和李梦珂的关系又近了一步!心想要不就这个周末她约出来吧,找个借口说“表妹”有事,自己就可以跟女神独处了!

孙如梦看着李渊一脸桃花像,冷冷的说:“那只柯基,是被尸鬼杀的。”

“啊?你刚才不是说...”李渊闻言一惊,立马紧张了起来。

“应该怎么说?告诉你的女神他家附近有尸鬼作祟?”

“真是尸鬼啊?”

“从小狗身上的咬痕来看,不像是人类的牙齿,可能是三眼。”

“三眼?这是尸鬼的名字?”

“对。它是条黑犬,额头上有块伤疤,像是第三只眼睛一样,所以奶奶给它取名叫做三眼,它生前被主人活活打死,死后怨灵不灭变成了尸鬼。三眼生性凶残,喜欢残杀同类,而且,对养狗的人怀有怨念,它现在应该就是徘徊在那座公园附近,也就是说...”

“那李梦珂岂不是有危险!”李渊一下慌了神。

孙如梦白了一眼李渊,“她们家附近少说也有几百号人吧,也不一定非得害她。”边说边往路边的树坑里面埋符纸。

“这可说不好,不然那个什么三眼为什么要杀她家的狗?你得想想办法快把它收了啊!孙如梦本来胆子就小,万一要是......”

“她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没等李渊说完,孙如梦就厉声打断道。

“我没这意思啊!你可别胡搅蛮缠,害别人肯定也不行啊,我说孙大仙儿,今天你怎么了是?脾气这么冲?”

孙如梦沿街边埋下数个符纸后,拍拍手里的土,“我们在这附近的树下多埋一些追踪符,要是有尸鬼经过这里,我第一时间就会知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将它拿获。”

“我们?有我什么事啊?”

“不来也行,李梦珂安全我不保证。”

“你!不是...我这夜里出门也不方便啊。”

“别装了,你爸妈去云南旅游,家里就你自己。”孙梦珂直勾勾的看着李渊。

的确,李贤出差回来之后,当晚带着赵丽去了云南,说是单位组织的旅游。只是这昨晚发生的事情,孙如梦怎么会知道?

“这你也知道?在我家装摄像头了啊?而且你拿得住它吗?让王奶奶出马不是更好吗?”

“王奶奶还有别的事,我这次找了帮手,一定抓得住它。把你手机号码给我,有消息立马出门,记住,把奶奶给你的香囊带着。”

李渊无奈,与孙如梦交换了号码。

深夜,李渊抱着手机,时不时点开看一眼,生怕漏接了电话,这事要是没扯上李梦珂,这会儿没准自己都睡着了,心里忍不住直犯嘀咕,先是自己后是刘成,现在李梦珂又遇到这种事,为什么这些尸鬼总是追着自己身边人下手?又或许其他人也遇到过,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也不知道爸妈到云南了没有,为什么不等放暑假带着自己一起去?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这三眼今晚估计是不打算出来了吧,伸手打开抽屉,拿出了王奶奶之前给她的香囊,提鼻子闻了闻,淡淡的药香味飘进鼻孔里,让人心旷神怡,这里装的是什么呢?正疑惑间,手机响了起来,

“三眼出现了!”

......

夏日的凉风,吹得李渊有些冷,孙如梦伸手递给李渊两支梅花形的飞镖,这就是那天在刘成家孙如梦使用的暗器,李渊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装进兜里问道:“一会怎么抓它啊?”

“我埋在附近的追踪符有了反应,我们先去找找三眼逃到了哪里。”孙如梦伏下身子查看了一下树边那张已经燃烧殆尽的符纸,又拿出一个罗盘,掐指一算,往东北方向走去。李渊一路跟着,越往前走,周围越荒凉,再有几步就要到城乡结合处,李渊暗暗紧张起来,之前遇见尸鬼,都是被动的,这次自己主动出击,难免有些胆怯。

孙如梦在一旁看见李渊露怯,笑着说道:“放心吧,三眼的道行比怨婥要差远了,你我能够应付。”

“我还算战斗力吗?你一个人不就应付了,非要拉着我,我这都要搬走的人了,干嘛老让我掺和这些啊!”李渊听完就开始抱怨。

“我就要带着你!表哥保护表妹,不是天经地义吗!再说,搬走了就安全吗?你身上...”孙如梦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止住言语。

“我身上怎么了?”李渊赶紧问到。

“没什么,你身上一股汗臭味,尸鬼对气味最敏感,闻着味就能找到你!哼!”孙如梦转过身不再看李渊。

李渊不禁苦笑一声,一直以来,孙如梦给他的感觉都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驱魔法师,行事稳重,谨慎又老练,她长时间带来的安全感让李渊几乎忘记了眼前这个小姑娘只有十六岁。听着孙如梦的挖苦,转念一想,这夜深人静荒郊野外的,就算孙如梦本事再大,恐怕也会害怕吧,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男子汉,真要是抛下孙如梦不管,怎么对得起孙如梦曾经的救命之恩。

“好啦!表哥陪着你!今晚管他什么三眼四眼,哥都帮你拿下!”李渊打定主意后,拍了拍胸脯,一股保护欲悠然升起。

孙如梦莞尔一笑,脸颊上似是泛起一丝红晕。晚风在李渊耳边嗖嗖的划过,听着周围的虫鸣声,看着眼前奔跑的孙如梦,李渊竟有些失神。

两人一路追赶,眼看已经到了护城河附近,孙如梦沿河边蹑足慢行,李渊煞有其事的从兜里掏出梅花镖,死死捏在手里。河边有几座无人居住的土房,“看来三眼就躲在这里,它听觉和嗅觉极其敏锐,再往前走会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

“你这样...”孙如梦思索了片刻,和李渊耳语了几句。

李渊听完满脸惊愕,“这能行吗?”

“放心,你把奶奶送的香囊带好,三眼不敢伤你,要是真有危险就按我刚才说的办!”

“它听得懂人话吗?”

“三眼在我奶奶那儿修行了有段时间了,自然听的懂人话。”

“我叫你一声奶奶行吗!我说孙大奶奶,你可真能把我豁出去啊!”李渊直摇头。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今天要是被它跑了,以后再想抓它,可就难了!”

“不是,这...”

“放心,你只管去,有我在!”孙如梦信心满满的拍了拍李渊,“我先去准备,大约二十分钟后你等我信号,按照计划行动!”说罢就先转身离开了,只留李渊愣在原地。

时间稍纵即逝,李渊看着手机中孙如梦发来的行动短信,愣在原地动也不动,虽然没有见过三眼,但想起诺诺的惨状,身上忍不住哆嗦起来,呼吸也逐渐开始急促。

叮~手机又传来孙如梦的短信,“去呀!再磨蹭天都亮了!”

强烈的恐惧与急躁的心情交织在一起,使得李渊心中升起一阵邪火,来回踱步之间,已经是越来越烦躁,“妈的!”李渊爆了一句粗口,一脚踢飞路边的一块石头,

“干了!”

迈步向前,不到两分钟就走到了切近。这些都是老式的土房,有些甚至都没有用水泥,而是土和麻袋穗子、稻草秸秆掺在一起加上砖头垒成的,常年无人居住使得这些房子撒发着着一股的异味,李渊屏住呼吸,顺着小路往里走,周围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两步到了近前,李渊咬紧牙关大声喊了出来:

“哎嘿!今晚上没吃饱!搞点狗肉吃吃!”

四下依然没有动静,李渊胆子又壮了一些,接着喊道:

“要吃走兽、首选狗肉!这狗肉是真香啊!尤其是这种膀大腰圆的大黑狗!”

李渊边走边说,“先把活狗的头敲碎了,然后把皮剥了...”说到一半还不忘往四周瞧瞧,

“...肚皮划开放血掏干净,晾干以后啊,刷上酱料,腌它个两天...”

李渊越说越带劲,越说声音越大,好像美食节目里的大咖,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处在危险当中。

“接着放老汤里面煮,煮烂!煮透!小爷我要把这狗腿扯下来,这狗腿呀......哎哟我的妈!!!”

李渊吓得原地蹦了起来!

面前的土坡上,一双纯白色的眼睛微微泛红,伴随着野兽般的低吼声正慢慢向他靠近,借着月光,李渊看到一条黑狗从阴影中慢慢显现了出来,这条狗身长足有两米,身高少说也有一米,通体黑色骨瘦如柴,双眼之间有一块明显伤疤,它死死地盯住李渊,张着血盆大口,锋利的獠牙下流着湮液,一股刺鼻的酸臭味扑面而来,面部极其狰狞,仿佛地狱里的夜叉,正向他踱步过来。李渊对这股味道再熟悉不过,眼前这条黑狗就是尸鬼三眼!

“大哥,开个玩笑,别误会啊!”李渊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嘴里竟能吐出这么一句。说罢连忙退后,三眼似乎并不领情,前肢趴下,弓着腰身,低吼声更甚,随时准备扑咬。李渊见势不妙,立马高喊:“孙如梦快来呀!”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梅花镖从眼前飞过正打在三眼的背上,随即传来孙如梦的呵斥声,“三眼!你跑不掉的,跟我回去,否则奶奶饶不了你!”三眼中了飞镖背上吃痛,嗷了一嗓子就要逃跑,孙如梦哪肯放过,手持锁链截断了三眼退路,和李渊一前一后将它夹在了路中间。

“看你还往哪跑!”孙如梦一步步向三眼逼近。

三眼见状,怒嚎一声,像是要做拼命的打算,冲着孙如梦猛扑了过去,孙如梦毫无惧色,将锁链抛在空中,那锁链荡在空中像是有生命一样,直奔三眼而去。

三眼身形十分敏捷,轻轻一跃跳到墙上,紧接着后腿发力,猛地一蹬就跳出了数米,锁链飞来时刚好被三眼躲开,打到了墙上,孙如梦见一击不中,手腕用力一翻收回锁链,正要再度施展,只见三眼刚一落地,就调转方向朝着李渊扑了过来。

好一个声东击西!

李渊心里早有准备,眼疾手快从怀里掏出香囊,撑开口就往黑狗身上撒去,金色的粉末落在黑狗身上,像是火药被点着一般,刹那间黑狗身上燃起了大火,三眼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李渊见状直嘬牙花子,这香囊里的东西竟然这么厉害,要在刘成家也随身带着,也不至于被怨婥打断了肋骨。

三眼身上燃着大火,扑腾了几下也不见灭,哀嚎了几声,四条腿一同使劲,没命的转身逃去,刚刚追过来的孙如梦正撞见这一团大火冲过来,险些躲避不及,一头栽倒在路边,黑狗随即冲出小路,纵身一跃跳进了护城河里,身上的大火也被熄灭。

李渊跑过来拉起孙如梦,见她满头大汗,像是生病了一样,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孙如梦脸色惨白,“没事,差点被烧到。”

“我不会游泳,这三眼恐怕是追不上了...”

“它跑不了。”孙如梦冷笑着说。

三眼跳入护城河后,也不顾身上的疼痛,不停地划水往前游,眼看就要逃到对岸,忽然间水下面伸出一双大手,一下拉住了三眼的一条后腿,不管三眼如何挣扎,都再难往前游动半点。眼见就要被这双手拉回岸边去,三眼惨白的双眼变得通红,心一狠,回头对着自己后腿的关节处就是一口!

鲜血一下染红了水面,水里的大手拽着半条狗腿沉入水底,黑狗得此机会奋力游上岸,往县城跑去。岸边孙如梦和李渊看的大惊失色,万没想到这黑狗为了逃跑,竟然生生咬断了自己的腿。

“好在三眼现在受了伤跑不快,我们从桥上去岸,顺着血迹追过去。”孙如梦拉住李渊的手追了上去,过桥时不忘对着水面喊道:“江离你个笨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水面上只泛起了一丝波纹,再没任何动静。

三眼上岸后,拖着伤腿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眼看身后无人,便停在了一处居民楼下,舔舐着伤口。

忽然身后传来冷冷的笑声,“逃出来又怎样?还不是要被逮到?折腾了这么久,还断了条腿。”言语中满是讥讽。

三眼立马警觉了起来,竖起耳朵往身后看去,阴影处,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缓缓向它走来,也不看它,只顾着欣赏着手指上的红色指甲,三眼看清那女人后,立马夹起了尾巴,颤抖着蜷缩起身体,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叫响,像是在示弱。

“回去也是给人当奴才,不如成全姐姐,如何?”

三眼挣扎着站起来,想要逃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李渊和孙如梦一路追到切近,顺着血迹进到了居民楼里,然而,找到的只是三眼的尸体。孙如梦蹲下身子,借着月光仔细看着三眼的尸体,三眼的天灵盖被利器刺穿,看手法干净利落,小腹处被挖开一个大洞,看样子是被人取走了内丹。

孙如梦叹气道:“早知今日,又何必逃跑,奶奶若想杀你,早就亲自动手了。”说完拿手机拍了几张图片,然后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三眼身上,片刻间这条黑狗随大火化成了灰烬。

李渊看到三眼的惨状,陷入了沉思,难道还有其他人在追捕尸鬼?看这手段,是没打算留活口,这人如何查到三眼的?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暗处下杀手,又不留痕迹的离开,一定是手段高明,自己从小长大的小县城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李渊往四周看了看,寂静的夜里,除了虫鸣声和风吹树的沙沙声,哪还有半点声响。

孙李二人从居民楼里走了出来,李渊回过神说道:“嗯?刚才跑太快,还真没注意,这里是杨乐和姚富强租房子的地方,这大晚上的估计已经睡着了吧。”

孙如梦也不答话,只是低头沉思着。

姚富强被客厅里的声响吵醒,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往门外看去,只听客厅里传来娇滴滴的女人声:“姐姐晚上有点事,就不陪你了,先睡吧。”姚富强听到这女人的声音,立马蜷缩成一团,背过身去不敢动,连呼吸声都尽力压着。

......

平安香烛店,王奶奶看着鱼缸旁边的黑狗腿,又看了看手机里的照片,一脸悲伤的叹了口气。

孙如梦上前道:“别怪江离了,我也没想到三眼为了逃跑会咬断自己的腿。”

啪!王奶奶伸手给了孙如梦一巴掌,“昨晚谁让你带着李渊一起去的?”

孙如梦捂着脸,眼泪直落,鱼缸里那条胖头鱼直接吓得躲进了假山后面。

“是我自作主张。”

“李贤夫妇临走前再三叮嘱,他们不在时,一定不能让李渊涉险,他要出了事,之前的辛苦岂不是都白费了!”

“我只想着带他出去一次,以后若再遇到其他几个,也有些应对的经验,奶奶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王奶奶看着孙如梦一脸委屈,也意识到刚刚自己下手太重,一脸愧疚,上前将孙如梦搂入怀里,“丫头,是奶奶不对,刚才一时情急没个轻重,奶奶跟你道歉,你别怨奶奶。”

孙如梦依偎在奶奶怀里,点了点头。

王奶奶抚摸着孙如梦的头,低语道:“丫头啊,时代变了,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早晚有一天会被掩埋,李渊关乎着我们这里所有人的命运,你以后切勿意气用事,或许将来,我们一家也能享受天伦之乐。”

孙如梦擦了擦眼泪,眼中尽是期待。

“先回去休息吧,最近行事收敛一些,杀三眼的人来历不明,且实力比你强,要是遇上,别多想,先保命。”

“会不会是...?”

王奶奶摆了摆手,转身回屋了。

这天周末,李渊陪着李梦珂一起逛宠物店,其实买狗这茬儿,李渊本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李梦珂竟欣然同意,并且答应李渊陪他一起。这阵子惊心动魄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看着身边的李梦珂,李渊想着,如果没有发生过这些,自己恐怕到毕业也没有和女神一起逛街的机会。

“我想养条夹娃娃。”

“哦哦,吉娃娃好啊~”李渊对养狗一窍不通,也不知怎么搭腔。

“谢谢你和你表妹上次帮忙。”

“嗨!小事一桩!”

“上次在刘成家里看见你救人,我觉得你好勇敢。”李梦珂说完有些脸红。

“是嘛?哈哈哈哈...”李渊挠头傻笑。

“就快期末了,复习的怎么样?”

“一般般。”

“那...周末我可以帮你复习功课。”李梦珂脸已经红到了后耳根。

李渊听完这话眼睛直放光,难以置信的连忙点头答应。

高中时期的感情有时就是这么简单,要说究竟哪里好,恐怕也说不清楚,不必轰轰烈烈,只是想和对方在一起,李渊装作不经意间牵起李梦珂的手,感觉对方没有挣脱的意思,胆子就大了起来,动了动手指,与李梦珂十指相扣,黄昏中,两人迎着晚霞悠闲的漫步着。

近来,学业与感情双收的李渊可谓是神采焕发,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刚才不小心和同学撞了个满怀,也浑然不当回事,伸手拦过那人胳膊,要将他拉起来。被撞到在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班上的小混混姚富强,黑小子坐在地上,浓浓的黑眼圈像是没休息好。

“不会是撞傻了吧?”李渊心想。

搭着李渊的手,一使劲,姚富强站起身来,揉了揉屁股,脚下像踩着棉花一样,回到自己座位上倒头就睡,目送他回去的李渊瞧着姚富强魂不守舍的样子,摇了摇头,估摸着昨晚这主儿又通宵打游戏去了。

......

2008年6月2日,周一,晚自习放学,姚富强刚目送刘成离开,转过身去,只见路边一个女人正盯着自己看,姚富强与她四目相对,自己好像并不认识这人,也不多想,迎着目光走上前去。

这人身穿大红色长裙,掩不住一副娇艳之气,媚眼如丝黑白分明,脸泛红霞似是酒晕,身型婀娜苗条,脖颈下肌肤莹白胜玉,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把姚富强看呆了。

红衣女人轻轻一笑,“你家招租是吗?”

姚富强反应过来了,乡下的父母给他租了个两室一厅的房子,一来是为了上学方便,二来是两口子来城里看孩子时也能在这住上两天。姚富强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生活费没几天就给挥霍干净了,于是就贴了几张招租的告示,想着挣点零花钱。

“哦,是是是!两室一厅,我睡主卧,次卧出租,一个月...”姚富强上下打量着红衣女人,原本招租广告是写着一个月五百,看这女人貌似天仙,姚富强着实想把她留住,思索一番后接着说道:“一个月四百,水电平摊。”

“带我看看房间可好?”

“行,跟我走吧。”

于是前头带路,领着红衣女人进了家门,这女人环视一周后点点头,

“小弟弟,这地方我租下了。”

姚富强虽然年纪不大,但一个人在外,好歹有些社会经验,见这女人只是随意看看就愿意租下,心里有些怀疑,当下问道:

“你是干什么的呀?”

那红衣女人转过头来,一双媚眼盯着他,“我从外乡过来的,来这里打工,今天刚到,这不就想先来租个房子找地方落脚嘛。”

姚富强心领神会,早听说,那些红灯区里的特殊从业者,大多来自外地,瞧这女人的身段、表情和身上古怪的香味,顿时明白了,原来是位失足少女,当下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淫邪起来,像是捡到宝一样。

“本来呢,是押一付三,但看你是刚从外乡来的,就押一付一吧,先给我八百。”

红衣女人也不还价,钱包里掏出八张红色钞票递给姚富强。

“还没问房东你叫什么?”

“哦哦,我叫姚富强,就在对面上学,你呢?”

“我叫李优柔,看你年纪也不大,你可以叫我优柔姐。”

“好嘞!那边卧室有床和被子,平时也没人睡,你要是嫌弃,回头换成自己的”,姚富强一边点着手里的钞票一边客套着。

深夜,姚富强躺在床上抱着脑袋寻思着,“有钱啦,我得在游戏里买身好装备,前两天游戏里天天守我尸体那帮人,过两天我得找他们报仇去。这优柔姐,打从十一点就出门没回来过,肯定是去那种场所上班的!没跑儿!我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要不哪天我也爽爽,这身条儿,还真没的说!”

想到这儿,不禁又露出一副淫邪的笑容,一脸满足的拿出刚收的那八百块钱,临睡之前想再看一眼,结果刚拿到手上就觉得摸起来不对劲,借着月光看见这钱的颜色怎么有些花花绿绿的,于是伸手打开了台灯。

“啊!?”姚富强惊叫了一声,这怎么会是一打纸钱!

姚富强一脸难以置信,这钱自打进了口袋,就没人再碰过,怎么会这样!?

疑惑间,客厅里传来女人轻盈的笑声,“嘻嘻...”

姚富强一脸恐惧的往客厅里看去,家里那扇老旧的防盗门,但凡有人进来,整栋楼恐怕都能听见,此刻客厅里这位是怎么进来?!

只见李优柔摆弄着自己红色的指甲,慢慢往他走来,连忙关上卧室房门,贴着墙面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片刻间,门外似乎没了声响,姚富强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想着如何逃出去,从窗户那跳出去恐怕没摔死也要残废,走正门怕是没跑出去自己就要吓死。

正为难时,身边的墙上慢慢的印出一张人脸!斜眼盯着姚富强,那张脸,分明就是李优柔!

“小弟弟,姐姐美吗?”

“啊呀!”姚富强身上像装了弹簧一样,一下窜到了床上,与此同时,墙上那张女人脸慢慢消失,卧室的门吱呀一声从外面开了,这红衣女人站在门外,脸上早已没有初见时的娇艳和红润,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苍白,皮肉像是干尸一样全是褶皱,转瞬间就已经扑到了姚富强身上,双手搭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着。

“今晚,你陪陪姐姐。”

姚富强被这耳边风吹得浑身鸡皮疙瘩皱起,哭着喊道:“别杀我...别杀我!”

“嘻嘻...”李优柔一边亲吻着姚富强的脖子,一边把手伸向他的大腿内侧。

姚富强一脸呆滞的看着李优柔在自己身上,一上一下有节奏的翻动,不多时,已经骑在了他的身上,李优柔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贪婪的的索取着,干枯的脸也逐渐圆润起来,一夜无眠。

“咯咯咯...”早上六点,楼下院子的公鸡打鸣吵醒了姚富强,他微微睁开双眼,只自己觉得头晕目眩,浑身酥麻,万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竟然是和一个女鬼....

姚富强挣扎着下了床,推门出去,正巧碰上李优柔,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沙射在李优柔的脸上,她看着姚富强,微微一笑,太美了,像画中的仙子一样。姚富强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个女人,仿佛昨晚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弟弟,昨晚舒服吗?”李优柔一脸娇媚。

姚富强此刻仿佛丧失了思考能力,愣愣的点点头。

“姐姐白天在这里修行,晚上伺候你,我两人也算是各取所需,你要是敢把这事说出去或者是敢逃跑...”说着,原本娇媚的脸瞬间变得狰狞起来,手指甲瞬间暴涨,扣住了姚富强的脑袋,“我让你生不如死。”

姚富强脆弱的神经,终于经不住折磨,昏死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李优柔几乎每晚都要与他同房,姚富强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就连自己最喜欢的网络游戏也提不起兴趣。这天跟李渊撞了个满怀,一下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晕倒,连忙回到座位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心里嘀咕:“早晚有一天我要被这女鬼吸干,得想想办法才好,听同学说李渊好像有些这方面的本事,要不要找他帮忙?”但转念一想,刘成因为这事离开了学校,自己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以后在学校恐怕也没法待了,不行,不能找认识的人。

姚富强摇摇头,浓浓的倦意使他再也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放学后,姚富强浑浑噩噩的在街上走着,想到晚上回家要面对的女鬼就不寒而栗。忽然间一股檀香气飘进鼻孔里,浑噩的感觉一时间竟是被驱散了一些,不禁顺着香气望去,这是一家古董店,琳琅满目的玉器、瓷器和字画归置的井井有条,店门旁放着一块落地牌,上面金黄色的大字写着“法事专供”,落款:五柳道人—钱进。


古董店内,钱进坐在柜台后面把玩着新收来的手串,听见有人进来,眼睛一瞥,见这人又黑又瘦,看模样大概十几岁,一看就不想有钱的主,就装作没看见接着把玩手里的手串。

姚富强进门也不说话,一边装作看古董一边偷瞧着钱进,这人上身白色V领唐装,下面一条亚麻裤子,脚上一双黑色布鞋,膀大腰圆颇有气势。姚富强暗自点头,这和电影里的大师也差不多!

良久,钱进见姚富强鬼鬼祟祟也不言语,怕是来偷东西的,撂下手串开口道:“要什么呀?”

姚富强心生犹豫,欲言又止。他走到一面圆镜跟前,镜子里的自己黄干黑瘦、面容憔悴,连日来精神和身体上的折磨让他疲惫、恐慌。父母在农村不能经常来看自己,一直以来姚富强习惯了自己一个人面对问题,不管是校内还是校外,不管是班主任还是街上的混混,什么事情自己都能解决,什么也都难不倒他。但是李优柔的出现,让姚富强觉得自己所谓的八面玲珑就是个笑话,他需要有人帮自己脱险,帮自己活下来。

或许,应该回去告诉老师?不行,自己在学校里抽烟喝酒打架逃课,一样都没少干,连校长见了自己都摇头,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自己。

钱进见姚富强并不搭茬,只是看着镜子发呆,撇了撇大嘴,“那镜子紫檀木做的底儿,两千三!”

姚富强愣了愣神,回家待着早晚也是个死,今天就赌一把!打定主意后,于是开口道:“请问,你是五柳道人吗?”

钱进的早已没了耐心,敷衍的回答道:“正是。”

“大师,门口写的法事专供...”

钱进一脸不屑,“看风水三千起步。”

“不是看风水...”

“丧葬最少一万。”

“不是...”

“去去去!哪来的倒霉孩子?去!出去玩去!”

“我家里面...闹鬼!”

钱进一听这个,立马来了精神,他常年在外坑蒙拐骗,深知看风水、丧葬法事都是一锤子买卖,唯独家里闹鬼是个长久饭票,之前在刘成家里就是吃了一报又一报,每次去都有钱拿。眼前这小孩涉世不深,看起来比刘成那一家还好骗!

钱进大母指按住中指和无名指,装模作样的说:“无量~天尊!本道乃是龙虎山上,第十七代俗门弟子,蒙恩师传道授业,今入凡世,降妖除魔,保一方太平。”

说罢抄起一把铜钱宝剑,叠指一擦,瞬间宝剑上就燃起了火焰。

姚富强看的目瞪口呆,萎靡的双眼一下变得有神起来。电影里都是这么放的!他果然是高人!自己的小命有救了!

钱进头也不抬,连连咳嗽了几声,赶忙收起宝剑,心里暗道:“他妈的!白磷涂多了,可呛死我了!”

姚富强也顾不得这满屋呛鼻的味道,连忙走到钱进面前,“大师!请您去我家看一看!”

钱进也不答话,直勾勾的盯着姚富强,好一会,突然开口说:“哎呀!小兄弟!我看你印堂发黑,身后有黑气,肩头的阳火忽明忽暗,恐怕是要有血光之灾啊!”

姚富强听完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连日里的恐惧终于有宣泄的地方了!这个五柳道人就是我要找的大师!姚富强带着哭腔说道:“大师,大师!您救救我!”

钱进看姚富强上钩了,也不着急,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小口,悠悠的说道:“这费用嘛...”

姚富强急忙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放到柜台上。“我身上就这些钱,麻烦您去我家给看看!”

钱进拿眼一扫,不为所动,“小兄弟,降妖捉怪本是行善积德,本不收钱,但是贫道入了俗世,总得吃饭吧...”说罢搓了搓手指。

姚富强眼看这五百块钱请不动他,心里盘算着,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先把他骗到家里,这法师看到家里有鬼,免不了要动手,等这大师把李优柔收拾了,再另说价钱。于是不情愿的又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大师,我出来就只带了这么多钱,爸妈不在身边,您就先拿着吧!就当是订金,一共多少钱?等我爸妈回来了再把钱给您补上行吗?”

钱进站起身来,指了指墙上,姚富强跟着看去,金边紫阳巾下,一件宽大的黑黄相间道袍挂在墙上,“贫道可是正儿八经的挂牌道士,你这个价钱,请个土道士都请不来啊小兄弟!”

“可是我真的只有这么多了!您刚才也说了行善积德,这七百块钱,就请您去看一眼!我马上联系我爸妈,让他们赶紧回来,咱们再说钱的事,行吗?”

钱进眼珠子提溜直转,眼前这档子事只见着七百块钱,后面的钱有没有还真难说,跟前这小子看着就是个小混混,到时候来个死不认账,自己本就是骗子,还真奈何不了他。

但是奈何钱包实在是干瘪,自打刘家那档子事之后,钱进坏了名声,怕刘家人找他要钱,就一直没敢再营业,这阵子眼看手里的钱快花完了,才不得不重新开张。

现在和谐社会,信这玩意的也少了,生意是越来越难做,自打重新开张以来,一炮生意都没有,“哎!苍蝇再小也是肉!骗一点是一点!”钱进一边琢磨着一边从身后拿出一根衣杆,作势就要把道袍挑下来穿上,转念一想,骗这小孩还要穿道袍吗?就这么着吧!于是又把衣杆放了回去,缓缓说道:“也罢也罢,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今日就随你去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作祟。”

姚富强连忙拉着钱进的手往外走。钱进大手一挥,“前头带路!”

“大师,我家就在附近,走路也就十分钟,我带您去。”

“无量佛!本道有电动车。”

......

城郊,护城河。

一群西装革领带着墨镜的人围着几座土房,人群中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在于身旁的老人细声说着什么...

“杨老,您看这里。”中年人指了指一片烧焦的空地。

那老人一脸仙风道骨,手里撵着羊须胡,顺着中年人手指的地方走了过去,用手沾了一点地上的灰烬,闻了闻,又放在嘴中尝了一下,随即眉头紧锁。

“怎么样?”中年人看老人一脸愁容,忍不住问道。

“是金蛇散。”

“金蛇散?这是什么东西?”

“准确的说,是一种药。”

“做什么用的?和我们谋划这次的事情有关吗?”

“恐怕免不了节外生枝了。”老人点点头。

“您的意思是,那条街背后,还有能人?”

“这金蛇散早在我年轻的时候,就几乎绝迹,现在这世道,没几个活人会制了。”

中年人听完有些紧张,一挥手,周围带着墨镜的保镖全都散开了,眼见周围只剩下他和老人,中年人双膝跪地,重重的给面前的老人磕了个头,“求杨老帮我!”

老人见状,拿手一指,中间人双膝之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拖着那中年人站立起来。

中年人眼睛冒血,一字一顿,“我爷爷,我父亲,都被那些人害死!要不是杨老搭救,我也早就死了,这血海深仇,我方浩然一定要报!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要他们死!”这一个死字,方浩然险些咬碎了自己的牙齿。

老人单手拂须,点了点头,“好,老头子我,就帮你这一次。”

方浩然闻听杨老愿意帮他,悲愤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似乎有些癫狂,“杨老,事成之后,我方家的财产都是您的!请您务必要让这些人,不!得!好!死!”

......

一路上姚富强喜出望外,这位钱进大师手段了得,一定能帮我铲除掉李优柔这个女鬼!

片刻间,两人已经到了姚富强家中,钱进一进门,看着家徒四壁的房间,心里凉了半截,本想着接着抓鬼,给自己弄一个长期饭票,没想到这家伙比自己还穷。得了,一会就草草了事,直接甩袖子走人吧!

打定主意后,钱进抻出桃木剑掐诀念咒,煞有其事的在客厅里转圈,嘴里念叨着自己新编的咒语,刚走到次卧门口,只见门内走出一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

这女人红晕双颊,娇艳无论,神色中带着些许薄怒,眼看钱进手里拿着桃木剑,眼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杀意。

钱进看着眼前的女人貌似天仙,白嫩的肌肤,像是能掐出水来,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咒语,痴痴地看着李优柔。

姚富强见状大喊:“大师!就是她!快收了她!”

钱进被姚富强打断,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正要向李优柔解释,只见到这女人一下搂住姚富强,在他脑门上拍了一掌,姚富强顿时哑口无言,只是干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李优柔将姚富强按倒在座椅上,转过身来笑道:“请问您是?”

“无量天尊!本道乃是龙虎山第十七代弟子,法号五柳道人。”

李优柔听完扑哧一笑,刚才见他手持桃木剑时,李优柔就仔细的感知着这位五柳道人,见他浑身上下感觉不到一丝修道人的气息,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是道爷,我家弟弟调皮,可是惹到您了?我这当姐姐的替他给您赔礼道歉。”

“不是不是!令弟说他家里闹鬼,委托本道来看看。”钱进直勾勾的看着李优柔,哈喇子都要留出来了。

“大师别见怪,我这弟弟平时就爱想胡言乱语。”李优柔一脸娇媚欠身道。

“无量佛!不碍事,我看这房间,坐北朝南,家具摆放也是...简单大气,并不是闹鬼的凶宅,女施主请放心。”钱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那可真谢谢了!没想到我们这穷地方还能请来您这样的大师!”李优柔言语中带着几分讥笑。

钱进心想不好,这家姐姐说是孩子乱说的,一会要是让我退钱可怎么办,得赶紧撤!于是赶忙大笑两声说:“不谢不谢,没什么事的话,本道就先告辞了,这是本道的名片,日后要是有需要,尽管找我,给你八折优惠。”钱进递给李优柔一张名片,顺道摸一下她的手,就赶紧离开了。

钱进离开后,李优柔原本娇媚的脸一下狰狞起来,屋内门窗咣当一声,全部关闭,整个客厅里没了一丝光亮,她手上的指甲瞬间长出一寸多长,形似弯钩,一下刺穿了姚富强的琵琶骨。

姚富强痛苦万分,嘴巴张着却不知道被李优柔施的什么法,一点声响也发不出,仿佛呼吸都带着疼痛,泪珠、汗珠不停地低落,无助的拼命摇头。

“是姐姐伺候的不够好吗?为什么找来个道士呢?想收了我吗?”李优柔在姚富强耳边低语道。

姚富强恐惧到了极致,李优柔的指甲在自己的琵琶骨上暗暗使劲,自己就像一只牵线木偶一样任她摆布。

“小弟弟怎么不说话呀?”李优柔手上一使尽,伤口处立马吱出一道鲜血,姚富强疼的只翻白眼,“说呀~去外面说,去外面告诉他们,家里有鬼,对吗?”

姚富强看着鲜血慢慢从自己身上滴落下来,再也没有反抗的欲望,一边摇头一边摆手,眼神中也透露着屈服。

李优柔见状满意的笑了笑,“再有下次,我就生吃了你!”说罢抽出他体内的指甲,姚富强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

傍晚,平安香烛店。

一位老人走进店内,王奶奶站起身招呼,“想买些什么?”

老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店里的鱼缸,“这鱼不错。”说罢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鱼缸,水面上泛起了丝丝波纹,鱼缸里的胖头鱼像是受了惊吓,飞快的游到了假山后面,不敢露头。

老人呵呵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啊,看你这鱼太可爱了,忍不住逗它一下。”

王奶奶眼睛眯了一下,看不出喜怒,“随便看看吧。”

“店里有香吗?”

“有,要线香还是盘香?”

“不是。”

“那是要塔香?”

“也不是。”

“咱们家小,就只有这几种,要不您去别家看看?”

“我要的是,金蛇散。”


王奶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没听说过什么金蛇散呢,是药吗?”

杨老微微一笑,伸手捻着胡须,也不答话,只是笑着看着王奶奶。

屋内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除了墙上的时钟在嗒嗒作响之外,没有一点声音。王奶奶混迹江湖多年,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自顾自的在柜台上折着“金元宝”。

杨老见场面尴尬,主动上前开口,“老姐姐这手艺不错,不知道那些埋在地下人是不是真能享受到这些金银财宝。”

“生老病死皆为天数,后辈儿孙表表心意罢了,那有什么真的假的。”王奶奶头也不抬,的回话。

杨老点头笑了笑,弯下腰来捡起一个马扎,一屁股坐了上去,饶有兴致的看着王奶奶,丝毫没拿自己当外人。

“啊对了,前几天在朋友家喝酒,聊到深夜,回家的时候看见有个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我这人啊就是热心肠,就好心提醒了一下...”杨老点了一支香烟,接着说道:“...当时就把随身带的一个小玩意儿掏出来扔了出去,砸了那人一下,没想到那人竟然带着我那东西跑了,我想着那东西被他拿走,把玩个十天半个月也就算了,没想到一直没有还我,老姐姐,你说,我这宝贝丢的冤不冤?”

话音刚落,吴贵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店里,“老王!晚上我在你这蹭顿饭啊!”

......

李渊坐在课桌上,叼着铅笔思索了片刻,低头在纸条上写了寥寥几句,小心翼翼的折好后放在桌角,回头看了一眼李梦珂,眨了眨眼睛。李梦珂心领神会,这是李渊给她的回信。高中时期,早恋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课堂上也不准带手机,所以平时在班上就只能靠写纸条来寄托相思,里面的内容无非也就是些情侣间的小情话,偶尔还会一起讨论一些八卦。

下课铃一响,李梦珂就离开座位,路过第一排时顺手拿走了桌角的纸条,李渊望着李梦珂的背影,嘿嘿的笑着,生活可真美好啊。“哎哟!”

坐在李渊旁边的杨乐见他笑的像个傻子,忍不住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死胖子你干什么!?”李渊捂着脑袋怒视着杨乐。

“我说兄弟,怕什么!天天搞得跟地下工作者似的,难不难受呀?”

“滚蛋,你懂个屁!”李渊没好气的回答着,杨乐作为他的死党,自然是知道他和李梦珂的关系的,“这事就告诉你一个人了,你个大嘴巴可别往外说啊!”

“放心吧哥们,我平时虽然爱串个闲话什么的,这种事兄弟心里有谱!哎对了...”杨乐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子,“姚富强可两天没来上学了啊。”

教室里的头一排前面单独放了三个座位,专门给特殊学生准备,能坐在这里的学生,用杨乐的话来说,那都是人中龙凤、各有所长。

正当中坐的就是杨乐杨胖子,右手边坐着李渊,姚富强坐在左边的位置,杨乐平时爱开玩笑,经常用手搂着这俩同桌,嘴里念叨着:“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现在这左膀右臂,少了一个,让杨乐好不习惯。

李渊看了一眼,回想起撞倒姚富强的那天,放在以前,以姚富强的性子,怎么招也得跟李渊掰斥两句,但那天,姚富强就跟丢了魂一样。李渊当时并没当回事,但眼见这几天姚富强都没来上学,不由得有些担心,这姚富强虽然平时又懒又滑,但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同桌一起这么久了毕竟也有些感情,毕竟一个班也就这三个人物,如今却少了一个...

“晚上放学一起去看看他吧,姚富强那小子就住我楼上。”杨乐像个老大哥一样安排着。

“你自己去不就行了?我晚上还有事。”

“我说你小子不会还送人回家吧?你家住城北,人家李梦珂家住在城南啊!不至于这么殷勤吧?”

“哎呀你小点声!不是,我表妹放学还在路口等我呢,她最近有些不舒服,我有点担心她。”李渊没有说谎,自打上次他和孙如梦抓捕三眼失败后,孙如梦和他一起时经常走神,每天晚上放学一起回家时,也经常低着头不说话,像丢了魂一样。李渊一开始以为是因为三眼的死导致的,连着安慰了好几天,却还是老样子,李渊虽然和她认识时间不长,但也算一起经历了不少,早就把孙如梦当成伙伴一样相处了,一想到这,心里的担心又加重了几分。

“那这样!你带着你表妹,咱们一起去看看姚富强,晚上宵夜我请,上次刘成的事虽然我半道上走了,但是你们兄妹俩肯定出了大力,刘成临走时连顿饭都没请,这不合适,这顿饭,乐爷请了!哎对了,你表妹今年多大了?有男朋友吗?乐爷可单着呢...”

“说什么呢你!”李渊一听杨乐动了歪心思,立马炸毛。

“就这么定了啊,晚上咱们吃好的!”不等李渊反对,杨乐就掏出了皮夹,抽出了几张百元大钞,“看见没?刚领的生活费,一般人可没这待遇啊!也就是你!嘿嘿!”

“好吧,今天给乐爷个面子。”李渊笑着3点了点头,心想我什么好吃的没见过,拿这个引诱我你可太天真了,但要是能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孙如梦心情会好一些也说不定,试试看吧。

“对喽!你好大哥什么时候坑过你啊?要不把你女神也带着吧,到时候就说是你请客,我偷偷去把单买了,你也能露个脸不是!”杨乐越说越带劲。

“别别别,她爸妈管得严,回家晚了肯定挨骂,我要不是因为爸妈去云南旅游,我肯定也去不了。”

“那行吧,晚上放学你先去接你表妹,我在楼下等你们。”

......

铃铃铃!放学铃声打响,同学们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杨乐拍了拍李渊肩膀,“一会见啊!”。李渊也从书包里拿出手机联系孙如梦,说了一下晚上吃饭的事,孙如梦一开始并不愿意,奈何李渊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答应了。

却说杨乐,一路上哼着小曲儿,不紧不慢的往家走,心想着晚上是吃火锅还是烧烤,还是火锅吧,夏天火锅生意不好,现在去吃八成给打折,能省点是一点。正琢磨着呢,一股檀香飘进了过来,杨乐吸了吸鼻子,还挺好闻,抬头看去原来是一家新开古董店,门口还立着一块招牌,上写着:法事专供—五柳道人。

“五柳道人?这名字怎么这样耳熟呢?在哪听过来着?”杨乐一拍大腿,“哦对对对!刘成家里那个神棍!好家伙,这王八蛋怎么跑这儿来了?”

杨乐定了定神,往古董店里瞧去,只见柜台上坐着个膀大腰圆的胖子,脖子上的大金链子离这么老远都能看见,不是钱进还能是谁!

“骗人骗到这儿来了!看乐爷今天怎么治你!”杨乐坏笑一声,思索了片刻后跨步就往古董店走去。

钱进坐在店里,一手盘着手串一手拿着翻盖手机,嘴里叼着烟卷一边说话一边不忘猛吸一口烟,吐出来是熏得自己都睁不开眼。“王哥,乡下那趟活儿联系的怎么样啦?哎哎哎,我不是催得紧!你打听打听,这十里八乡的,我钱道爷给人安坟,说是第二谁敢说第一,价格好商量嘛!贵是贵了点,但是咱们专业呀不是!你看这样行不行,五千块钱,到手之后分你两成...三成三成!不能再多了...要不这样,咱们交个朋友,我收四千,你收他们多少我不管,行吗?三千五三千五...喂?王哥?喂?”

钱进撂下电话一脸郁闷,心里暗骂:“这年头生意真不好干,连黄牛都骑在老子身上拉屎撒尿,他妈的!以后老子风光了,全他妈跪下来给老子舔鞋!”

“哟!这不黄大师吗?”杨乐刚进店门就开始调侃。

“鄙人姓钱!”钱进只顾翻看着手机通讯录,也没抬头看。

“是吗?离大老远就听见你说话,钱嘛,我看倒是没有,买卖倒是黄了,可不就是黄大师吗?啊?哈哈哈~”

钱进一抬头,正看见杨乐抱着肩膀讥笑着看着他,顿时想起来那天在刘成家里的糗事,当下又气又羞,“你他妈...有事啊?”

“无量天尊~”杨乐有模有样的学着钱进说话,“上次刘成家分别之后甚是想念啊!大师,这不来看看你嘛!”

钱进恨得牙痒痒,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杨乐,“小兔崽子,信不信我抽你?”

杨乐毕竟只是个高中生,真要是惹毛了他,自己可招呼不住。见他恼羞成怒,也就不再打趣了,赶紧陪了个笑脸,“钱大师,不开玩笑了啊,上次见你在刘成家的风采,估计是发挥失常,不碍事不碍事!别往心里去啊,钱大师毕竟也是名声在外的哈!”

钱进听完,脸色见好,也对,自己行骗多年,也就是在刘成家里失了手,其他还真没什么丢人的事,这小孩子毛都没褪干净,骗他不跟玩一样,于是又故技重施,拿出那把铜钱宝剑,手指在上面用力一划,宝剑上燃起了火焰。

杨乐看着眼前的戏法表演,心里一阵嘲笑,化学老师早就在课上讲过白磷的燃点极低,经常被用在封建迷信的骗术上,全班除了上课睡觉的姚富强,恐怕没一个不知道的。杨乐挥手扇了扇周围刺鼻的异味,假装一脸震惊,“呀!真是好手段啊!大师果然是大师!”

钱进见状,收起了宝剑,自己也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次白磷的分量就对了,上次差点把自己熏死!“无量天尊,找我有事啊?”

杨乐赶紧走进了一些,刚才在门外他就打定了主意,就说是姚富强家里闹鬼,让他去给看看,一来吓唬吓唬姚富强,二来等李渊一到,当场给这混蛋来个大攒底,敢说一个不字,哥儿三个一起还怕打不过他?

“钱大师,我一同学家里面不太干净,最近身体老是不好,想请你去看看。”

钱进一听就来了精神,立马端坐起来,假装思索,“哦?怎么回事啊?详细说说看。”

“是这样,我那同学啊父母常年在外,自己租房子住,夜里面老是能听见屋里有怪叫声,吓得睡不着觉,我觉得这里面保不齐就有鬼,就想着请你去给看看。”杨乐暗暗把握着分寸,生怕把事情编的太严重,钱进大晚上的不敢去。

“看事儿,五千。”钱进一脸正色。

“不对吧钱大师,我刚才听你电话里都说了啊,安坟才三千五。”

“你!”钱进一愣,没想到刚才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全被杨乐听见了。

杨乐笑着打开钱包,“你看啊,我钱包里一共也就两千块钱,这一趟你去了,能平事,这些都是你的,平不了,也有个辛苦费。”

“那行吧,订金五百。”

“这可不行,你拿了五百,万一到地方转一圈就走了,这五百块不是白瞎了吗?”

“老子是龙虎山第十七代俗家弟子,经过门派认证的!能骗你那点钱?”钱进伸手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道袍。

“哟,那可不好说,毕竟上次在刘成家里,我可是亲眼见过的。”杨乐一脸坏笑,今天这钱,他是一分都不打算出。

“那...那天有同行在场,道爷不便插手,换做是我,一样能搞定!”

“钱大师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大师是个明事理的人,你看这样行吗?咱们一起去看看,要是能解决,当场付钱。我那同学家就在这附近,你这么厉害,还能怕我们小孩子懒账吗?”

钱进心想:“也对,我还能怕你个小屁孩吗?到时候变几个鬼影的戏法吓唬吓唬你,还怕弄不到钱?”想到这里,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也罢,道爷就当是交个朋友,你那同学在什么地方?”

杨乐一看上钩了,马上接住话茬,“不远不远,就在和平巷。”

“和平巷?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几单元啊?”

“四单元,三楼。”

“...这地方,我前几天刚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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