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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零

zhibei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人的意识如同深井,通常自我只能感知到浅层或者中层,意识的更深处则只能通过催眠或者其他人为的手段略微了解,而当意识越靠近井底或者说核心的地方,就会自然而然的觉醒异能,因为这本身就是自己的一部分。异能者一开始只是世界上的极小部分人,但不知从哪一天起,这个比例突然暴增,但当它已经变成和手脚五官一样普通的东西后,其背后的意义却越来越少人去追寻,转而开始追求能力所带来的便利来。“井”这个词也渐渐不在有人提及。

主角:杜兴,瑶月   更新:2023-01-23 05: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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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杜兴,瑶月的其他类型小说《寻零》,由网络作家“zhibei”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人的意识如同深井,通常自我只能感知到浅层或者中层,意识的更深处则只能通过催眠或者其他人为的手段略微了解,而当意识越靠近井底或者说核心的地方,就会自然而然的觉醒异能,因为这本身就是自己的一部分。异能者一开始只是世界上的极小部分人,但不知从哪一天起,这个比例突然暴增,但当它已经变成和手脚五官一样普通的东西后,其背后的意义却越来越少人去追寻,转而开始追求能力所带来的便利来。“井”这个词也渐渐不在有人提及。

《寻零》精彩片段

城郊一家小型私立医院的婴儿房外,围坐着几个身影,他们的装束非常整齐,大都穿着款式相近的黑色战斗服,也都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没有医生,没有护士,也没有往日里婴儿的啼哭声,此时这里只有几个捡回一条命的失败者,正在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

一个十分魁梧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不停的来回走动,终于,他似乎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压抑,鱼鳞般的角质层慢慢覆盖了他的脸庞,尖锐而粗大的骨刺从关节处生长出来,无数利刃沿着脊背生长而出,最终爬满整个背部,本就庞大的身躯此刻更加狰狞,如同是从故老相传恐怖故事中走进现实的怪物。

他一言不发,庞大的身躯径直朝婴儿室里走去,满是鳞片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当他准备推门的时候,却看到了自己颤抖的右手,他用力握紧了拳头,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颤抖的内心。

“莱纳,坐下。”

莱纳猛的转过头来,狠狠的抓住了说话那个人的衣领提了起来,如同怪物一般的面孔贴了上去,已经被血丝染红的双眼此刻如同有火焰在燃烧。

“你想等到什么时候?其他人就算到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在这干坐着?还是说你想等到她哪天又“饿”了然后就继续完成两周前的工作,把一切都毁掉吗?”

被提在半空中的男人制止了其他人想要上来拉架的举动,他只是静静的和莱纳那恶魔般的双眼对视着,碧绿色的瞳孔中是其他人已经无法保持的平静。

“你说得对,所以你也应该明白,只靠你一个人无论怎么想怎么做都毫无意义,一起讨论可能存在的补救方法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男子直视着怪物猩红的竖瞳,仅仅只是保持平静却在此刻拥有莫大的力量,这也是所有人都信赖着他的原因。

“现在,坐下。”

莱纳盯着面前的男人看了很久,发出一连串代表烦躁的鼻音,但最后他还是把男人放回了地上,眼睛里的血红渐渐消退,异变的躯体也慢慢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

他蹲到一个角落,从身上摸出一根皱皱巴巴的香烟准备点着,但抬头却看见对面墙上鲜红的禁烟标志,气的他低声咒骂了几句,站起身来朝楼道走去。

男人没有理会独自离去的莱纳,而是偏头看向角落里一个从始至终一动不动的身影,缓缓说道:“其实不管是继续我们之前的工作还是把问题留到将来解决,这一切都只有你能决定。”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角落里的身影抬起了头,眼神中透露着这辈子从未有过的迷茫,哪怕他曾经超越人理之巅,曾经拥有一切,此刻却依然不知道哪个才是正确答案。

最可笑的是,答案正确与否只是糟糕和更加糟糕的区别。

“做出选择,这是你唯一的权利。”

阴影中的身影沉默了很久,最后看向了婴儿室的大门。


清晨的街道上,一个高瘦的人影正捧着一大堆东西步履蹒跚的走着,他带着卫衣帽子,但从明显的喉结和身形来看这是个男人。只是不知道是东西太重还是什么原因,看上去他很是吃力。

白天的街道上没多少行人,但也有热热闹的时候,就比如现在。跟男子隔着条马路的超市突然冒起了一阵浓烟,紧接着一道冲天的火光刹时间直上云霄,随后如同火龙般朝远方掠去,巨大的热浪呼啸着向四周扩散开来,等到一切都风平浪静下来,那座超市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如同大口径榴弹炮爆炸的惨烈痕迹。

男子从一旁的公交站牌后走了出来,朝超市残骸那边瞅了两眼,然后就继续往前走去,对这一切他早就习以为常。

2037年至2085年,近五十年各类科学仿佛同时迎来瓶颈期,高速发展的人类社会突然间陷入停滞,如同一辆突然撞上山岩的汽车,几乎粉身碎骨。

新能源,太空飞船,外星殖民,长寿,永生……

所有的美梦都变成了泡影,只有资源枯竭是全世界唯一的噩梦。在这场人类自我毁灭与自我救赎的科技进步中,人类最终败给了被自己侵蚀殆尽的世界。

但人类这种生物,天生比其他动物要多一个选择的权利。

这次,人类选择了相信魔鬼。

讽刺的是,这次魔鬼真的帮了人类一把,在一场把世界打的稀巴烂的战争中,全世界的生物极其突兀的开始了地球史上可能最重要的一次进化。

异能时代来临!

战争前冷战时期,足足耗了快十年,但从第一颗核弹爆炸开始,整场战争只持续了一天,也就是这一天,几乎将整个人类文明彻底摧毁。战后的世界如同地狱一般,全世界都被黑夜笼罩,天空中厚重的辐射云遮挡了一切阳光,大地上除了废墟,几乎什么都没有。

今年是三战结束一百周年整,也是世界联邦政府成立六十周年纪念日。

拥有异能的人类在两百年间艰难的重建着世界,在“异能”这个新概念出现后,科学技术如同变成了一辆新的跑车,飞快的朝战前水平靠近,还形成了一套截然不同的科学体系和社会体系,而这一切都与异能有关。

看着面前大屏幕上对世界联邦成立周年的祝词,男子有些愣愣出神。突然间,他口袋里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吓得他手里一抖,一大包东西差点脱手摔在了地上。男子抱怨了几声,左右看了看,最后把一堆东西放在旁边的公共垃圾筒上,又缓了两口气,最后才掏出了手机。

“杜兴!我……嘟嘟嘟……”

杜兴把号码拉黑,然后又把手机卡取了出来顺手扔在垃圾桶里,最后无奈的抓了抓头发。

啧……

男子大概三十左右的样貌,个子挺高,消瘦的脸颊上全是没刮干净的胡茬,一双死鱼眼下面是两个重重的黑眼圈,齐肩的头发扎在脑后,整体看上去有些颓废艺术家的感觉。

重新把头发扎好,杜兴抱起自己的东西,踢了踢鞋跟,继续自己回家的征程。

城市的另一边

十公里外的一处荒废工地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躺在半塌的房檐下,她的四肢上有几条深深的刀伤,皮肉翻卷却没有什么鲜血流出,肩膀上有一个弹孔般的伤痕,却诡异长满了无数散发着寒意的冰晶,几乎覆盖了她整个右肩,一头火红的长发都好像覆盖上了一层灰败,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是她还活着的证明。

差点就没命了,他们这次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好,请问青园小区怎么走?”

女人猛的从地上弹了起来,矫健的如同一只猎豹,炽热火焰瞬间覆盖了她的全身,一双略带惊恐的眼睛猛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恐……龙?

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身边摆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小女孩的五官精致的像是芭比娃娃,瞳孔如同两颗毫无杂质的蓝宝石,个子不高,可能还不到自己胸口,和她身边巨大的旅行箱一比就更显的娇小。

女孩穿着一身恐龙宝宝的睡衣,全身除了半张小脸,连手掌都没有露出来,几缕银白色的头发从帽子里掉到了胸前,小女孩似乎很不喜欢这样,赶紧把长发塞回了帽子里。

女人执行任务这么多次,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诡异的情况,并不是指小女孩的形象,而是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到她靠近这件事。

“大姐姐,请问这个是你的东西吗?”

小女孩伸出纤细的右手,掌心上摊着一块如同玉质的红色三角形薄片,女孩精致的脸蛋上满是天真无邪,对眼前这个诡异的女人毫无戒心。

女人头上的汗已经流了下来,刚才剧烈的动作让她的伤口又崩裂开来,肩头的寒冰还在不断“生长”,疼得她眉头一紧。

她不是刚入行的菜鸟,面对未知的情况首先想到的一定是逃走,但疼痛和阵阵的眩晕让女子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件东西对她来说真的太重要了。女人几乎没有迟疑,突然间极速朝女孩扑了过去,如同一条闪动的火光,顷刻间就来到了女孩的身后,并指如刀狠狠切向女孩的后颈。

女孩没有任何反应,眼睛都还在看着女子原本的地方,她下意识的转头动作在此刻爆发出最大速度的女子眼里,如同是慢放一样。

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吗?

女子想到这里,手里的力道依然没有减弱,狠狠朝瑶月纤细的脖子切去,如同一把火红的钢刀。

青园小区,十一栋,401。

杜兴全身瘫软的靠坐在沙发里,手里拿着一罐冰凉的啤酒,狠狠的灌了两口,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呻吟,又点了一根烟,打开电视开始享受起来,而那堆上午带回来的东西,则被随意的堆放在墙角。

肥皂剧正播放到关键时刻,但是信号似乎有些不好,发出沙沙的响声,杜兴换了个台结果还是没有变化,他想了想,放弃了起身的想法,关掉了电视,享受起廉价的香烟和啤酒来。

突然间,原本已经关闭的电视叮的一声就打开了,但显示出来的画面却不是杜兴追了八百多集的肥皂剧,而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镜头。

“好久不见。”

杜兴的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这个王八蛋打骚扰电话没成功,居然把自己家的网络电视给黑了,真是有够缺德的。

“什么事。”

屏幕里的西装男无声的笑了笑,虽然看上去要比杜兴年轻,但却明显能感觉到他超出常人的沉稳,还有眉宇间隐藏起来的威严,这些都很难让人推断他的真实年龄。

“十几年不见,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杜兴皱起眉头盯着电视里的西装男,什么也没说。

西装男也不在自讨没趣,咳嗽一声正了正脸色,表情严肃了起来。

“不开玩笑了,最近我旗下的研究所搞出了新的特效药,说不定对你有些帮助。”

西装男的这些话杜兴听得很清楚,但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身子一软又躺回了沙发里。

西装男额头上满是跳动的青筋,虽然他极力克制,但依然掩饰不住他的愤怒,杜兴就好像是皮鞋上的口香糖,恶心又讨厌,但却对它没什么办法。

“别在这跟我装死,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学小年轻在这里跟我装颓废是不是有些太幼稚了?”

杜兴撇了眼屏幕,一脸的无所谓的样子确实有点欠扁。

河洛都被气笑了,过了半天他才缓过来,正了正昂贵的西装坐回了凳子上,默默的看着那个和以前判若两人的杜兴。

“我派过去给你送药的人,今天应该就到了。”

杜兴“嗯”了一声,勉强算是回答了他,但看样子,这些珍贵药品的最终归宿,极有可能是楼下的垃圾桶。

男人突然又开口了:“不想知道送药的人是谁吗?”

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杜兴手中的易拉罐被他捏成碎片,残存的啤酒顺着手臂滴落到地板上,溅起一朵朵反光的小水花。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屋子里偶尔会响起如同液压机在处理废品一样的金属挤压声,然后又陷入长久的寂静。

杜兴轻轻叹了口气,扑克一样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苦涩,微微眯起的双眼里,仿佛闪过了无数画面。

看到这种神色,男人知道杜兴已经妥协了,他无法逃脱这段因果,就像自己也没办法真的置身事外一样,但是看到这个男人一瞬间好像被抽空所有力气的样子,尽管他必须做这个决定,却依然有些难以释怀。

“终于到时间了么……”

杜兴低沉的嗓音响,有一丝无奈,也有一丝……害怕。

废弃工地的某个建筑内。

女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右手,上面的火焰不知何时已经完全熄灭,面前的女孩也被切断脖子,甚至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因为自己刚才凌厉的手刀,最后在不受控制中,好像变成了小朋友玩闹间的拍打,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

感觉自己脖子突然被人碰了一下,小女孩“啊”了一声,赶紧转过身来,看到呆立在原地的红发女人,她有些奇怪。

“大姐姐,你干嘛……”

红发女子愣了一秒才终于回过神来,这个小女孩的表情有些疑惑和不解,精致的五官十分可爱,那双清澈的瞳孔里几缕银白如流星划过。


“初次见面,我叫瑶月!你应该就是杜兴叔……哥哥吧!”

看着面前这个只到自己腰上的小“恐龙”,杜兴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挠了挠头,叹了一口气。

“是我,先进来吧,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在最里面。”

瑶月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拖着自己巨大的行李箱就走了进去,好奇的小脑袋左看右看,时不时发出一声声惊叹。

杜兴躺回了他的沙发,手里是一罐新的啤酒,刚才打扫房间着实耗费了不少体力,虽然自己不是个特别邋遢的人,但一个懒人的家里自然不会有多整洁,整理了半天才好歹干净了一点。

能把高档小区住成狗窝的人,估计整个青园小区估计也没几个。

电视里出现的男人叫河洛,作为同生共死过的老战友互相之间都熟的不能再熟,虽然河洛嘴上说的十分决绝,但这些都无非是逼着自己表态的借口而已。那个家伙再把瑶月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凭他现在的能量,拿到一张“合法”的身份证明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文件不是难事,这倒是省了杜兴好多麻烦。为了让孩子乖乖来找自己,河洛还特地编了个公司破产要去外面躲债谎话,把这个单纯的小姑娘骗的连北都找不着,流着眼泪对河洛说自己不会拖叔叔后腿,一定会听话云云。

当了十多年的保姆,河洛也算是提前体验了为人父母的感觉,而且能把瑶月培养成现在这样,真的做的非常不错。

杜兴几乎可以肯定,河洛瞒着自己一些事,或许那才是他突然要把瑶月送到这里的理由,否则无论如何也该是自己去找她,而不是让瑶月满世界乱跑,

但是自己……

看了看自己如同干尸一样枯瘦的双手,或许很多人都想不到他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瑶月才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杜兴看了看她手上满满当当的垃圾桶,没由来的老脸一红。

“垃圾桶先放这吧,我待会下楼倒。”

瑶月连忙摇了摇头,连忙说:“不用不用,河叔叔说你是个病人,现在我还要麻烦你,怎么好意思呢!”

杜兴看了看她有些泛红的脸颊,小巧的鼻子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想到现在还是盛夏时节,不由的又叹了口气。

“不热吗?”

瑶月愣了一下,有些僵硬笑了笑。

“没事没事……这不是开着空调嘛……”

看着面前这个可爱又有些笨拙的小女孩,杜兴始终无法把她和脑海里那个人影联系到一起,原以为早就忘却的往事在脑海里一一浮现,清晰的如同发生在昨天。

杜兴领着瑶月熟悉了一下房间的格局,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小区周围的环境,然后从衣柜后面摸出一把房间的备用交给了瑶月,之后就没去管她了,自己缩回了沙发里。瑶月也很乖,虽然和这个年龄段的所有小孩一样,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为都有些幼稚,但却异常的自立,一下午时间都在大扫除,当然,即使热的小脸通红她也没脱下那件恐龙睡衣。

而杜兴一下午的时间,除了偶尔抬抬脚给打扫中的瑶月让让位置,其他时间基本都待在那张宽大的沙发上,两人的交流也就停留在最简单的一问一答。

“杜兴哥哥,拖把在哪?”

“阳台。”

“杜兴哥哥,衣架在哪?”

“另一个阳台。”

瑶月还有些认生,但面前这个有些显老的大哥哥已经是自己的监护人了,以后还要一起生活不知道多久,经过简单的观察,虽然面前这个邋遢大叔脾气是有点古怪,不怎么爱说话,但好像还蛮好相处的样子,不过瑶月也没怎么担心,河洛叔叔说他是好人,那他肯定就是好人,有点奇怪那也是奇怪的好人。

等瑶月忙活完,杜兴面前的空酒瓶都堆了一堆,烟灰缸里也装满了烟头,如果不是瑶月提前打开了窗户,恐怕房间里早就烟雾缭绕。

瑶月生活的环境算是比较富裕的,家里一般只有她和保姆,河叔叔通常一周只会回家一两次,其他时间都在外地“跑业务”。

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乱的家,说实话她刚进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虽然知道这个哥哥生病了,但这么脏乱的房间还是让她有些抵触,还好除了烟味之外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否则自己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受的了。

“哦!对了!”

想到“生病”瑶月突然记起了河叔叔叮嘱的另一件事情,她连忙跑回了自己的屋子,打开硕大的行李箱就翻找起来,不一会就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属盒子跑了出来。

“杜兴哥哥,这个是河叔叔给你的药,他说可以治好你的病。”

杜兴抬了抬眼睛,“嗯”了一声。“放这吧。”

谁知道瑶月使劲摇了摇头,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

“不行,河叔叔说你的病很严重,而且你又放弃治疗,所以让我一定要看着你把它用完。”

杜兴还是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都不想掩饰语气里的敷衍。“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用的。”

瑶月又使劲摇了摇头,她这次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把小盒子递到杜兴面前,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十分可爱。

僵持了能有半分钟,杜兴从小手上把药接了过来,通体金属的小盒子十分的有分量,这么直臂举着能坚持半分钟一点感觉都没有,可以看出小姑娘的身体素质真的非常不错,也难怪她能提着那么大的行李箱到处乱晃。

打开盒子,冰冷的雾气飘散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一瓶淡红色药剂,旁边还摆放着专门的注射器,看上去除了颜色,倒是和自己以前经常用的高浓度营养液差不多。

旁边的小姑娘还是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看来自己注射完之前是不可能把视线移开。杜兴也没什么办法,熟练的把药剂装上注射器,然后把对着自己的手臂扎了进去,一脸平静。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看的小姑娘眼花缭乱,但心里却更加同情这个大哥哥。

打针看着都疼,这个大哥哥这么熟练,肯定对自己打过不少次了吧,这样病都没好,怪不得会放弃治疗……

在刚失去能力的头一年,杜兴确实做过不少次手术,也口服注射了不知道多少支珍贵的药剂,但都没什么效果。之后杜兴对恢复能力就变得不那么上心了起来,或许也是潜意识里的逃避,总之杜兴因为一些原因在雾岛上隐姓埋名了起来,过着对平常人来说枯燥无比的生活,操作注射器的娴熟手法,早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他就已经无比熟练了。

药剂很粘稠,说实话杜兴都有些担心自己现在的身体能不能承受的了,想象一下往普通人血管里注射一管蜂蜜,即使不考虑毒性和排异反应,单单是堵塞血管就能造成一系列糟糕的体内创伤,更何况是这种为自己研发的猛烈药物。

直到注射完杜兴才长舒了一口,倒不是担心自己会怎么样,而是怕真的发生什么血管爆裂的场景,毕竟瑶月还小,这么刺激的画面没一定阅历恐怕真的会受到不少惊吓。

看到自己任务完成,瑶月高兴的“耶”了一声,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耶”个什么劲,总之就是很高兴,边“耶”还边问杜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跟平常不一样的感觉。

杜兴把空的药瓶和针头卸了下来,拿胶带缠好又缠上了两个黑色的垃圾袋,这才丢进了垃圾桶里,没有专门销毁的地方那就只能让它混在垃圾的海洋里一起被处理掉,这也算是以前养成的习惯,药剂和血样,能销毁的肯定会销毁掉,避免不好的事情发生。

“没什么感觉,可能药效没这么快吧。”

瑶月的情绪瞬间低落下去一点,但随即她又精神高涨了起来,对杜兴说道:“对,肯定是还没到时间,虽然我没吃过药,但王阿姨感冒的时候,也是吃完药过了一天才好起来的!你要相信河叔叔!”

杜兴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又很快恢复成往常那种扑克脸,他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差不多也到了晚饭时间,通常自己都是点个外卖应付一下,但今天瑶月刚来,中午饭估计也没吃,晚上在让她吃外卖自己也有些于心不忍。

“收拾一下,我们去楼下吃饭。”

瑶月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她兴奋的“嗯”了一声,然后跑回房间,过了五分钟,出来的时候换了一套小猫的睡衣。

行吧,这也算是“收拾”了一下……

两人肩并肩的走着,街道上还是和上午一样空旷,好像整条街只住着杜兴一个人,哦,现在多了一个。

“杜兴哥哥,我们待会吃什么啊?”

“不知道。”

“那能不能我来点菜?”

“随便你。”

“那你有没有什么不爱吃的东西,我待会记着。”

“内脏。”

“咦,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有点恶心啊……”

……

“杜兴哥哥……”

“说。”

“你刚才是不是笑了啊?”

……

“没有。”


赛玲娜坐在下水道的阴影里,面前湍急的水流时不时把一些恶心的垃圾冲到岸边,恶臭充斥着鼻腔的每一处,跟兔子一样大的老鼠到处爬开爬去,根本不怕面前的活人,还不时探过头来闻着新鲜的血腥味,等待着这个大家伙彻底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再来品尝这阴暗世界里难得一见的美味。

三天前,赛琳娜经历的事情太过诡异,自己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能切开钢铁的手刀就好像在最后一刻失去了所有力气,甚至之后她又尝试了两次也是一样的结果,就好像自己只能用“抚摸”的力道接触那个小女孩一样,其余的力量都会自己消失。

是的,“消失”,不是被“抵消”或者“阻挡”,甚至不是“吞噬”,而是“消失”,这一次攻击中所带有的所有力量甚至包括挥臂的动能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感觉到任何能量的流动。

小女孩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跟上自己的动作,也没有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但赛琳娜还是立刻逃走了,如果说被悄无声息的接近还能够勉强解释为能力特殊,那面前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

事后她思考这件事情的经过,慢慢都有点自暴自弃了起来,感觉可能是自己入行太久把什么都想的太黑暗了,或许那个小女孩当时真的会把东西还给自己也说不定。

当然,这种事情也只能偶尔想想,如果发生了第二次这种情况,她依然会首先尝试杀掉对方。

匆忙逃离了那个诡异的小女孩,结果又正好撞上了那两个疯子,一场艰苦的追逐战之后,赛琳娜总算逃进了迷宫一样的下水道,暂时安全了下来。

那只大老鼠还在探头探脑,几乎都快碰到赛琳娜的指尖了,只见那只一直放在地上的左手突然间动了起来,如同闪电一般瞬间抓住了那只大老鼠的后颈,稍微一用力就捏断了它的脊椎,整个过程不到半秒,大老鼠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就这么失去了生命。

周围其他的老鼠受到了惊吓,瞬间就全跑的没影了,赛琳娜也没有捕捉第二只的念头,她随手从墙上掰下一块砖石碎片,用尖端对着老鼠腹部一划,坚韧的毛皮就如同豆腐一样被切开,三下五除二处理完里面的内脏,一团火焰突然从赛琳娜手中升起,蔓延到了处理好的大老鼠身上,这个时候她也不可能考虑什么“火候”,温度极高的火焰顷刻间将所有毛发烧尽,不到半分钟整只老鼠就被烤透,还烧焦了不少。

赛琳娜恶狠狠的开始撕扯起老鼠肉来,狼吞虎咽的样子比野兽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细碎的小骨头直接被她吞进了肚子里,烧焦的部分她也没有放过,全都吃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了老鼠的脑袋和一根完整的脊柱。这两个部位是狂犬病毒潜伏的地方,虽然自己身为高阶异能者对病毒有着极强的抗性,超高温的火焰也能够杀死绝大部分病毒,但在这个所有事物都在极速更新的世界里,病毒也在迅速的变异着,难保不会有能抵御高温同时对异能者威胁极大的病毒存在,赛琳娜的身体已经不能在冒太多风险。

用破布一样的外套擦了擦嘴巴,赛琳娜有些颤抖的站起身来,她一个深呼吸然后猛地跳进了浑浊恶臭的水流中,转眼消失不见。

恶臭的水流会把身上的气味冲刷干净,也能掩盖自己的行踪,至于可能的伤口感染,则是她现在不得不冒的风险。

逃亡,还在继续。

青园小区,407。

杜兴躺在他的沙发上看着电视,手里自然是香烟和啤酒,而瑶月则在热火朝天的做着中饭,她个子有点矮,所以就干脆找了几个凳子摆成一排,自己站在上面不停的忙活着,看她又是翻锅又是颠勺的样子,居然显得异常熟练,就是一身兔宝宝睡衣还披着个围裙的造型,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几天里,这个半大的小姑娘整天又是做饭又是干家务的,俨然一副保姆的样子,“巨婴”杜兴让她不用这么勤快,但被瑶月笑嘻嘻的拒绝了,说自己不能白白住在他家,做点家务也算的上是报答。

既然都这样说了,杜兴也随她去忙活,小姑娘不知道从哪学会了一身的家政技能,让她发光发热一下也好,省的和自己一样整天无所事事。

如果可以,杜兴还是更希望瑶月能够像这样当一辈子普通人,虽然他知道不可能。

挠了挠散开的头发,杜兴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从这小丫头来了之后,自己叹气的次数比这几年加起来都多。

……

杜兴扎好了头发。

“你待在家里,我出去办点事。”

“吃了饭再去啊,都快做好了!”瑶月急匆匆的喊着,但等她想探头朝厨房外面看的时候,却已经听到了房门关紧的声音。

瑶月气呼呼“哼”了一声,就跑回了房间,继续自己伟大的厨艺事业,只是炒菜的力道似乎大了很多。

明明身体这么差还不好好按时吃饭,还那么喜欢抽烟喝酒,一点也不像个大人!

把菜都端上餐桌了之后,瑶月也没立刻就开吃,撑着自己的小脸看着满桌子诱人的美食愣愣发呆。

真是个奇怪的大人……唉,他的病有没有稍微好一点呢,也看不出来和平常有什么不同啊……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杜兴在小区门口等着计程车,脑子里还在思考待会见到对方的时候该怎么开口,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来,自己基本上从来没有拜托过别人什么事情,从来都是办事的一方,这方面的经验简直少的可怜。

想着想着,突然一股极其浓郁的香水味让杜兴皱起了眉头,他转头一看,只见一个打扮花哨的女性,带着顶白色的遮阳帽和一副硕大的墨镜也在打量着他,不过很快对方就失去了兴致,径直朝小区里走了进去,完美的身材随着迈步不断扭动,足可以给人最邪恶的幻想。

没见过的脸……

摇了摇头,杜兴不再去想这些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坐上了面前的出租车,朝整个k7的东西中心地带驶去。

通常来说,一个区只有一片主要的行政区域,但杜兴所在的K7区有些特别,东西南北四个城区被两条十字交叉的天然运河划分开来,而每个城区都有自己的管理系统,谁也干涉不了谁,就好像四个独立的城市。

实际上,K7区所在的岛屿被称为雾岛,是三战之后少数从核武和地质变动中逃过一劫的岛屿,当核武器陆续爆炸,高空核爆导致的电磁脉冲几乎摧毁了世界上所有的通讯设备,因为与上级失去联络,岛上的人们可以说彻底与外界隔绝,甚至不知道战争有没有结束。

后来岛上发生的事情大体就和陆地上差不多,人们在争抢每一块饼干中相互厮杀,又在厮杀中掌握异能,在领导者的带领下形成了一个个小团体,然后继续着厮杀。

可惜的是,这座岛上始终没有出现一个能像第一任地球联邦首脑那样的人,狭小的岛屿上也没有足够的资源去发展科技,天边厚重的电子云和无数恐怖的海兽都成为了阻隔雾岛和外界的牢笼。

直到十二年前第二任联邦首脑突然死亡,看似稳定的地球联邦刹那间就分成了十余个不同的势力,某一支势力被追杀逃往海上,才在无意当中发现了这座环绕着层层电子云的岛屿,而它离大陆实际上并不算太远。

这场权力之争最后的胜利者自然是现在执政的那位,但善后工作却远比争斗难得多,政府对很多地方的控制力都急剧下降,尤其是那些远离人类势力版图中心的偏远地区,后来被政府接收的雾岛就是其中之一,虽说名义上归世界政府管辖,但实际上这里就是一个独立的小王国。

两岸的海上通道还没有彻底打通,通讯也因为电子云的缘故非常非常不方便,没有哪个派系的成员愿意来这里执政,只有那些在争斗中落败的人会被发配到这里,而且每次一来首先想的是怎么才能调走。

缺少约束的地方总是容易滋生罪恶,而世界上的混蛋们总是能第一个闻到这种腐臭味,于是慢慢的,这里就变成世界联邦里最混乱的区域。

不知道从哪天起,这座终年隐藏在厚厚电子云里的小岛又多了一个口口相传的名字,用以警告那些善良的人们不要随意跨过那条线,和人们熟悉世界的那条边界线。

“无法岛”。


世界政府也不是完全漠视了雾岛,随着异能科技的高速进步,人们坚信诸如电子云和海兽这样的阻碍终会消失,所有人都会很自然的想要向外探索,看看那些人类原本熟知的地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历史书上的其他几块大陆上会不会也有人类活着,他们如今又是如何生活。

因为这里是最靠近外海的地方,所以政府在这里的初衷是建立成未来远洋舰队的一处重要补给点,大量的设备和人力被送上雾岛,让这里在几年的时间内就几乎追上了大陆的科技程度,但后来因为种种不为人所知的原因,远洋计划被无限期搁置,战略重心重新回到陆地,所以能发挥这个功能的次数可以说寥寥无几,雾岛就又“闲”了下来,最后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雾岛一开始能被划分为四个区除了位置特殊,也能说明它实际上不能称之为“小岛”,“西城”这种叫法其实是一种代称,就好像北边的地方被称为“灰街”一样,如果把整座雾岛当成一块蛋糕,两条运河则是两道切痕,西城虽然是四块“蛋糕”中面积最小的一块。

旅途很漫长,杜兴闭上眼睛休息了起来,但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出租车停了下来,等杜兴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现在身处西城边缘,而出租车停下的理由,则是因为不远处的大型路障,和上百名荷枪实弹的士兵。

从他们黑色防爆服胸前的没有政府世界树的标志来看,这些装备精良的战士只能是私军。

再正常不过的场景,但这种情况不太应该发生在西城,西城实际的统治者凯恩家族和政府关系一直很亲密,他们一直是最守规矩的一派,西城也是雾岛上和大陆上最像的地方,因为在西城里“居然”存在警察这个职业。

显然,面前发生事显然已经超过了“片警”的能力之外,以至于凯恩家族如此兴师动众。

杜兴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即便是以他的耐心也有些受不了冗长的问话和检查,明明可以直接对照身份证明上信息,但却还是让他几乎口述了快五分钟,虽然隔着防爆头盔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从语气中杜兴感觉好像只要他的话里只要有一点矛盾的地方,马上就会有一堆人冲上来把自己摁倒。

用余光打量着四周,几个人把出租车的前后盖都打开之后,手里拿着一个手指粗细的小型探测器在每个发现的微小缝隙里都扫描了几下,态度慎重的有些诡异。

等到终于放行的时候,看到那些枪口彻底垂下,杜兴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面对不可抵抗的力量,哪怕对方对你没有恶意,人也会本能的感觉到不舒服,即使是杜兴也不例外。

出租车司机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这个已经秃顶的男人说自己十多年前带着家人一起来雾岛,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阵势,问杜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显然是看他一脸淡定的样子又要去“蜂巢”,所以就把他当成了政府体系里的一员,再不济也是个外部人员。

杜兴早就和这种事情绝缘,也提不起丝毫兴趣,更不会去猜测和他无关的东西,面对大叔有些讨好的笑脸,杜兴也不好解释什么,只是说了句他也不知道就靠在椅子上继续休息,乘着这点时间,杜兴还不如好好组织一下语言,省的待会不知道怎么开口。

人们常说,当你无比投入思考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飞快,此刻杜兴就是这个感觉,脑子里话都还没捋顺,出租车很快就载着他来到了两座并排而立的大桥前,左边一条联通着西城和北边的区域,也就是“灰街”,而另一条则通往那座运河交界处的水上建筑,世界联邦雾岛支部。

这座巨大的水上建筑与其说是办公区域,不如说是一座小城市,绝大部分联邦直属官员包括他们的家属甚至佣人都住在里面。建筑内部有着十分完善的基础设施,甚至有专门的娱乐场所,足足可以容纳上万人在里面居住并做到足不出户,可以说是K7区的第五块陆地。

这座建筑叫“蜂巢”,又被有些人称为“养老院”,真的名副其实。

蜂巢出水部分仅高度就超过两百米,水下的部分只会更夸张,而就是这种规模的建筑工期居然只用了三个月,让雾岛上的每一个原住民都看傻了眼,也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堪称神迹的造物出现,雾岛上的各方势力才真正服软,最后顺理成章加入了世界政府。

修建它是政府在这座岛上最优先的部署,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作用是什么,而更离谱的是这么多年下来还就真没人看出它是干什么的,世界政府这么用力的秀肌肉不可能真的是为了盖一座有史以来最奢侈的“养老院”,所有人都相信蜂巢一定存在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在桥头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到这座钢铁堡垒的雄伟,但当真正来到它的脚下时才能体会到这种无与伦比的震撼,这座巨大的钢铁之城简直就是新时代的神迹,很难想象这座标志建筑是如何建成,同时也让人更加好奇它内部的样子。

还没下桥杜兴的出租车就又被拦了下来,只不过这次是意料之中的情况,接下来的路出租车不能进去,杜兴就付钱下了车径直朝警卫室的前窗走了过去,里面是一个睡眼惺忪的年轻警卫,他打量了杜兴两眼,拿起杜兴递过去的身份证明就扫描了起来,途中还没忘记擦了擦脸上的眼屎。

“杜兴,尉官,所属军区……卧槽!老哥,你居然是前卫出身,猛人啊!”

“前卫”,剿灭异兽时,进行试探和第一波进攻时的角色,主要功能为探寻未知变异兽的能力和基本信息,有时也当做大型开域作战的斥候,伤亡率极高,类似于敢死队。

杜兴愣了一下,似乎刚意识到这是在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随意敷衍了一句“还行”。

面前这个大概只有二十出头的小警卫在看到杜兴资料的时候瞬间就精神了起来,轻浮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眼神里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崇拜。

哪个男人年轻的时候都会幻想自己成为大英雄,而实现这个梦想的途径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一名军人,斩杀那些威胁着人类的变异兽,为人类开疆拓域。能担当前卫职责的战士,那必然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强力异能者,能活着从战场上走下来光勋章估计都得摆满一柜子,无论是谁只要还有良心,面对这种人都必定会心怀敬意。

杜兴一句敷衍的“还行”,在他耳朵里却变了一种感觉,自行脑补出了一个出生入死无数次的超级士兵,在一次任务中不幸重伤退役,又被无数伤病折磨成了面前这个样子的故事,刚刚因为自己的话回忆起曾经的峥嵘岁月,但却只能默默叹息出一句“还行”。

杜兴狐疑的看着面前饱含热泪的小年轻,有些怀疑自己的履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不然他实在想不出来一份履历而已究竟能有什么泪点,当然这也是因为杜兴经历和性格的关系,让他从童年开始就跳过了中二时期。

年轻警卫抽了抽鼻涕,深深的鞠了一躬,坚定又炽热的眼神已经引起了杜兴严重的不适,他最怕和这种人牵扯上,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这意味着麻烦。

“我是来找人的,但是没有她电话,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联络一下,在你们的系统里应该能查到。”

巡警猛的一点头,好像才想起来自己连对方来干什么都还没问,连忙正了正神色,拿出这里的手机打开了政府工作人员的查询页面,态度极好的向杜兴问了问对方的姓名。

“秋山抚子。”

小年轻念叨了几句,感觉这么稀少的名字应该在哪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最后耸耸肩放弃了这个念头,在操作面板上输入了这个名字。

“秋……山……抚……子……卧槽!秋山抚子!!!大哥,你别搞我啊,你找副区长做什么!”

听到“副区长”三个字,杜兴微微惊讶了一下,然后心里就踏实了不少,这么一来自己这点小忙就不会困扰到她了吧。

“对,我就是要找她,麻烦你联系一下,我叫杜兴。”

小警卫盯着杜兴看了很久,消瘦的脸颊,重重的黑眼圈,满脸没刮干净的胡茬……

他又看了看这里手中呼叫的按钮,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蜂巢顶层,一个身着正装的女人正站在办公室的开阔式阳台前眺望着远方,她保养的很好,但眼角已经有了些岁月留下的痕迹,曾经如同尖刀般锐利的双眼,此刻也已经柔软了许多。

她面前的窗户上突然闪动着一个光点,上面显示着来电的地方是警卫处,她感觉有些奇怪,但还是点击了接听的按钮。

“您好,我是秋山抚子,请问您找我什么事?”

“我想和你聊聊。”

电话另一头,杜兴平静的说道。


杜兴坐在茶几旁,看了看对面正在忙活茶艺的秋山抚子,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有打断她。

“以前任务结束之后,我经常请你们来我家喝茶。”

杜兴没有说话,坐的很规矩,腰背挺的笔直,脸上罕见的有了些许怀念的神色。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小屁孩现在也已经变成大叔了。”

杜兴从她手上接过茶杯,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滚烫,苦涩,果然是自己不喜欢的味道。

秋山抚子笑了笑,拿起了茶杯,开口朝杜兴问道。

“说吧,想聊什么。”

杜兴放下了茶杯,想了想最后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河洛跟你说过了吧。”

秋山抚子没有丝毫吃惊,而是直视着杜兴,双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嗯,说过了。”

杜兴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将对话进行下去,他能读出秋山抚子眼睛中的情绪,没有怨恨,没有责怪,只有直指内心的询问,和当年其他人的一模一样。

硬着头皮,杜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挤出一个生硬的微笑说道:“她太过于特殊,我没有能力保护好她,想让你帮忙收留。”

秋山抚子轻轻抿了一口茶,举止端庄不紧不慢。

“我拒绝。”

杯子倒在了桌面上,茶水全都撒了出来,秋山抚子默默把杜兴的杯子扶正,重新倒满了茶水。

“没人可以逼迫她做什么,也没人可以对她做什么,不了解的人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没有兴趣,而那些极少数了解的家伙,只会被恐惧驱赶到世界的另一边。”

秋山抚子站了起来,从墙壁上摘下一把像是旧时代的挂饰太刀,放在了杜兴面前的茶几上。

“当年我不在现场,所以很多事情也一无所知,但我唯一知道的是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看管她,不是吗?”

泛起波纹的茶水里,照出了杜兴消瘦的脸颊,依稀还能看到那个“小屁孩”的影子。

“大概是……但那是以前。”

离开的时候秋山抚子把那把佩刀送给了杜兴,杜兴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最后还是收了下来。

两人的对话就此终止,有些突兀却又意料之中,杜兴安静的坐着喝完了杯里的茶水,然后站起来鞠了一躬。

来的很突然,走的也很突然,就好像杜兴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门被关上了,秋山抚子没有撤掉茶具,而是换了一副新的出来重新沏好,过了不到一分钟,办公室的大门重新被推开。

进来的人,是河洛。

秋山抚子摇了摇头:“他好像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把那个小姑娘送到这里的原因,或者他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吧。”

河洛抿了一口茶,微微叹息:“等到他的能力找回来之后再去研究这个问题,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话。”

秋山抚子长叹了一口气,轻饮了一口茶水:“希望我们能成功。”

河洛点了点头,一口气喝完了那杯滚烫的茶水,脸色有些凝重。

另一边。

出租车上,杜兴抱着和瑶月差不多高的长刀,看着窗外愣愣出神,虽然面色依然平静,但如果熟悉他的人就会发现这张脸上的茫然。

他记起了一些事情,或者说秋山抚子的话让他不得不去面对那些被自己假装忘记的秘密。

十二年前,自己真的太累了,于是暂时放下了所有,是其他人帮他承担了这份责任。十二年后,自己潜意识里甚至都逃避着找回能力这件事,幻想着可以抽身而出,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回想当初发生的一切。

当瑶月出现时,杜兴知道自己的长假结束了。

抚摸着磨砂纹路的刀柄,杜兴有些吃力的把它从刀鞘里拔了出来,如自己记忆中的一样,雪亮的刀身只剩下了一节,剩下的部分也满是大大小小的裂缝,很难想象长刀的主人那时经历了怎样理解的战斗,才能让一把最高级的“匙”造物毁坏成这个样子。

这把长刀的主人叫秋山雷,秋山抚子的亲弟弟,那一夜杜兴战死的队友之一。

雾岛的司机师傅对于各种武器基本上早就免疫了,更何况杜兴是从蜂巢出来的,手上拿着的长刀更像是工艺品而不是作案工具,所以也没怎么关注。“火并”在雾岛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哪怕是最安稳的西城也时不时会蹦出一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刺头,虽然存在的时间都不长,但每次都会弄的西城乌烟瘴气。

一路无话,杜兴回到小区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单手提着长刀走进了小区,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着一些东西,不知不觉他就已经站在了家门口,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但当他准备去开门的时候,瞳孔却骤然收缩了起来,右手僵在了半空。

“很敏锐的感觉,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一道充满磁性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杜兴依然没有动作,连头都没有回,就保持着即将开门的姿势。

“不管我以前是做什么的,现在都和你看到的一样,我只是个普通人,对你没有任何威胁。”

女子轻笑一声,忽然整个人都贴到了杜兴的背后,柔软的小手不经意间已经覆到了杜兴提刀的右手上,后者也很明白,任由女子把长刀拿了过去,身体依然保持着静止,但大脑却飞快的动了起来。

“需要我做什么?”

没有杀死自己,说明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女人近身时那股熟悉的劣质香水味道也说明了她就是中午在小区门口遇到的那个女人。

“我掉了件东西“不小心”被你家的小朋友捡到了,但是小姑娘有点怕生,不愿意开门,你能不能帮我要回来呢?”

杜兴虽然失去了大部分感知手段,但女人身上散发的气息他绝对不会认错,那是和他曾经一样生活在暗影中的气息。自己这扇门最多只能挡住小偷,对她来说和废纸没有任何区别。

这个女人一定和瑶月接触过。

杜兴倒是有些感慨瑶月的粗神经,发生过这种事情连说都没和自己说过,不过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因为他大致也能猜到当时的场景,对不知情的双方来说肯定都很诡异。

“怎么了,我可是等了你一个下午啊,都不让我进去坐坐嘛?”

杜兴的双眼微飞快的分析了起来,从这个女人的话中,她一来开始并不知道自己和瑶月住在一起,只是单纯的在等待房间里有人出来或者进入而已,否则中午就对自己动手了,这说明她并没有计划这件事多久,但瑶月身上的东西又对她很重要,而且很急切的想要拿回来,所以直接选择了硬来。再联想到她精心伪装的样子,恐怕这件东西的来源不会太干净。

“别紧张,东西我会让她还给你,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知道。”

杜兴慢慢扭动着门把手,心思却飞快的转动了起来,不管是不是瑶月捡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她都不会放过自己,但他更清楚的是只要见到了瑶月,那么自己必然会没有危险。

门被打开,杜兴一眼就看到了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瑶月,和往常一样说了声“我回来了”,然后就坐回了沙发上,样子完全不像是被人威胁。

赛琳娜自然也看见那个诡异的小女孩,说实话她真的有些害怕,那双诡异的眼睛给她留下了非常不好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但一定和危险有关。

瑶月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有客人来家里,有些害羞的把身体都往睡袍里藏了藏,但她越看赛琳娜越觉得眼熟,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

“啊!你是那天在工厂里睡觉的漂亮姐姐!你是大叔的朋友吗?还没自我介绍,我叫瑶月!”

赛琳娜到底是没敢握住面前的“兔爪子”,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用尽量“和善”的语气说道:“你上次捡到的东西对姐姐很重要,能不能还给姐姐?”

瑶月想了一会,随后惊叫了一声,转身跑向自己的房间,咋咋呼呼的样子吓了赛琳娜一大跳,异能几乎就要下意识浮现出来。

杜兴喝着啤酒,似乎都已经忘了自己是个俘虏,赛琳娜抢过杜兴喝过一口的啤酒,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恐惧就好像爆裂的气泡,不停的在心里炸响,怎么都止不住。

杜兴重新打开了一罐啤酒:“你应该也感觉到了这个小女孩不是你能惹的,所以拿了东西就快走吧,和我刚才说的一样,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知道,你就此消失我们也会搬走,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赛琳娜慢慢冷静了下来,转头盯着杜兴,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虽然很淡,但我从你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你不怕我灭口嘛。”

杜兴点上了一支烟,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神情:“跟她相比,你又算什么呢?”

赛琳娜的脸上阴晴不定,似乎在考虑着杜兴话语的含义,但没等她想明白瑶月就跑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块红色的三角形薄片,正是那天捡到的东西。

赛琳娜都有些不敢相信,居然这么容易就把它找了回来,失而复得的喜悦甚至暂时压过了心头的恐惧,伸手就要去接,但就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红色薄片却被一只干瘦的大手握住了,连同她不敢触碰的“兔爪子”一起。

“回答我,为什么你会有这种东西。”

杜兴握着瑶月的小手,另一只手紧紧的攥着那块红色的薄片,语气很平淡,却如同从阴影的最深处传来。


变故突如其来让赛琳娜瞬间愣了神,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手中瞬间闪烁出火光,脚下却不经意间后退了一小步。

“你知道它是什么?”

杜兴直视着她,没有丝毫退让,干瘦的身体微微伏下,居然把瑶月挡在了自己身前:“应该没几个人比我更了解它。”

赛琳娜的脸色有些惊讶,但很快又归于平静,眼中的杀意瞬间如同沸腾了一般:“那你也一定知道它不是你可以拥有的东西。”

“我不认为谁能拥有这个资格。”

杜兴拉着瑶月慢慢后退了几步,墙壁的坚实感让他悄悄松了一口气,起码这样自己的后背暂时是安全了,虽然自己这么大的个子躲在一个小女孩背后有些丢人,但最少不会瞬间就死于非命。

小瑶月比想象要镇定的多,或者说她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她只是觉得两个大人似乎吵起来了,而且大叔很怕这个漂亮姐姐,否则也不会躲在自身身后,就像自己小时候一见到亚当老师就会到河洛叔叔背后躲起来一样。

打破僵局的还是赛琳娜,依旧是迅猛到看不清的动作,但这次锋利的手刀瞄准的却是瑶月杜兴的右手手腕,看得出来她对瑶月还是非常忌惮,这次她只想要那块碎片,已经没有在试探这个奇怪小女孩的想法。

神奇的一幕又发生了,当赛琳娜即将接触到杜兴的刹那,她又体会到了那种诡异的感觉,自己的所有能量一瞬间就都消失了,手指轻轻触碰到了杜兴的手腕,柔弱的好像是一个害羞的花季少女,这种感觉只有切身体会过才能明白有多么可怕,如同自己的一切都是假象,自己的一切都如同幻影。

但杜兴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在赛琳娜慢下来的瞬间,他反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将她拉了过来,然后双手一张用力将她抱向了怀里,赛琳娜没来的急反抗,紧紧的和瑶月贴在了一起,随着杜兴身体一发力,三人立刻朝地上滚去。

两个人好像夹心饼干一样把瑶月夹在中间,赛琳娜拼命的想挣脱,但身体的力量却如同一个普通人,怎么也推不开拼命抱住自己的杜兴,火焰不断从她身体各处燃起,却在下一刻无影无踪。

三个人翻滚了几圈,赛琳娜突然感觉到杜兴的手松开了,她感觉自己几乎快激动的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接近那个小女孩心里升腾起的那种莫名恐惧就会越加强烈,仿佛自己就要像那些能量一样消失,所有的一切都被抹除,不复存在。

她几乎就要大叫了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杜兴似乎毫无影响,但此刻她想的只有逃离这个怪物的身边,至于那块“碎片”,现在她已经完全没有了那个心思。

使劲把杜兴推开,一瞬间所有的力量仿佛又回归到了身体里,这种感觉如同从地狱里逃脱了一般,她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却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赛琳娜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后脑和木地板之间发出的清脆响声,说明她真的已经没有了一点意识。她浑身抽搐的躺在地上,如同痉挛一般,而大腿上此刻正在不停的冒着鲜血,上面正插着那把正在散发着微微蓝光的断刀“建御雷”。

杜兴抱着瑶月仰面躺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冷汗不停的从身上滑落到地面,顷刻间聚集成了一滩水渍,消瘦的面孔此刻比纸还要苍白。

瑶月晕晕乎乎的从杜兴身上爬了起来,睡袍的帽子歪到了一边,绚烂的银发如同瀑布般铺满了杜兴的胸口,而在她后颈那一小块裸露的皮肤上,有几缕树枝般的细密银色纹路,哪怕隐藏在同样银白色的发丝中间,却依然掩盖不了它神秘的美感。

瑶月有些惊慌失措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连忙把帽子带了回去,然后偷偷看了眼杜兴,发现他已经靠在了椅子上正在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立刻躲闪般的转身背对着杜兴,却又看见了躺在地上还在不停抽搐的赛琳娜,吓得惊呼了出来。

杜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轻轻摸了摸瑶月的脑袋:“你先回房间。”

瑶月转过头看了看杜兴,眼睛里已经有了泪珠,不管她再怎么粗神经,刚才发生的事情和眼前的景象都有些冲击到她了。瑶月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然后跑向了自己的房间,中途还踩到了散落在地上的杂志摔了一跤,凄惨又搞笑的样子莫名让现场的气氛都有些不严肃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顺着老旧的手机铃声,杜兴从沙发下找到了已经摔得不成样子的手机,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就基本上知道对方是谁,接通之后那边果然传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的人在赶来的路上,你可以在给这个小姑娘来几下,但看你的样子能量应该快枯竭了,所以我建议你杀了她。等我们见面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另外我很抱歉,这一切都不在预期之内。”

听完之后杜兴没有特别的反应,也没有回话,而是直接挂断了手机,坐在地上点着了一支香烟,河洛虽然在自己眼里有些不靠谱,但当他严肃起来后说的话都会很简洁明了,这点大家都很像。

家里想必是被河洛监控了,这倒没什么,自己并没有什么隐私是不能见人的,而且也早就习惯了被监视的感觉,更何况家里现在多了个不得了的小女孩,被监控是应该的。但让他不解的却要多的多,虽然他早就想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河洛这番话信息量太大,足够让他思考很久。

深吸了一口香烟,杜兴转头看向了地上躺着的赛琳娜,他想了想,吃力的拔出了已经恢复原样的“建御雷”。

“匙”造物有很多好处,其中之一就是它们都可以存储能量,而要激发这些能量只需要用特定的方法进行能量引导就可以,只凭杜兴是不可能对赛琳娜造成什么威胁的,但“建御雷”不同,这是迄今为止最高级的“匙”造物之一,是用来毁灭比人类更高级生物的利剑,哪怕它现在只剩一副空壳,也是一把拥有恐怖力量的武器。

自己的运气难得这么好,“建御雷”损坏以后原本的能量密码序列也自行瓦解,这个他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就发现了。河洛的特效药居然真的有用,虽然只找回了一点对能量的感知和控制,但已经足够让他启动建御雷,让他出其不意制服这个危险的女人。

当然最关键的肯定还是瑶月,虽然麻烦也是她找来的。

深吸了一口烟,杜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但似乎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他艰难的走向还在昏迷中的赛琳娜,蹲下身子,把刀刃压在了她的脖子上。

几滴殷红的血珠滚落到地面上,但杜兴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或许是十多年都没有经历这种场景,他居然也会有这么迟疑的时候。

呼……

杜兴举起“建御雷”挥了下去,鲜血如同花朵一样绽放地板,也染红了他冰冷消瘦的脸颊。


“这里是“刃”,目标被另一股未知势力带走,“碎片”很可能也落入了他们手中,详细报告我之后会另外提交……”

距离杜兴家不远的一处房檐下站着两个身着黑色战斗服的人影,其中一个更高一些的男性似乎正在用耳麦询问着什么,而另一个人则看向目标被带离的方向,不耐烦的皱着眉头。

没过多久,高个男性那边好像已经结束了,但看他有些无奈的表情,那个不耐烦的同伴就能猜出对话的内容,神色顿时就变得有些难看。

“上面让我们先回去,对方都是生面孔,需要查明身份才好继续下一步的行动。”

矮个子不屑的“哼”了一声,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到地上,但液体在半空中却突然凝结了一般,等它落地时,已经变成了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花。

高个子有些哑然,这种粗鲁又莫名高雅的行为艺术不管看几次都不好理解,能结冰的液体这么多,非要用口水做冰雕实在是有够煞风情的,而且还做的这么好……

高个男性拍了拍矮个子的后脑勺,好像在哄小孩一样,语气温柔的劝道:“好了,没被发现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真要动起手来,我们可不一定能占上风。上面已经派人过来了,相信很快就能查到对方是谁吧。”

矮个子回过头来看向高个男性,浅蓝色的短发下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庞,耳朵上还挂着一小串晶莹剔透的耳饰,两者完美融入到了一起,仅仅一个侧脸,就让人记忆深刻。

矮个子翻了个白眼,一脚把那朵精致的冰花踩碎,碾了两脚之后又“哼”了一声,随后自顾自的走进了旁边的巷子,消失在阴影当中。

当人一口水吐在地上,然后还用脚碾了两下,旁人或许只能感觉到一丝恶心和嫌弃。但当中间多了那么一段精彩的大变冰雕,特别是主人公这么好看的情况下,似乎一连串动作都变得有深意了起来……

这应该是艺术吧,绝对不可能是他没素质对吧……

高个男子抽动着嘴角,苦笑着走进了那条暗巷。

三天后。

杜兴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除了在心底发出一声“久违的陌生天花板”的感叹之余,也很惊讶自己比想象中清醒许多,毕竟是以那样的身体状态使用了两次“建御雷”,哪怕变成植物人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感觉怎么样?”

杜兴想动动脖子,试了两下之后发现果然做不到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打算,但听声音他也能认出身边正在给自己削水果的人是谁。

“副区长不是应该很忙吗。”

秋山抚子削下一小片苹果,然后放进了杜兴的嘴里,温柔的微笑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你能尽快好起来我的工作就完成了三分之一。”

杜兴艰难的用后槽牙研磨着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苹果片,摄入这一点养分倒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但咀嚼这个动作对现在的自己重新掌握身体却有很大的帮助。

杜兴小心的不让自己噎死,终于是把苹果咽了下去,看着面前又递过来的苹果片,杜兴有些沉默。

“我想了很多,关于“碎片”,关于你们为什么要在“碎片”出现的时候,把瑶月接过来。”

秋山抚子递苹果的手有些发僵,虽然杜兴看不到她的脸,但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有多么复杂。

“抱歉。”

杜兴沉默了一会,艰难的向前探头把苹果片叼到了嘴里,丝丝酸甜的汁液浸润了口腔,让他感觉精神都好了不少。

“一个普通人不值得你道歉,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秋山抚子站起身来,递了最后一片苹果到杜兴嘴里,看着他强挤出来的扭曲表情,微笑着亲了一口杜兴的额头,又帮他整理好乱糟糟的头发这才离开。

我都多大了……

直到下午的时候,杜兴才能勉强在护士的搀扶下坐起身来,期间秋山抚子又来看过一次自己,但没过多久就被他“赶走”了,至于小瑶月则不知所踪,想来应该是被河洛带在身边,或者被藏在了安全的地方,也不知道生平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会不会有些阴影。

知道一些事情之后再回想起这两个星期的一幕幕,杜兴头脑里的线条已经捋顺了许多,比如为什么要让瑶月独自来雾岛,比如那瓶让自己能重新感知到能量的药剂。

瑶月独自来雾岛是河洛怕某些人发现两者之间存在关系,毕竟他这次带了人过来,目标有些过于明显,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选择把瑶月这个特殊的存在隐藏起来,至于是用的是什么渠道怎么避人耳目杜兴则并不关心,反正河洛和秋山有的是办法。

而关于那瓶药剂也没什么好猜的,这世界上的药物和治疗方式但凡可能有效的自己都使用过,有些昂贵到可以买下一座医院,但最后都没有任何作用。

那只药剂里有一些超出杜兴预计的东西,他能想到的不多,但无论是哪种,那瓶被他当营养液注射进身体的药剂都是不得了的东西。

他不是没有机会问秋山抚子,相信如果自己问了对方会很乐意透露一些东西。但杜兴明白,即使自己知道了所有也不能干什么,他没有改变什么的能力,就好像被袭击那天,自己在不在瑶月都会平安无事,自己己只是个家里蹲的中年废宅,并不配有过多的好奇心,太想抢戏的话只会给所有人添麻烦,起码在他恢复能力之前是这样。

真希望自己不用知道太多。

趁着护士不在偷偷点着了一根香烟,杜兴猛的吸了一口差点没把自己呛死,强忍着咳嗽把烟气咽了下去,苦涩的味道让他直皱眉头。

没办法,如果让护士看见,自己挨骂都还是小事,他总不能告诉护士这烟是秋山抚子给他带来的吧,那就太不厚道了。

又抽了几口,苦涩的味道慢慢淡去,烟草独有的气味慢慢在杜兴的身体里飘散开来,虽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它熟悉的味道让杜兴慢慢放松了下来,脑海里也不再闪过各种念头,安静的如同一口古井。

状态难得这么好,要不试试?

杜兴慢慢闭上了双眼,意识却变得越来越集中,渐渐的,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能闻到消毒水和洗衣液混合以后的怪味,能感觉到床单和自己皮肤接触间的每一缕褶皱。

忽然,这一切都感觉不到了,意识如同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没有声音没有味道没有物体,什么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出现了一声轻微的嘀嗒声,好像水滴落入平静的湖面,周围的一切都随着声响明亮了起来,但意识却仿佛失重般的极速下落,最终砸入一片平静的水面。

水花四溅,水面下却依然平静,杜兴慢慢睁开了双眼,他进入了“井”。

人的意识如同深井,通常自我只能感知到浅层,意识的更深处则只能通过催眠或者其他人为的手段略微了解,而当意识越靠近井底或者说核心的地方,就会自然而然的觉醒能力,因为这本身就是自己的一部分。

能力的进阶本就是一个不断探索自身的过程,井就是人们本身,随着意识的不断变化,井也一直在变化,但无论什么东西都永远无法完全解读自身,或许只有更高纬度的东西才可以从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窥见全貌。

想达成这种状态很简单,类似于高阶一些的自我暗示,有专业指导之后基本人人都有机会可以做到,“井”只是一个载体,如果构建成其他的形式也没有区别,比如有的人就构想出了一片沙漠,有的人则构想出了一片草原,如此种种,只不过“井”是最早诞生的一种方式,所以流传最广。

但要想在井里探索到足以觉醒能力却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认识自己”这件事要比想象中难得多,在孤寂枯燥的无限探索中却没有任何收获是一件十分让人痛苦的事情,所以哪怕现在没有觉醒能力的人也有很多。

杜兴漂浮在井中,不下沉也不上浮,他翻了个身想慢慢往下潜,但周围的井水却好像凝固了一样,死死的把他固定在了原地,一串串气泡不断涌现,之前那股虚无般的黑暗从井口延伸了下来,慢慢包围了杜兴。

看来离完全康复还要很久啊……

杜兴放弃了抵抗,睁开双眼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手中夹着的半支香烟也早就烧到了尽头。

虽然试验没成功,但抽烟的事情没有被护士发现,总归是自己赚了。


东城和西城位置相对,是四座城区最大那个,占据了整个雾岛接近一半的范围,因为它靠着外海没有和大陆直接的通商口岸,所以大部分的货物运送都要通过两条交叉的运河,但这里却并不贫穷,反而是最富庶的一个。

毒品,武器,贩卖人口,甚至是异兽,这些已经不能用违法来形容的勾当充斥着东城的每个角落,但“众所周知”雾岛上没有政府的执法人员,所以早在很多年前就没人愿意管理这个地方,毕竟没有谁愿意无缘无故踏足这片危险又肮脏的土地,除非是只能活在腐肉里的蛆虫。

身为东城的实际掌控者,雾岛土生土长的吉米•巴特勒从出生开始就对这里一点都不陌生,从十三岁就加入一个不出名的黑帮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他经历过最开始加入的那个小黑帮一夜之间被其他势力抹除,经历过从最底层干起发展自己势力的举步维艰,经历过自己建立的家族逐渐繁盛,经历过最爱的妻子在斗争中死亡,经历过世界政府登陆这座岛屿,经历过外面世界的文化科技对雾岛的冲击,经历过在某位真正大人物的扶持下最终站在了这座岛的顶端。

有太多的事情旁人无法体会。

时近黄昏,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靠坐在柔软舒适的办公椅上,吉米俯视着窗外的东城,手中的雪茄已经熄灭了很久,但他一直没有发现。

轻微的敲门声让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进来的是一个和他长相有几分相近的青年男性,但和老迈的吉米相比,朝阳黄昏间的差别肉眼可见。

“史蒂夫,找到你妹妹了吗?”

史蒂夫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到有什么表情的变化,微微鞠躬说道:“只知道她现在不在东城,具体下落还没有摸清,我已经派人暗中去其他城区寻找,但都没什么线索。”

吉米依然面朝窗户,语气中稍微有些可惜,也有些疲惫:“这样啊……你先下去吧,晚上的宴会我就不去了。”

挥挥手让史蒂夫退下,吉米重新点燃了那只雪茄,过了一会,他才低声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话,语气中尽是无力。

“希望您能遵守的承诺……”

晚宴在上的史蒂夫西装革履,除了左手上有一块不起眼的手表,没其他有过多的装饰,但这样的装束却更加能体现出他出色的涵养,他对自己的打扮十分满意,这能让他和老吉米这种从最底层爬上来的暴发户区分的更加明显。

这次宴会是用来接待外边来的一个大客户,他们希望采购一些制造违禁药品的原材料,并在以后保持长期合作。虽然是第一次和对方接触,但史蒂夫很重视这次交易,尤其是在这种关键的时间点。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跑到雾岛上来,对方亲自来到了雾岛进行洽谈表达了充分的诚意,这件事让史蒂夫放心不少。虽然他对“禁果”早就有所耳闻,但这个近几年前突然崛起的公司哪怕在地下世界也依然保持着神秘,只知道它的主要业务范围就是各种药品和医疗服务,违禁不违禁的都有,主要对象则是那些在联邦边境讨生活的人们。

对方的代表人是一个叫做河洛的中年男性,除了看上去要比同龄人年轻一些,外貌上没什么其他出众的地方,但经过几次简短的谈话,对方得体又富有涵养的形象已经让史蒂夫给他打上了一个极高的评价。

只是一场用来接风洗尘的晚宴,过程也不用那么正式,何况史蒂夫心里可不比表面上这么镇定,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史蒂夫已经按耐不住让手下把河洛请进包间进行商谈,为表诚意甚至把手下赶出来房间,好像丝毫不在乎自己只是一个没有能力的普通人。

两人面对面坐在长桌的两侧,没有其他人打扰所以更能好好的打量对方,河洛对史蒂夫的观感说不上多好。一个软禁生父又想要杀掉亲妹妹的人,无论多优秀都只是被权利和嫉妒蒙昏头脑的野兽。

交易当然是假的,他只是需要一个能带队登岛的理由而已。雾岛有的东西边境一样有,不需要特地跑到这里来“进货”,加上超高的运输成本和交易风险,不是事出有因河洛都快忘了有这么一个地方。也亏得面前这位小少爷上位之前急于证明自己,否则自己还真不好以现在的身份上岛,更别提这次还带了几十号看上去就会被重点监视的“保镖”。

既然交易是假的,那扯皮的内容自然提前就准备好了,一个自卑又有点钻牛角尖的年轻暴发户在这方面确实不太可能逃离他的掌控。几经商讨,河洛又成功的把交易时间往后拖了两周,并且把小少爷哄了个开心,感觉如果有条件恨不得立刻就和他歃血为盟。

正当河洛百无聊赖的时候,大堂里却突然传来了一声爆炸的巨响,包间的大门瞬间被推开,几个史蒂夫的手下冲了进来,看到自己的老大平安无事之后才稍微放心,留下了一个领头模样的男人,其他人端着武器转头又冲出了门外。

“老板,不知道是谁的人,但对方配备了重武器,请先行撤离。”

史蒂夫阴沉着脸,这可不是出丑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之前不乏经历这种时刻,但都不如此刻丢脸。

他强忍着怒火,朝有些发愣的河洛微微鞠躬,语气十分诚恳:“河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外面可能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现在我的人正在处理,请你跟我一块先到安全的,之后我会慢慢跟您解释。”

河洛点了点头,任由那名魁梧的护卫队长领着自己朝酒店后门逃窜。他倒不是被吓着了,只是这件事有些超出他的预料,在他得知的信息里,东城不可能有人敢袭击巴特勒家族,他自己暂时也没有这个打算。那除了其他几个城区,就没人有这个胆子和实力了,但如果是这样,那他们袭击的目的就很难以捉摸,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地下制药公司的高管,这次交易也只不过是雾岛上经常发生的事情之一,这种袭击是没有意义的,尤其是对东城来说。

或许是为了碎片?但没道理啊……

酒店后门连接的是一条宽不足一米的暗巷,叫做凯文的护卫队长领着河洛和史蒂夫悄悄的溜了进去,身后酒店的方向时不时的会传来剧烈的爆炸声,能想象到战斗肯定十分激烈。

河洛带来的人有一部分也来到了现场,他稍微有些担心手下的安危,这次虽说没带什么文职人员,但因为要处理的事情比较特殊,组织里最顶尖的那些好手都没带来,只是稍微根据现在的人设带了一个小队过来充门面。

算了,那两个臭小子进阶之后太膨胀,断几根骨头也好,要是真的死了等事情结束在给他们报仇吧。

河洛摇了摇头,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跟在史蒂夫身后走进了暗影当中。


“这里是刃,我们已经和对方交上火了,没找到史蒂夫•巴特勒和他的交易对象,应该是已经逃走了,对方有高级能力者参战,要撤退嘛?”

“冰已经发现史蒂夫,你这边拖一会……”

刃拍了拍自己被烤焦的头发,深吸一口气从矮墙猛的探出头去,一团人头大小的火球立马就朝他脸上招呼了过来,吓得他赶紧又缩了回去,只是头发上又冒出了两缕青烟。

操控火焰的高级能力者吗,看样子能力也至少开发到了二阶段,靠,早知道和冰换个位置了……

刃深呼吸了几口,灼热的空气进入肺部,如同刀子在身体里划过,一抹猩红爬上了他原本平静的双眼。

华乾很不开心,自己今天原本只是打算过来打酱油的,结果在车上打着瞌睡时候就被莫名其妙的袭击了,但某方面他也很开心,因为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这么不长眼的家伙出现。

既然老大不知所踪,嘴碎的老哥又在其他地方忙活着,那今天就算天王老子老子来了,自己也必须拆了这帮敢扰人清梦的家伙。

漆黑的夜晚里华乾变成了整个战场唯一的焦点,无尽的火焰从周身喷涌而出,仿佛在宣泄着他的愤怒,地面的沥青早就承受不了这种程度的高温,在他经过的地方溶解开来。无数子弹朝他飞射过来,却跟不上他火光般的身影,反倒是暴露了位置的枪手被华乾一个一个烧成了灰烬,偶尔有流弹袭来,但还没等击中就在半空中被溶解成了一团铁水。

华乾就如同一台粗暴的压路机,所有被他经过的地方都变的一片狼藉,在几个无规则的跑动后他跳上了半空,接着如同陨石般落到了一辆改装车的车顶,几乎变成白色的火焰瞬间融穿了车顶,接着剧烈爆炸开来,在漫天的硝烟与火光中,如同火焰化身的华乾冲了出来,紧接着冲向了下一个目标。

就在华乾即将用和之前相同的方式摧毁矮墙后面的两个倒霉蛋时,一把冰冷的长刀已经无声无息间来到了他的身前,炽热的火焰也无法驱散刀刃上那如同死亡靠近寒意。

如同全速前进的火车头,华乾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停下来,但他更不可能直接撞上面前这把可以把他切成两片的刀刃。千钧一发之际,无数热流汇聚在华乾与刀刃中间,周围的空气瞬间扭曲到了极致,紧接着膨胀。

巨大的爆炸掀翻了周围建筑的残骸,在漫天的火光中,两道人影如同炮弹一般向后倒飞了出去,一个直直砸穿了窗户撞进了大堂内部打出一声巨响,一个则在半空就调整好了身体,稳稳落在一栋半塌的大楼废墟阴影里。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变形的长刀,刃的额角跳出了几根青筋,这可不是组织里烂大街的制式装备,买它花的可都是自己的钱,一大笔钱。

一想到那个让自己勒紧裤腰带半年才攒下的数字,他破产的心要比身上的烧伤痛的多。

要不要冲进去宰了那个最多剩半条命的火焰男?

正当刃有些犹豫的时候,又一个身披火焰的人影如同一枚弹道般砸落在战场中央,而对方给他的感觉,似乎比华乾更加强大。

尼玛,这玩意还能量产的?!

摘下坏掉的耳麦,刃无奈的叹了口气,对方的支援已经到了,那他也就没有理由在留下来,现在就看冰那边,不过不出意外的话那边也应该结束了。

……

史蒂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过了好半晌才终于对焦,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脖子以下的地方都覆盖了一层透明的晶状物,像是冰块但却没有冰冷的感觉。

“史蒂夫先生,看上去我们的交易似乎不像您说的那么安全。”

史蒂夫艰难的朝四周望了望,好像是在某个废弃的仓库里,自己的大财主也被冻了起来,跟自己并排坐在一起,就好像两个恶搞漫画里的卡通人物一样,说不出的滑稽。

冰坐在房梁上,听着下面两个俘虏的对话,手里不断浮现出一个个小小的冰雕人头,赫然就是史蒂夫和河洛不同的表情。

等了好一会,耳麦里才终于传来消息,刃已经成功撤离正独自在赶来和他汇合。

至于作战的其他人耳麦里的声音没有提。

“史蒂夫带回来,另一个杀了。”

苍老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冰的神情都不由自主的严肃了几分,只是下面还在一边和史蒂夫扯皮一边偷听的河洛就高兴不起来了,他原本还以为可以顺势找到对方的幕后主使,但看样子自己的“身份”好像还入不了对方的法眼。

冰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落到史蒂夫面前,后者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两眼一黑又昏迷了过去,相信此时他如果能思考,那应该是相当郁闷的。

没有废话,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河洛冰雕如同是一枚子弹,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射向了河洛眉心,冰的“艺术”在杀人的时候显得格外恶趣味。

只是冰雕并没有穿过那个男人的脑袋,而是突然间悬停在离他一米的半空,直到一双大手把它捏到了手里。

河洛站了起来,身上的冰块就如同不存在一样,它们就像是已经风化的白纸,只是轻轻一个动作便碎了一地。他拍干净了身上的残留的碎冰,接着看向一脸震惊的冰,表情平静的说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尝试逃跑然后被我杀死,要么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我曾经是个医生,不怎么喜欢杀人,所以推荐后者。”

冰瞬间向后跳了出去,他能感觉到身上的汗毛已经全都竖了起来,这是身体在向他传递极度危险的信号,哪怕此刻依然感受不到对方身上的能量波动,但这样反而更加让他害怕。

冰大口喘着粗气,脸上的惊恐慢慢平复下来,最终变成了一抹决绝,手中无数冰晶汇集刹那间就变成了一把一人高的长枪,温度极速下降间无数冰块在库房内生长,而冰就在漫天寒意的掩护下伏下了身体,右手倒提长枪朝河洛奔袭而来。

河洛摇了摇头:“我没给过你这个选项。”

他伸出右手五指向下缓缓打开,一个无形的圆就在他脚下形成,紧接着膨胀开来,漫天的寒霜如同初雪遇见了最猛烈的阳光,在一瞬间消融无形,地面上已经成型足有小腿粗细的冰柱也好像是眼前的幻影,甚至没有留下一点踪迹。

这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被圆笼罩的地方仿佛都陷入了静止,就连冰也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身体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只是手中的冰枪消失无踪。

河洛就这么散步般走到了冰的身旁,在看到那目光中那极度的恐惧后,河洛才满意的敲晕了他。

挥手撤去领域,河洛拎起了冰和他掉落的耳麦,思考了一会又把解冻之后的史蒂夫也提在了手上,像是拎着两袋矿泉水一样,一步一步走进了阴影里。

希望那些笨蛋能听我的话好好保护吉米•巴特勒,不过巴特勒家族那些没有脑子的私军和更没脑子的华天应该也想不到调虎离山这一层……

算了,几只老鼠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

不久之后,一阵剧烈的爆炸响彻了夜晚,几乎整个无法岛都能看到东城区那边冲天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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