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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中秋节的礼物

发表时间: 2023-01-21

“小白菜,泪汪汪。从小没了爹和娘。……”当柳眉的电.话铃声在咖啡厅里响起的时候,咖啡厅里正放着优美的钢琴曲《雨的印记》。这不和谐的音乐响起的时候,整个咖啡厅的人都循声望去。柳眉红着脸低着头,赶紧接通了电话。

“眉眉啊!”电话那头一个女声兴奋地问道,“昨天收到我的礼物了吧?”

柳眉一听这声音,顿时像有了靠山一样,瞬间忘记了刚才那首《小白菜》给咖啡厅带来的骚动,脸不红,心不跳了,回应对方说:“收到了!收到了!”

“你虐他了吗?”电话那头的女声莫名兴奋地问道。

“虐了,狠狠地虐了。”柳眉道。

“嘿嘿,那就好。就要狠狠地虐。要知道,我可是忍痛割爱把我的心头所好,送给你了。”

“嗯,嗯!谢谢你了,亲爱的。”柳眉口里说“谢”,心里一阵腹诽:不就是一只愤怒小鸟的布偶吗,什么时候成了你鹿小曼的心头所好了?

电话那头,鹿小曼又阴阳怪气地说:“感觉不错吧?快跟我说说。”

柳眉哭笑不得道:“不错,不错。抱起来软软的,打起来柔柔的,摸起来顺顺的。质量很好。”

鹿小曼一听,“哈哈”大笑:“你还挺会形容的。现在我真后悔送给你了。下一次,你要是看到了帅哥,也一定要像我这么大度。”

“帅哥?”柳眉莫名其妙的问道,“什么帅哥?”

“我送你的中秋节礼物啊!”鹿小曼说。

“不是一只愤怒的小鸟布偶吗?”柳眉奇怪地说。

“啊?”鹿小曼惊讶道,“不会吧?你就拿了快递。连人都没看一眼?”

柳眉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原来,鹿小曼说的是他。

柳眉想起昨夜的事情,嘴角弯起微微的弧线。至于这个他是谁,要从昨天——中秋节的晚上说起。

……

中秋节应该是一个阖家欢乐,团团圆圆的日子。但是,对于柳眉来说,这却是一个最难熬的日子。

偏巧今年的中秋又特别晴朗。月亮特别圆,特别亮。天空连星星都看不到几颗。柳眉一路踏着月光,拎着公司发的福利——一大盒月饼,一个人回到了家。

本来,这月饼她是打算给同事的。不过,公司人手一盒,每一盒都有大大的八个月饼。谁都不肯再拿一盒了,就像柳眉旁边的小敏说的:“现如今谁还买月饼吃呀。高糖高脂肪高胆固醇,极不健康。公司发这个给咱们,还不如发点现金来得实惠。哼,我看一定哪家做月饼的卖不动了,特地跑到我们这里来找咱们头沟通过了。说是人均三百的标准过节。我看一百块都不值。”

所以,这么一大盒月饼倒成了鸡肋。扔了可惜,留着又吃不了。犹豫了半天,柳眉还是决定带回家去。

回到家,空荡荡的,柳眉看了会儿电视,发了会儿呆。肚子便有些饿了。柳眉顺手拆了礼盒,拿出月饼就当晚餐了。

啃着月饼,看着电视。啃着啃着,看着看着,柳眉鼻子一酸,眼泪就禁不住地流了下来。柳眉倒不是个爱哭的人,但是今天是中秋节。一想到自己今后还要一个人过很多这样的日子,她就觉得暗无天日。

这个时候,她脑海里没来由地想起了很小的时候妈妈曾经放过的一首歌曲:“小白菜,泪汪汪,从小没了爹和娘。……”这音乐一旦在柳眉的脑海中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循环播放,偏巧又只有这么一句话。

柳眉索性开始用手机搜索寻找整首歌曲,当她输入“小白菜”三个字的时候,出现了一堆怎么把小白菜变成可口的菜肴的方法。柳眉忙在小白菜后面加入了两个关键字“歌曲”,又搜出来一首名为《小白菜》的儿歌,歌词却是“小白菜呀!碧绿的黄呀!三岁两岁没了娘呀!跟着爹爹好好的过呀!就怕爹爹要娶后娘!娶了后娘三年的整呀!生了弟弟比我强呀!……”

柳眉听了听,觉得不对,自己没爹没没娘,是因为父母去世。哪里来的后娘呢?自己虽悲惨,但是也没经历过从小受到后娘的虐待这破事。

柳眉干脆又把“小白菜,泪汪汪,从小没了爹和娘。……”这整句话,输了进去,继续寻找。

窗外浑圆的月亮爬得更高了,洁净而冰凉的月光照在柳眉的脸上,似乎特意来瞧瞧怎么这样的日子还有会孤独一人。

柳眉全心投入到搜歌的过程中,暂时没有感觉到这份孤寂,时间也似乎过得快了些。

终于找到了!

“小白菜,泪汪汪,从小没了爹和娘。童养媳,苦难讲,就怕逼着去拜堂。半夜里,秋风凉,望着月亮哭断肠。小白菜,泪汪汪,苦水比那溪水长,比那溪水长……”

柳眉听完了,皱了皱眉头,全然没注意到月亮正偷偷看着她。

“怎么都是旧社会“苦大仇深”“虐待儿童”的词儿呢?”

虽然两首歌并不符合她的境遇,但是“小白菜,泪汪汪,从小没了爹和娘”“半夜里,秋风凉,望着月亮哭断肠”,这些歌词却唱进了她的心里。她反复听着这首歌,歌声悲惨的调子和着柳眉悲凉的心情,柳眉禁不住满腔的伤感,热泪一下子喷涌而出。

她越听越觉得自己比那小白菜还可怜,不仅失去了双亲,连记忆都失去了。不由在心中哀叹:都怪那场车祸,连累自己失去了父亲,母亲也因为思念父亲在一年后去世,自己也因为那场车祸失去了大学四年所有的记忆。

哀叹过后,柳眉更加伤心,脱口便是一阵咒骂:“可恨的肇事者,就算你坐牢了,也抵不过你所犯下的罪过,最好哪天出来被车撞死,被雷劈死,被……”

还没等柳眉骂完,门铃响了。柳眉赶紧擦了擦眼泪,她定了定神,对自己说:再怎么伤心难过,也不能给外人看到。

过了几分钟,门铃第二次响起,她才去打开大门。只见一个快递小哥,抱着一个大箱子,自带低音炮道:“柳眉吧!你的快递,请签收。”

柳眉喜欢这声音,但是大大的箱子挡住了快递小哥的头,看不到他的脸。柳眉便也没抬头,接过箱子,随手放在门前。她头也不抬,便接过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当她再抬头的时候,挡着快递小哥的箱子已经没有了。

柳眉正好与快递小哥对视,她呆了一呆。

天呐!这是快递小哥吗?简直他妈的太帅了。眉毛不粗不细,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高不低,嘴角微微上扬,唇形不薄不厚。虽然身上裹着快递员标志性的宽大制服,也藏不住他高挑的身材。

柳眉想,古人似乎说过,多一分则太过,少一分则不足,正好拿来形容这快递小哥的样子。

柳眉盯着快递小哥,看了一会,虽然眼睛舍不得离开,但是想到自己毕竟是个女的,这样盯着一个男人看,实在是不够矜持,便只好收回目光,说了声:“谢谢!”

快递小哥微笑着回道:“客气了!”

柳眉强迫自己回头关门,不过那动作却是标准的慢动作。

“中秋节快乐!”又是一声低音炮。

就这一声祝福,改变了柳眉的方向。说这句话的人,印进了柳眉的眼里。这句话更是触动了柳眉的心事,柳眉心头先是一阵慌张,随后又是一阵温暖。就像是一个人刚刚在冰天雪地里跑了一圈,回来后家人递上一杯热水,整个人被暖化了。

这暖意从柳眉的心上晕开,渐渐将柳眉冰凉的心融化。柳眉的泪水又冒了出来。柳眉慌忙擦擦眼睛,并不想让快递小哥看到,但是化开的心却收不住。

快递小哥看到了柳眉红润的眼眶,忙递给柳眉一些纸巾。柳眉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说:“没事,没事。就是今天中秋,家里什么人都没有。我一个人,感觉有一点孤单罢了。”

快递小哥安慰柳眉说:“这个世界上,总还是有人会关心你的。你一定不会是一个人的。就像我,虽然今天夜里,还要一个人到处送快递,但是我知道这世上一定在某个地方,还有一个人,和我遥遥相望,只不过是时辰还没到。”

柳眉红着眼睛,心中一动,道:“你也是一个人?”

“嗯!”

“那你快递送完了吗?”

快递小哥点点头:“你这里是最后一份了。”

柳眉咬了咬牙,放下矜持发出邀请道:“要不……你进来,我们一起过个中秋吧?”说完之后,她脸红了,不安地等着对面快递小哥的答案。虽然,柳眉觉得这种感觉有点类似自己向一名异性求爱,等待对方回应,自己可能丢尽脸,也可能会成功。当然,柳眉是从未像异性求过爱,起码在现有的记忆中是没有的;若是真让柳眉去求爱,柳眉是万万不会的。

不过现在,她真的很希望在这么一个夜里,能有个人和自己说说话聊聊天,陪伴在自己的左右。更何况眼前之人,又是如此秀色可餐的帅哥。柳眉突然想到《红楼梦》里贾宝玉初见林黛玉的那一节,宝玉一见黛玉就说“这个妹妹,我似曾见过”。自己对这个快递怎么也会有这种感觉?

想到这里,柳眉却不禁吐槽自己:像你这样一个颜控,心里巴不得世上所有帅哥都是自己的熟人。

快递小哥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帅气的脸上看不出拒绝或是赞同,只是犹豫了那么一下。

可就这么一下的时候,对于柳眉来说,可是最大的煎熬,柳眉心里打起鼓来:我一个女的,邀请你一个男的,你要是拒绝,我哪还有面子。不过想到这快递小哥实在是美色可餐,有这样一个帅哥陪着自己中秋夜里,也不会那么的孤单了,尽管羞愧但也不后悔发出邀请。

柳眉顺便自我安慰了一下:虽然,自己还不太认识他,这样让一个陌生男人到家里看起来似乎很危险。但是,他看上去就是无害的,而且若是真发生点什么……不,不会发生什么的?想到这里,柳眉的俏脸更红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谁料快递小哥犹豫了半天,说了这么句话。

柳眉愣了一愣,感觉自己被拒绝了,火热的心被一桶冰块浇了个透凉,不仅如此一块块硬邦邦的冰块扎堆砸在心头,心恐怕不是碎裂了,而是变成粉末,灰飞烟灭了。柳眉安慰自己,这样好,人无欲则强。想罢,她毅然抬起头,坦坦荡荡看着快递小哥。

“哦,是哦!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