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得菂说：“你不是傻子，你姐是傻子。”
苏得菂是季子桃的同居室友，是她在大街上捡来的。
那是前年的事。
季子桃刚上大学不久，在小区外面遇到苏得菂。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季子桃下楼扔垃圾，顺道在小区外面溜达，熟悉一下周边环境，一眼就看到了绿化带外面的苏得菂。
当时苏得菂一个人，拎着一只小小的行李箱，蹲在路灯下，正在默默哭泣。
季子桃什么都不避讳苏得菂，苏得菂知道季子桃所有的秘密和往事，季子桃也知道苏得菂的所有无奈和悔恨。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有些话不能对最亲的人讲，反而可以和不相干的人说。
“菂菂，你陪我去参加那个酒会吧。”季子桃举着苹果核冲着垃圾桶一扔，没扔进去。
她刚要起来去捡，苏得菂已经帮她捡了。
“我不去，那地方人太多。”
“菜市场人更多。”
“那能一样吗？”
季子桃坐起来，靠在她身上说：“你从来了尚城就没出去玩过，别把自己憋坏了。”
苏得菂说：“国庆节过后，我们网站的作家群有个小范围的聚会，都是熟悉的人，我想让你跟我去呢。”
“那不是正好，这次你跟我去，下次我跟你去。”
“可是我不想跟你去，你参加的那个酒会我觉得不安全。”
“怎么就不安全了，你太小心翼翼了。这是尚城，离海州一千多公里呢，不可能那么巧就能碰上。”
苏得菂犹豫着不说话。
季子桃拎起那条裙子说：“我先试试这条裙子，我去！竟然还带着商标呢，新的，捡大便宜了，刚才打架的时候都没注意。”
她兴高采烈地脱了家居服，穿上裙子，果然如林子樱所说，裙子脱到地了。
季子桃满头黑线地说：“我姐姐有那么高吗？菂菂你说我穿上高跟鞋会不会好一点？”
苏得菂虽然不想伤害她，但还是实话实说了：“除非你一直拎着裙子，不然我觉得你会被绊倒。”
季子桃脱了裙子递给苏得菂：“你试试。”
“我和你个子差不多，不用试也知道是什么样。”
季子桃想了想说：“那我只能自己买了。”
她手里其实是有几十万积蓄的，大部分是她攒的压岁钱，小部分是她在网上做外语陪聊赚来的。
“这种衣服都很贵的，还得配上鞋子和首饰。”苏得菂有一点犯愁，“我还是不去了，我还得攒钱还钱呢。”
“别！我有法子！”
季子桃说着拿出手机，给顾屿发微信：“学长，等我买好行头，给你收据和发票，你给我报销。”
苏得菂有点紧张地问：“你让他给你掏钱买？”
季子桃说：“我给他当挡箭牌，我就是他的雇佣兵，他不掏钱谁掏钱？我本来不想要他的，可是他一副大爷德性，我又不欠……”
说到欠这个字，季子桃打住了。
“哗啦”一声，支付宝收款消息，季子桃一看，顾屿把白天那笔钱又给她转了回来。
她迟疑了一下，收了。
“剩下的钱，等我买完了东西退给你。”
“不用，就当工钱。”
麻蛋！
季子桃心想：这家伙是我肚子里的虫子吗？我怎么想的他都知道！
她赶紧回了一句：“别，你给我买行头就够了。还有，我带一个朋友过去，我一个人去那种场合我害怕。”
害怕个屁，她就是找个借口带苏得菂去蹭吃蹭喝。
“男的？”
“女的呗，男的我就不给你当女伴了，哈哈。”
“嗯。”
又是嗯。
跟这种人聊天真尬！
“哗啦！”又是一笔同样的巨款。
季子桃刚想说这人是不是有短暂性失忆，转念一想，对了，这钱应该是转给她口中的朋友的。
她立刻给他用支付宝转了回去，并用微信回复他：“我陪你去是给你打工，我朋友去是跟我去玩，不用你管。”
顾屿没再回复。
回到房间，季子桃洗完澡躺在床上，给吴黎发了个信息：“吴黎哥，我今天遇到一个女疯子，抱着一个小女孩说有人绑架，我把小女孩救了。”
吴黎的视频电话很快打了过来。
那张温润的脸刚一出现在季子桃面前，季子桃就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
“吴黎哥！”她笑得眉飞色舞，还给对面的男人抛了个飞吻。
吴黎穿着白大衣，看样子是刚出实验室，他对季子桃挥了挥手：“今天晚上又要吓到尿床了吧！”
“哎哟你别老是提我小时候的事，我以后不给你当媳妇儿了！”季子桃撅着嘴。
吴黎是季子桃在乡下生活时认识的大哥哥，比她大十岁。
季子桃小时候，他总是背着季子桃在田野里跑着玩，那是季子桃童年中最惬意舒坦的时光。
可惜两人只相处了两年，吴黎便考上大学离开了乡下。
即便如此，季子桃还是能在寒暑假里见到吴黎，而且就算上学期间，她也经常给他打电话，发视频。
直到吴黎毕业后分配到科学院的植物研究所工作，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做科学研究，她才不怎么去打扰他了。
吴黎在视频里笑着说：“那可不行，说好了我娶不到媳妇你就嫁给我的，你得随时准备报答我对你的养育之恩。”
“那你现在就娶我吧，我想去你床上睡觉去。”季子桃顺杆儿爬，撒开娇了。
吴黎的笑容变得十分深沉，他摸了摸屏幕上季子桃的脸：“是吓着了吧。在我面前还逞强，想哭就哭，你小时候钻在我怀里哭的时候多了，还怕我笑话你？”
季子桃没有哭，只是不笑了，她委屈地嘟着嘴说：“我也不是害怕，就是心里乱七八糟的。而且，今天顾屿突然找我，让我跟他去参加酒会。”
吴黎的笑容凝结住，渐渐消失：“他认出你来了？”
“没有，他想让我给他当挡箭牌，怕酒会上有女生对他图谋不轨，真是自恋到家，病得不轻。”
“他为什么找上你？”
“他的原话我记不住了，大致意思就是说我不喜欢他，我对他来说很安全。”
吴黎深深地看着她：“你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