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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联手白月光暴虐渣男

苏语白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互宠】【双向奔赴】【甜】杭暮烟作为将军府嫡女,却是个傻白甜恋爱脑,眼瞎心盲错把渣男当白月光,要死要活的嫁给他后被利用坑害,最后没有价值了被渣男一碗毒药了却了性命。重活一世,她要手刃渣男,撕绿茶,保家人。至于那个为她复仇,在她坟前哭了一天一夜的冷面王爷,她想,既然他不肯主动,那这一世就让她宠着他吧!只是……这个白月光马甲有点多啊!……晏莳怀生在皇室,却被法师断定他是个不祥之人,他被先帝临死前过继给了血脉断绝的宗室旁支,从此府门紧闭,人人避之不及。只有那个被他意外救下的小丫头,她不怕自己的天煞孤星命格,仰着头说长大后要嫁给他。晏莳怀等啊等,等到她及笄时又救了她一次,可却被旁人冒领了功劳,他想,他们之间是有缘无分吧!可是那个前一天还闹着...

主角:   更新:2022-11-19 06: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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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我联手白月光暴虐渣男》,由网络作家“苏语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互宠】【双向奔赴】【甜】杭暮烟作为将军府嫡女,却是个傻白甜恋爱脑,眼瞎心盲错把渣男当白月光,要死要活的嫁给他后被利用坑害,最后没有价值了被渣男一碗毒药了却了性命。重活一世,她要手刃渣男,撕绿茶,保家人。至于那个为她复仇,在她坟前哭了一天一夜的冷面王爷,她想,既然他不肯主动,那这一世就让她宠着他吧!只是……这个白月光马甲有点多啊!……晏莳怀生在皇室,却被法师断定他是个不祥之人,他被先帝临死前过继给了血脉断绝的宗室旁支,从此府门紧闭,人人避之不及。只有那个被他意外救下的小丫头,她不怕自己的天煞孤星命格,仰着头说长大后要嫁给他。晏莳怀等啊等,等到她及笄时又救了她一次,可却被旁人冒领了功劳,他想,他们之间是有缘无分吧!可是那个前一天还闹着...

《重生后我联手白月光暴虐渣男》精彩片段

“晏辰,你问我为何要杀你,我现在告诉你。”晏莳怀每说一句手里的长剑就往晏辰胸口刺入一寸。

“你错在不该费尽心思娶了她后,又将她弃之如敝履。”

晏莳怀的长剑穿透了晏辰的胸口,晏辰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如恶魔般的男人,在最后失去意识前,他听见他说,“那是我珍视已久的人,你不该动她!”

晏辰死了,飘在半空的杭暮烟哈哈大笑着,却无人能听得见她的声音。

她看着那个走远了的人影,那背影太过凄冷,她默默跟了上去。

看着他消沉,看着他在自己坟前坐了一天一夜,听他说了许多许多,杭暮烟才知道她眼瞎心盲,竟然会错认白月光。

那可是她自幼就心心念念要嫁的人啊!

最后看到和他结盟的那个人,带兵将他抓走。

杭暮烟飘在自己的坟头急切的想要拉住他,可是身后传来的一股吸力将她拽回了无尽的黑暗中。

杭暮烟彻底失去了意识。

杭暮烟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急急的想要寻找那个因她而受牵连的男子,可是在她转脸看到似曾相识的房间布置后,她愣住了。

这是···她出嫁前住的房间?

房间里并没有人在,杭暮烟的思绪还停留在之前,她着急想要看看那男子后来怎么样了。

于是她没多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便想起身去看看,也不知现在追上去还来不来的及。

可是在起身时感到的身体重量和乏力,让她意识到了她现在不是一抹游魂,她···活了?!

杭暮烟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痛感袭来,会疼,我真的···又活过来了?

“小姐!您醒了呀小姐!”杭暮烟的侍女清兰正端着一碗药进来,本来带着哀愁的小脸在见到杭暮烟呆愣的坐在床上望着她时,立马换成了激动和欣喜。

清兰手中的药碗险些从手中脱落,她忙将药碗放到一旁的桌上几步就跨到了床前。

杭暮烟怔怔的望着眼前鲜活的清兰,她还活着,她没死!

“···清兰,是你吗?”

杭暮烟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清兰不知道的小心翼翼,她生怕这是一场梦。

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清兰为了救她被那个人给杀了,死状奇惨!

“小姐,是我啊,我是清兰,您都躺了两天了,奴婢都担心死了,以后咱再也不骑马了好不好。”清兰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

鲜活的清兰,没有被斩断手脚,还有,她说骑马?

杭暮烟任由清兰给自己身后垫好枕头,她在脑中思索着关于自己骑马受伤的情景。

除了幼时初学骑马时摔过后,她只记得自己在十五岁的那年掉过一次马,那是她为了那个人渣和家里闹了别扭,负气骑马出走。

而她之所以落马,正是她的“好姐妹”做的手脚。

而这些,都是她在死后才知道的真相。

杭暮烟不动声色的问道:“清兰,我那日掉下马后,发生了什么?”

按照前世的记忆,她确实昏迷了两日。

清兰毫不怀疑她家小姐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姐了,她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跟杭暮烟说了,最后恍然记起自己还没有将小姐醒了的消息告诉将军和大少爷,忙朝外间吩咐了声。

杭暮烟双手掩在被子下面,她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心,将所有的震惊都藏了起来。

她的确重生了,她重生到了当年哭着闹着要嫁给那个人渣的时候!

上天竟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杭仲和杭文远来的很快,他们这两日都没有去军营,一直守在府中等着杭暮烟醒来。

当杭暮烟看见背着门口的光亮走进来的那两道身影时,她眼眶瞬间就红了,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滚落,砸进了锦被里。

她终于又见到了自己的父兄,他们还好好的,这一切,还来得及!

“哎呦,怎么了这是,烟烟你别哭啊,醒了就好,爹爹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啊。”

杭仲最是瞧不得他护在手心的女儿这般伤心,忙用手轻轻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粗粝的指腹擦在杭暮烟的脸颊上,是真真切切的感受,杭暮烟再也绷不住了,扑到杭仲的怀里就大哭了起来。

杭仲拍着杭暮烟的后背,冷硬的脸上全是心疼和柔软。

平时虽然杭暮烟也哭,可都是撒娇耍赖的假装哭一下,他何曾见过自己的女儿这般伤心过。

杭仲胸前的衣襟都被杭暮烟的泪水浸湿了,他好话说尽都没能哄住,于是求助般的望向一旁傻站着的儿子,不断的给他使眼色,想要让杭文远想个法子。

一直在身后站着的杭文远眉心亦是微蹙着,他上前蹲在床边,揉了揉杭暮烟的头发,柔声道:

“好了,烟烟不哭了,你求的事我和爹答应了,开心一点啊。”

已经哭的打嗝的杭暮烟闻言从杭仲的怀里抬起了头,她双眼红通通的,泪眼朦胧的望向自己的长兄,想到前世长兄被流放的命运,她忍不住又哭出了声:

“哥!”

这一声“哥”喊得杭文远一颗硬汉的心都软了,不知为何,他竟从中听到了无限委屈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看着往自己这边扑来的妹妹,杭文远连忙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哄着,不住的说道:

“不哭不哭,烟烟不哭啊,哥和爹爹都在,发生什么事了?告诉哥,哥给你做主!”

清兰在一旁也欣慰的抹着眼泪,老爷和大少爷一直就疼小姐,谁能想得到大晏国叱咤风云带兵严厉的两位杭将军,也有这幅铁汉柔情的一面呢。

她倒好一杯热水放到一旁,悄悄的退了出去,将这温馨的时刻留给了这一家人。

杭暮烟慢慢止了哭声,只是还在不住的打嗝,杭仲拿来清兰倒好的热水递给她,“快喝点热水压一压,瞧瞧你,什么事值得你这般伤心啊,爹什么都依你就是。”

杭仲和杭文远都以为杭暮烟在哭他们不同意她和晏辰的婚事,其实早在她昏迷的这两天,他们就已经妥协了。

杭暮烟喝了热水止了哭嗝,这才从重见家人的情绪中慢慢走了出来,此时一听她爹这话,她就知道了他们应了自己什么。

重新坐好后,杭暮烟看着坐在床边的两个至亲,她咬了咬唇,郑重的说道:

“爹,哥,前几日是烟烟不好,太任性了,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想通了,此事不急于一时,我才刚及笄,还想再你们身边多待几年,你们就忘了我先前说的话吧!”


房间里一时寂静了下来,杭仲和杭文远相视一眼,眼中均是闪过疑惑。

两日前还以离家出走要挟他们要同意这桩婚事的人现在竟然因为掉了一次马就醒悟了?

杭仲放轻了声音问道:“烟烟,你···真的想好了?”

杭暮烟一想到自己以前为了那个人渣跟爱她的家人作天作地的样子,就真想打自己两巴掌。

现在爹爹和哥不相信,那也是自己做的孽。

“爹爹,女儿想得很清楚,女儿在昏迷的这两天,梦见了娘亲,她跟我说让我不要着急嫁人,多听爹和哥的话。”

杭暮烟把她娘搬了出来,为自己突然的转变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杭仲一听杭暮烟提到了她的娘亲,眸中划过怀念和一丝痛意,叹息了一声道:“好吧,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爹爹依你,爹也想多留你几年,那二皇子若真的心悦与你,定然也是愿意等的。”

从杭仲的口中听到关于那个人渣的事情,杭暮烟心中直泛痛恨,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恨意才道:

“爹,不说这些了,女儿经过这一摔也想明白了,陪在家人的身边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事以后再说吧。”

“好好好,我们烟烟想明白了就好,真是爹爹的乖女儿。”杭仲欣慰的摸摸杭暮烟的头发,眼中是杭暮烟前世盼了一年多的慈爱。

杭文远在一旁看着前后变化很大的妹妹,心中虽然欢喜她如今的懂事,但是说不疑惑是假的。

等杭仲终于放心的去了军营后,杭文远定定的望着杭暮烟,直把杭暮烟看的心里发毛。

她的娘亲在生下她不久后就去世了,爹爹远在边关,从小她就是由她哥养大的,因此若说最熟悉杭暮烟的人是谁,那无疑就是杭文远了。

杭暮烟怯怯的拉了拉杭文远的衣袖,撒着娇道:“哥,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

“说说吧,是不是和二皇子置气了?我可不像爹那么好糊弄,由着你搬出娘来搪塞。”

杭文远双手抱胸,定定的望着杭暮烟。

重生一世,杭暮烟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那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人渣,她要凭借自己对未来事情的掌握,反将一军!

所以现在她还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她恨透了晏辰,她得借着这个便利,将前世晏辰施加在她身上的一切都讨回来!

于是面对哥哥的质问,杭暮烟软着声音说道:“哥,我怎么就是置气了呢,人家就是摔了一下后,脑子里的水倒出来了一点儿,想着婚姻大事怎么能由我来出面摆平。”

“他一个大男人,要是连爹爹和我英明神武的哥哥都搞不定的话,那还何谈以后能给我幸福?”

杭文远睨着晃动他手臂的妹妹,他是自幼宠她,但是在大事上也会格外管束她,这次她闹着要嫁给二皇子,他就一直不看好这两人。

二皇子为人是很谦和,但在他看来总是有些虚情假意,什么事都躲在他妹妹的身后,撺掇着这傻姑娘来排除难关,一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

此时听见妹妹这样说,他也欣慰了不少,于是点了点她的额头这才放缓了脸色道:

“你能这样想就不错了,你们认识也没多久,不能因为他救过你就一头热的嫁给他,要多观察,多考验,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知道吗?”

杭暮烟顺着杆儿就往上爬,笑嘻嘻的问道:“那哥哥也会骗人吗?”

杭文远屈指一敲杭暮烟的额头,无奈又宠溺的说道:“我是你哥,我怎么会骗你。”

“哦,知道了,哥哥会去骗我未来嫂嫂的。”杭暮烟在杭文远脸色一黑的时候连忙找补道:

“不过我会帮着哥哥把嫂嫂骗回家的!”

毕竟,她可是知道她的嫂嫂是何许人也呢!

杭文远被眼前活蹦乱跳的妹妹给气走了,耽搁了两日的公务也该去处理一下了。

但想到妹妹如今这么懂事,他走的时候嘴角不禁挂上了笑意。

杭暮烟望着她哥离开的背影,想到上一世哥哥刚成亲不久家里就发生了变故,爹爹惨死,他和新婚的嫂嫂被流放苦寒之地,她甚至都没有机会去送一送。

杭暮烟的眼神逐渐冰冷,攥紧了拳头在心里酝酿着滔天的恨意。

从外面进来的清兰不期然撞上这样的眼神,当即僵在了原地,她好像看到她家小姐仿佛要吃人的一面。

杭暮烟在她进来的一瞬间就收了戾气,若无其事的放柔了语气问道:“站在那里做什么,有事吗?”

清兰觉得一定是屋子有些暗,她看差了,那么活泼软萌的小姐怎么会露出那么凶狠的一面呢,一定是她在外面被太阳晒得眼晕了。

“小姐,门房传来消息,说是二皇子求见。”

刚刚退下去的恨意又涌了上来,不过这会杭暮烟很快就压住了,她不能在清兰面前露出破绽。

杭暮烟眼神一动,脸上挂着笑意对清兰道:“请他进来吧,我收拾一下就去前厅见他。”

“是。”清兰应了声,吩咐外间的丫鬟去传话,她给杭暮烟找了衣裙换上。

在清兰给她换衣服的空挡里,杭暮烟心中冷笑,晏辰此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真小人,他觊觎杭家的势力接近自己,却又事事让她顶在前头,从来不敢正面和爹爹哥哥对上。

此时前来,也必然是得到了消息,爹爹和哥都不在家里,他才敢来的吧。

毕竟,前两日自己驾马出走受了伤,爹爹和哥对他可是一身怨气呢!

想她前世当真是瞎了眼、盲了心,才会以为晏辰是尊重她,敬重杭家。

那分明就是在利用她的无脑和冲动,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杭暮烟磨蹭了半个时辰才过去见晏辰,坐在会客厅里一杯茶接着一杯茶喝的晏辰等的烦躁,眉宇间的不耐和厌烦在杭暮烟悄声进来的时候没来得及收住。

杭暮烟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嘲讽的时候脸上却是挂上了一贯的天真笑容。

“殿下,让你久等了吧,都是我不好,刚醒来气色太不好了,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么憔悴的一面,就稍稍打理了一下。”

晏辰一看眼前明媚中带着傻气的人,忙收敛了心中的烦躁,快步上前迎了上来,口中说着他一贯体贴的话。

“没等多久,暮烟,你好些了吗?这两日我不方便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看着眼前假惺惺做戏的晏辰,杭暮烟心里翻腾着恶心,但也不得不忍着恶心和他周旋,因为现在还不是收网的时候。

她甜甜一笑道:“怎么会呢,殿下必然是有事情要忙才没来看我的,暮烟不会不懂事的。”

看到晏辰脸上挂着的满意笑容,杭暮烟心中冷笑。

前世,他就是这样一遍遍告诉自己的,他在为了两人的以后而拼搏,所以不论是他做了什么,那一定是为了两人的以后好。

他要她听话,要她乖,她也傻傻的这么做着。

就连杭家被圣上发落的时候,她也为了不连累他而没有去送送大哥。

直到她被他一碗毒药轻声细语的哄着喝下,直到五脏六腑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看着他扭曲的笑脸,才惊觉了这一切不过就是她的一厢情愿。

杭暮烟的思绪被晏辰的问话拉了回来,她眨着眼睛问道:“殿下你说什么?”

她眼中的倾慕和单纯没有丝毫破绽,晏辰不疑有他,笑着又重复了一遍道:

“我说,杭将军对我们的事情怎么说?他同意了吗?”

依他对杭家的了解,杭暮烟都做到以命相挟了,那定然是已经办妥了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眼前的杭暮烟哪里还是那个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白甜啊,站在他眼前的可是被他亲手一碗毒药送走的杭.索他命.暮烟!

杭暮烟轻叹一声,脸上带上了委屈和遗憾,她抱歉的说道:

“对不起啊殿下,是我没用,没能说服爹爹同意。”

杭暮烟眼见着晏辰的脸色从期待变为了不满,她扬起自信的笑脸又道:

“不过殿下你放心,我一定会再接再厉的,为了我们两的未来,我就跟爹爹耗着了,他只有我这一个宝贝女儿,最后一定会答应了的。”

晏辰心不在焉的呵呵了两声,他心道你能耗着,可我不能了啊!

眼见着他父皇已经有了立储之心,可是推崇他的人并没有六皇子的多,他那六弟又惯会哄父皇开心,这储君之位花落谁家,他现在还没有把握。

不过要是他和杭家联了姻,那他的身后可就有了四十万大军的支持了,到那时六皇子那些文官的支持在他眼里算个屁!

可是当今圣上疑心颇重,最是忌讳皇子与军权沾边,所以这婚事,还得从杭家入手!

只要杭仲点头同意了他和杭暮烟的婚事,那依他的权势地位,在皇上面前也不过就是费点周折的事。

杭暮烟看着晏辰明显装不下去的笑脸,心中呵呵冷笑,还当我是那个傻子呢,眼前的我将是你的索命阎罗。

心中虽是这样想,但是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于是杭暮烟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不高兴了吗?是在怪暮烟没说服爹爹吗?”

“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了,我一定会为我们两的未来争取的。”

晏辰收起心里的思绪,他还要利用杭暮烟得到杭家的支持呢,不能跟她黑脸,于是放柔了声音道:

“暮烟误会了,我怎么会不高兴呢,我就是在担心你的伤势,以后就算要为了我们两的未来跟杭将军争取,那也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知道吗?我会心疼的。”

“知道了,我的伤没大碍的,就是脑后肿了一点,只要殿下愿意等我,我就会好的很快的。”

杭暮烟掩在袖中的手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只有疼痛才能提醒自己不当场叫人剐了晏辰。

晏辰目光放软了些,虽然杭暮烟此人无脑又幼稚,但是脸还是很出挑的,就是在美人遍地的燕都,也能排得上前几了。

没有哪个男子被美人这般仰慕而不觉得满足的,所以在得到她还会继续跟杭仲争取的时候,他也愿意对他好一点。

晏辰隔着衣袖握住了杭暮烟的手腕,细细叮嘱道:“那你要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玩。”

“好,我会好好养伤的。”

晏辰的目光她太熟悉不过,前世每当她为他办成一件事的时候,他就会像是施舍一般,貌似深情的望着自己。

杭暮烟心中越是作呕,脸上的笑容越是迷人,晏辰不自觉便看的呆了。

在他想要更近一步的时候,杭暮烟低呼道:“哎呀,我忘了这顿的药还没喝呢,大夫可是叮嘱了要一顿不落一时不错的喝上呢,不然药性就续不上了。”

杭暮烟脸上泛着为难,晏辰惊觉自己想要干什么后,立即止住了身子前倾的幅度,改为揉了揉杭暮烟的头发。

“那快去吧,你的身子最要紧,我也该回去了。”

“好。”杭暮烟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嘴上却甜甜的应着。

等晏辰走的看不到身影了后,杭暮烟连忙喊道:“清兰,速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另外,命人将会客厅打扫一遍,这看着怎么这么脏呢。”

清兰看看一尘不染的会客厅,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吩咐了下去,自己跟在杭暮烟身后准备帮她沐浴。

杭暮烟把晏辰碰过的地方洗了很多遍后,这才舒了一口气,她直接命清兰扔了方才穿过的衣裙,在一堆花哨的衣裙里勉强挑出了一件素雅一点的穿上,才吩咐清兰道:

“一会随我出去重新置办一些衣裙吧,我想换一种风格了。”

“小姐您刚醒不宜外出,要不然让奴婢把成衣铺的人叫来,您在府里挑好不好,就别出去了。”

清兰想起大少爷的吩咐,让她这几日拘着点小姐,别让她乱跑,于是在听到杭暮烟要出去的时候,连忙建议道。

但是杭暮烟执意要出去的理由又不是这个,她自然不会答应在府中挑选,清兰拗不过她,只好多带了两名护卫跟上。

杭暮烟看着记忆中熟悉的街道心中感慨万千,前世的时候,她自从嫁给晏辰后就甚少逛街,在爹爹身死、杭家流放后,她更是一步也没有踏出过皇子府。

只除了那日,晏辰让她去找一人寻求帮助,帮他遮掩一件事时,她才出了趟门。

而那次,也是她死前最后一次出府。

杭暮烟在燕都最繁华的成衣铺里挑了一大堆的衣服,本来可以不用试的,但是她却让伙计将她挑中的衣服全都抱进了后面厢房。

她在清兰想要进来帮她换衣服的时候说道:“清兰,我有些想吃荣华街甜品铺里的点心了,你去帮我买一些吧,我在这里边试衣服边等你。”

“那奴婢让侍卫去买,这么多衣服试着也费力,还是奴婢帮您吧。”清兰一脸为难,小姐的身边只有她一个大丫鬟,自从凝香因为做错事被发卖了后,杭暮烟就不肯再选了。

这要是她此时去买吃的了,那小姐岂不是一个人在这里了。

“不要,你知道我的口味,哎呀不用担心啦,就让侍卫在门口守着,我就在这里等你,好吗?”

杭暮烟使上了撒娇耍赖的手段,这是她面对亲近之人的必备技能,逢用必胜。

果然,清兰不忍让她不开心,好生叮嘱了让她就在这里等着,然后匆匆去了外面。

杭暮烟在包厢门关上的一瞬间,就换了身轻便点的衣服翻窗而出,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那个人现在好不好。


杭暮烟出了成衣铺后,径直往郡王府而去。

为了不让人看清她的样貌,她戴上了从成衣铺拿的一个斗笠,当时清兰还疑惑的问她为何要买这个。

因为大晏国的民风对女性没有那么苛刻,很少会有人去用这遮挡容貌的物件,但是现在杭暮烟可是偷偷跑去一个虽不受宠但却又为圣上所忌惮的人那里,自然要遮掩一二。

循着前世的记忆,杭暮烟站到了安贤郡王府的院墙外,正门是不能堂而皇之的踏进去了,那就只有爬墙了。

安贤郡王原是先帝的幼子,但是因为什么狗屁法师的推算,说晏莳怀天生自带煞气,和他相处久了就会被其牵连。

而随着她的生母和先帝的相继离世后,这一传言更加深入人心。

先帝在弥留之际将他过继到了少年早殁的安王名下,自此成了皇室的一个旁支。

安王死时尚未娶妻,因此府上除了后来的晏莳怀外,竟是没了其他主子。

自晏莳怀迁入安王府后,他小小的年纪就被封了郡王,只等二十四岁时承袭安王封号。

在脑中回想着关于晏莳怀的一切时,杭暮烟已经挪了几块不重的石头摞在了墙角。

她自幼娇生惯养,杭仲和杭文远的一身武艺,她没有学到半点,因此在幼时和及笄那年,被劫两次都是靠别人来救。

院墙太高,杭暮烟费了老大的劲才爬上去,郡王府地处偏僻,这倒是让杭暮烟有了可趁之机,即使她现在挂在院墙上,外面也不会有人发现。

上一次来这里时,她因为心中牵挂着晏辰所托之事,并没有仔细瞧一瞧府中的情景。

现下看来,怎一个凄凉了得?

安王生前和先帝手足情深,后来更是为了救先帝而身死,因此,先帝对安王府一直保留的很好。

但也只限于死物的留存,在晏莳怀住进来后,府中的仆人就越来越少了。

民间就有传闻,是晏莳怀的天煞孤星命格克死了府中的人。

前世杭暮烟也只是道听途说过关于晏莳怀的一切,以前的她只觉得唏嘘,但是现在的她,却会替晏莳怀感到委屈。

她此番前来只想远远的看一眼晏莳怀就好,可是她都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别说晏莳怀,就连鸟也没有见到一只。

而在杭暮烟看不到的角落,晏莳怀站在一棵树后,静静的看着趴在墙头的女子。

因为此时杭暮烟已经撩起了眼前的轻纱,所以晏莳怀在接到暗卫来报的第一时间就知道是她来了。

她来了?她为何会来这里?伤刚好一点就又要顽皮了吗?

晏莳怀压下心中的疑惑和那丝欣喜,挥退了暗卫独自过来,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从杭暮烟刚开始时的伤怀到现在的失落,晏莳怀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出去,但想到自己在外界的眼中是个“不祥之人”,他还是忍了下来。

他怕她也会介意。

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也是一种慰藉吧。

然而杭暮烟却不这样想,既然她都来了,那自然是不见到人不肯走的,心中权衡一番,仗着那人不曾说出口的偏爱,杭暮烟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她手边没有趁手的物件用来制造声响,于是银牙一咬,双脚在墙外使力往上蹬着,用了好久才将一条腿搭到了墙头上。

只是上来了一条腿,她就在盛夏里累出了一头的汗,此时正脱力的伏在墙头摇摇欲坠。

晏莳怀脚下不听使唤的往前迈了几步,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掉下来。

杭暮烟平复了一下气息,见她都这般大胆了还不见有人发现她,暗自叹道,看来今日要做一回翻墙入室的小人了。

她小心翼翼的瞅了眼墙内的情景,幸好不是青石砖,而是松软的土地。

杭暮烟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就往墙内跳下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一阵松竹的清幽之香却闯入了鼻间。

杭暮烟在回过神后一点点睁开了眼睛,入眼的就是一张俊逸非凡的脸,这张脸她在前世死后看的太多了。

他的伤心,他的失控,他的落寞···

记忆一下就和那日亲眼看着他被人带走时连了起来,杭暮烟没有注意到此时他们的姿势太过暧昧,她只缓缓的伸出手,想要碰一碰这张脸。

晏莳怀在看到她跳下的一瞬间就飞快掠了过来,在杭暮烟与地面还有几寸的距离时稳稳地将她捞进了怀里。

虽然早知她娇软,可这抱在怀里的感觉却是让晏莳怀瞬间就忘了动作,忘了他该保持距离的。

晏莳怀脸上的一贯冰冷换成了怔愣,直到被杭暮烟柔软的指腹触碰到,他才回了神。

“幸好,你还好好的。”

“你干什么?”

两人的声音同时发出,晏莳怀当下就松开了牢牢箍在杭暮烟腰上的双手,脚下受惊的往后退了一步。

因此他并未听清杭暮烟的低喃。

只是他退,杭暮烟却仍然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她随着晏莳怀的动作身子跟着往前倾了一点,这下她双脚虽然未动,但是身子的重量已经全部交到了晏莳怀的身上。

这比刚刚两人紧紧相贴在一起更加惹人遐想。

感受到来自怀中的香软,晏莳怀双拳紧紧攥住垂在身侧,他见怀中人没有起身的动作,喉结滑动一下,才沉声说道:

“杭姑娘,你···先起来。”

杭暮烟带着鼻音的回答传来:“我不,你别动,让我就这样待一会,一会就好。”

说着脚下一动往前迈了一步,紧挨着晏莳怀站着,而她自己仍然趴在晏莳怀的怀中未动分毫。

听着这般带着撒娇又带着委屈的声音,晏莳怀心弦一动,果然乖乖的站在了原地,那就放任自己这一回吧,就一回。

只是他越来越僵硬的身子却是出卖了他的真实处境,杭暮烟用手指戳了戳脸颊下方的胸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说罢她终于肯从晏莳怀的怀中退了出来,只是退出来之前却是用脸颊在晏莳怀的衣服上蹭了蹭,把默默掉下的眼泪藏在了他的身上。

她前世只和晏莳怀有过一面之缘,就是晏辰让她去找他的那次,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这人对自己深重的情意。

若是没有死后魂魄飘零的那段时间,她可能就算重生了,也不会知道他就是两次救了自己的人。

幸好,她看见了他的默默付出,幸好,她听到了他说的话。

按着这人清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脾性,杭暮烟想,他今生肯定也会和前世一样不会跟自己表明心意。

那么,这一世,就让她来主动吧!

这么一颗真心,她可得好好的捧着,不会再让他伤心了。


杭暮烟起身后脸上已经没有了伤感,只剩明媚的笑了。

这笑容晏莳怀只在暗中远远看过,此时这般直白的照耀在眼前,仿佛这萧条的院子瞬间就百花齐放了一般。

明艳,动人。

连带着他常年没什么情绪的眸子也带上了他没有察觉到的柔和。

杭暮烟心中虽然在暗自失笑,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彬彬有礼,和刚才占人便宜的人仿佛不是同一个。

“小女杭暮烟给王爷请安,方才多有得罪还请王爷海涵。”

晏莳怀剑眉微蹙,他只觉得杭暮烟这一福身好像带走了刚刚院中的百花,眼前瞬间便暗淡了下来。

“免礼。”晏莳怀微一抬手,让杭暮烟起身,他问出了自己的心声:“你认得我?”

按理说她该不记得他才是,毕竟,那时的她还小,而且处于昏暗的环境。

杭暮烟微微歪头,笑的明媚,“王爷不也认得我吗?”

他们从未见过,可是刚刚晏莳怀可是唤了她“杭姑娘”的。

晏莳怀闻言暗暗咬舌,他刚才惊慌之下确实点明了她的身份,这让他如何解释?

一个“从未”见过她的人,又怎会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就道破人家的身份?

而这是王府,他的身份才是不言而喻的。

晏莳怀解释不清,他也不想对杭暮烟说谎,索性闭嘴站在了那里。

杭暮烟轻笑一声,她也就是捉弄一下他罢了,怎会舍得为难他,于是主动带离了这个话题。

“传闻不如一见,王爷当真是俊逸非凡,气质高雅,乃天人之姿也。”

晏莳怀额上落下几道看不见的黑线,他···他这是被人调戏了?

还是被藏在心里多年的小丫头给调戏了?

晏莳怀抿了抿唇,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姑娘过奖了。”

他要回夸过去吗?晏莳怀在心里纠结着,虽然要是夸赞杭暮烟的话,那他能一口气说出很多来,但是···

他怕被她误会自己是个轻浮之人,那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可就再也盼不到了吧。

杭暮烟心中愁绪已过,她此时认认真真的观察着眼前的人,想要将前世错过的都补上。

也不知,他是何时开始喜欢自己的?

现在就喜欢吗?

杭暮烟咬了咬唇,她虽然能披着往日顽劣骄纵的样子爬墙撩拨人家,但是这般直白的问人家喜不喜欢自己,她还没那么大的脸。

“杭姑娘找我是有事吗?”晏莳怀出声打破了沉寂。

杭暮烟垂头绞着手指,低声含糊道:“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吗?”

她的声音太小,晏莳怀听了个大概,但是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什么?”

“我来讨口水喝!”杭暮烟扬声打岔道。

晏莳怀被她拙劣的借口听得一怔,堂堂大将军的嫡女,怎么会出门没一口水喝呢。

但是这可是小丫头咬着嘴唇想出来的理由,他得接着。

“那请姑娘在亭中稍坐,我这就去拿茶水来。”

两人不远处就有一处凉亭,杭暮烟跟着晏莳怀的脚步来到凉亭,乖乖的坐在石凳上望着晏莳怀离开的背影。

一如在她死后看到的背影一样,孤独,寂寥。

明明是个移动的鲜活生命,可是却又让人觉得他脱离了身边的一切,孤零零的处在这世间。

没等多久晏莳怀就端了茶点过来,杭暮烟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怎么敢劳烦王爷亲自给我端茶水,这些让府中的下人做就好了嘛。”

晏莳怀坐到杭暮烟的对面,给她面前摆着他带来的各种点心,回道:“我不喜伺候的人太多,就只留了父王的几个老仆,平时不忙就让他们去歇了。”

他说这些的时候一派平淡,可是杭暮烟却是一阵心疼,堂堂一个郡王,谁能想到他的府中竟是这样凄凉,难怪之前她都趴在墙头那么久了,都没有一个人发现。

杭暮烟不想提及他的伤心事,于是收起思绪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糕点,赞叹道:“哇,这些都是我爱吃的,王爷您拿的好巧,我很喜欢。”

你的喜好我自然清楚,晏莳怀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

“姑娘喜欢就好,快吃吧。”

杭暮烟双眸弯起,边吃边笑看着晏莳怀,从眼前全是她喜欢吃的糕点中,她就知道了他的心意。

他竟然在现在就已经喜欢自己了!

杭暮烟边吃边在脑中回想着自己以前可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晏莳怀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喜好,那就说明她平日里的动向他都是知晓的。

想到这里,杭暮烟既欢喜,又有些小担忧,看来以后她行事都要收敛点了,尤其不能再和那个人渣有肢体接触了。

万一被晏莳怀这个闷葫芦知道了,一个人在府里默默拈酸可怎么办。

她可舍不得!

二人初次独处,但这氛围却像是一起生活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默契。

杭暮烟吃几块点心,晏莳怀就给她倒一杯花茶递给她,还时不时的帮她把稍远的碟子往她面前挪一挪。

他做的顺手,杭暮烟吃的开心,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躲在暗处的暗卫相互看看,纷纷露出一脸欣慰的笑,他们主子独自守了这么多年的人,可算有了回应。

杭暮烟虽然已经吃撑了,但是她不想浪费晏莳怀的一片心意,于是装作还没有吃好的样子又朝一碟玫瑰酥伸去了手。

视线中闯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挪走了碟子,杭暮烟顺着它看向它的主人,晏莳怀沉声说道:“吃多了不好,一会就到晚膳的时间了,小心积食。”

杭暮烟双眼立即泛着星星,她轻咬住嘴唇抑住唇间的笑意,蜷了蜷手指缩回了手,很听话的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她这么听话倒是让晏莳怀有些意外,因为在他打探来的消息里,杭暮烟可是很少听家人的话的。

这么一对比,晏莳怀冷硬的心也生出了丝丝窃喜,她肯听他的话,他愿意让自己管她?

这是不是在她的心里,自己是个不一样的存在?

可是一想到她几日前为了另一个人而不顾自己安危的行为,他又有些小小的生气。

杭暮烟不解的看着他一会高兴一会生气的样子,心想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

“天色不早了,杭姑娘要是歇好了就回去吧,免得家人担心。”

晏莳怀收起自己心里的别扭,他想起刚才暗卫的话,说将军府的人已经在找杭暮烟了。

能够和她有这片刻的独处,他已经很满足了。


杭暮烟不情不愿的起身,但她没有跟着晏莳怀往正门那里走去,反而往身后的那处院墙而去,她在晏莳怀不解的目光中笑道:

“自然是从这里走比较好,我可不想牵连王爷被人忌惮。”

她是大晏国将军府嫡女,他是先帝血脉,虽然现在名义上是安王的孩子,但为了两家的安危,还是不要那么正大光明的好。

晏莳怀在杭暮烟转身后挑了挑眉,他是忘了自己还有个斗笠吗?

虽然从王府内走出一个不明身份的女子一样会引人查探,但有他在,自然不会让人查到她身上。

不过既然她这般为自己着想了,那他岂有不接之理。

杭暮烟站到墙角下,笑容明媚的带着私心对晏莳怀道:“还要劳烦王爷助小女子一臂之力啦,这墙太高,人家爬不上去。”

委委屈屈的腔调让晏莳怀嘴角的弧度有些上扬,他缓步走到杭暮烟身前,低着头看向她,“你既然能爬进来,怎么会翻不出去呢?”

“王爷!”杭暮烟看出了他的戏弄,微撅着唇跺了跺脚。

娇憨中带着小女儿家害羞的姿态,晏莳怀眼睫闪了闪,心想自己今日已经破例的够多了,那就再全一次自己的私心吧。

“闭眼,抓紧我。”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杭暮烟头顶传来,她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人,清冷的下颌线,微抿的薄唇,还有俊挺的鼻子。

她再想往上看去时,腰间就骤然一紧,浓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随之脚下一空,她的双脚就飞离了地面。

杭暮烟被吓得闭上了眼睛,双手下意识就抓紧了晏莳怀胸前的衣襟。

耳边风声掠过,没等杭暮烟睁眼看时她的双脚就已经站到了地面上,而随着自己站稳的瞬间,腰间紧箍着自己的手臂也撤了回去。

杭暮烟有些可惜的轻叹一声,就这彬彬有礼的模样,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啊!

看来以后自己的脸皮要厚一些了。

可她不知,同样觉得可惜的人还有晏莳怀,只不过他将一切情绪都藏在了心里,在杭暮烟站稳后第一时间就退后了两步。

“多谢王爷,王爷家里的糕点很好吃,王爷···也很好。”

杭暮烟嘴角轻扬,说完这句话后就自顾带上了斗笠,朝着晏莳怀盈盈一拜,告了辞。

晏莳怀站在原地定定的望着渐行渐远的人,眼中的柔和比天边的晚霞还要温暖。

她说,我很好,那他是不是可以奢求一些别的了?

等到看不见人了,他才纵身一跃回了府邸。

书房外已经有暗卫等着了,晏莳怀坐在桌案后,点了点桌面幽幽问道:

“可清楚今日她为何会来找本王?”

玄一单膝跪地回道:“禀主子,杭姑娘去成衣铺试衣服,调离了贴身侍女独自翻窗出来,之后就径直到了府外,这期间她未曾说起过缘由。”

翻窗?

晏莳怀嘴角轻勾,这丫头倒是对翻墙跃窗之事甚是熟练啊。

只是她连贴身婢女都不带,就这么悄声前来找他,也没说出了什么事,又是为何呢?

可算是找自己有事,她又是怎的想到找自己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呢?

“可知自她醒来后都发生了什么吗?”

玄一挑着重要的回道:“杭姑娘醒来后见了两位杭将军,随后二皇子去了杭府探望,两人说了什么属下尚未打听到,只知道杭姑娘在二皇子走后命人打扫了会客厅,还···”

玄一脸色古怪的继续道:“还扔了她见二皇子时穿的衣服,据暗卫描述,貌似杭姑娘在见过二皇子后心情很不好,之后就是出府避开侍卫来见您了。”

不高兴?一醒来就来见我?

晏莳怀剑眉微蹙,他屈指一下下点着桌面,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是一向最喜欢晏辰了吗?没道理见到他会不高兴,莫不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晏莳怀自顾想着,努力的忽视掉自己心底里冒出来的幸灾乐祸。

看来有必要亲自去探一探口风了。

决定好晚上的行动后,他对玄一吩咐道:“让人继续暗中保护她,类似上次掉马的事情本王不想再看到一次了。”

敛了笑意的晏莳怀周身气势莫名的让人发憷,饶是在他身边最得力的暗卫玄一,也是身子一凛,恭敬的应道:“是,属下定会吩咐下去,不会让杭姑娘再受伤了。”

“嗯,再派人盯着二皇子,只要他对杭暮烟有不好的想法,立即告诉我。”

“是。”

玄一从晏莳怀的语气中听到了一股杀伐之气,主子以前对二皇子虽有怨气,但却看在杭姑娘的面子上没有为难过他。

但好像自从听见他说杭姑娘对二皇子疑似不喜后,主子的态度就变了。

嗯···这是总算开窍了?不那么大度了?

···

杭暮烟是在半途碰上清兰的,因为她头上带着斗笠,衣服也不是出门时穿的那件,因此清兰一脸焦急的从她身边路过,也没有注意到她。

杭暮烟见到了晏莳怀安好,心情很是不错,她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一把拽住清兰的手,凑到清兰身边嬉笑道:

“姑娘是在找人吗?”

“啊,你有没有看见···”清兰在问了半句话后才惊觉拉着自己的人就是她家小姐,这头上的斗笠不就是在店里时小姐拿的嘛!

“小姐!您跑到哪里去了?让奴婢好找啊,再找不见您,奴婢就要告诉将军去了。”

清兰上上下下的看了一下她家小姐,见人没事后才舒了口气,稍稍抱怨道。

杭暮烟以前也经常偷跑出去玩,但每次都会带着清兰的,这次没有将她带上,可真的着急坏了清兰。

“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嘛,快回去吧,我看的那些衣裙都拿上了吗?”

杭暮烟嘿嘿一笑,拉着清兰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清兰默默的叹一口气, 她家小姐这般调皮,自己能怎么办?

宠着呗!

杭暮烟虽然调皮顽劣,但是心地善良,对府中下人很好,所以杭府的人虽然都对杭暮烟时不时的作天作地表示头疼,但还是都宠她的。

清兰边走边回道:“拿着了,只是小姐,您这次挑的怎么都是偏素净的花样了,您以前不是都喜欢靓丽繁复的吗?”

杭暮烟掩在斗笠下的脸不自觉老脸一红, 她现在按着前世的年龄来算,可是二十岁的老姑娘了,怎么还能穿的那么花枝招展。

她非常不理解以前的自己怎么会喜欢这么华而不实的东西呢?

东西是,人也是。


杭暮烟回到杭府的时候,正巧碰上了从府中出来的孟苋,因着她此时已经摘了斗笠,所以在看清眼前人的第一时间,杭暮烟差点没有绷住脸上的恨意。

一见到面前这个有着山羊胡的卑鄙小人,杭暮烟掩在袖子中的手都攥痛了,就是眼前这个人,为了权势陷害爹爹谋反。

联合晏辰将爹爹困死在沙场上,更是在之后布下陷阱,引得哥哥中计。

居高位者皆是多疑之辈,就算那时杭家再是忠心,也落得了一个抄家流放的命运。

本来皇帝那时也要处置了哥哥的,但不知后来怎么了,皇帝免了哥哥的死罪,发配到了苦寒之地,杭家也被封了府。

“大小姐这是出去玩了?听说大小姐昏迷了两日,娉婷一直都在念叨着要来看您呢。”

孟苋的声音打断了杭暮烟痛苦的回忆,她将视线聚拢在孟苋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算笑容的弧度,语气淡淡的道:

“孟副将,您可真是兢兢业业啊,这么晚了还要过来跟爹爹禀报军务。”

她决口不提孟苋口中的娉婷此人,因为前世晏辰一碗毒药将自己了结后,再娶的就是眼前孟苋的独女孟娉婷。

而她的这次落马,可不就是孟娉婷所为,她会愿意来看我?呵!她敢吗?

他们父女一个接了爹爹的军权,一个接了自己可笑的夫君。

枉她还以为孟娉婷是自己的闺中密友,结果却是一把猝了毒的暗箭。

孟苋有些疑惑,平日里杭暮烟对人都是笑嘻嘻的,怎么今日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敌意?

看来得让娉婷以后多和杭暮烟玩玩了,拉近一点感情,往后做事也方便。

“呵呵,报效家国本就是我的本职,若说对大晏国殚精竭虑的人,该是将军才是,下官是万万比不上的。”

见风使舵拍马屁是孟苋的拿手绝活,因此吹捧起顶头上司来更是得心应手。

若不是前世已经看清了他的嘴脸,杭暮烟定会像以前一样觉得他是真心敬服爹爹的。

“身在其位便要谋其政,爹爹只是做他的分内之事罢了,但是若不在其位,那也不能逾矩谋其政,孟副将您说小女子说的对吗?”

杭暮烟浅笑盈盈的望着孟苋,但这温和无害的笑脸在孟苋看来却好似有着穿透人心的威慑,他顿时心中一紧,小心的斟酌着话语回道:

“大小姐说的是,自然是该如此。”

“嗯,看来我和孟副将的想法一致呢,天色不早了,就不耽误您回府了,暮烟告辞。”

杭暮烟在孟苋打量的目光中微微俯身,径自踏进了府中。

只是刚转过一个转角,就在廊下碰见了抱臂而立的杭文远,杭暮烟脸上的淡漠冰冷没来得及收,就这样直白的撞进了杭文远的审视中。

“···哥?你怎么站在这儿,吓我一跳。”

杭暮烟快步走到杭文远身边,挽着杭文远的胳膊撒着娇,她不知道她的失态她哥有没有看见,但是现在萌混过关才是最要紧的。

杭文远眼神扫过杭暮烟的脸,那上面的明媚笑容和往常无二,只是刚才的冷漠和带着一丝恨意的表情,他不可能看错。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单纯可爱的妹妹对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产生了恨意的?

“哥?”

杭暮烟被杭文远盯得发毛,她怕自己在她哥面前露馅,只好压着心里的担忧出声打断他状似审视的目光。

杭文远放下胳膊站好,低头看着杭暮烟问道:“舍得回来了?你这才刚好就跑出去玩,我说的话你是不放在心上啊!”

带着微不可查的压迫感传来,杭暮烟缩了缩脖子,软了声音道:“哎呀哥哥,我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出去买了些东西罢了,这不是赶在晚膳前回来了嘛!”

“是赶在晚膳前回来了,你再晚一点我都得亲自打着灯笼出去寻你了。”

杭文远屈指敲了下杭暮烟的额头,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她。

他总感觉他这妹妹在醒来后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但是看她这模样也不像是会主动坦白的,那就慢慢观察吧。

杭暮烟假装吃痛的捂着额头,瘪着嘴怨道:“哥你再敲我头,我就变笨了!”

“本来也不聪明。”

杭文远抬手随便揉了揉她的额头,说道:“走了,晚膳都备好了,就等你了。”

“喔。”杭暮烟在她哥身后吐了吐舌头,虽然她的灵魂已经是一个和她哥一样大的大人了,但是再次见到她哥,她还是忍不住要对她撒娇,这是她面对至亲之人时才会有的一面。

至亲之人啊,她这一世一定要守好了。

杭文远走在前头,清兰和随行的两个护卫没有跟过来,他们去了卿和园去放东西。

有杭文远跟着,这比任何人都要令清兰放心,要说这世上谁最疼杭暮烟?那必然是杭文远了。

“为何不喜孟苋?”

轻飘飘的一句问话令杭暮烟当即惊得踉跄了一步,没注意一额头就撞到了杭文远的后背上。

练武之人身子硬朗,杭暮烟顾不上揉一揉被撞疼了的额头,装傻道:“什么?谁不喜欢孟副将?”

杭文远叹了口气,转身看着他的妹妹,微微俯身一字一句道:“我在问你,为何不喜孟苋,可是他惹你生气了?”

说罢杭文远就自问自答的摇了摇头,“不对,你和他很少见面,他又是长辈,没道理会惹你不高兴,是他的女儿吗?孟娉婷惹到你了?”

杭暮烟紧抿住唇,她的哥哥心思太过缜密,对自己又了如指掌,她现在是真的怕了,怕她哥发现她的秘密。

“···哥,我就是听到了一些闲话,说孟苋此人心思不简单,不甘于屈居人下,要知道他上面的人可就是爹爹了,那岂不是会对爹爹不好,我就···讨厌他!”

杭暮烟思索片刻,她既然在这一世要守住家人,惩罚恶人,那单单凭借自己的力量是动不了军营里的人的。

而爹爹又很器重孟苋,跟她爹说,她爹肯定会斥责她道听途说。

可是哥哥就不一样了,哥哥最疼她,凡事都以她为先,那既然是由自己口中说出去的猜忌,想来她哥会听进去一点的。

杭文远眉目微敛,“就这样?”

“嗯,就这样!”杭暮烟在她哥的审视下硬抗住了这份血脉压制,坚定的点了点头。


杭文远神色微动,他对于杭暮烟说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一半相信是因为他也不太喜孟苋的为人,溜须拍马的手段在军营里就是无能的行为,但是偏偏他又很能掌握分寸,让他爹很看重此人。

另一半怀疑是他觉得孟苋没什么本事,应该威胁不了他爹的位置,更何况军营里还有自己在他爹身边帮衬着。

杭暮烟见她哥不说话,以为不信自己所说的,于是加重了语气说道:“哥,你在军营里一定要多多留意孟苋的行动,切不可让自己养的鹰啄了眼!”

孟苋是从杭府里出去的,因此他堂堂一个副将才会称呼杭暮烟为大小姐。

杭文远见杭暮烟的脸上又升起了以前从未有过的郑重,于是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杭暮烟见她哥点头答应了下来,终于松了口气,只要她哥答应了的事情,那就一定是真的答应了,不会是敷衍她的那种。

这样一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来自孟苋的威胁也就小了一些。

前世的时候孟苋之所以能成功,大多都是受晏辰的指派行事,因此她的主要目标,还是要稳住晏辰,套取更多的证据,一举击垮他。

晚上凉风习习,杭暮烟刚刚见了心中惦念之人,开心之余也没有睡意,于是便熄了灯坐在大开的窗前,撑着下巴望着天边的月亮。

院中一株合欢树花开的正好,柔和的月光洒在上面露出朦朦胧胧的模样,杭暮烟心中想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院中的树影晃动,杭暮烟揉了揉眼睛,她好像眼花了,看到了一个黑影由远而近往她这边来。

黑影掠过合欢树,树身晃荡了一下,杭暮烟心中一紧,这次真的看清了,真的有人!

她为了自己好好想一想前世今生的事,特意打发了屋外伺候的人,清兰也被她哄着去睡了。

杭暮烟心脏也跟着砰砰跳了起来,杭府的守卫都是久经沙场的杭家亲卫队,此人能够如此正大光明如入无人之境的进到这里,想必身手定然不凡。

杭暮烟心中掂量着来人的目的,自己这会高声呼救的话会不会被瞬间灭口。

她在打草惊蛇和静观其变中权衡着,没等她先想明白,刚刚消失的黑影就出现在面前,杭暮烟没忍住喊了出来,只是她才刚有喊的动作,就被面前的人捂住了嘴。

“别喊,我没恶意。”

凑得近了,杭暮烟看见来人一身黑色劲装,身量颀长看不清容貌,因为他的脸上扣着一张面具,将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杭暮烟“唔唔”的挣了下没有挣脱,她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人,不知该不该信他的话。

“你保证不喊,我就放开你。”

男子的声音经过面具的遮挡有些暗哑,杭暮烟确定自己没有听过,但若她细听,还是可以寻到一点熟悉的踪迹的,只是她现在心神紧绷,哪里还有余力分析这个。

没有察觉到杀意,杭暮烟眨了眨眼,示意她不会喊,她也想看看这人来找她有何目的。

重新得了自由后,杭暮烟立即向后退了几步,隔着窗警惕的望向来人,问道:“阁下是谁,半夜擅闯女子的闺阁,可不是君子所为!”

面具下传来低沉的笑声,“我本来也不是君子,只是姑娘莫慌,在下玄青,就想跟姑娘做个朋友,绝无恶意。”

“玄青?”杭暮烟脑中闪过一个人物,那还是前世的时候她从晏辰口中听到的名字——玄青堂堂主。

而玄青堂是一个江湖组织,以接悬赏和贩卖情报为生。

其堂主的名字就是玄青,自玄青堂问世以来就叫玄青。

但是玄青堂建立门派已经有三十年了,眼前这人看身形也不像是个糟老头,只是重名?

玄青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疑惑,不由问道:“你知道我?”

“若你是玄青堂堂主,那确实有所耳闻。”杭暮烟借着月光望向面前的人说道。

玄青轻笑一声,那声音明明是属于年轻男子的,但是他给出的答案却是让杭暮烟吃惊之余又有着不解。

“正是在下,能得姑娘耳闻,是在下的荣幸。”

杭暮烟索性重新坐了下来,在高手面前,她还是省点力气的好,更何况这个高手对自己的确没有敌意。

“小女子与堂主素不相识,敢问堂主来找小女子所为何事呢?”

玄青抱臂靠在外墙上,隔着面具望着杭暮烟道:“在下仰慕姑娘已久,特来表露心迹一二。”

杭暮烟虽然自知她长得还不赖,但是还没有自恋的到会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倾心自己,她很遗憾的歪了下头道:

“很遗憾呢,本姑娘有喜欢的人了。”

玄青掩在面具下的剑眉一蹙,咬牙道:“是那个什么二皇子吗?”

“这个就恕小女子不能告诉你了。”杭暮烟心中一惊,这人连她之前喜欢二皇子都知道了,看来是真的有调查过自己。

为了晏莳怀的安危,她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心意。

因为她能从玄青说出二皇子时听出了一股杀意。

玄青有些郁闷,套不出来她的真心话,那自己白天的疑惑怎么解答?

“那二皇子有什么好的,不然你别喜欢他了,换成我如何,我让你做堂主夫人好不好?”

玄青的声音低沉,说这话时透着丝丝诱惑。

只是杭暮烟又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浪荡子,她轻嗤一声道:“玄青堂堂主也好,二皇子也罢,本姑娘都不喜欢,夜深了,堂主请回吧!”

她直接下了逐客令,说着就要关上窗户,只见玄青在窗户将关未关的时候伸进来一只手,手腕生生被夹在了缝隙中。

“你这是干什么!”杭暮烟关窗户的时候用的力气不小,这一夹定然是会痛的,她忙停下了动作。

玄青仿佛感觉不到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反而俯身过来望着杭暮烟,一字一句问道:“你当真不喜欢二皇子了?”

若是杭暮烟耳朵没出问题的话,她竟然从玄青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高兴。

这个问题可以回答,看这人的立场应该和二皇子没有关系,甚至还不喜二皇子,那就不用担心他会说出去。

于是为了快点打发了这个未知的危险源,杭暮烟重复道:“不喜欢。”

在玄青心中窃喜的时候,她又加了一句:“也不喜欢你。”


“没关系,你会喜欢上我的,只要你不喜欢别人就好。”

玄青自动忽略了杭暮烟的后半句,虽然看不见他的脸色,但是杭暮烟就是觉得他很开心,她也不好再冷脸相对。

“堂主阁下请回吧,这等夜半翻墙的行为以后还是不要再做了。”

说罢这会是真的关了窗,杭暮烟等了会,听到窗外传来的声响,确定玄青已经走了后才躺回了床上。

玄青这个小插曲没有让杭暮烟多放在心上,他既然不是要自己命的,那其他的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管他口中的喜欢真假与否,她的心里只有那个救了她两次却不说,任由别人冒领功劳的傻王爷。

而随着之后的几天,玄青都没有再出现,杭暮烟也就没和家人提起。

她醒来后就只出去了一次,其他时间都一直在府中待着,前两日孟娉婷递了帖子说要来看她,杭暮烟以身子尚未大好为由打发了她。

她现在不想看到那些令人讨厌的脸,她好不容易重生回来,她要把所有的时间用在家人和爱她的人身上。

因此杭暮烟这两日的行为跌破了卿和园一众仆婢的眼睛,因为从不碰女红的她竟然拾起了针线,整日坐在窗前绣着花样。

但令清兰最惊讶的一点还是杭暮烟所绣出来的东西,竟然意外的有模有样。

她在小姐幼时就跟着了,从没有见过小姐钻研过女红,她本以为是小姐实在不通此道,竟没想到原来她家小姐天赋异禀。

她只提点了两日,杭暮烟绣出来的东西就已经是中上水准了。

只有杭暮烟自己知道,她确实不通此道,如今能这么短的时间就绣的有模有样,全是前世的时候她嫁给晏辰后,想要亲手给晏辰做些衣服挂饰,才下了苦工学习的。

那时的她满怀喜悦,十指被扎的遍布针眼也不放弃,只因为晏辰有一次戴上了旁人送的香囊,他说那个绣工好,才愿意戴的。

满心都是晏辰的杭暮烟自然不愿意她的夫君身上挂着别人做的东西,于是就狠下心来学习,将十个纤纤玉指都扎的麻木了,她才勉强学会了这项大多数女子自幼就会的技艺。

可当她满怀欣喜的捧着一只香囊想要替换他身上的那个时,晏辰竟然嫌弃的对她说,“你从哪里买来的香囊,莫不是被人骗了吧,这绣工也太差了,我才不要戴。”

那时的她是什么反应呢?杭暮烟出神的望着手中的绣绷,她好像是愣了一瞬,然后把那只香囊往身后藏了藏,陪着笑脸对晏辰道:

“是有些不好看,那我再给你买一个吧。”

“不用了,我要那么多香囊也没用,这个就挺好的了。”

这是当时晏辰给自己的回答,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千疮百孔,只嫌弃的连一眼都没有看完那只她绣了十几个才成功的香囊。

手上的细针不小心扎进了指腹,杭暮烟下意识轻“嘶”了一声。

“怎么了小姐,您小心些,奴婢去给你找药膏抹抹。”清兰在一旁正给杭暮烟画着新花样,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炭笔去拿药膏。

杭暮烟用大拇指挤压出了血迹,丝丝痛意泛在心间,她却觉得无比清醒,拗不过清兰要给自己抹药的坚持,杭暮烟也就放任了她。

“其实不痛,就这么一点针眼,你不用紧张。”

“怎么能不痛,奴婢刚开始学习女红的时候也被扎过,十指连心,别看伤口小,可是疼痛感不亚于大伤口。”

清兰轻吹着气,放轻了动作给那处红点抹上药。

十指连心的痛确实痛,可是她对此早已麻木了,前世最需要抹药的时候没人给她抹,现在她已经不怕这点痛了。

杭暮烟执意在清兰的阻止下绣完了手里的云纹,将它解下绣绷后杭暮烟亲手缝了起来,那是一个绣着平安喜乐四字的香囊。

上面没有复杂的花样,只有祥云几朵,真心一颗。

她一共绣了三个,两个自然是给爹爹哥哥的,还有一个杭暮烟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清兰问她那是给谁的,杭暮烟只笑笑不语。

那是她给晏莳怀绣的,她要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亲自送给他。

他要是收到自己亲手绣的香囊,应该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吧。

杭暮烟低头浅笑着,清兰在一旁了然的没有再追问,左不过是送给心上人的。

只是小姐似乎最近不怎么提起二皇子了,以前可是日日都挂在嘴边念叨的。

但是小姐不念叨,清兰自是不会主动提及,在她看来,二皇子此人为人不太稳重,对谁都是一副笑模样,太没有边界线了。

那孟家小姐对他笑,他也笑着回应,若是真心喜欢她家小姐,就应该杜绝一切暧昧。

可是以前小姐的眼里二皇子就是十全十美的,自己说过一次被小姐训斥后,她也就不敢再说了。

现在小姐难得对二皇子没那么上心了,她是很欣慰的。

“小姐,纪姑娘和孟姑娘来了,在前厅候着呢。”屋外伺候的二等丫鬟绿竹进来禀报道。

“瑾萱来了?”杭暮烟起身欣喜的问着。

纪瑾萱的母亲和她的是母亲是闺中好友,导致她俩自幼也玩的好,因此两人不管是去谁的家里,都不用递拜帖的,直接来就行。

这也就让孟娉婷钻了空子,她见递帖子见不到杭暮烟,就坠在了纪瑾萱的身后跟了进来。

“是,纪姑娘和孟姑娘一起来的,所以门房就都让一起进来了。”

绿竹多少知道一点孟娉婷递了几回拜帖都不得进来的事,因此多嘴回了一句。

杭暮烟在听见孟娉婷的名字时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皱,淡淡回道:“知道了,你去告诉瑾萱,我收拾一下就来。”

“是。”

清兰从杭暮烟的话语中听出了一点微妙,她嘴角轻扬,为杭暮烟挑选了一件不太繁复却又高雅的衣裙换上,在挑选首饰时问道:“小姐,给您戴这个珍珠镏金钗吗?”

“不,戴二皇子送的那个鎏金穿花戏珠步摇。”杭暮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道。


“瑾萱!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杭暮烟一进前厅,就欢快的往纪瑾萱面前迎去,没有以往好友相见时的轻松逗趣,倒是别有一番惆怅和思念的滋味。

纪瑾萱一下子就被杭暮烟抱进了怀里,她起先张着双臂微愣了一下,待愣过之后好笑的拍了拍杭暮烟的后背,“怎么了这是,我们不是几天前刚见过嘛!”

此种情绪只有杭暮烟自己清楚,她前世嫁给晏辰后就很少见过纪瑾萱了,在杭家被抄家后,她更是一面也没有见到她。

只偶尔从晏辰的口中得知过关于她的零碎境况,那时的纪瑾萱被一个疯子缠上,直到她死时都没有成亲。

杭暮烟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带着鼻音说道:“我感觉我上次见你还是上辈子的事了。”

“傻烟烟,怎么磕了下变得不那么聪明了呢?”纪瑾萱只比杭暮烟大几个月,但是为人稳重温婉,一直把调皮顽劣的杭暮烟当小妹宠着。

她摸了摸杭暮烟的头发,将人从怀里拉了出来,看她眼眶微微泛红惊了一下,忙着急道:“怎么了这是,谁给你气受了。”

杭暮烟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对,于是深吸了下鼻子笑着打岔道:“许是脑子磕坏了,最近老是哭。”

被杭暮烟从进来到现在一直忽视的孟娉婷有些不高兴了,她起身凑到两人跟前酸酸的道:

“杭妹妹与纪妹妹的感情就是好,姐姐在这一旁瞧着好生羡慕呢。”

杭暮烟闻言收了心里的感伤,这才转身面向这个与她“关系匪浅”的人。

上一世她识人不清,总以为孟娉婷是真心为她好,她对待孟娉婷就如同对待纪瑾萱一样真心。

可就是这样一个“好姐妹”,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对她处处放冷箭。

以前她还以为是她们玩得好,所以兴趣相投,可直到死了一回,她才明白孟娉婷哪里是和自己兴趣相投,分明就是在和她攀比,处处想要把自己比下去。

因此她喜欢的,孟娉婷也要喜欢,她达到的高度,孟娉婷更要超过。

只因为孟苋出自杭府,虽然现在已经单独立府了,但在知情人的眼中,她们孟家就是杭家的家仆,而这正是孟苋父女的统一心病。

他们都是表面温顺恭敬,背后张着獠牙随时准备反咬一口的恶犬。

可眼前的这张脸依然是一副楚楚可怜的作态,甚至在看见杭暮烟眼神太过沉重的时候,还眨了眨含着秋波的双眸,好似被她欺负了一样。

“妹妹怎的这般看着我?”孟娉婷不太习惯杭暮烟的这种眼神,好像自己在她面前是赤裸的,连个遮挡心思的遮羞布都没有一样。

心中有鬼的人最是经受不住这种审视般的目光。

纪瑾萱也在两人面上望了望,她直觉杭暮烟对孟娉婷的态度变了,以前杭暮烟见了孟娉婷,也是很热络的。

杭暮烟现在听不得她这般柔柔弱弱的语调,忍着心里的恶心回道:“ 我这次落马别的感受没有,就是眼神好像更好了,能看见一些往日看不见的东西,这仔细瞧着···孟姐姐容光泛发,是有什么喜事吗?”

孟娉婷已经十七了,这对于一个还待字闺中的女子来说,何为喜事?只有亲事才算是喜事吧。

可孟娉婷眼高于顶,杭暮烟以前还不知道她想嫁个什么样的人,但是现在知道了。

她绝不想嫁的比自己差!

而现在她明面上是执意要嫁给晏辰的人,那已经是皇子了,只要孟娉婷不想嫁给皇帝那个糟老头,那就必然也是想嫁给皇子的。

而皇帝的一众皇子中,大皇子虽已及冠,但是体弱多病,不堪大任。

三皇子早幺,四皇子愚钝,而六皇子才刚满十六,所以孟娉婷的目标就只有二皇子晏辰了。

那么她设计让自己掉马,显然是抱着让自己身陨的打算了。

毕竟,她以前和二皇子出去游玩时,孟娉婷总会跟上,美其名曰人多避嫌,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孟娉婷闻言脸上的笑意一僵,她心里气愤但是面上却羞赧的回道:“妹妹说笑了,没有的事。”

杭暮烟抚了抚发髻间插着的那个鎏金穿花戏珠步摇,笑道:“那孟姐姐得抓紧了,毕竟过了腊月,姐姐可就十八了。”

孟娉婷认得那个步摇,那是二皇子送给杭暮烟的,此时见杭暮烟这般显摆,话中的意思更是暗讽自己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她顿时笑意就绷不住了。

但为了维持自己一贯的温婉柔弱,她动了动唇角,干巴巴的道了谢:“多谢妹妹关心,此事我心中有数。”

“那就好,姐姐也别光顾着往高处看,你身边的俊男才子多的是,以姐姐的容貌,随便招招手不就有了?”

纪瑾萱拉了拉杭暮烟的衣袖,她有些不理解她们两人之间的古怪氛围是怎么回事,但现在孟娉婷的脸都快黑了,她虽然偏向杭暮烟,但也不能让她闹得太过。

杭暮烟歪头冲纪瑾萱眨了眨眼,一改刚刚的阴阳怪气,推着两人坐下,“好了别光站着了,快坐下,清兰,去厨房拿些刚做好的点心来。”

清兰应声退下,纪瑾萱无奈的顺着杭暮烟的手劲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但是孟娉婷却是浑身僵硬,脸上的柔弱差点就装不下去了。

杭暮烟在孟娉婷抽动鼻子准备红眼眶之前率先发声道:“两位姐姐是不知道,我这几天被哥哥拘在家里哪里也去不了,都快闷死了,幸亏两位姐姐来了。”

纪瑾萱睨了眼杭暮烟,“你还说呢,你这次的事情可真是吓死我了,听到你落马的消息后,我就从外公家赶紧回来了,幸好你没事了,以后还是少骑马的好。”

听到两人的话题扯到了杭暮烟落马上,孟娉婷眼眶刚泛起的红意就降了下去,做贼心虚的端起茶碗饮了口茶没敢接话。

杭暮烟眼角瞥到她的神情,心中冷哼一声,道:“那是那匹马存了害我之心,好端端的行至一半发了疯将我甩下来,我已经让哥哥给斩了,以后再有这种马,我见一个宰一个!”

杭暮烟语气狠辣,惊得孟娉婷手中的茶碗一个不稳翻到了桌面上。

“哎呦!孟姐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连个茶碗都端不住了,莫不是被我吓到了?”

杭暮烟说罢哈哈笑了两声,在侍女给孟娉婷擦拭弄湿的裙摆时又对纪瑾萱道:“孟姐姐就是胆小,连这等话都听不得,倒是我的错了。”

“烟烟。”纪瑾萱瞪了眼杭暮烟,对孟娉婷道:“孟姐姐裙子都湿了,不如先去换一身吧。”

“好,那我···先去换一身衣裙。”孟娉婷正又惊又恼呢,闻言立即顺着台阶就下了。

杭府的婢女领着孟娉婷下去换衣服了,纪瑾萱无奈的看着一脸无辜的杭暮烟,道:“你今儿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处处针对孟娉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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