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从上往下看不同，从水里往上看一般是看不到倒影的，但此刻孟楠却能隐约看见。
他一边缓缓下坠一边呆望着那对儿复明却陌生的双眼。
其中左眼轰的一声，眼前的河水波动，一道信息如雷电般击入他的脑海。
是一个技能。
并非武技或者灵术，而是御兽天赋技！
天地玄黄。
据孟楠所知，只有御兽天赋达到地阶才有可能觉醒天赋技，而他的御兽天赋明明只有玄阶下等啊。
他没时间想太多，这个御兽天赋技用两个字概括就是：噬魂。
这是何意？
一知半解的孟楠正在消化，忽然不远处一缕暗红流光升腾而起，缓缓飘荡而来。
“这是？”
待到了他的左眼前嗖一声窜了进去，被九段辔圈的涡流吸纳，搅拌机一样将之揉碎吸收。
孟楠只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通过眼球注入身躯，让他的身体都不禁颤抖了下。
然而第二缕，第三缕。
渐渐的，那处暗红光束的发源地，一个阴红轮廓显现，缥缈如鬼，诡异似魂，窜了过来。
孟楠的身体已不受控制，只能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头扎入自己的左眼。
他甚至隐约听到了一阵低语。
“啊。”
更剧烈地疼痛遍布全身，孟楠骨骼欲裂，皮筋欲爆，随即又木讷如桩，浑身僵硬。
此时只听上方一声急喝：“快救人！”
扑通。
两道人影跃下，将孟楠抬上水面，放到岸边，两人很不耐，唯有一个妙龄少女嘘寒问暖。
“喂！你醒醒啊！说句话！”
“别发愣！”
少女情急之下，不顾男女有别，一掌拍在他后背，赤红的灵气缓缓渗入孟楠体内。
“咳咳！”
孟楠猛吐一肚子冷水，哆嗦着总算清醒过来，一对辔圈已从双眼中消失，恢复如初。
他这才看见救他的是两个青年一个少女，皆一袭青色衣装，男俊女靓，气质不凡。
顷城中有两大门派，一个是阔云宗，另一个则是水秀派。
这三人便是水秀派的！
“你好好的寻什么短见啊！”
少女问。
“你才寻短见，我在冬……咳咳……泳！”
甩下这句话，孟楠踉踉跄跄地径自离去，他身上发生了不得了的事，不能被人发现。
“晴师妹，看见了吧，这种邋鼠不必同情！”
“是啊，脏了我们的衣服！要不要教训一顿？”
“算了！”
少女也有些愤愤，抬手道，又看了看右手，刚才她输送灵气时，似乎感到了排斥？
另一边，孟楠疾走，来到一处僻静树林，气喘吁吁，环顾四周确定没人，这才一屁股坐下，
他探身到一旁的坑洼处，撩起乱糟糟的头发，双眸一凝，一对风格迥异的红圈出现。
“真的是两个辔圈！”
他握了握拳头，饥寒干和虚弱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躁动不安的，异样的力量感。
“我的御兽天赋技是噬魂，难道说可以通过吸收亡魂来增强力量，甚至提升境界？”
孟楠盘膝而坐，调整呼吸，左眼辔圈猛地一张，下一刻，眼前窜起一缕红色流光。
这流光和河中的一样，都带着一股腐气，如地狱中的暝光充满了阴森彻寒之感。
随着又一个不甚完整亡魂被吸收，孟楠一个激灵赶紧停下，这东西虽好，却是大补，会出人命的！
他闭上双眼，运转体内灵气，一个周天一个周天缓缓运行，将这力量慢慢驯服，消化，归为己有。
按理说一连吸收了两个红级修士的亡魂，哪怕不完整，他一个辔圈九段也早该有突破迹象。
然而并没有。
反倒有些泥牛入海。
孟楠感受了下右眼的辔圈，一些力量流入了其中，该辔圈却没多大反应，好似只是一个装饰品。
“难道说右眼的辔圈只是个表象，或者需要大量力量去激活？”
他猜想大概是后者。
这样的话，两年前他为何在关键时刻签订契约失败，而且一沉寂就是两年就能讲得通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右眼辔圈铺垫。
只是太长了。
两年前他十六岁，风华正茂，正是修炼御兽的大好年华，两年后的今天他十八岁了。
仍然停在辔圈九段，别人早已踏入红级，甚至已踏入橙级，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但总归他又有了盼头。
而且辔圈成双，说不定以后能够签订两个异兽！要知道一般人一生只能签订一个！
再说了，有了‘噬魂’这个御兽天赋技，不管是他还是他签订的异兽，都将能快速提升！
御兽天赋技，顾名思义，不仅对自己有效，对所签订的契约异兽同样有效！
这个天赋技真的很吓人！
寻常人和异兽想要提升，都得年复一年修炼成长，需要珍食、功法、丹药、灵气等等支撑。
而他不需要！
只需要不断吸收亡魂！
当然了，凡事都有个度，从这两次吸收就能看出，他不可能一口气吃成一个大胖子。
还是得循序渐进，否则揠苗助长，急功近利，必定适得其反，弄不好会暴毙而亡！
这点他门清儿！
经过这几年过山车般的经历，孟楠心里成长了许多，可以说发生了极大的脱变。
他更隐忍，更低调！
他理了理思绪，先去打些野味充饥，然后再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将辔圈九段完全饱满。
要说哪里亡魂最多又僻静，那必定是坟冢了。
顷城城外有一处乱葬岗，这里是贫民之尸、抛尸以及其他来路不明尸体的聚集体。
这里和外面好像是两个世界。
外面明明已日上三竿，太阳暖和，里面却阴气森森，暗影笼罩，坟冢潦草，白骨随处可见。
几只乌鸦正啃食着半具还算新鲜的尸体。
孟楠还是有些发毛的，但一想到失联的哥哥，一想到这两年的落魄，他眼神迅速坚毅。
“老乡们，道友们，前辈们！得罪了！”
……
一个月后。
乱葬岗。
当冬天的第一片雪花飘在孟楠脸上，他缓缓睁开眼，一对辔圈猩得猩，弘得弘，双眸开合间仿若日月交辉，凌照四方。
他的境界前所未有得圆满，一丝丝赤红气息凶诡如鬼，又缥缈若仙，流淌于无数坟冢间。
“这种感觉，两年前的我也太弱了吧！”
他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
这一个月吸收得多，耗费得多，但同时也给与了孟楠巨大的底蕴，如果说两年前辔圈九段的他是一缸水，那么如今便是一池水，甚至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