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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招惹我,废太子不想回宫

哈佛陆准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都说天家无父子,俞景瀚原本是不信的,可是当他戎马半生,以天下为己任,上敬父母,下友兄弟,却被父皇、母后忌惮。母后甚至联合嫡亲弟弟不仅想夺走他的未婚妻,抢走他的太子之位,更想置他以及手下的人于死地。那么,即便自请废太子也不会让他们如了愿。。。。。。春花自幼被扔在深山老林的,被一匹狼和一对老猎户夫妇养大的。要说她从小有什么特别的,应该就是特别能吃,从小喝的狼奶都比小狼多。再特别一点的,应该就是她不能生气,真的不能生气……当心灰意冷想了此残生的废太子,遇见了猎户春花,被春花的惹祸体质逼的一次次走向争夺至尊之路……春花只想说,别惹我,我会变身……废太子只想说,别惹春花,他不想回宫……

主角:春花,俞景瀚   更新:2023-01-20 10: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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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春花,俞景瀚的其他类型小说《别招惹我,废太子不想回宫》,由网络作家“哈佛陆准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都说天家无父子,俞景瀚原本是不信的,可是当他戎马半生,以天下为己任,上敬父母,下友兄弟,却被父皇、母后忌惮。母后甚至联合嫡亲弟弟不仅想夺走他的未婚妻,抢走他的太子之位,更想置他以及手下的人于死地。那么,即便自请废太子也不会让他们如了愿。。。。。。春花自幼被扔在深山老林的,被一匹狼和一对老猎户夫妇养大的。要说她从小有什么特别的,应该就是特别能吃,从小喝的狼奶都比小狼多。再特别一点的,应该就是她不能生气,真的不能生气……当心灰意冷想了此残生的废太子,遇见了猎户春花,被春花的惹祸体质逼的一次次走向争夺至尊之路……春花只想说,别惹我,我会变身……废太子只想说,别惹春花,他不想回宫……

《别招惹我,废太子不想回宫》精彩片段

冷肃寒冬是春花最不喜欢的季节,不是因为她的名字,而是因为她总是饿着。

春花是个猎户,也不是个猎户。

春花看着那肉包子氤氲出的蒸汽,想着自己拿什么去换比较合适。

春花看着一个又一个白嫩嫩的包子被人放在嘴里,牙齿咬合,溅起的肉汁,哈出来的热气,让春花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想着长大了真不好,小时候和狼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喝着清泉水,咬着生肉,一起围猎,一起和狼兄弟们偷藏食物。

那黑老大偷吃了她一大块兔肉,恨的她咬掉了他额头上一撮毛,长大了也长不出毛,成了疤。想到那小黑给她肩膀上留的疤,突然也不觉得惭愧了,也不思念了。

不过本来自在的和狼母亲还有兄弟姐妹们一起成为新的狼族的。

谁曾想!那个臭不要脸的狼王又回来了,当时给怀狼崽儿的狼娘挖好了洞就走了,它终于抢夺回了它的位置,准备接回狼后和她的兄弟姐妹。

狼母亲叼着她走了好久,把她放到了山脚的老猎户家。狼后转身,她就跑的比狼母亲还要快,可惜又被狼母亲拖回来。

看着树林里狼王和兄弟姐妹们耐心的等待,春花以为,只要跑回去,她们一家又能在一起了。

可是在她不知道第几次尝试,甚至拿它当作了游戏的时候,狼母亲将她塞进篱笆里,她夹在篱笆中间动弹不得,只能呜呜的叫着。

狼母亲冲她呲着牙想吓哭她,结果她更开心了,以为狼母亲教训她之后肯定就带她走了。

可是狼母亲看她越笑越欢,无奈的咬了她一口,她瞬间就哭了,嚎啕大哭。

不是说狼母亲用牙划破的皮有多疼,她平时去围猎的时候,受的伤都比这重,而是她感觉到狼母亲在和她说再见。

狼母亲真的头也不回的回到了丛林中,她凭借着哭声和伤口,终于以小可怜的姿态进入了老猎户家,猎户夫妇因为第一胎掉了,再也没能有孩子,她的到来,填补了这个缺口。

虽然是以一个奇特的方式填补,毕竟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还不会说话,只会呜呜呜,最擅长的是手脚并用,吃东西也是生撕活吞,不如意的时候力气大的可以把老猎户举起来。

即便这样,老猎户夫妇还是耐心的教导她成为一个略微正常的人,也给她取了新名字--春花。

他们都以为她没有儿时的记忆,只有春花知道,她除了没有出生的记忆,她甚至记得是一个老妇人抱着她给她扔到了深山里,谁成想,没走出去,成了当时有孕的狼母亲的晚餐。

她本来也是晚餐的,不过她抱着狼母亲的爪子,哭的特别惨,可能因为哭声太像狼崽儿了,狼母亲就把她叼了回去,当成狼崽儿一起养大了。

她甚至知道,当狼母亲给她送到老猎户家之后的一个月,狼母亲都在周围。

所以那个期间,老猎户家门口总有被咬伤的兔子,狼娘知道她最爱吃兔子了。

直到一个月之后,她再也感知不到狼母亲的气息了。

长大一点,她经常和老猎户去深山打猎,可惜,再没见过狼母亲它们。

不过由于她的围猎经验丰富,直到她十六岁了,她和老猎户夫妇一直也没饿到。

直到今年秋天,老猎户生了重病,她们把积蓄都花光了,才捡回一条命。

这也导致了春花稀有的下山了,因为春花脾气不好,老猎户夫妇轻易不会让春花下山,就算下山也是三个人一起,两人寸步不离的。

这次是娘要照顾爹,只能她自己下山来卖皮子。

还没找到娘说的店铺,春花就被白嫩嫩热腾腾的包子绊住了脚。

吸了吸口水,再一次望望那包子,春花继续往前走,找一个写着〇衣坊的地方。

春花认识字已经很不容易了,这还是她有一次救了个老秀才,那老秀才为了报恩才教她识字的。

春花不知道识字有什么用,又不能帮助她打猎,而且识字的过程很折磨人,她发誓,再有下一次,救人的时候她一定问问那个人是不是秀才,是秀才她就不救了。

那哪是报恩啊,报仇还差不多,爹娘还感谢他们,逢年过节都给他送猎物。

“掌柜的,收皮子不收?”

春花一身粗布麻衣,外面却套着非常厚实的皮衣,看皮衣毛色纯黑,毫无杂质,一看就是好货。

本来不耐烦的掌柜的突然客气了起来,

“这小哥,你是要卖哪张皮子?”

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春花身上的皮衣,甚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摸完之后更是垂涎欲滴。

春花虽然不太通人情世故,不过她有野兽般的感知,能够辨明他人对她是好意还是恶意。

春花明显的感觉到这个掌柜的在垂涎她身上的皮衣,就像她垂涎兔肉似的。

不过这皮衣可不能卖,这是她猎给她爹的,还有一个小一点的黑熊皮,是给她娘的,这次出来穿的就是她爹的那件。

她从小跟着狼兄弟一起围猎,最狡猾的就是狐狸,看着这掌柜的眼睛,很像那狐狸耍花招的时候。

侧了身子,春花眯着眼睛看着掌柜的,熟悉春花的就知道,这是她狩猎前的准备。

“你知道这头熊多大嘛?”

掌柜的继续盯着那皮衣,抽空抬头看了眼春花,应和着,

“看这皮衣的大小,想必不小!”

春花伸手在掌柜的身上比量了一下,压低声音,

“有你的两个宽吧,大概比你还要高出两个头!你知道我是怎么给他开膛破肚的嘛?为了做一件完整的皮衣,不能破坏它身上任何一个地方,我一个拳头打晕了它,再拿刀啊,戳向它的眼睛。”

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眼睛定定的盯着掌柜的。

掌柜的被春花眼睛盯着,好似被狼盯上了,瞬间一个激灵,后退两步,有些恼怒,又有些畏惧,

“你这人!还要不要卖皮子了?”

春花拿出一件白狐狸皮子,不大,不过很稀有。

掌柜的眼睛转着,打量了几下,淡淡地说,

“最多二两银子了。”

春花想着她爹当时生病的时候,二两银子都买不了几副药,哼了哼,甩了甩那皮子,转身就走。


那掌柜的急着往外追,却被镇上黄员外家的大公子给截胡了。

不过那黄大公子看中的不是皮子,而是春花这个人,镇上谁人不知他好男色,但凡有点姿色的男子到了年龄都抓紧娶妻。

黄大公子拦住了春花,好一派富贵气度,客气的询问,

“这位小哥儿,这皮子我十两银子买了,不过可有荣幸请小哥儿喝杯茶?”

春花看着黄大公子的眼神恶心的将她舔了一遍,像那黄花蛇一样,不过他给的太多了,十两银子可以!再说就这瘦鸡样也打不过她。

“银子给我,皮子给你,不过我不喝茶,我要去吃包子。”

说着就指着她心心念念的包子铺。

这番不做作,天然的样子,那小脸在黑皮衣的映衬下,更勾人了。

黄大公子忍耐不住的伸手握住了春花伸出来的手指,腻腻歪歪的看着春花,低声说着,

“拿出十两银子给这位小哥。”

春花抽出手,将皮子塞到了黄大公子的怀里,另一只手把银子拿回来,掂了掂那袋碎银子,塞进怀里,转身就走。

那黄大公子看春花得了银子就走,赶紧拦住了春花,

“你要去哪儿?”

春花一脸茫然,透过黄大公子的肩膀,看向包子铺,急切地说,

“吃包子啊。”

黄大公子身体一放松,笑着说,

“我带你去鼎食楼,那里不仅有包子,还有很多美味佳肴。”

春花低头看了看自己,突然明白了一点,看着黄大公子,绕着他转了一圈,虽然不懂,但是她好像知道了黄大公子是个喜欢同类的。

这个不稀奇,她小时候和小狼围捕鹿群的时候,看见过两个都带角的鹿叠在一起,她和小狼知道,那是交配,要生崽儿的,不过公的和公的生不出来,也不知道有啥意思。

这黄公子和那鹿似的吧,恍然大悟的说,

“你是不是喜欢公的?”怕他不明白似的,又增加了一句,

“你是不是喜欢和你一样的小哥儿?”

黄大公子的爱好虽然是人尽皆知,不过还没有谁这么不识好歹的,大庭广众之下的说出来。

周围的人都笑了,这让向来脸皮厚的黄大公子恼羞成怒,直接让家丁将春花绑起来。

就在春花还懵着的时候,有个家丁不小心直接将手里的棒子挥了出去,春花及时反应过来,用手臂搪了一下,不过刹那的痛处让春花忍无可忍。

虽然春花不断告诉自己,“春花要忍住。”

可是……

皮衣包裹的里面,春花手臂不断膨胀,挣破了那粗布衣服,伸手将打她的家丁抓了起来,扔了出去。

看这个情况,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跑了,只有黄大公子不死心的让家丁继续围攻春花。

黄大公子看着春花将家丁一个个甩了出去,忍无可忍,拿出匕首直接刺向了春花。

春花常年打猎,身手灵敏,直接将黄大公子的手腕掰折,一只手将人扔了出去。

等所有人都躺在地上的时候,春花的情绪终于平稳了,心情也舒爽了,低头试了试每个人的鼻息。

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嗯嗯,她动手还是很有分寸,没人受大伤,就是晕了而已。

说着抬脚就往包子铺走去,那包子铺老板早就吓得躲在了笼屉下面,瑟瑟发抖。

春花拿出一小块碎银子,欢快的问包子铺老板,

“老板,这些能买多少包子?”

老板颤颤巍巍站起来,拿起油脂袋子,将目光所及的包子都装了起来,塞到春花的怀里。

春花开心的抱着两袋包子,揣着银子往家走。

听见后面一阵吵闹,春花有礼有节的站到了路边,回头看着他们,

看着都是身着锦衣的官差,奔着她这个方向跑过来,春花一脸好奇,想着这群官差真拼命啊,这大冬天的,跑这么快!

春花耳朵灵敏,隐隐约约听着他们喊着,

“快把他抓起来,就是他打人的!黄大公子就是他打的。”

听到打人和黄大公子这两个词,春花顿时明白过来,合着这是抓她的!那她还先在这儿有礼有节的等他们呢!老秀才就瞎说话,人啊,就不能太懂礼节!

身体比脑袋快,把包子塞进胸前,拔腿就跑,跑到深山里的时候,春花明白,不能往家里去,就跟她以前围猎的时候一样,会被端老巢的。

有了包子,春花自在的在一个山洞里躲了两天,感觉没人追她了,她才试探着往家里走。

绕了好大一圈,等到了夜晚,才偷偷回到家。

回家就看到教她字的老秀才正在安抚她爹娘,她欢快的迎上前。

“爹娘,我回来了!老秀才,你也在啊。”

娘哭着上前抱住了春花,爹也坐在那儿叹气。

稀奇的是老秀才,每次叫他老秀才的时候都被他教训,结果这次,他只是皱着眉头,颇为烦恼。

春花好奇的问,“爹娘,孩儿回来了,你们不开心吗?”

扶着娘坐下,看着老秀才,看来他肯定知道为什么?

将老秀才盯着不自在了,实在没办法,老秀才叹了一口气,气愤地说着,

“你个丫头这两天躲起来了,可知那黄员外家的大儿子右手救治晚了,无法考科举了。虽说他本来也没那本事,可是那黄员外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你身上,花大钱正联合官差抓你呢。现下正一个村一个村的搜查呢,今夜是大雪耽误了他们,要不然今夜就搜查到这儿了,我这想着连夜将你爹娘带我那里去。”

春花皱着眉头,心里烦躁,气的她一拳头将旁边的石凳砸碎

“大不了和他们打一架!不行就被他们抓起来呗,我又没杀人,他们能奈我何!”

听到这话,她爹娘哭的更厉害了!老秀才气的直锤桌子,虽然没有春花的效果,但是成功让春花老实了!

“我教你的那些道理都吃狗肚子里了!让你背那么多圣贤锦绣文章,就是为了让你修身养性,遇到事你倒是跑啊!谁能追过你!你非要发脾气硬碰硬!他们有钱有势,要你的命都是轻的!”

呼哧呼哧地说着,瞪着春花,停下来喘喘气。


春花最怕老秀才说起来没完,还背圣贤诗篇修身养性,她明明越背越暴躁好吧!

心里虽这般嘀咕,春花还是小心的将水推了过去。

老秀才喝了口水,冷静了一下,继续说道,

“现如今,他们不知道你是个女娃儿,只知道找黑熊皮衣的小哥儿,所以你得逃,躲出去一年半载,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你爹娘一会儿随我过去,我照顾着。还有!你把那两件黑皮子赶紧处理掉!”

春花听到这个,也愣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她的狼母亲给她送给老猎户的时候。

她娘的怀抱和哭声将春花唤醒,看了看她爹,又看了看她娘,站起身,跑了出去。

她爹她娘赶紧追出来,黑黢黢的林子也没敢进,一直在冰天雪地的院子里转悠。

不到片刻,春花扛着一头冻猪回来了,静静地放在院子里,低头盯着脚尖,

“这是我藏的,想过年吃的。”

猎户夫妇养孩子这么多年,早就知道春花爱藏食物,也大概猜得到这孩子之前是狼养大的,他们做猎人的,明白,有些动物是通人性的。

看着老秀才一脸无奈,爹娘了然的表情,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银子,塞进她娘的怀里,说着,

“一会儿我把这头猪一起扛过去,爹,娘,这是今天卖皮子的银子。这头野猪够你们度过这个冬天了,这银子也够你们接下来生活了。”

转头看着眼前的三个亲人,春花不放心的叮嘱着,

“爹,你别去打猎了,家里还有几张皮子,趁着天气冷,卖了吧。娘,我不在,你别太操劳,等着女儿回来。老秀才,你别总惦记看书,小心眼睛看不见了。”

老秀才泪眼婆娑,他就一个儿子,长大了去京城考科举,四年未归,他也断了念想,遇到这个丫头,让他重新振作了起来。

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春花,

“你别去镇里,直接去县城,那儿的熊威镖局刘三儿镖师是我老乡,你力气大,让他照顾你个一年半载,到时候情况好了,我去信让你回来。”

春花的爹和娘默默的进屋给春花准备包袱,反正孩子力气大,可以多带点。

最后,春花扛着猪,拎着一堆包袱,回头看了一眼她住了十几年的房子,果断的转过头,跟上了前面走的深一脚浅一脚的三位老人。

将他们送到老秀才的家,她爹和娘拉着她絮絮叨叨了半夜,第二日,天未明,春花换了一身衣服,和肿着眼睛的爹娘还有老秀才告别了。

走在去县城的路上,春花第一次觉得银子比肉有用,这开启了春花对银子的执着之路。

到了县城,春花被这街上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直到又看到了肉包子,春花才想起来自己不是来玩儿的,沮丧的低着头,往前走着。

从背后看,像一只抢肉失败的狼崽子,拖着大尾巴,塌着肩膀,一步步艰难的往前走。

等春花问了三个人,终于找到了熊威镖局,看着这大门匾,春花想着,这是个大户人家啊。

将信递给了门房,不一会儿,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迎了过来。

春花看着他,实在想不通,老秀才和他即便是同乡,怎么可能关系好啊。

等着刘三儿热情的带着春花往里走,春花听到别人的称呼才知道,刘三儿已经是副镖头了!

等走到训练场的时候,春花恨不得仰起脖子呜呜呜叫几声,简直热血沸腾,看着那些镖师大冬天的赤着健硕的膀子,一对一的摔跤。

这让春花想起了之前和小狼他们摔跤的场景,春花突然觉得,这是适合她的地方!

刘三儿看春花被摔跤吸引住了,笑着拍着她的脑袋,

“走吧,带你去你住的地方,再交代你几句,这里有很多训练,摔跤你就算了!”

春花不服气的哼了哼,闷头跟着刘三儿走。

到了住的地方,春花发现她居然有自己的小房间。

看着春花一脸好奇的到处看,刘三儿大马金刀的走在桌子旁,豪爽的说着,

“这是我院子的偏房,你那师傅说了你是个女娃儿,你自己住这儿,对外就说你是我侄子,叫大春。你师傅说你一身功夫,我信他,不过你明天开始去训练,和其他镖师一样经过考核才能保镖,到时候会论功行赏的,大的一趟下来,起码能分到五两银子,这就看你本事了。”

师傅?说的是老秀才吧,他一直让他叫他师傅的。

春花乖巧的点点头,也坐下,颇为好奇的问,

“老秀才,额,就是我师傅,他说和你是同乡好友,你……和他差距很大,即便是同乡,怎么会成好友啊?他经常说我像个莽汉,不可教也!”

刘三儿听出来了春花的意思,噗嗤一声笑了,想这个丫头定让那秀才头疼才对,

“你是想说我也是个莽汉,那秀才定是嫌弃我的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刘三儿收敛了笑容,

“他是嫌弃我的,不过我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即便再嫌弃我,关键时候,我们是最信任彼此的,即便多年未见,我还是相信这一点的。”

说着转头看向一脸好奇的春花,

“他平时是绝不联系我的,你应该是他额外看中的,所以才会让你来找我。这是他十几年第一次联系我,虽然我每年都会去信给他。”

春花看着刘三儿说起老秀才,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听到老秀才重视她,颇为得意的说着,

“我救过他的命,他去找儿子的时候在深山老林里迷了路,我把他从熊掌下救下来的。”

听到这儿,刘三儿看着春花更是满意,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更看好你了,因为我和那秀才的认识,是因为他救了我。哈哈哈哈”

还不等春花问秀才怎么会救下这般雄壮的刘三儿,刘三儿就边走边说,

“一会儿我将吃的给你拿过来,赶紧洗漱,早点睡,明天开始训练。对了,饭菜明天开始就靠抢了!”

说完了头也不回的走了,留着春花瞪着发亮的双眼,激动的不行,终于可以和别人抢饭了嘛?那样才香嘛!


在镖局里的春花,可以说是如鱼得水,这是个谁拳头硬谁说了算的地方,这和大自然的物竞天择相似,春花每天吃饱喝足的同时,最爱的就是到处找人切磋。

本来她到哪儿都会被人嫌弃的,但是,春花可是和狼后一起长大的,别的没学会,狼的各种优良品质学的十足。

刚开始也有人以为她是个被副镖头保护的花架子,谁知道这个小子打起架来和狼崽子似的,还特别喜欢团战,每次和她一起的镖师都能得到更多吃的,所以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愿意跟着这个小个子,力气够大,够机灵,够意思。

刘三儿刚开始还每日去训练一下春花,谁知道这丫头足够聪明,足够勤奋,每天学习到的新招数都要练到大半夜。

时间长了,刘三儿都打不过春花了,更何况其他的镖师,而春花的目光就瞟到了据说摔跤最厉害的镖头身上……

小县城的风平浪静永远代表着都有着更多人在默默守护。

边城的军帐中,卫国太子俞景瀚捏着手里的信,神色不明。

自小追随的伴读,如今的军师--萧沐熙不忍的看着俞景瀚,几次张嘴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最后还是没忍住。

“殿下,我们应该早做打算啊。”

俞景瀚闭了闭眼睛,将信放在火烛上,火苗迅速舔舐着信纸,一会儿的时间只余那灰烬及一缕浊烟。

恰如俞景瀚的心,随着那信件的消逝,他的心也在一点点失去了跳动的能力。

俞景瀚没有回答萧沐熙的话,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当初平藩之前,父皇曾对我说,他不在乎身后名,他要在他尚有余力的时候,将未来可能威胁我,威胁大卫的一切都铲除。”

好似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俞景瀚大声的笑了,看着萧沐熙说着,

“我自幼习得帝王之术,可是,我信了,我真的信了。所以,当父皇让我代他出征的时候,我曾说,若我回不来,请麒儿替我尽孝周全。”

俞景瀚低着头,握紧双拳,而后又松开,萧沐熙看着心里着实不忍,可是他现在没办法做什么,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俞景瀚好不容易忍住了心中的酸涩,面目怆然,看着虚无的空中,

“临行前,父皇曾说,我儿奋勇,国之幸事,但也须知阵中无勇非孝也。”

自我嘲笑的看着萧沐熙,像是问又像是答,

“你们阵前都写了遗书,你知道吗,我也写了。”

不等萧沐熙有反应,便自己念了出来,

“望父不以儿之生死为念,倘有不幸,虽负不孝之名,然,为国而殉,亦能慰父于万一也。”

俞景瀚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出去,萧沐熙亦步亦趋,直到全身沐浴到惨白的月光下,俞景瀚苦笑道,

“痴也!笑也!”

萧沐熙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太子站了一夜,他不知道太子之后的安排如何,但是,眼前一点点亮了起来之后,太子吩咐,即日启程回京。

在启程途中,俞景瀚不断摩挲着手里的虎符,每一个纹路都铭刻于心。

将虎符重新放回原处,从袖子里拿出三封信给萧沐熙,闭上眼睛,倚靠在车壁,静静地说,

“画虎头的那封信是给太傅的,告诉他,学生不怨,愿余生各自安好。画柳叶的那封信是给内阁庄大人的,最后的那封,等你送好了之前的两封信,你自己打开看吧。”

萧沐熙隐约感觉太子毫无斗志,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太子,臣追随殿下那一刻,就没想过退路,我爹也这般。”

太子俞景瀚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手指跳动了几下,提醒道,

“你们一家一百六十二口人,不说别的,你那三岁的嫡子和尚未出生的侄儿,他们何辜?另外,这送信的事,只有你一人做得,所以你提前回去吧。”

萧沐熙在听到嫡子和侄儿的时候,心思微动,不过还是坚定的说,

“投胎到萧家,那便是他们的命,他们得认!”

太子睁开眼睛,眉眼如锋,略微凌厉的看着萧沐熙,

“我身为俞家人,我认!因为我不认,那代价是我之前一直守护的众多百姓来背负。可是,沐熙,你有余地,有余地的时候,就退一步吧。莫要执念。”

说罢也不听萧沐熙再说什么,闭上眼睛,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命令式的说着,

“孤命你即刻出发回京。”

萧沐熙听到太子连尊称都用上了,便不再争辩,将信妥善的放在怀里。

他明白,俞景瀚自幼被封太子,虽学帝王之术,可是学的更多的是胸怀天下,以天下为己任,这样的太子,正是他们众臣追随的根源,而如今……

萧沐熙跪在车板上,双手抱拳,执拗地说着,

“属下领命!但是,太子殿下,我亦有我的选择。”

说完便跃起跳下马车,从侍卫那里拿过包裹和马匹,打马而去。

马车里的太子睁开双眼,喃喃道,

“可是我不忍那么多性命因我而逝。”

他自幼将一切能玩耍的时间都用来学习了,他母后说这才能做好太子,父皇说这是太子的使命。所以自他十三岁参政以来,一晃七载的岁月,协助治国他励精图治,只求他能学有所用,造福百姓。

随着他在百姓中名声渐显,群臣臣服,他的父皇看他的眼神不再慈爱。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错在过于自信,错在高估天家亲情,错在低估了天子心机。

高处不胜寒啊,他父皇想必也是如此,而他,累了,真的累了。

他突然不知道如果父皇母后让他继续活着,他的未来应该做什么。

但是,他希望在最后的这个期间,曾经忠心于他的臣子与军队,可以平安过度,远离他们因私心而起的纷争。

许是这个心愿难以完成,但是他会尽力去试,只求他们不要过于愚忠。

曾经的闪光点现如今反而是他最担忧的。

俞景瀚正想着,突然听闻雷声,便听侍卫前来请示,

“太子殿下,观测天象,想必一会儿会有阵雨将至,现离前面的县城过远,即便疾驰也恐不能至。”

俞景瀚挑开车帘,抬头看了看天色,想必这雨不会小了,抬了一下手,暗卫几乎瞬间而至,跪地抱拳,

“主子。”

“去附近山上看看,可有大一点的山洞可避雨的?”

太子话音刚落,暗卫便几个跳跃消失在视线之内。

放下车帘,交代了一句,“先发好蓑衣,马车皆用避雨帘遮住,受伤军士,郎中和文臣每人发一暖炉,孤就不用了。”


暗卫回来的很快,这时的云已如泼墨般压在每个人的头顶上,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泼你一脸雨水。

“主子,不远处有一大山洞,一刻即可达,那边有去路,马车和马匹皆可过。属下等先行去查探安排。”

俞景瀚听罢便着人安排众人前往那未知山洞。

那边春花暗骂倒霉,好不容易打过了镖头,可以出来带头保镖了,结果这才第一趟镖,回来的路上就被大雨赶到了山洞。

更倒霉的是,个破山洞,还需要和别人抢,这三个黑衣人一看武力就很强,她没把握一下子打赢三个。

春花身后的镖师不断的破口大骂,嫌弃那三个黑衣人不讲武德,这马上就下大暴雨了,两方一起挤挤怎么了?再说这么大的山洞,谁能挨到谁,怎么那么金贵?

三个黑衣人见镖师们不断骂人,互相看了看,瞬间拔出腰间的利剑,指着他们一众,山洞瞬间鸦雀无声。

见和他们说理不通,春花也生气,披上披风,挡住她的胳膊,特意从洞里选了一块巨石,轻松的抱起来扔到外面。

此举的确也震慑住了三个黑衣人,两方正僵持着呢,春花暗道不好,她耳朵一向灵敏,外面传来的声音,那可是个大队伍,而且听脚步声,大多是练家子!

春花可惜的看看山洞,又看了看被震慑住的镖师,难道他们今天真的要被雨洗一番?

看着其中一个黑衣人恭敬的转身出去,春花突然觉得,外面的应该是黑衣人的主子。

不管怎么样,先示弱,随后解开披风,将身边一个兄弟拉下按倒,一屁股坐到地上,强制性的合上他的眼睛,开始哭嚎:

“大哥啊,大哥,是兄弟无能,这大雨将至,却抢不到一席之地让你安心养病,是兄弟无能!啊……”

俞景瀚站在洞口,还没听暗卫回报,就听到洞里面传来的哭嚎,因为洞很大,这般大的啊声被不断扩大,在洞口听着,着实有些凄惨,还有点渗人。

俞景瀚摇摇头,吩咐暗卫,

“各拘一角,时刻警惕,若有草动,一击即毙。”

俞景瀚目光深沉的看着洞内,听着虚假的干嚎声音,心里逐渐发冷,

这般迫不及待嘛?他的父皇?亦或是他的兄弟?

随后抬脚走了进去,看到春花听了暗卫的话,假装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用着最近学习的圆滑,笑嘻嘻的说着,

“兄弟大恩,放心,我们兄弟只占这一个角落,不会打扰你们的,雨一停,我们就走。安心啦。”

俞景瀚在暗卫准备好的地方坐下,闭目养神。

没一会儿就听见惊叫声,不由得嘴角冷笑,这么快就开始了?也太沉不住气了。

睁开眼睛,看到对面的几个大汉踩着凌乱的舞步,不断的喊着,

“大春,不要动,是毒蛇!”

只见那瘦小小哥儿手脚麻利,追着毒蛇,缠着衣服的手一把按住蛇头,逼迫它闭着嘴,另一只手手脚麻利用刀捅向毒蛇的七寸。

不一会儿就挤出来蛇胆,甩开毒蛇,几步走到旁边脸色苍白的大汉旁边,按住他的下巴,将蛇胆扔了进去。

随后又在附近,像猎犬一样到处嗅,不一会儿停了下来,拔了那草,走回那大汉附近,撸起他的裤腿,挤出血水,嚼了嚼那草就按在了那伤口上。

一连串的动作,毫无累赘,镇定自若的样子,很是熟练。和之前假装哭嚎的样子大相径庭。

察觉到一股视线,春花敏感的定位过去,看见那主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她看了一下那被蛇咬的兄弟没事了,让其他兄弟看顾,起身往前走了几步,问俞景瀚,

“你也被咬了?”

俞景瀚没想到这个小哥儿问的这么莫名,摇了摇头,淡淡地说着,

“没有。”

随后也莫名的又说了一句,

“我们有药。”

春花听得莫名,什么有药,她又没问他有没有病……

随后突然想到她之前问的是他是不是被咬了,指着他气愤地说,

“你有药你不早说!你能看着别人就这么死在你面前?”

俞景瀚毫无波动,心想,敌友不明,没有刀枪相见就不错了。

不过还是敷衍的回复道,

“你太快了,而且很熟练。何况……”

我们不熟,还没说出来就被春花打断了,

听到突然的夸奖,春花一下子又高兴起来了,她最喜欢别人夸她。

春花顿时背过手去,傲娇的说着,

“那是,这种蛇小意思。那种能把一只鹿一口吞了的大蟒蛇我也不怕,还可以拿它当吊绳。”

俞景瀚看着情绪多变的春花,心里的防备卸下了一点,问着春花,

“这位兄弟的嗅觉很灵敏,可是怎么知道解毒草就在附近呢?”

说到她的擅长之处,春花无不得意,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俞景瀚,却被暗卫拦下来了,她正高兴,不和暗卫计较,主要他们人多,打不过。

选择了离俞景瀚不远的地方,从善如流的席地而坐,侃侃而谈,

“自古相生相克,凡事有毒虫毒蛇出没的附近,必有解毒的草,不过需要点天分,才能分辨的出来。”

看着这瘦弱小哥儿尾巴都快翘起来了,一直克己自律的俞景瀚不由得好笑,轻声笑了一下。

看着俞景瀚笑了,以为他不信,正好外面雨不知何时停,便和俞景瀚叫上了劲,非让这大家公子服气。

那边有一军医听着春花对深山情况这般了解,不由得被吸引,忘了顾及太子在身旁,便凑了过去,

“这位小哥儿真是见多识广,你说的那种狼群爱吃的草,可曾见过,可给小老儿描述一番?”

听到突然冒出来的人打听狼群的事儿,春花立即警惕望过去,也不说话了。

俞景瀚看着春花变了脸色,突然觉得这个小哥儿不可小觑,警惕性堪比他的侍卫了。

“你要做什么?”

那军医也不在意春花的态度,继续不耻下问,

“我是……额,一个府医,对你说的止血的药草颇为感兴趣,所以想询问小哥一下。”

“府医是什么?”

春花不明所以,回头问那些镖师,有镖师赶紧凑过来说,

“老大,府医就是那些富贵官绅家里养的郎中。”

听到富贵官绅,她第一反应就是那黄大公子和不明黑白抓人的官差。

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对面那群人,八成还是个大官,骂了一声晦气,也没有闲情逸趣和他们消磨时间了,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回头躺下睡觉。

留下不知怎么成晦气的俞景瀚和府医。


瓢泼的大雨慢慢变的淅淅沥沥,太阳好似洗了洗把脸,渐渐地透过树林,照进了洞内。

春花被刺眼的光线唤醒,睁开眼睛看着对面那群官老爷已经准备出发了。

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去看了看被蛇咬的弟兄,见没有事儿了,让其他镖师扶着他往外走,她自己率先出去感受一下久违的阳光。

“那是鹿群?主子,让我射下一只,今晚加餐。”

听到旁边兴奋的声音,春花眯着眼睛迎着太阳看了过去。

只见一群健硕的鹿围着几只小鹿和母鹿在极速前进,看到一只最靠近他们这边雄鹿,它的大腿处的撕咬伤口不断流着血,它往这边看了看,随后也越走越慢。

看见说话那人已经架起弓,搭上箭,已然蓄势待发。

春花握住拳,闪身的功夫将那即将离弦的箭握住了,回头看到那人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等那人回过神,怒气冲冲的推了一把春花,怒吼道:

“你有什么毛病?”

春花的双手搭在两侧,握紧了再松,再握紧,不断的默念老秀才让她背的什么锦绣文章。

一道声音打破了春花的忍字诀,春花抬头,是那个主子,走近来制止了拿弓箭那人。

不知道为什么,春花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气,不是春花最喜欢的草木味儿,却是一种让人沉静的味道。

春花很喜欢,看着俞景瀚的眼睛,她的情绪一点点平稳下来。

听到他问,

“莫冲动,听听这位小哥儿这般做的理由?可是同情那鹿群了?”

很明显俞景瀚也发现了那鹿群里有幼鹿和母鹿。

欲搭弓射箭的人心中还是不服气,对着春花鄙夷的说,

“妇人之仁!如你要饿死了,看你什么不吃?”

春花抬眼看过去,摇摇头,

“如果我有妇人之仁,我应该去给那鹿疗伤。我问你,你可要射那受伤的鹿?”

被问的侍卫面子略微挂不住,

“是又怎么样?受伤了,又离我最近,难道我射最远的嘛?”

春花望着那鹿群远走的方向,笃定的说,

“那受伤的鹿是自己走近的,不是它离你最近。而且那鹿群刚被狼群袭击过。”

听到春花的话,俞景瀚突然来了兴致,问道,

“你何故如此笃定?”

春花低了低头,又不能说她小时候经常和狼兄弟姐妹一起围猎鹿群吧。

她不仅喜欢兔肉,更喜欢甜甜的鹿肉,即便如此,她也懂得狼群会控制食草动物的数量,狼在围攻猎物的时候永远秉持着适可而止,绝不贪婪。

虽然她不会说话,狼也不会说话,可是她就是知道狼娘的意思,比黑老大还能承接狼的传承,狼娘教的,她学的最快。

看着俞景瀚,春花郑重回道,

“鹿喜欢群居生活,它们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将幼鹿和怀孕的母鹿围在中间,接下来由强壮的鹿来保护它们,最外面的是年长的鹿或者残鹿。很明显刚才的那鹿群已经受过围攻了,那受伤的鹿腿上的伤口便是狼撕扯过的痕迹。”

那侍卫头一次见人如此了解动物的习性,不由得好奇,

“那狼吃鹿是天经地义,我们射鹿怎就不可?”

春花突然感受到了老秀才的乐趣,心中愉悦,

“看你主子是个懂礼的人我才告诉你,你要看它的角,最大的,最喜欢顶着草的鹿就是鹿王。那受伤的鹿是它们群体的王,它在有意引导你去射杀它,就是为了保护其他鹿。如今暮春,正是它们繁衍和养育幼崽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鹿王死了,新的鹿王很难接受那些不是它的幼鹿,那明年的鹿就会少,狼就没得吃的了。”

听到春花又绕回了狼吃鹿,不由得好笑,可是俞景瀚听到话却不由得有神起来,喃喃地问,

“那如果是鹿王的幼崽,也不被接受是因为什么?”

问出来之后便后悔了,刚要转移话题,转身离开,就听见春花认真的说着,

“鹿群都要保证种族的未来生存能力,如果亲生的也不受待见,那应该是耽误鹿群的未来了吧。”

听着春花的话,俞景瀚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难道在他父皇心中,他的弟弟更有能力带卫国走向更好的未来吗?

春花看他沉思,眼睛转了转,接着说道,

“也有可能担心它的幼崽威胁了它的位置。一般年轻的雄鹿都会积蓄好自己的实力,必要时候才会挑战老鹿王,之前都要韬光养晦的。”

听到自己说到韬光养晦,突然感觉自己好有文化,那个老秀才有她这么有天赋的徒弟,简直三生有幸。

说罢,便好心情地拍了拍俞景瀚的肩膀,走向已经整理好的镖师。

当春花的手掌拍过来的时候,俞景瀚陷入沉思没反应过来,旁边的暗卫和侍卫手里的剑已经出鞘。

结果春花一点没停留的走了,俞景瀚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道这个小哥儿不一般,身手不凡,反应机敏,是个好苗子。

白日听了春花的话,夜晚俞景瀚在官舍中拿着书不由得出神,突然坐正身体,唤了身边的侍卫,

“胥一,将关将军请过来。”

“是。”

顷刻,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粗糙大汉走进室内跪拜。

“关洪拜见太子殿下。”

“关将军请起。今日请关将军前来,是有一事相托。”

“殿下请说,关洪必当竭尽全力。”

“洪将军请坐。如今形势有变,未来不明,回京之后,孤会主动上交虎符,而我身边的将士们必定会被逐一排挤出京。关将军,孤需你前往宁城,提前将些势力清除一下,给弟兄们留一条后路。”

关洪是个大老粗,不过不是个不过脑子的人,他也明白如今圣上怕是忌惮太子了,心里暗骂,个老糊涂,这般好的儿子却不要。

嘴上承诺着并也劝慰着,

“臣定不辱命。不过宁城苦寒,殿下金躯,何不择一更佳之处。”

俞景瀚看向窗外的夜色,肃然的说,

“只有去了那儿,才会满足他们所有人。”

…………

官舍的火烛燃了一夜,不停有人进进出出。

直到天明,俞景瀚叫来胥一吩咐准备出发。胥一跪地不起,

“殿下,望您以身体为重。”

俞景瀚看着胥一,神色莫名,

“胥一,如今我还能保证身边的人可信,过了渠县,迎接我们的人来了,我就不敢保证了,最近让暗卫不要出现了。启程吧,看看他们派的谁来。”

说罢,站起来率先出去了。


春花自从第一次走镖遇大雨,之后的每次走镖都非常顺利,获得不少银子。真应了老话,遇水则发。

春花难得休息,在自己的屋子里到处藏银子呢。

刘三儿走了进来,看她抱着银子忙忙碌碌的,不由得好笑,

“你这莫不是要挖个洞藏起来?”

知道被刘三儿嘲笑了,她也不恼,因为她的确这般想着,毕竟对她来说,没有比挖个洞更有安全感的了。

转身抱着银子坐下,满面愁容的看着刘三儿,嘟囔道,

“挖个坑也不一定安全。”

这银子之于人比肉之于狼更甚,肯定会有人把她的银子挖出来的,就像狼崽儿的黑老大抢她的兔肉一般。

越想越不放心,对着刘三儿抱怨着,

“早知道就不賺这些了,这几天我都睡不好,也不敢离开这屋子。听二狗他媳妇儿说,二狗上次的镖银一直带在身上呢,还是丢了,气的二狗媳妇儿大骂二狗无能,好是可怜。少吃多少肉包子啊!”

听到春花同情二狗,不由得大笑,

“你别听他胡咧咧,他那是都给小妖精了,骗他媳妇儿罢了。”

“啊!他去深山了?怎么会被妖精抓住,他没被吃掉啊!”

刘三儿看春花一脸震惊,心里念叨,刘三儿还被妖精吃掉!他就是因为吃掉妖精才把银子花光的,不过这话不能和春花说,别带坏了她,等年底春花回去,老秀才饶不了他,转头问春花,

“你如今二八年龄了吧?”

春花不知道怎么从妖精变成问他年龄了,愣愣地点头,又摇头

“你忘了,过了一年,我已经十七啦。”

刘三儿看着春花清亮的眼眸,不由得问,

“人家这般大的姑娘都成家了,很多都有娃儿了,要不要我帮你寻一个,到时候把你爹娘和老秀才一起接过来?”

“成亲?”

春花不由得一愣,娘也说话,不过每次说都颇为忧愁,成亲应该就像狼娘和那狼王一样吧,没啥意思,总不见人影,回来就抢跑了她的狼娘和兄弟姐妹们。

赶紧摇头晃脑的,

“我可不要!都不是好东西!”

虽说春花骂的是狼王,不过刘三儿听着以为是懂了妖精什么意思,于是摸了摸鼻子,没敢在说什么,站起身来,看着春花紧紧抱着的银子,笑道,

“走吧,我带你去将它们换成银票,你到时候也方便携带。”

等春花拿着薄薄的一张纸回来,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她的那些银子就变成了这个?还可以用它再换回她的银子,习惯性的想在自己的银子上做记号,怕他们拿错了,结果刘三儿说她拿着这银子去好多地方都可以取银子,还拿他的银票给她示范了一下。

这也太神奇了,春花神圣的不将银票放进她缝的衣服暗格里。

还没等坐下,就听见有人叫她去走镖,春花一蹦三尺高,结果到了外面,就见总镖头和刘三儿脸色难看的对峙着,

“这镖不能让春花去!”刘三儿执拗的说着。

“你别忘了我们走镖的规矩,只管货物的安全抵达,其他的收起你的心思!这次是去做护卫,除了春花谁还更合适!”

刘三儿还是不同意,执拗的僵持着,春花拍了拍他,春花能感觉到刘三儿是在护着她,

“老大,我可以的,没人可以伤我的!”

刘三儿神色莫名的看着春花,又看了看总镖头,下定了决心,

“这趟镖我随他们一起去!”

刘三儿转身就走了,留下气呼呼的镖头和丈二摸不到头脑的春花。

不过只要可以走镖賺钱,春花就是开心的。

——

“宣——太子进殿~”

听到太监的声音,俞景瀚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决然的抬脚走进大殿,跪拜高高在上的皇上,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俞景瀚行的大礼,皇上略微满意的点点头,

“平身,景瀚平定三藩,劳苦功高,一路辛苦了,封赏日后再议。”

俞景瀚听着心里发凉,于是又叩首,

“父皇,儿臣有事禀报。”

皇帝看着底下跪着的儿子,一个一直让他骄傲的儿子,可惜羽毛过于丰满了。

“哦,景瀚奏折里说的很详尽了,还有什么其他的要禀报?”

“儿臣已回京,不适合再执虎符,特交还于父皇。”

皇上看着低头恭谨,身姿挺拔跪着双手举着虎符的儿子,不由得眯了眯双眼。

如此知进退,又过于聪慧的儿子,怕是难以掌控了,他也是从夺嫡当中走过来的,也曾埋怨过他的父皇,他以为他做了皇上定不会如他父皇那般,所以早早定了太子。

可惜啊,高处不胜寒!

显然,俞景瀚的一切,他都是心怀鬼胎的。

“景瀚上交虎符,可是觉得这京城比那军营里更好?”

俞景瀚即便有准备,也免不了心里阵阵发冷,低头垂眸不敢泄漏一丝情绪,

“儿臣另有事奏秉,望父皇屏退左右。”

见儿子不正面回答,冷哼一声,

“允!”

“儿臣在外作战时上了下,腹部,虽无性命之忧,可无法有子嗣,已无资格继续担任太子之位。特请父皇,另择太子人选。”

这句话着实惊了皇上,他正在迟疑是否将三藩之错归于太子之身,撤了他的太子之位,结果……

“怎么无人禀报于朕,快宣太医!”

俞景瀚心里冷笑,看来父子情份着实消失了,他这般说了,还是受猜忌,故作惶恐的说着,

“战场上刀剑无眼,不敢以儿臣之伤惊了父皇,扰了军心,特没有禀报,伤好之后,却不想……”

“军医毕竟浅薄,京城太医医术精湛,有他们在,想必会好的。”

太医检查完之后,皇上便语气缓和的让俞景瀚去见皇后,并嘱托此事不可张扬。

走出大殿,俞景瀚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不能将三藩之乱的错误戴在头上,皇上想赢的名声,安抚有心之臣,却让他做刀子,做牺牲,他可以忍。

可是如这罪过扣在他的头上,那他手下的文臣武将难得善终,他已心寒,却不能累及忠心辅佐他那么多年的人,更不能因皇家私心之乱,白白填了那么多条性命。


大殿里,太医在袖子里的手瑟瑟发抖,暗道自己倒霉,怎么今天非要换值,碰上这么个掉脑袋的事儿!

“你刚才所言属实?”

太医忍不住的擦了擦汗,

“臣不敢慌言,太子腹部确有长及下腹的伤疤,太子正是鼎盛之期,臣在太子应允的情况下,用器具多番试探,确是……”

皇上沉吟片刻,知道太医不敢说接下来的话,便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并嘱托道,

“慎言!”

如果说从父皇大殿出来,让他心寒,去了他母后的宫殿,他便是心如死灰。

他自幼被父皇母后严格要求,他都不记得母后何曾对他如此亲近过,忽视弟弟在母后身边承欢膝下的笑声,打开帘子迈了进去。

“儿臣拜见母后。”

看着久未见面的儿子,皇后内心是喜悦的,赶紧让人端茶递点心,温和的问候着,

“我儿英武,这一路可顺利,身子可好?”

皇后也不是不疼爱大儿子,那曾是她最大的荣耀,让她稳居后位,无人敢轻二十载。

可是,大儿子着实古板了些,如今又从战场归来,一身煞气,让她颇为不适。

还好她还有个小儿子可以承欢膝下。

俞景瀚一一配合他母后的回答,就听他的嫡亲弟弟欢喜的欢迎他,恭敬的问着他战场的事情,端的一派孺慕之情。

冷看着他弟弟这张脸,俞景瀚想着,当年那个可爱的孩子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大哥,大哥?你这般看着我做甚?”

俞景瀚回过神,淡笑着说,

“许久未见四弟,已长这般大了。快要成亲了吧?”

提到这个,皇后和六皇子不由得尴尬,随口应付了两句,便提到他外祖一家。

想到他外祖一家,俞景瀚一直知道他父皇特别忌讳外戚专政,所以他表面上对外祖家多有打压,实际上不知道为他们平了多少事,只为让他们安享富贵。

却不知,他外祖一家却想另起炉灶,在废太子这条路上,他外祖家出力不少。

听到皇后说的兄友弟恭,他掌握重兵,要照顾弟弟……

俞景瀚不由得好笑,突然说道,

“母后,我已将虎符上交父皇了。”

听到这儿,皇后的脸色大变,挥退了左右,语气难得严厉的看着俞景瀚,

“你怎能如此鲁莽,没有和我等商量!”

四皇子也急了,站起来说道,

“大哥过于操之过急了,理应同母后,外祖商量一番的。”

皇后本想着,既然大儿子不能当太子,只要手握重兵,他的小儿子太子之位必是稳妥的。

她父亲说了,换了谁都行,只要是她的儿子,何不选一个对娘家有利,她也好掌控的,要不然这以后的太后之位也坐不安稳。

俞景瀚定定的看着他的母后,直到皇后略微瑟缩,淡淡地提醒,

“隔墙有耳,母后慎言!”

转头又看向了他嫡亲的弟弟,笑着提醒道,

“四弟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气的皇后和四皇子心里烦闷,俞景瀚见状,起身拜别。

走出皇后的寝宫,想到了山洞里那小哥儿说的,鹿群都要保护幼崽的,可惜,他不是他父皇母后要保护的幼崽。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很像那只险被射杀的受伤鹿王。

俞景瀚透过了皇宫大殿,仿佛看到了那深山中那只鹿王决然赴死的眼神。

想到那小哥儿的好身手,一把握住离弦的箭,救了那鹿,仿佛也救了他一般。

那箭头的锋利让他惊醒,他还有需要保护的忠臣,他需要为他们留下生路,为自己留下后路。

回到太子府,郑公公便上前来嘘寒问暖,让俞景瀚感受到了没在他父皇母后身上感受到的温暖。

郑公公将一切安置好了,屏退左右,略带迟疑的说着最近京里发生的事。

其实这些事俞景瀚早就知晓了,他在战场,京城里留了眼睛,知道的甚至比郑公公还要详细。

说到太傅之女的时候,郑公公略带迟疑,

“殿下,天下好女子多的是,娶妻娶贤,定要夫妻恩爱的才好。那女子恐您威名,不如找机会接触一番,也许就破除误会了。”

俞景瀚心里冷笑,那女子倾心他的好弟弟。

与他自幼定下的婚契,幼时又不是没见过,只不过嫌他刻板,没有他的好弟弟会讨好她而已。他顾及她的名声,反而不如他弟弟的殷勤让她有面子。

罢了,这般耐不住寂寞,强娶回来,怕不是多了一把刀在身侧。

摆摆手表示知晓了,随后走上床榻,对郑公公嘱托,

“从今日起开始闭门谢客,礼品一概收下,总不好驳了他们的巴结。”

郑公公察觉出太子的变化,谨慎的问,

“可需回礼?”

俞景瀚坐在床榻上,摇摇头,

“不需要,将府里贵重的东西悄悄送到城外的山庄去。京里的铺子也开始慢慢折现,只余留歌舞坊,聚贤阁,雅音间,以及银号,其他的都卖掉。动作轻点,别被人发现。”

俞景瀚这边将所有传递信息的铺子想了一圈,那边郑公公吓哭了,

“殿下,您这是为何,出什么大事了?”

俞景瀚抬了抬手,郑公公赶紧擦了眼泪,只听俞景瀚嘱托道,

“郑公公,过个几天你就知道了,只管按照我吩咐的去办即可。”

随后悠哉的躺在榻子上,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就听见萧沐熙的声音,

“你这彻底放手了?”

抬眼斜睨了萧沐熙一眼,转了个身,说道,

“今日入宫见了父皇和母后,突然觉得前二十载活的太累了。我如今只想这般躺着,最好能听到鸟语,闻到花香。”

“你后面给我来的信,可是真的?你真的自请废太子?以那种名义?”

萧沐熙难以置信的问着。

俞景瀚睁开眼睛没有目的地看着前方,怅然道,

“他们想让我为刃,去斩杀我身边的人,不可能!我不会背上那个无端罪行。”

“那也不能自毁名声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彻底绝了这条路!”

看着萧沐熙着急,俞景瀚坐了起来,不在意的说道,

“我想保住你们的命,给我自己留条后路,势必要给他们看到他们希望看到的啊,他们都希望看到我很惨。作为男子,还有比这个更惨的了吗?”

转头看了看外面,沉声道,

“况且,我也要给手下的人重新选择的权力啊。”

萧沐熙看着俞景瀚,明白,他说的不无道理,也不再劝了,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春花跟在一队人后面,看着前面的刘三儿还是面色难看,也闷声跟着。

心道,这趟镖很简单呀,就护着那几辆马车后面,周边的护卫还不用他们,他们一队在前面,一队在后面跟着就行。

不明白刘三儿怎么就那么生气,人太多了,也不方便问。

春花这一路跟长了毛一样,一会儿在前面,一会儿在后面,在马背上挪来挪去。

刘三儿见不过去,瞥了她一眼,

“怎么?这半年你还没学会骑马?”

见到刘三儿终于和她说话了,春花赶紧打马跟上,笑嘻嘻的说着,

“三儿爷教的,怎么可能不会。三儿爷啊,我们这趟镖可是轻松,今夜应该就送到了吧?”

提到这个,刘三儿脸色又黑了,眼色莫名看了眼后面的几辆马车,沉声说道,

“不要多言。”

好不容易可以和刘三儿扯皮,想打听一下这趟镖,结果真的是守口如瓶。

想着继续舔着脸和刘三儿挖消息,就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这是春花常年狩猎的感觉。

瞬间将刀从腰间拿出,做好防御姿势,刘三儿见状,颇为信任的打手势,调整队形,准备迎战。

果然!

“天南地北畅通路,你们不走别的,偏走爷儿这条!”

一眨眼的功夫,一群土匪从三面围攻上来。

看着他们脚步,大多是练家子。

春花观察了一下地形,山坡那边没有山贼守着,察觉到那边的山坡有滚石的痕迹,春花暗道不妙,这莫不是要灭口?

赶紧对着刘三儿使了眼色,刘三儿立马明白。

马车旁边的一个头儿上前客气道,

“各位绿林好汉,我们这是回乡祭祖,马车里都是家眷,这有些银子给各位兄弟吃酒,可行个方便,让我们一行人借道?”

即便这个头儿说的再客气,春花也不敢放松,很明显,这群山贼可不是奔着银子来的,一般的山贼哪来的这么多练家子。

一支箭在所有人都静止的时候,直接将手里拿着银袋子的男子射死。

春花本可以截下那支箭,正准备动的时候,却被刘三儿握住手腕,春花虽然不解,倒是接下来的混乱形势已经来不及问原因了,春花在和山贼刀拼的时候,一边留意着山坡,果然这群人就是将他们这群人赶去山坡下面。

春花冲着后面的二狗那队人喊道,

“二狗,突破口,向后撤!”

这边将刘三儿后面的人砍倒,一起准备冲出个口子,向前跑。

很明显,那群山贼的目标不在于个别人,而是那几辆马车!

跑到一半的时候,春花想起来他们是保镖的,回头就要去救他们,刘三儿想拦下来,却没拦下来。

听见轰地一声,山坡上果然被推下来了三个巨石,目标就是那马车。

春花一瞬间觉得有两辆马车特别奇怪,其他几辆车都跑下来厮杀了,只有这两辆马车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管怎么样,她看着巨石的滚轮势不可挡,她情急之下,只能一手拉一辆马车,让它们堪堪躲过了那巨石。

春花好奇心难耐,扯开了一个帘子,瞬间瞠目,只见马车里聚集着几个昏迷的幼童,每一个身上都布满伤痕。

霎时间,春花觉得无论是山贼,还是这个镖主都该死!

转身,拿起刀,杀红了眼……

刘三儿见状,赶紧跑回来帮衬着春花。

等周围尸横遍野的时候,春花刀上的血一点一滴聚集在地上,脸上被划了一刀,双目充血,更显得像个杀神。

有些土匪看见春花一手拎起一个人,一刀毙命的时候,吓得赶紧连滚带爬的。

而有些山贼,很明显是练家子的,拼尽全力也要奔向那两辆马车,被春花直接砍了。

刘三身上不少伤口,不过不致命,在地上不断查着,发现了一位镖师的尸体,便沉默的背到了平地上。

这次他们镖局出来九个人,二狗带四人在后面,想来他们四个是逃出去了。

而他们刘三儿和春花带着的两位镖师一个滚落山崖,一个重伤。

将镖师埋葬了,春花神智也清明了,扣了头,坐在地上颓然的问刘三儿,

“三儿爷,现在怎么办?我看镖主的侍卫都死了。”

刘三儿跪在地上,徐徐地问道,

“你看见那马车了?”

想到马车里那么多幼童,春花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刘三儿闭上了眼睛,惨然地说着,

“我之前是府衙的侍卫,曾经帮着他们送过一次幼童,这里面水太深了。我便找了借口辞了那位置,当镖师,没想到……”

刘三儿难以接受的捂着脑袋,

“没想到,多年之后,还是遇到了!那些官爷联合着乡绅,到处拐卖资质尚好的幼童,将他们毒哑,体力好的就去练武做侍卫!体力跟不上的,便从小调教做那皮肉生意,到处送人。幼童的处,子血,竟然是那些官员的拍卖物品!”

刘三儿不顾伤口狠捶着地,

“每载百十多的幼童,都会夭折一半多。他们的背后是京里的大官,镖头没办法,只是让我们做做样子,谁知遇到了此事!”

春花听罢,又想到了那些幼童身上的满身伤痕,如果那镖主在她面前,定要捶死他!无处发泄,也跟着狠锤了一下地,瞬间砸出了一个坑……

刘三儿看了看,汉子的眼泪都凝住了,眼皮跳了跳。

春花想着当时莫名出现的山贼,了然的问,“那群山贼是假的吧?可是他们怎么会奔着灭口来呢?”

刘三儿看着春花,知道这丫头聪明,不过他也不知道怎么就非要灭口呢?

摇摇头,又踉踉跄跄地走回去,在那些尸体身上翻找,一会儿手里捏着东西回来了。

递给春花,“是狗咬狗,这个腰牌,是京城长孙府的腰牌。还有这封信……”

春花不懂这些,只知道她救了这些孩子就行了。

不过她也是真的饿了,看着浑身是伤的刘三儿和昏迷过去的镖师,站起身来,又去看了看一直昏睡的幼童,问刘三儿,

“我们接下来回镖局嘛?”

刘三儿摇头,坚定的说,

“涉及到了京里,他们不知为什么会黑吃黑,只是他们一定会来查,我们回不去了。二狗他们不傻,这种形势,只会躲在外面。我们只能当作死在这里了,才能保镖局安稳,保我们性命,接下来……我们毁尸灭迹!”

春花在刘三儿的指示下,将所有的尸体和马车都扔下了旁边的山崖,将幼童一个个抱出来,扯着马车扔下去。

刘三儿看着春花,略微愧疚,

“春花,怕是接下来一段时间没安停的日子了,是我辜负了你师傅的嘱托。”

春花无所谓的摆摆手,

“我是认清了,我就是惹祸的命,我们找地方藏起来吧,真的饿了。等安稳了,我们回村儿找我爹娘和我师傅!”

看着春花,刘三儿突然感觉这个丫头通透的很,她境遇一次比一比糟糕,却能每次都能看到希望……


京城里的人等了又等,发现局势紧张,太子平定三藩有功,皇帝那边奖赏却迟迟未发。

而太子又一直闭门谢客,谁也不理。

一些大臣两边着空,心里不安。

一些想着借从龙之功一步登天的,开始寻摸哪位皇子更有胜算。

一些老奸巨猾的看出了苗头,不断的写奏折斥责太子平定三藩,其心可诛,以此迎合圣意。

而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皇宫里的皇后听到她的大儿子不能人道之后,担忧之色一闪而过,心里的喜悦是藏不住的,这样的话,她的小儿子机会就更多了,她爹的计划也能更顺利一些。

但是对大儿子的猜忌,让她不得不试探一番。

太子俞景瀚听着从宫里传来的消息,他的好母后让他的外祖准备侍女了,呵呵,这般按耐不住。

郑公公最近从大大小小的消息里也知道个大概了,心里更是心疼太子,又顾及皇上皇后不便多言,只是劝慰道,

“太子殿下,许是皇后娘娘不会将人送来呢。”

俞景瀚嗤笑一声,坐在太师椅上,心底冰凉,

“父皇一直未动,便是看众人的反应,他在以我为饵,钓鱼呢。谁知,第一个忍不住出来蹦跶的是我的亲生母后……哈哈哈,可悲可叹!”

郑公公看着太子,这是他自幼看大的孩子,他一生无子,说句大不敬的话,他是真的将太子视为儿子一般,这个样子的太子着实让他心痛难忍,心里暗骂那高位上的两个人不识金镶玉!

太子的声音打断了郑公公的思路……

“郑公公,之前说我外祖长孙府他们派去杀手的信件拿来,我看看他们又做了什么?也不能让他们闲着不是?”

郑公公赶紧去书房从近日堆积里的信件中翻找出来,回去恭敬的递了过去。

俞景瀚展开信,面色阴沉,将信一手拍在了桌子上,

“不知死活!郑公公,去,让卫将军将此消息告知内阁老首辅。”说着便将手里的信件重新装好,给了郑公公。

长孙府常年行那伤天害理之事,之前被俞景瀚抓获一次,解救了一批幼童,并从押队中找出长孙府一分支严惩,以儆效尤,以为他们长了教训!

却不知道他们竟然在他的人发现踪迹之时,毁尸灭迹!

如此,他便不用顾及别人了,内阁老首辅是一纯臣,皇帝尤为看中他,据说他丢过一嫡孙,当时闹的很大,想来他最见不得这类事了。

他也算孝顺一回,给他的好父皇递过去一把刀,他和他的父皇都在等,等一个时机,他父皇所求不过是皇位的安稳,他所求不过是希望为他效力,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能安妥。

如此,便谢谢她的母后了……

“胥一,去和萧大人说,消息可以从我那好弟弟的府里传出来了。”

俞景瀚吩咐完了,胥一便转身离开,正好碰见了郑公公急匆匆的过来,胥一让了让像一个巨石滚过来的郑公公,便看见他急匆匆的去见了殿下,胥一想着近来要变天了。

“殿下……”郑公公老泪纵横,实在没想到那皇后娘娘如此狠心!

俞景瀚看着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郑公公,看着他哭的脸上的肉都一颤一颤的,不由得好笑,

“郑公公,慢点说,来,喝杯茶,你家殿下如今还有什么受不住的?”

郑公公颤颤巍巍的接过茶杯,一边流着泪一边喝着,想着这茶着实有点咸了,下次吩咐下人给太子殿下换一批更好的茶品来!

等郑公公平稳了情绪,才说道,

“殿下,方才皇后娘娘的宫里传来消息,果然有六名美貌侍女被送进宫里,但是………但是……据那小太监站在门外隐约听得,”

说到这儿,郑公公着实不敢说下去,抬头瞄了一眼俞景瀚,叫他面色无异,便咬着牙接着说道,

“每位侍女都分发到了一份药,那小太监偷出来一点,拿回来,刚给楚府医看了,是……是男子的绝嗣药,且,药性极强。”

即便对他的母后没有抱过期待,如今这消息真真的是将他打入深渊,毫无翻身之地,他不明白,他的亲母后如何就这般狠毒了他!

已经不知道有任何情绪的俞景瀚点点头,如平常交代任务般,回复郑公公,

“知晓了,去探查一下那六名侍女的身份,如果没有无辜,那进了太子府便送她们去阎王殿吧。对了,郑公公,从明日起,我这边不用膳了,你莫忧心。他们不想我好过,我总得配合配合他们。”

看出来太子心绪不佳的郑公公,有心想劝道不能伤了身子,不过如今,想是太子殿下有了新的主意。

郑公公谨慎的退了出去,关上门吸了一口气,狠狠的吐了出去,实在为殿下叫屈。

皇后在后宫如今能如此安稳,自太子殿下懂事以来便为之劳心劳力,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皇后的母家那般肆无忌惮,若非太子殿下在其中周旋,怕是不知道被人弹劾多少次了,母家被弹劾,她皇后之位哪能如此顺心!

哎,那四皇子也是个糊涂的,若非有太子殿下这样的兄长在前面当靶子,又多方爱护,他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都说太子殿下自幼尊贵,天生显赫,可谁知道背后的心酸,别的不说,就这被暗杀下毒都不知道糟了多少次了!

幼时险些被毒,虽不重,但也疼痛难忍,却不敢让正得幼子的皇后娘娘忧心,独自忍耐,独自面对,独自复仇。

郑公公不由得叹道,

“这条路哪里那么好走!不惜福啊不惜福!”

口耳相传,一传十 十传百,没两天的功夫,太子不能人道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甚嚣尘上。

京里的多方着实乱了,连刚刚收到消息的皇后娘娘也后悔了,毕竟她才将婢女送出去以做试探,这消息传开了,那她便是如何都站不住理了!

不仅失了长子的助力,连皇上知晓了都不能饶她!

“快!快去将婢女拦下,叫回来!不不,送去长孙府!不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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