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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童真仙

二郎神犬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你有没有一种这样的感觉,明明是一无是处的蝼蚁,却觉得它力大无穷,明明是平凡的小人物,却觉得他可以偷天换日,明明是街边的乞丐,总觉得他拥有绝世神通,也许你的直觉总会中那么一次,而那一次便是翻盘的希望

主角:肖远   更新:2023-01-19 22: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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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肖远的其他类型小说《假童真仙》,由网络作家“二郎神犬”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有没有一种这样的感觉,明明是一无是处的蝼蚁,却觉得它力大无穷,明明是平凡的小人物,却觉得他可以偷天换日,明明是街边的乞丐,总觉得他拥有绝世神通,也许你的直觉总会中那么一次,而那一次便是翻盘的希望

《假童真仙》精彩片段

“甲乙坎震次第开,寅丑八怪莫徘徊,小友何不来上一卦”。

幸福辅路的十字路口,一个面如枯槁的老人斜躺在消防栓旁,此刻他伸出的腿正不偏不倚的挡住了,一脸胡茬,背着双肩挎包的肖远,向前的脚步。

老人的面前放着的几个破旧陶瓷碗,看样子是有些年头,身后是一个拐角,一面墙放着破铜烂铁,一面墙则被一个装满工艺品的铁架子靠住,而他就坐在犄角的正中央。

“好啊,那就来一卦”。

若是换作别人肯定掉头就跑,亦或是破口大骂,肖远却选择直接蹲坐在他的一旁,甚至露出一脸欣喜的模样。

老人一见此番景色,开始打量起肖远的面容和手相,只半盏茶的功夫,便开始之乎者也起来。

“你这个一看就是假童子的命格,所谓假童子,就是命格里面有童子,天生多灾多难,需要送走方为上策”。

老人蜡黄的脸上带着笑,时不时打量着肖远背着的双肩包,笑意便更浓了一些。

“大约多少钱”。

肖远望着老人,露出了一副欲逃还休的架势。

“随缘算卦,量力而行”。

老人开始闭目,左手却已经浅浅的伸出了两根手指,同时右手掏出来一张二维码。

肖远见此景色,也不慌乱,手伸进口袋不多一时,便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二十块钱,递到了大爷手中。

“其实我这个早就知道,我以前还能和鸟说话,甚至有大娘说我神仙转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肖远的目光开始震颤,自顾自讲述起了前尘往事,可谓是小到细枝末节,大到满天星斗,若不是大爷出口阻拦,根本就停不下来。

“其实假童子命格,也不妨事,只需平时多积德行善,便可”

大爷的声音亦然低了一个调门,左手的掐诀的动作也卡顿了下来,但还不忘将钱揣入怀中。

“另外,你可以拿一个小葫芦,保平安的”。

老人没有继续说肖远的事,反而指向身后的架子,那是一张二米见方的网,上面的物品更是琳琅满目的工艺制品,老人说的葫芦,其实和肖远口袋中的速效救心丸药瓶一般大小。

“谢谢老爷爷,那我先回去了”。

肖远没有去拿葫芦,他的心中产生了一丝戒备,随后便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褶皱。

“小伙子,你是个璞玉,奈何欠雕琢”。

大爷望向身侧,赶忙从一旁堆的满满的竹篓中抽出一本腊皮书,似在上面比划着什么。

肖远见此景色连忙附身上前,随着老人的手指看去,书上却只有几句之乎者也。

“是,我其实也喜欢这个文化,打算以后领略各家各派,写一本救人的书,最近加入了一个景教组织,对道家也有了解”。

肖远虽瞧不真切,却也连忙附和,眼神中多了几分炙热,妄想趁着说话的空档,再多看几眼书中的内容。

“倒是今年恐要去局子里面走一趟,应该没什么事吧”。

大爷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少了那么几分,随即抬头,却在肖远的目光上停顿了片刻,而后大笑起来。

“这眼睛里面还有一个痣呢,刚刚还没看见呢”。

大爷随即摸了摸肖远的眼皮,仔细端详起肖远的左眼,趁此机会,将自己的脸换了个方向。

“对呀,左眼确实有痣,而且后脑和腿肚子也有”。

肖远连忙附身上前让大爷查看,同时将裤管拉了上去。

“不是说,神仙犯错下来肯定会被打后脑和腿肚子吗,听说被打的地方,下凡的时候便长成痣”。

肖远顺势拉回裤脚,重新坐在凳子上。

“哈哈哈哈…不妨事,哪有那么多神仙下凡,若是害怕,可以去那家点掉”。

大爷不禁大笑,而后顺手指向街道斜角,一家名为养生堂的店铺,又望了望他的耳垂。

“倒是这耳垂上的痣乃是大富大贵”。

大爷又出言说着,又开始用脏兮兮的手拉扯肖远的耳垂,看似力度很大,却没有令肖远感一丝疼痛和不悦。

“谢谢老爷爷”。

肖远随机也揉了揉自己耳朵,到觉得耳朵有些发烫,心情也越见复杂起来。

“轻易不要柔眼睛上的痣,小心感染不好的东西,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了”。

大爷挥了挥手,便拿起一本之乎者也的书,贴上自己的眼皮,好像离得越近,看的可以越真切一般。

“谢谢老爷爷”。

肖远起身,对着大爷模仿起古人的鞠身施礼,随后向一旁走去,可刚走几步,却被一个身穿警服的警察拍住了肩膀。

警察看起来五十出头的年纪,黢黑的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疤痕,看起来就好像是刮胡子似乎太用力拉伤的一般,圆瞪瞪的眼珠子里带着一丝侠肝义胆,唯一亮眼的还是随手拿着的那个大号的保温杯。

“小肖啊,不是我说你,成天没事干的逛闲街,你离那西村的该溜子也不远了”。

警察的声音宛如洪钟,脸上却带着满满的笑意,看不出来一丝生气的样子。

“陈警官,好”。

肖远的头一下子便低了下来,好像一个犯错的孩子,脸上也随即流出了汗。

“二十八岁的人了,还那么内向,我又不能吃了你”。

老陈拍了拍肖远的后脖子,显出一丝苦笑不得的架势,随后一转身看向地上半躺的老头,目光一下子锐利了许多。

“你给我站起来”。

老陈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却让地上的老人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的同时,流出的汗比肖远还要多上一倍。

“我不是第一次说你了,天天在这里影响交通,这要让城管看见了,全特么给你当废品处理了”。

陈警官见老人不应声,转而又把目光转移到肖远身上。

“你也是,不是成天找人算卦就是去酒吧呆一晚上,家里留点钱,迟早让你一个人败光,你小时候一个人住不这样啊,都是让那群西皮带坏的”。

陈警官的声音越来越大,见二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随即便拨通了一个号码。

“小刘,一会来十字路口一趟,我们帮大爷把东西先挪警察局,整天特么就知道上厕所,你个辅警还想不想干了”。

陈警官挂断电话,看向老人的目光似乎没有之前那般犀利,随即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掏出来二张皱巴巴的五块钱。

“这十块钱你拿着,其实用不了这么多,打的回去,东西记得让家里人来拿,听见了吗”。

“听见了”。

老人此刻才说出第一句话,随后便颤颤巍巍将钱揣进口袋,却不敢离开此处。

“老爷子,你也回去吧,东西我们就先带走了,别忘了叫家里人去拿,就这附近的派出所”。

陈警官挥了挥手,示意老人离开,老人却好似恋恋不舍一般,在挣扎片刻,还是慢步离开了十字路口。

“肖远,最近得瑟的不轻,我刚刚还听你说,怎么滴又加了什么景教协会”。

陈警官斜着眼看向肖远,同猎鹰一般锐利的目光,使得肖远刚刚停止的汗水,又开始倾盆而下。

“你呀,真是个人才,快点把速效救心丸吃一粒,别一会被我吓死过去,我还得给你收尸”。

陈警官的脸上有些哭笑不得,毕竟他可是知道肖远患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不仅如此还是个父母早亡,六亲不疏的孤儿,好在家底颇丰,才让他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肖远没有任何行动,就在此时,远处小刘正提着裤子赶了过来

陈警官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招了招手示意肖远离开,此刻的肖远,就如同逃出五指山一般,大踏步的离开了现场。

“你掉茅坑了是不是,下次再这样扣你全勤”。

陈警官的斥责声回荡在肖远的脑中,让陈警官不知道的是,肖远的双肩挎包其实装的正是景教协会的服装。

陈警官更不知道的是,肖远的耳力异常发达,早就听见陈警官的脚步声,只为了让他发现,好将老头赶走,以后没准就不用再绕远路了。


“陈队长,今天值班辛苦了”。

警察局内,一位身穿便装的年轻人,将里装满工艺品的架子放到一旁,其中几个葫芦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小刘啊,五号那天如果收网遇到叫肖远的,到时候记得叫我过去”。

老陈随即坐到沙发上,将茶杯举起喝了一大口,随着茶叶扩散口腔,方才算舒了一口气。

“另针对邪教组织的打击力度,希望能够增强,让居委会加强宣传防护意识”。

“好的队长,我把东西搬完就通知其他人,立刻开展工作”。

老陈望向卖力搬东西的小刘,将杯子放回桌上,随即帮小刘一同将东西一同搬入杂。

“陈队长,也辛苦你整天风吹日晒,这种工作也真不是人做的”。

“保卫人民是我们的职责,总不能大街上穿警服巡逻吧”。

老陈说到此处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将最后的书篓停放妥当,随即拍了拍小刘的背部。

“嘿,队长,你咋全磨我身上了”。

小刘不禁一愣,随即换来的是老陈的哈哈大笑

“陈队长,正好你们都在,一会帮我做一下笔录”。

一个女性声音从背后响起,二人回头正好瞧见了一身警服的年轻女警,从他们身后走过。

二人不禁干咳了几声,随即走出杂货间。

“赵姐,你们二大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刘看向陈警官,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

“幸福辅路出现了恶性交通事故,人这回还在医院抢救,交警已经接手了,肇事司机一会就到,我负责笔录”。

赵姐随即给自己倒了半杯水,一饮而尽。

“是皮卡车还是三轮车,我早就说过那条路该修一下”。

老陈顺手拿起水杯,滚烫的茶水一点点吸溜进嘴中,不时夹杂几声轻呸,一种茶叶和铁锈夹杂的滋味,充斥着他整个口腔。

“对对对,咱市从去年就说变道,现在还没动静,都快急死了”。

小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老陈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倒让茶杯随着腐朽的桌子产生了一丝震颤。

“是货车撞的自行车,受害人被撵在了车底,三大队的人已经去支援了”。

赵姐的话不仅打断了小刘的联系,也让老陈的瞳孔也随之剧烈的震颤。

老陈的呛咳声开始在整个警局回荡,嗓子里喷射出的水渍,又给腐朽的桌子上添了几道痕迹。

老陈清楚的知道,这可是他上任二十三年,遇到最大的恶性事件。

“赵姐辛苦把桌子擦一下,小刘和我立刻去案发现场”。

不等老陈下达完命令,小刘已经在外面发动了车辆。

二人远去,赵姐看着桌上因老陈咳嗽而喷溅出的水滴,不禁开始干呕了起来。

幸福辅路,位于滨海市区中央,与幸福路本为一体,属于老城区地段,因楼房搭建,逐渐与主道分离,后改为单行道,本为起到分流的作用。

但遇到事故,反而会让原本的街道格外拥堵,这致使老陈到达现场时,现场已达到水泄不通的程度。

地上的血迹,犹如老陈喷洒在茶几桌上的茶叶末,在血迹的中央正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一旁的医生正在卖力的进行心肺复苏。

“怎么会是他”。

“陈队长,这不是我们白天遇到的那个摆摊老大爷吗”。

老陈和小刘几乎异口同声,不禁心中已凉到了谷底,二个小时之前碰到的人,没想到再次遇到竟然天人永别。

“小刘,你去问问老人身上有没有发现联系方式,另外让家属去趟派出所,把我们上午收的东西领回去”。

老陈的眼睛已经犯了红,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当下的状态。

“报告陈队长,暂时没有发现家人的联系方式,手机上只有一个号码,打过去是空号”。

“我知道了,证物先带回检验科”。

老陈揉了揉眼睛,同时望向小刘,他的手里提着一个证物袋,里面有一部手机和三十块钱现金。


“怎么,一盘蚕蛹就给你吓成这样”?

幸福辅路,一家清吧内,此时吃完一盘蝉蛹的皮衣小妹,正兴致勃勃的看向一旁的肖远,好像在看一个稀罕物什。

“才没”。

肖远此刻的眉毛皱到了一块,他只是来楼下酒馆解闷的,偏偏遇了吃蝉蛹赢千元大奖的活动,对于害怕虫子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这个蚕蛹真的很好吃,而且营养价值很高,富含蛋白质,还有丰富的维生素,可以提高免疫力,预防疾病,最重要的是它还是高蛋白食物,多吃一点对身体好”。

“让我吃还不如杀了我”。

肖远看着盘里金黄色的蝉蛹,脸上已经带上了痛苦面具,好在皮衣小妹的声音很清甜,这让肖远的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尽管他只是喝了三杯最低度数的鸡尾酒。

“哈哈,不要怕,其实蚕蛹很好吃,你可以尝试一下”。

皮衣小妹的声音很清脆,她似乎不打算放过肖远,这让肖远的心开始震颤起来。

皮衣小妹看起来二十岁刚出头,梳了一个清爽的马尾辫,五官精致至极,如果不是一身的连体皮衣,或许给肖远的印象会好上那么一些。

肖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打量完眼前的女人后,闭上眼睛,吃下了第一口蝉蛹。

或许,上天在眷顾他,没有所谓的爆汁口感,只有炸虾皮一般的酥脆和回甘。

他连忙拿起旁边的扎啤一饮而尽,眼睛也随之瞪大而后舒展露出了一副难堪相。

他其实不知道游戏规则,只知道酒店老板是他发小,然后给他上了一盘蝉蛹,他甚至连皮衣小妹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嗯,味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特别美味”?

“还好”。

或许是酒精的影响,肖远的感知开始渐渐麻木,但是还是礼貌的回复着。

“哈哈,其实我第一次吃蚕蛹也觉得难以下咽,后来习惯了就好”。

皮衣小妹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只不过这种笑容让肖远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也许吧”。

肖远淡淡的开口,本能告诉他离旁边的女人远一点,可在酒精和他烂好人的属性方面的加持下,此刻的他一步也动不了。

“对了,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皮衣小妹将扎啤杯灌满,将印有口红印的那面,冲着肖远递了过去,尽管上面早已被肖远用嘴蹭去了一块。

“我是一个民俗家,叫肖远”。

肖远的眼皮耷拉下来,嘴巴露出一个弧度,虽然他不知道什么叫民俗家,只是这样会让他感觉很酷。

“民俗家?听起来好像很厉害,你平时都研究一些什么呢“?

“一些光怪陆离”。

肖远随口应着,同时将扎啤一饮而尽。

“哦?说来听听,让我也长长见识”。

皮衣小妹的脸上挂起了笑容,顺手又把肖远的扎啤杯接了过去,重新灌满。

“对了,你相信第二个世界存在吗”。

肖远努力让五官凝重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是皮衣小妹的脸上依旧笑意如春。

“第二个世界?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其他维度空间?”

皮衣小妹表情微变,同时把扎啤杯重新递到肖远跟前,上面还有一个鲜红的唇印。

“不是不是,就是类似,你看不见空气,可是空气依旧存在”。

肖远连忙挥手,打翻了扎啤杯,这使得清吧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了过去,但也只有一二秒钟,随后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宁静。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不过我还是不太相信”。

皮衣小妹笑了笑,顺手接过递来的毛巾擦拭起了桌面。

“我就是研究这类看不见,但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肖远恍惚间趴在了吧台上,好在皮衣小妹已经将酒水先一步擦去。

“那你觉得世界上真的存在平行宇宙吗”?

皮衣小妹的声音变得清脆了许多,此时她的手竟开始轻轻抚摸起肖远的后背。

“或许有吧,对了,我叫肖远,你叫什么名字”。

肖远的脊背渐渐有了一丝酥麻,发昏的头颅,又将桌上的扎啤一饮而尽。

“我叫蓝汇,很高兴和你认识”。

皮衣小妹伸出了手,纤细修长的五指关节处都有不同程度的老茧,尽管如此,她的皮肤还是皎洁如同月光一般。

“这名字,不如换一个”。

肖远没有去握手,脸上却带上了几分腼腆的笑容,虽然在店长看来,无异于傻笑。

“不用,就用这个吧”。

蓝汇抚摸后背的手收回,眼睛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这样一本正经,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肖远咧着嘴角,挠了挠头,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这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好似一个流着哈喇子的大狼狗。

“哈哈,不好意思,平时比较严肃,让你见笑了”

蓝汇抬手掩住口鼻,微唇轻张,脸上的笑容更胜,眼睛中却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感情波动。

“我该走了,希望下次还能遇到”。

肖远突然站起身来,因为他感觉到因为方才的失态,现在让他的胃起了反应。

“嗯,再见!希望下次见面时,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肖远跌跌撞撞来到门口,不望回身附和蓝汇,他不知道他的声音有多大,只知道店里的所有人都在看他。

“没错,我们已经成为朋友了,期待下次见面”。

蓝汇用双手比了个心,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从痴呆汉转移到皮衣小妹身上,只不过仅仅停顿了二秒,便又各忙各的去了。

“对我而言,只要认识了,要不然是朋友,要不然就是敌人”

肖远自顾自嘟囔着,打开店门,任凭冰冷的风吹在身上。

“哈哈,看来我们两个人性格挺像,以后可以多多交流”。

蓝汇来到肖远的跟前,顺手递出了一张名片,在上面清晰的写着她的联系方式。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其实平时我不这样”。

肖远挠了挠头,随后接过了名片,揣进了上衣兜里。

“没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一面,只要不影响到别人就行”。

蓝汇说着标志性的术语,这让肖远的心里开始有点后知后觉了起来。

“你很有趣”。

肖远说着老掉牙的客套话,随即将身上的大衣紧了紧,离开了这家名叫哉来的酒吧门口。

“现在他每天晚上都会来,然后向我说一个光怪陆离的故事,我觉得他一定是没有钱,所以想拿这个来顶账”。

一个平头男子来到蓝汇身旁,说着将一千块钱递到了蓝汇的手上。

“多谢老板,哈哈,这个猜测倒是挺有意思,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听到他讲故事倒也不是坏事”。

蓝汇看着眼前西服笔挺的男子,重新坐回了吧台外侧,并示意男子拿出最上面的那瓶酒。

“敢情不是你的钱,这瓶八百”。

“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明天想过来听听故事打发时间”。

蓝汇笑着,同时将钱递了过去,接过了酒瓶并没有打开,反而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袋子,装了进去。

“要打烊了”。

老板看着窗外的一丝光亮,不自觉打起来了一个哈欠。

“那我明天再来”。

蓝汇站起身来,点头示意店长,便提着酒,推开了店面而去,在坐的其他的人也开始不约而同的,三三两两离开了店门。

老板仔细检查了一下店面,又将门口谁能挑战吃完一盘蝉蛹,并逗笑吧台前男子的挑战牌子撤走,这才重新将店锁上离开。


(时间回到肖远去酒吧六个小时前)

“你好,是肖远吗,我希望你可以到环山区幸福辅路警局来一趟”。

听到熟悉的声音,随意接起电话的肖远,连忙将滚烫的馄饨仓皇吞下,随即脸色变得和古树皮一般难堪。

“是因为我上午找人算卦的事吗,不是刚刚去警察局做过笔录吗”。

尽管他的脸上已经暴雨倾盆,询问的声音却依旧如蜻蜓点水一般,或许这就是警察天生带来的恐惧buff的加持。

“有其他的事情问你,现在马上过来一趟”。

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严肃,但他还是听出来是陈警官的声音,作为每次去警局接待他的人,对于前者内心的压力是无比沉重。

“好”。

幸福辅路馄饨摊内,此刻肖远的脸色彻底垮了下去,生平多于警察打交道的他,此刻终于创下了一天二进宫的新纪录。

“嘿,又犯事吧”。

肖远随着声音望去,发现正是穿着白衣围裙的店长,一米八的个头,身形比前者显得壮实了许多,特别是黑色短袖的左胳膊上还纹了一条龙,此刻正带着一脸和善的笑容向肖远靠近。

“老子特么从来没犯事”。

肖远声音很大,震的隔壁那桌吓得一个哆嗦,筷子掉在地上也不敢言语一声,只敢默默重新去换了一双。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店长一边满脸堆笑看向邻桌,又将肖远一整个提溜到了一旁。

“肖远,撒泼别在这个时候,你是无业游民,我这店还开不开了”。

店长的眼珠子瞪的很大,语气中带了几分颤音和讨好。

“老板这样的人,你别理他,我报警就完了,又不是一次二次了”。

一旁的光头大叔,已将手机取出,手机屏幕已经显示了拨号键。

“哎呀,李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三天两头往警察局跑,事比”。

店长对着光头大叔笑了笑,同时把肖远拉到店外。

“你这回又犯什么事了”。

店长将围巾取下,擦了擦手,望向肖远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担忧。

“我没啥,就是找了一个算卦的老头,算了个卦”。

肖远的声音很低,好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竟不敢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我去,现在算卦也不让了,这应该抓他不该抓你啊”。

店长的声音一下子提高许多,有一丝为他气不过的架势。

“那倒不是,就是我都算完了,想回去买个小葫芦,正好碰见那个老头被警察抓了…”。

肖远目光游弋,头上的头发开始随着不自觉的抓挠,开始一根根掉落。

“然后呢”。

店长的目光中略微带起一丝焦急,毕竟眼前的人是和他从小一块长起来的,也算得上拜过把子的亲兄弟,自然他的脾气秉性也了解的一清二楚。

“然后老头东西被没收了,我被请去喝茶评判教育不能封建迷信”

肖远的声音恢复平静,目光也随之看向街角处的警察局。

“我说怎么这个点来吃饭呢,行了,应该没什么事,早去早回,我这还有客,就不陪你一起去了”。

店长此刻松了口气,说着便将白色的围裙重新系上。

“知道了,白哥”。

肖远应喝一声,随即身形渐渐远去,只留下白哥一个人站在原地。

“晚上如果太晚,记得来我这里吃饭”

店长对着他的方向喊了一声,随即又钻回了店里。

“嘿我说,理那个小子干什么,就是一个鳏、寡、孤、独、残的命,他都欠多少饭钱没给了”。

店长刚进店内,身后便响起李哥的声音,虽说声音不大,却震的前者后背一紧。

店长没有理会李哥,自顾自的擦起来桌子。

“就他那个无父无母的小子,自己住在老房子里,明明有一笔钱,还非的天天跑你这里吃白食,下次你要这样,我也赊账了”

李哥拿着筷子对着店长的方向,身前的一整桌的酒瓶也随之震颤了起来,大有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你是单亲家庭,若是手头不宽裕,也可以赊账”。

店长的语气很是平和,身形只是少许停顿,便又擦起来桌子。

“白长青,我爸可是工商局的,你要是不想干就直接说”。

桌上的酒瓶随即响起了一阵哗啦声,李哥已将一个瓶子攥在了手中,脸上的红晕更盛了几分。

“你要是喝多了马尿就去外面醒醒酒”。

啪的一声,店长顺手将抹布拍在了桌子上,回头目光中已经露出几分血丝。

“哎哎哎,我这不是和你开玩笑嘛,我们都一块玩起来的,调侃几句不犯忌讳”。

李哥脸上堆满了笑,随手将酒瓶子放在了桌上,又对着周围拱了拱手,快速扫码付了钱,便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大门口。

“大中午,少喝点,比什么都行”。

店长随即嘀咕了一声,便将李哥的桌子上的酒瓶,尽数收拾停当。

众人见此,也不再多言一声,尽皆吃饱喝足,三两退场。


(时间回到肖远去酒吧,五个小时前)

“肖啊,你的情况,我们警局知道其实都知道,这次找你来其实是做个证”。

陈队长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坐在一旁的肖远,古井无波的眼上带了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做什么证”。

肖远看着陈队长的方向,时不时还看向他身后的赤胆忠诚,心系民众的标语,和一页页的锦旗。

“今天上午你不是卖葫芦遇到一个老头嘛,我们当时把他的迷信东西收走以后,他不小心被在回家的路上被车撞死了,现在他的家属很激动,说是因为追赶我们没收的东西以后才被车撞死的”。

陈队长的表情依旧看不出变化,桌上的茶水却是多了几分凉意。

“这点我可以作证,老人当时确实没有追赶东西,我记得当时东西没收后,你还让他通知家属来取东西,还顺带给了他十块钱,让他打的回家”。

肖远的脸上也带上一丝丝笑容,同时他在陈队长的脸上也看到了一丝情绪的变化。

“对咯,对咯,咱这有监控,人家家属现在就在传达室看监控,先说好,我可一点逼你的意思都没有”。

老陈的脸上笑出了褶子,心里开始暗自庆幸自己当时拦住了肖远,也庆幸起肖远是一个实在人,毕竟就在上午他还因为肖远迷信的事情,说教了他一顿。

“那是,那是”。

肖远随即跟着腼腆的笑了两声,心中却似乎多了一丝失落,因为他知道,就在上午给他算命的老人,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行了,我现在要去传达室做好受难人的安抚工作,你就先回去吧”。

陈警官顺势起身,和肖远一同走到了警察局门口。

“回去小心点,慢点走路,可不能再去随便算命了哈,都是骗人的”。

陈警官随即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心满意足的让肖远离开。

陈警官不禁叹了口气,又往传达室那边走去,此时一位佝偻背部的老太太在赵警官的陪同下,已经离开了传达室,脸上早已挂满泪痕。

“你们这些警察,真是没良心啊,我老伴的东西要不是你们拿走,也不会出这个车祸啊,他兴许这会…这会还在那里坐着呢”。

老太太的嗓子夹杂着颤音,看向陈警官的目光中好似有万千把刀子,随随便便就可以把眼前之人洞穿一般。

“大娘,这个事情我和你慢慢说,我们不会推卸我们应有的责任,再说马路边上也不安全,我们是让他先回家…”。

陈警官低沉嗓音把事情缓慢倒出,却奈何全被老太太山呼海啸的嗓音覆盖。

正在此时,一个年轻的女人从传达室走出,一把扶住身边的老人,亦是满脸怒火的盯着周边的警察。

“我告诉你陈警官,今天的事,我会后续找律师处理,我不能让我妈也被你们在这里气死了”。

尽管他们知道大爷是自己过马路闯红灯导致的意外,尽管她们在审讯室里面听见了肖远的对话,然而在这一刻,一切的常识亦然没有了用武之地,大娘最终还是被女儿连拖带拽的拉离了警局。

“小赵,辛苦你了”。

陈警官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拍了拍两边的肩膀,好像有什么东西粘在上面一样。

“对了,陈警官,周五的晚上,我们已经安排二队去突击那个非法邪教组织,你看要加派什么人手吗”。

赵姐的神情快速恢复过来,随即跟随老陈一同进入警察局的大门。

“不用,按原计划执行,另外我有预感那个小子应该要卷入进去”。

陈警官古井无波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丝青筋,随手将冷掉的茶一饮而尽,苦涩的感觉瞬间占据了口腔,久久难忘。


“昨晚怎么没过来,又跑哪野去了”。

白长青擦了擦眼前的桌子,将一碗滚烫的馄饨碗递到肖远跟前,便坐在了肖远对面椅子上。

“你今天早上怎么这样冷清,往常都不是坐满了吗”。

肖远一边塞着馄饨,同时打量起店里的情况,却发现只有他一人。

“你睡糊涂了吧,现在是上午九点,早高峰都结束了,别打岔,老实交代”。

白长青一边笑着,同时拿脚去轻踢肖远的小腿肚子。

“哎呀,我昨天去了来哉酒馆”。

肖远将馄饨往嘴里倒着,同时脸上带起来一丝笑意。

“哎呀,小子,成天馄饨摊酒馆来回跑,长能耐了哈,都快成孔乙己了”。

白长青笑骂道,同时递给了肖远一瓶酸梅汁。

“你和大杨的钱,我一般不都是年底结账嘛,亏不了你们的”。

肖远接过酸梅汁,随意拧开,然后一股脑的灌下,随后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嘿,他娘的,就你能说是吧,要不是你年龄大,我现在就给你揍一顿”。

白长青不禁站起身来,走到肖远的身后,一下下的捏起了他的后椎,使得后者露出了痛苦面具般的神态。

“白哥,饶命,还有我才二十八,也算蛮年轻的”。

肖远连忙阻挡,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在体力差距的面前,只能乖乖求饶。

“天色也不早了,一会该来客人了,我不能再和你瞎闹了,我得看锅去”。

白长青将手松开,随即跑入了后厨。

肖远揉了揉脖子,便起身离开了馄饨铺。

风铃轻响,来哉清吧的大门口,穿着皮衣的蓝汇,缓缓向內张望,随后将目光锁定在老板身上,莞尔一笑,迈步而入。

“老板早啊”。

蓝汇嘴角露出一个让人陶醉的弧度,漂亮的眼眸,开始四下张望,引得不少人抬头瞩目,角落不时还传出口哨声。

“早啊”。

老板眯着眼睛,顺手将一杯酒递到了她的跟前。

来哉的清吧老板,看样子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平时带着黑色的墨镜,唯一亮眼的也只有下巴上的那一缕山羊胡子,和一头浓密的银发。

“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蓝汇眼波流转,顺手接过酒杯,慢慢品尝了起来,随即坐在了老板的对面。

一瞬间,清吧内此起彼伏的口哨声,烟消云散。

“睡得很好,你是来找人的吧”。

老板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磁性,同时将墨镜往下压了压,一双金色的美眸,如同发现猎物般死死盯着来者的眼睛。

“没错,我来找肖远”。

蓝汇的声音很轻,此时她发现,依旧有不少服务生,在或多或少打量自己,不禁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快。

“哼,他估计这回还在家睡觉”。

老板将墨镜抬了抬,一手托起下巴,目光向着门口方向望去,洁白的牙齿开始一下下摩擦起了鲜红的下嘴唇。

“那行,等会儿再过来”。

蓝汇说着,从吧台的椅子上下去,正当此时,门口又传来了风铃声。

“呀,姐姐在呢”。

肖远打着饱嗝进到酒吧前厅,同时也引起许多人的注意,随后常客便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继续他们各自的事情。

如往常一样,半拉上去的灰色外套搭配着黑灰色的校服裤子,褐色的大檐帽盖住了杂乱的头发,甚至连唯一值钱的皮鞋也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这样的扮相,也来清吧”。

“招呼老板,给他赶出去”。

“你们可别惹事,这可是老板杨烨的至交,来这里也不是喝酒,是为了给老板讲故事”。

正当,角落里的人议论起老板与来者的关系,蓝汇已将肖远迎到了清吧的前台。


“肖远,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蓝汇向着肖远浅浅一笑,皎洁如玉的脸上多了几分勾人心魄的色彩,肖远却将目光放在了杨桦递来的酒杯上,和往常一样,是度数最低的鸡尾酒。

“不是昨天才见面吗”。

肖远挠了挠缭乱的头发,同时喝起了杯中的鸡尾酒。

“哈哈,昨天只顾着聊天,忘记正式自我介绍”。

蓝汇的笑声很清脆,眼睛却停留在肖远的脸上,目光中透露出的欣喜,盯得肖远有些发慌。

“那,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肖远快速说着,同时用眼睛的余光看向老板,却发现杨烨正单手撑在吧台内侧,也用余光注视着他。

“好,那我就重新介绍一下,你好,肖远,很高兴认识你”。

蓝汇再次伸出手来,白皙修长的手指关节处,老茧依旧十分明显。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肖远虽然有一丝犹豫,但还是礼貌的握住了对方,而后松开,心中的鼓点也在此时打响。

“对了,上次听你讲故事,有个地方没听明白”。

蓝汇注视着肖远,同时又将酒水抿了一口,就好像在品一杯上好的茶。

“哪里,不太明白…”。

肖远喝了一口面前的鸡尾酒,目光开始在蓝汇身上的皮衣和洁白的脸颊上游弋。

“就是那个关于平行宇宙,还有第二个世界,以及空气存在与否”。

蓝汇的目光中没有带着一丝反感,反而带上了一丝迫切。

“空气是真正存在的,莫非你所在的世界没有空气”。

肖远的情绪随即被带动,目光开始注视对方的眼睛,迫切的想知道,对方说的究竟是不是醉话。

“没错,我们那个世界确实没有空气,不过其他维度空间应该有”。

蓝汇的目光没有转移,无数可能性一下子涌入肖远的大脑,使后者如遭雷击。

“美女,你或许是喝多了”。

杨烨捋了捋山羊胡子,同时拍了肖远脑门一巴掌,方使得他缓过神来。

“可能吧,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

蓝汇抿了抿唇,将目光转移到了老板的身上,却发现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你说你的世界没有空气,那你来自哪里”。

肖远突然开口询问,就好像一瞬间抓住了重点的柯南一般,而他的心脏已因极度的兴奋隐隐作痛起来。

“这个问题,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蓝汇开始打量起肖远,眼中似乎有泪花闪过。

“这年头,中二病的有的是”。

杨烨出离了吧台,自顾自的嘟囔着,随即便进入了一旁的卫生间。

“你不会真的是来自其他空间的吧”。

肖远的目光开始炙热了起来,不知道是酒精的原因还是其他的什么,他的腿也不自觉的开始颤抖了起来。

“没错,其实我们两个人来自同一个地方”。

蓝汇重新看向肖远,同时竟将后者的手牢牢地握住,于此同时,老板也从厕所大摇大摆的走了回来

“他说什么你信什么啊,是不是煞笔”。

杨烨轻拍了一下肖远后脑勺,同时恶狠狠的蹬了蓝汇一眼,方才走进吧台内侧。

“没错,他说得对”。

蓝汇连忙收回了手,眼神也开始躲闪了起来。

“合着你骗我呢”。

在酒精的催发下,肖远的嗓音恢复到了正常大小,竟有泪花从眼睛流出,这对于一个将近三十的人来说,算得上是一个稀奇。

“抱歉,其实一开始确实打算骗你”。

蓝汇的声音依旧非常柔和,目光也重新看向肖远,只是好像在忌惮着什么。

“那现在呢”。

肖远此刻的眼睛有了一丝血丝,他不敢相信,在昨天自己刚被审讯完,打算借酒消愁的他,遇到的女孩居然是一个骗子。

“现在不了,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蓝汇站起身来,轻盈的走到店门口,将手轻轻搭在了门板上,任凭一丝冷风穿过大门的缝隙。

“你现在要回去了吗”。

肖远连忙站起身来,迎到蓝汇身旁,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不舍。

“嗯,马上就要回去”。

蓝汇回头看向老板,发现银发的少年似乎正在用什么东西掏着耳朵,嘴角更是露出一丝没来由的笑意。

“回哪里,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肖远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急火攻心加上酒精的作用下,已经让他越发的站不稳。

“这个恐怕不太方便”。

蓝汇浅浅一笑,同时打算伸手扶住眼前之人,发现杨烨已来到近前。

“你一个大老爷们,跟人家一个小女孩回家,有意思吗,对了姑娘,你多大”。

杨烨的嘴里叼着牙签一样的东西,将胳膊搭在了肖远的肩膀上,同时看向蓝汇的目光中带起了一丝皮笑肉不笑。

“这位大叔,麻烦管好自己,不要随便插嘴”。

蓝汇的脸上带上一丝羞愤,却发觉肖远的右手正不断揉搓着心口的位置,脸色也难看了许多。

“抱歉,打扰你们做生意”。

蓝汇的表情一下子发生了变化,于此同时推开了店面,一只脚已经踏了出去。

“等一下,你明天还会来吗,要不然交换一个联系方式”。

肖远的眼睛逐渐迷离,仍不忘将手机从背心口袋里拿出,却发现蓝汇已经走远。

“明天晚上七点,老地方见”

蓝汇回头浅浅一笑,便上了一俩黑色汽车。

“还看啥呢”。

杨烨轻拍肖远的后脑,搭在后者肩膀的手臂改为伸入他的腋下,将眼睛已经有些发愣的肖远重新搀扶到了酒吧前台。

随着一声风铃轻响,来哉的酒吧大门缓缓闭合。

“再见,肖远,期待明天再见”。

蓝汇看着一点点关合的清吧大门,脸上的柔情又添上了几分。


“先把药吃了”。

望着坐在吧台上的肖远,杨桦将一杯温水递到了前者跟前,又伸手从前者的口袋中摸出了一包药剂,倒入水中。

肖远看着水杯,随即一饮而尽,揉着右胸的手渐渐放下,眉毛也逐渐舒展了开来。

“你这家伙,莫非是对那个女生心动了”。

杨烨轻笑两声,顺手将肖远的酒杯移到了别处。

“才没有,你忘了我是绝缘体质”。

肖远懒散的抬头看向杨烨,忽然眼睛睁大,直愣愣的看着杨烨左手剔牙的物什。

“你先天疾病的后遗症,从小我们都知道的,不要老是激动为好”。

杨烨又将剔牙的往嘴里塞,忽然注意到了肖远的目光,不禁停止了动作,连忙将手里的物什,藏在了身后。

“我的眼睛可没瞎”。

肖远直挺挺的瞪着眼前之人,一手撑在吧台上,只奈何还没缓过劲,竟一下子没有站得起来。

“哎呀,只是顺手”。

杨烨连忙转身,将手里的物什插回吧台架子的二郎神像手中,而后假模假式的拜了三拜,方才走回肖远跟前。

“你居然拿神仙武器扣嘴,这神像还是我送你的”。

肖远一手指向杨烨,另一只手已经篆成拳头大小,不禁有些怒极反笑。

“哪有什么神啊,我是看你送我这玩意有些好看,才留着的,你还来劲了”。

杨烨又是一巴掌轻拍在肖远后脑,嘴角竟也上扬了几分。

“你是看我刚吃完药,所以不怕惹我生气是吧”。

肖远看着杨烨金色的眸子,随即大笑起来。

“不是啊,就是单纯想惹你生气而已,大不了再让救护车拉走”。

杨烨眼睛上挑,想看看肖远的反应,却没想到后者竟拿出一本巴掌厚的书籍,朝他脑袋抡来,前者连忙用胳膊招架,才堪堪躲过。

“哎玩不起了哈,还有这是啥,景教入门宝典,你从哪掏出来的,我说之前扶你感觉硌得慌呢”。

杨烨夺下书籍,开始翻看了起来,在扉页上清晰写着,光附吾体四个大字,还没等翻到下一页,就已经被肖远重新抢回。

“非景教成员,谢绝查看”。

肖远将头抬得老高,同时将书揣进了上衣内侧的口袋中。

“你学的也太杂了吧,妥妥的神混”。

杨烨金色的美眸流转间,发现肖远的上衣内侧竟然还有七八个口袋,并且每一个都是满满当当,甚至还有一条蛇的尾巴。

“你懂什么,这叫融会贯通”。

肖远将拉链拉上,同时又将一个名片交到了杨桦手中,上面正好印着景教协会的地址。

“可拉倒吧,回头我就报警让警察给你抓起来,完了你的保释名单上,就有你爸爸我杨烨的大名”。

杨烨不禁轻笑两声,修长的手指开始抚摸起自己的山羊胡,竟走到肖远一旁,坐了下来。

“嘿,我二十八,你二十一,抄我这里占便宜是吧”。

肖远看向一侧的杨烨,只见他翘起二郎腿,开始打起了哈欠。

“你还是自己当心点,小心江湖骗局”。

杨烨拍了拍肖远的肩膀,随后便又站起身来,走回了吧台内侧。

“你懂什么,我从小就被说是童子”。

肖远的声线提高了些许,手也跟着不自觉的敲击起了桌面。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真神不露相,露相非真神”。

杨烨侧身望向肖远,金色的目光中似有闪电划过,左肩下垂,一副墨镜顺势落入他的手中,随即抛出竟不偏不倚,带在了鼻梁之上,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浅浅的弧度。

“好”

一声好在角落响起,随即周围响起了巨大的轩嚷,肖远的酒一下子醒来了大半。

杨烨此刻也反应过来,这里虽说是清吧,但今天来到人却不在少数,在老板和小白脸的人设加持下,必定会引人注目。

“这可比,每天晚上肖远讲的故事,还要有趣”。

“是啊”。

“老板来一段”。

肖远逐渐反应过来,自己每天来清吧的真实目的,身为驻讲的他,今天晚上却活脱脱把自己演成了一个故事。

“上次,你心情不好就没让你讲”。

“据说是一天进了二次局子”。

杂乱的讨论声开始此起彼伏,肖远的脸上开始滚烫,真说起来,他也没有遇到这么大罕见的躁动,可谓是清吧有史以来第一次的名场面。

杨烨看了看面红耳赤的肖远,脸上竟泛起一丝坏笑。

没等肖远反应过来,杨烨就已经将其拉着走到了人群的中心地带。

人群的中央,只有一台沙发和一张小圆桌,是肖远往常讲故事的地方。

“大家既然这样热情,那就让这位民间艺术家给我们继续讲讲他又梦见了啥”。

杨烨用余光看向肖远,随即将他摁在了椅子上。

“你这家伙真是给我坑惨了”。

肖远看着杨烨,却发现后者竟把头撇在一旁嘎嘎傻笑,摁住自己肩膀的手也随着笑声震颤了起来。

“有那么好笑吗,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们说一段,我与他小时候的怪异往事”。

肖远清了清嗓子,伴随着众人赤城的目光,便开始讲诉起那遥远的童年旧事。


“陈队长,我回来了”。

月色朦胧,幸福辅路的警察局内,刚进门的赵姐望着瘫坐在沙发上的老陈,行了一个标准化的礼仪,而后便将目光瞄向铺满一整茶几的文件上。

“家属的安抚工作,进行的顺利吗”。

老陈尽管眼睛有些充血,但看见赵姐进门的那一刻起,立刻让自己的身板坐正,随即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疲惫。

“目前已经得到了家属的谅解,大车司机是疲劳驾驶,目前案件已经交接完成”。

赵姐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便掏出水杯接了一杯水,而后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不愧是赵姐,处理这种事情,我们老爷们就不行了”。

陈警官脸上本就松垮的肌肤,随着笑意泛起了一丝丝的褶皱。

“老陈,事件已经交给刑警科处理,你这大张旗鼓做什么呢”。

赵姐随手翻阅起了档案,却发现除了此次案件的整理外,还有一起二十年前的卷宗,在卷宗的物品袋里,装着一张染血的3D龙卡片。

“老陈,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两起卷宗有关联”。

赵警官的瞳孔收缩,因为她清楚记得在二十年前,确实也出现了一起重大的交通事故。

只不过那次被害人没有当场死亡,司机又主动报警联系警察,故此那起案件被当做民事案件处理。

“你看看这张卡片”。

老陈拿起档案袋开始调整角度,卡片上的3D龙随着光线的角度开始活灵活现起来,尽管卡片的一角沾染上了血迹历二十年的沧桑。

“这不就是普通宝可梦镭射卡嘛,我小时候经常玩,只不过后来被压箱底了”。

赵警官将卡片不停的摆弄,脸上的疲惫似乎被童年带走了一般。

“凑巧的是在这次车祸中,在证物袋里面其实也有一张染血的3D龙卡片,或许诅咒是真的,我想申请上级销毁这张卡片”。

老陈拿起水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疲惫感逐渐被茶叶的芳香所取代,但眼底透露出的忌惮却难以驱散。

“诅咒,莫不是那句拥有闪光3D龙的人会发生不幸的交通事故,这种都市传说你还信啊,身为警察,老陈你要清醒一点”。

赵姐的脖子不由得一紧,心中的好奇反而压制住了恐惧,竟顺手将3D龙卡片从证物袋里面取出,当然,拿出之前并没有忘记带上手套。

赵姐一点点将卡片靠近自己的鼻子,除了发现上面有一丝腐朽的纸片气息,与普通的卡片再无二样,此刻她的心才稍微平复下来。

“东西都在这里二十年了,也没把我们怎么样不是吗”。

陈姐将3D龙卡片重新放进了证物袋,嘴上却依旧喋喋不休。

“也许警察局,戾气重,压得住,总之我还是向上级申请一下为好”。

老陈起身,拍打了几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往传达室方向走去,赵姐见此也缓步跟了上去。

此刻老陈看向赵姐的目光中,方才流露出几分欣赏之色。


于此同时,来哉清吧内的情况却变得微妙了起来。

“我看你就是神经过敏,都市传说这种事情,压根就不存在”。

吧台的一角,李哥的发言打断肖远的讲话,也打断了听故事人们的思绪。

只见李哥径直朝着肖远而去,却在经过杨烨时被其从后面拉住了领子。

“没想到刑警大队的大忙人,也有空来我这里听故事”。

杨烨将头从李哥的左肩膀探出,另一只手已经抵在了李哥的腰眼,目光似如野狼奔袭一般,不由得让后者心中一紧,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杨烨可不是个善茬。

“他今天晚上讲的故事,就是二十年前的真实事件,况且当时明明是大巴车醉酒撞死我二舅,和什么宝可梦3D龙卡片有个毛关系”

李哥说话间身形一转,竟将杨烨的左手倒扣在其背部,右手往上一掰使,随后双手一松,没等杨烨反应,已近身到达肖远跟前半寸的距离。

“肖远,我警告你,如果下次再给受害者和这种无端的故事联系到一起,那就给我小心点”。

李哥身为一名刑警干员,理智还是让他拳头在距离肖远半寸的距离放下,改为用手指向肖远的眉心。

倒不是李哥道德有多高尚,而是杨烨一开始说出自己是刑警,若是在这里动起手来,丢工作事小,牵扯可就大了。

他没想到,肖远居然把二十年之前的案件和3D龙卡片都市传说串联到一起,甚至编成故事大大方方讲了出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都市传说是怎么火起来的。

“肖远,确实当时他仗着二舅抢走了你的3D龙卡片,但你也没必要把他二舅埋汰成那样,毕竟死者为大不是,快点给李哥道歉”。

杨烨轻挑着眉毛,走到二人跟前,时不时还揉搓着自己的肩膀,同时对着李哥嬉皮笑脸起来,这一下子,让其他看热闹的人不禁议论纷纷。

“现在怎么个情况”。

“用不用报警啊”。

“没听说人家就是警察嘛,貌似是私人恩怨导致的,有热闹看了”。

周围人的讨论越来越杂,周围的空气也一下子压缩到了极点,好像只需要一个火星子,就可以点燃旋律的烟花。

“如果我说那是真的诅咒呢,他二舅阴差阳错拿走卡片给我挡了灾,不然死的或许是我”。

肖远的脸上已没有一丝表情波动,拔高的声音一下子盖住了许多窃窃私语,却也让李哥的眼睛一下子犀利了起来。

“你还来劲了吧,肖远,以前看在一起长大,我给你留着情面,你要是再胡搅蛮缠,我必以扰乱治安罪带你去接受调查”。

李哥将手摸向后方,一副手铐,明晃晃的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中,这让原本仅剩的唏嘘声,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考得是刑警,又不是民警,我可不怕你”。

肖远势头不减,脸上竟渐渐泛起来些许的红晕。

“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肖远,我不和你一般计较”。

李哥的眼睛睁的很大,不自觉晃动手里的手铐,却反而一步步向门口走去,直到最后,径直推门而出,好像落败的家雀一般。

“你也是,讲什么不好,偏偏讲二十年前的那起车祸,也是够寸,没想到他今天没去上班,跑我这了”。

杨烨将墨镜挑到眉梢上,金色的眸子中还夹杂许多的哀怨气,再次将胳膊径直搭在了肖远的肩膀上

“其实我一开始进门就看见他了”。

肖远的眼睛眯起一条缝,红色的脸颊也渐渐退了下去,只是双手紧紧攥成拳头,似乎是在发狠。

“那你还说,找不自在呢”。

杨烨顺势轻拍了肖远后脑,而后脸上带上了几丝怒意。

“谁让昨天,我去白哥饭馆吃饭,他趁我离开,就立刻说我的短处来着,其实我当时压根没走远,听的一清二楚”。

肖远立刻出声反驳,同时脸上还挂起了一丝洋洋得意。

“嘿,显你能是吧,还会记仇了,赶紧回家快打烊了,都散了吧”。

杨烨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随后单手开始揉起来眉心,脸上泛起了一丝愁容。

“那我走了,明天见靓仔”。

肖远欢快的跑到门口,竟对着众人做出来一个鬼脸,后大步流星的消失在夜色中。

杨烨不禁冷眉轻皱,独自走回吧台内侧,开始不断擦拭起手里的空杯。

“老板,他脑子是不是不太好”。

一位老主顾走到近前,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答案,尽管声音压的很低,还是被有些人听了进去。

“只是喝完酒才那样,其实性格内向”。

杨烨的手没有停,一个个酒杯在他手里被擦拭,而后重新摆回架子上,身为老板却干着酒保的活,或许是他给自己找到的乐趣之一。

“其实他脑子小时候做心脏手术的时候坏掉了,智力只有八岁”。

过了许久,杨烨才重新走到刚刚的老主顾跟前,好似在解释些什么。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方才还在议论什么的老主顾,此刻却沉默不言,匆忙的喝完最后一杯酒。

“欢迎下次再来听故事”。

“一定,一定”。

送走最后一批老主顾,杨烨这才重新把店嘛从外面锁上,也学着肖远的模样,大步流星的消失在月色中,只不过他的脸上却带上了一丝笑意,看起来比肖远,更加痴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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