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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时代

我不是董二千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双男主+旅行+三方争锋』这里是艾尼莫斯,一个以各种兽人为基础居民的世界。传闻这个世界由十位无法唤出本名的神明所缔造,是个魔法文明极为昌盛的世界,各种不同食性的兽人和平相处,而十位神明的『神裔』也备受尊重。但,这是这个世界本应该出现的情况。现在的艾尼莫斯,虽然看起来发展水平很高,但原本昌盛的魔法文明被科技文明所取代,草食性兽人和肉食性兽人之间的矛盾愈发激烈,而『神裔』也因为科技文明的关系而几乎完全没落。“所以,作为一个『神裔』和肉食性兽人,必须要夹起尾巴做人才好哦。”——某只胖得和团子一样的虎兽人青年说道。而他身边的狼兽人青年,露出了颇为无奈的表情。那么,在这个糟糕时代之下的他们,又会在这个兽人的世界里,谱写出怎样的历史呢?请各位读...

主角:娄鸣,路杰   更新:2023-01-18 00: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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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娄鸣,路杰的其他类型小说《坏时代》,由网络作家“我不是董二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双男主+旅行+三方争锋』这里是艾尼莫斯,一个以各种兽人为基础居民的世界。传闻这个世界由十位无法唤出本名的神明所缔造,是个魔法文明极为昌盛的世界,各种不同食性的兽人和平相处,而十位神明的『神裔』也备受尊重。但,这是这个世界本应该出现的情况。现在的艾尼莫斯,虽然看起来发展水平很高,但原本昌盛的魔法文明被科技文明所取代,草食性兽人和肉食性兽人之间的矛盾愈发激烈,而『神裔』也因为科技文明的关系而几乎完全没落。“所以,作为一个『神裔』和肉食性兽人,必须要夹起尾巴做人才好哦。”——某只胖得和团子一样的虎兽人青年说道。而他身边的狼兽人青年,露出了颇为无奈的表情。那么,在这个糟糕时代之下的他们,又会在这个兽人的世界里,谱写出怎样的历史呢?请各位读...

《坏时代》精彩片段

提起老虎这种动物,你们会想到什么?

是威猛的身躯,恐怖的利爪,极具震慑性的咆哮?

还是,就是只放大的猫?

我这么想着,又看了看自己的同桌。

他叫娄鸣,是一个虎兽人。

但是,无论是威猛的身躯,恐怖的利爪还是极具震慑性的咆哮都和他不沾边。

他拥有的,是胖成球的身材,粉嫩柔软的肉垫,低沉细小的说话声和微微向上弯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微笑的嘴角。

说实在的,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个猫兽人。

我叫路杰,一个平平无奇的狼兽人走读大学生,化学专业。

这里是艾尼莫斯,一个基础住民为兽人的世界,曾经拥有非常昌盛的魔法文明,但现在已经没落,而取而代之的则是科技文明。

而截止到现在,据科技文明从出现到不断发展壮大,取代古老的魔法文明已经有1000多年。

按说,我们的科技水平是相当发达的,但并非如此……现在仍有很多科技界的问题无法解决,比如专家们一直都在探寻的清洁能源,再比如如何制作出航行时间够长的星际飞行器到其他的星球上进行勘探等等。

而我们的科技水平并不像理想情况下的那样发达的原因之一,是有很多保守的、仍旧信奉古老的魔法文明的兽人在这1000多年里不断搞事情阻碍科技文明的发展。

他们自称是『神裔』,而『神裔』这个词汇的来源则要追溯到艾尼莫斯的上古传说之中。

传说,艾尼莫斯原本是一片混沌,而有一天,在这最开始的混沌之中出现了十位神明,他们觉得这片混沌十分枯燥,于是随着自己的内心创造了不同的事物,这才一步步地将艾尼莫斯世界缔造完成。

这便是创世十神的传说,而据传说的记载,这十位神祇在创造了艾尼莫斯之后便通过神力和血液繁衍出了自己的后代,并将自己的半数魔力通过血脉传输给了他们,这便是“神裔”的由来。

不过,神话终究是神话,其真实性不言而喻,远古时期被记载的『神裔』,应该只是一些魔法高强的兽人,为其他兽人所崇拜而已,而在现代,那些自称『神裔』捣乱的兽人,也不过是借这则神话来美化自己,好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作乱。

当然,这是影响比较小的一个原因,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那些兽人的势力范围和能做的事情都很有限,基本也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再加之十多年前又因为他们这些所谓的“神裔”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不少国家发动了“『神裔』清剿运动”,至此,那些捣乱的家伙也不敢再抛头露面了。

至于另一个影响比较大的原因,则源自我们兽人这个种族自身。

我们兽人,按照食性可分为肉食性、草食性、杂食性和其他食性,而问题就出在我,还有我的同桌娄鸣所属的肉食性兽人上。

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植物和微生物外,就只有兽人这一种物种了!

我们肉食性兽人本就不吃植物,既不能像其他食性的兽人那样只靠空气和水就能活下去,也不能像杂食性兽人那样靠植物填饱肚子凑合凑合。

一如肉食性这个词汇的字面意思,我们所需要且仅需要的,供我们存活和摄入养分的东西,就只有肉一种。

而肉又从哪里来?答案显而易见。

正因为食性和食物来源的问题,我们肉食性兽人和草食性兽人的关系非常的僵,即便我们很多肉食性兽人真心想与草食性兽人和平相处,但这种因食性冲突和性命利益引发的种族之间的敌视仍旧存在,并从社会的圈子逐渐渗透到了其他的圈子,而学术圈正是被渗透得最严重的圈子之一。

而草食性兽人是『悲壮的,正义的,正确的,纯粹受害方的,有良知的,慈悲的』和肉食性兽人是『卑鄙的,邪恶的,错误的,纯粹加害方的,无良知的,无情的』,这种以偏概全的『草食性正确』的思潮,正是伴随着科技文明的日益发达而愈演愈烈,而现在却又反过来阻碍了科技的发展。

加之,十年前被破获的特大草食性兽人肉块走私案,以及各国政坛日益增多的草食性兽人议员,还有那些别有用心的草食性兽人的大肆宣传,都将『草食性正确』的思潮一点点推到高峰,无论是草食性兽人,还是肉食性兽人,一来到这个世界,就贴上了甩都甩不掉的,非黑即白的标签。

至于杂食性兽人,他们则属于比较边缘化的存在,草食性正确的思潮一起来,他们也免不了蹭热度来牟取利益,有些甚至为了那一点点利益不惜变成后天的草食性兽人,连专供给我们肉食性兽人和杂食性兽人的植物蛋白肉都不吃一口了。

而其他食性兽人,又大致可分为食腐性兽人和水—空气食性兽人,食腐性兽人,除了比较高大的秃鹫兽人之外,就只有体型不大的昆虫兽人,他们有着自己特有的社会秩序,十分落后,外兽很难插足,自然,现在的这种思潮无法渗透到他们的社会之中。

而至于那些水—空气食性兽人,可以这么说,无论在哪个时代,他们都是最神秘的存在,包括到现在亦是如此。

他们几乎不怎么与其他种族交涉,也不怎么抛头露面,而且有幸见到他们的兽人,都会留下“他们是一群智商超群,谈吐不凡,身体强健,处世低调的兽人”的印象。

而他们身上唯一,也是最值得其他兽人议论的点,就是它们的食性——上到专业术语一套一套地从嘴里涌出的专家学者各国政要,下到我们这些过一天算一天的小老百姓,都搞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靠空气和水活下来的,而且还能活得这么好!明明空气和水也没有什么营养成分才对啊?!

而他们也践行着自己一贯的态度,低调过活,不管外事,不附和谁,也不支持谁,完全的中立,完全的把自己置身事外。

不过,随着科技的发展,兽人们的日子越过越好,更多的水—空气食性的兽人也出现在各国的各个地方,并逐步掺和进了食性的对立这趟浑水当中。

即便科技给我们带来了不输于魔法的便利,但事实上,这并不是个好的时代。

种族之间的敌视、漠视和目的不纯的帮衬,还有非黑即白的成分标签,都让每个种族苦不堪言。

可以说,我们现在所谓的科技文明,只能算是表面上的繁华,只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而本质上受益的,也只有那些野心勃勃的兽人罢了。

一想起这些,我不禁叹了口气,却突然感到腰间一痒,娄鸣戳了我一下,然后用他那本来就小的声音跟我说了一句:“别愣神了,老师让你起来回答问题。”

我这才发现我刚才一直在走神,而我们的数学老师胡峰的眼睛正透过厚厚的镜片看着我。

我们的数学老师胡峰,是一个年纪比较大,非常慈祥的山羊兽人,虽然是草食性兽人,但对肉食性兽人的学生并不怀有任何敌视的感情在,而是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这让我们这些肉食性兽人的学生都对他非常的尊敬。

而我们的化学老师艾琳,身为兔子兽人的她则是正相反,她非常不喜欢我们这些肉食性兽人,不管心情好坏,有事没事就损我们一句,而对草食性兽人的学生却是笑脸相迎,甚至连给我们的作业量都不一样,总之是个很讨人厌的家伙。

同样是草食性兽人,差距倒是蛮大的。

我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黑板上的问题,脑子快速思考了一遍,然后回答道。

“呃,应该是有25种投递方法吗?”

“这是上一道题的答案啊,路杰。”他捋着自己下巴上的毛发,有些尴尬地看着我。

一时之间,我听到了自己身边传来了一个接一个憋不住笑的声音,然后,这些声音越变越大,越变越大,最终发展成几乎一个教室的人一同在笑的声音。

而胡老师没说什么,只是保持微笑,让我坐下来,并让我不要走神专心听讲。

“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是第几题啊?”

我捅了下娄鸣的肉乎乎的胳膊,小声问道。

“嗯……我……刚刚也走神了……不过我刚刚可没有嘲笑你哦。”

他给了我一个让我对他没法发火的答案。

我咬咬牙,瞪了他一眼之后作罢。

黄昏已近,随着放学的铃声响起,我们这些学生一个接一个的从教室离开,有的直接去食堂吃饭,有的要回宿舍,有的直奔运动场,还有的,就像我一样,直奔校门口然后回家。

我所在的学校青云联合大学是金都国为数不多的混合食性制学校,虽然不同食性的学生自然会起冲突,但基本上好几年都难见到一次,可以说大家的素质都很不错。

学生们可以选择住宿,也可以选择走读,像我这样离家比较近,只需要坐一趟公交车的就选择走读,而像娄鸣这种离家比较远的就可以住宿,当然,离家比较近仍然选择住宿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今天倒是有点怪……

当我来到车站这边的时候,发现娄鸣也在。

不应该啊,今天也好,明天也罢,都不是放假的日子,娄鸣不应该离校才对。

我有点好奇,于是和他打了招呼,然后问了他一句。

“嗨,你……要去哪儿啊?”

娄鸣听到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左顾右盼了下,然后用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又粗又亮的大嗓门说了句。

“哦,今天我生日,我爷爷来给我庆生了,所以我要回家。”

他这么一开口,我有点错愕,而他却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副我从未见过的,促狭鬼一般的表情,冲我挤眉弄眼地说着。

“怎么?听到我本来的声音很惊讶吗?”

“非常惊讶……原来你嗓门这么大的吗?”

我看着这个平常给我留下“圆滚滚的大猫一般的家伙”的印象的,我自以为很了解的同桌,说道。

“当然,不过要是周边要有个草食性的家伙我可能仍然要像在学校里那样了,毕竟要是吓到那些矫情得不得了的家伙可就麻烦了……说不定还会被讹钱。”

娄鸣说的事情,也是常有发生的,一些专业碰瓷的草食性兽人会以路过的肉食性兽人的声音吓到他们,或者以其他原因为理由来讹诈钱款,很多倒霉蛋不愿意惹麻烦,于是便选择破财消灾了,这种事情我舅舅就遇到过一次,虽然被讹诈的钱不多,但还是让他郁闷了好几天。

“喂,路杰,刚才上课的事不好意思啊,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

“啊,没事,习惯了。”

“你习惯什么了?”

他继续和我搭话,似乎我刚才的话就像是钥匙一般,把他的话匣子打开了。

“啊,就……被嘲笑呗。”

我有些不快,但还是告诉了他。

至于我为什么不快,很简单,一向内向、唯唯诺诺、不太合群的我从来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草食性的家伙的欺凌对象,甚至由于个性问题,很多肉食性的同类也把我排挤在外。

据说……娄鸣之前也是这个样子,而且要比我更甚,在高中的时候甚至被几个高年级的草食性的混混围在墙角,让他学猫叫——这对虎兽人一族无疑是最恶毒的侮辱。

还有一次,就是被一群兽人围殴毒打。

让经历相似的我们两个成为同桌,这莫非就是命运的安排?

他上下打量着我,然后露出了有些不太高兴的表情,低声嘀咕着什么,然后双手环于脑后,望着天空,又对我说道。

“路杰,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本性如此,不用伪装。”

“啊?”

我一时间没明白他到底想要说什么,但还没等我去问,他自己就说了起来。

“你啊,个性本来就内向对吧?而像我这种本性欢脱乐观过头,头脑灵活又要强,无论在哪里都是人群焦点的虎兽人,在这种流行『草食性正确』的XX社会里天天都要扮演一个和我本性不符甚至截然相反的懦弱小透明来避免抢那些矫情得令兽作呕的草食性魂淡的风头,让他们觉得我完全无害甚至任兽宰割,XX的真是累死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仍然打量着四周,并减小了自己说话的音量,应该是害怕自己的言论被那些路过的草食性兽人听到吧。

“……所以,你其实一直都在压抑自己的本性吗?”

“啊,那不然嘞?看来我伪装得不错嘛,连你都信了……哼,那还真是可喜可贺啊。”他自嘲道。

“那本来的你,是怎样的?”

不经意间,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哦?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还是说,其实有什么家伙委托你,让你问我的?”他听到我这么说,双眼锁定在我的身上,那种坚定,深邃,略带一丝怀疑,但又令人看不穿,仿佛要把对方吃掉的眼神,我敢说他绝对没在学校露出来过一次。

我不敢与之对视,忙撤开自己的视线,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毛已经炸了起来。

我还是头一次被一个虎兽人这么盯着看,真的太吓兽了,这就是肉食性兽人肉体强度天花板之一的凝视吗?!

“你想多了,刚才就是我自己的想法……不经意说漏嘴了而已,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我也不问了。”我咽了口口水,然后回答道。

“你的全身都在颤抖诶,这么害怕的吗?”

听他这么说,我才意识到我刚才因为害怕,全身都在颤抖,于是故作镇定,掩饰内心的恐惧。

“没,没……只是天气冷。”

“现在是夏天,天气冷个锤子……你要是害怕就直说,不要像我一样把自己的感情藏着掖着。”

听他这么说,我赶忙深呼吸几口平复心情,而他似乎是觉得我的反应好笑,突然凑过来在我耳朵边上轻轻咆哮了一声,虽然是轻声,但这一嗓子却直接把我吓得跳了起来,抱着车站的牌子瑟瑟发抖。

“你你你你你你干嘛啊?!很吓人的啊!”

“噗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刚才你的反应实在是太有趣了……我头一次看到一个肉食性兽人害怕成这个样子,对不起哈哈哈哈……”

而他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边向我道歉一边不住笑着,得亏是车站没什么草食性兽人,要不然他这大嗓门一笑就真的要吓死一群了。

我甚至怀疑,在初中他才是真正的施暴者,所谓他被欺负只是遇到些难以抗衡的硬茬。

“对,对不起啊,作为赔罪,你要不来我家吃饭吧?”他捂着自己笑疼的大肚子,抹去笑出来的眼泪,对我说道。

吃饭?我看是吃我的可能性更大,而且我也真的不想和一群虎兽人待在一起。

“不,不了……”我从杆子上缓缓下来,谢绝了他的邀请。

“没事的,又不是吃你,况且我家里就我和我爷爷两个兽,多一个兽不也热闹一点嘛,而且……”

他又把嘴凑到我的耳边,对我说道。

“今天晚上可是有真正的肉吃哦,不是难吃得要死的植物蛋白肉哦。”

我咽了口口水,背脊传来一阵阵凉意,全身开始发僵,只能用眼睛打量着微笑着看似可爱无害,但实则相当可怕的他。

但同时,我嘴里也不知为何在分泌更多的液体,一点一点地从我的齿缝,从我的唇边渗出,润湿我嘴边的毛发。

我极力去想别的事情,来阻止我的口水分泌,但完全压抑不住,反而越冒越多。

我,究竟该怎么办?

本章,完。


该说是鬼迷心窍吗?

还是说我压抑不住自己是肉食性兽人的本性?

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竟然同意了和娄鸣回家,还通知了我父母我去同学家吃饭今天不回去了。

“真是糟透了。”

我和娄鸣肩靠肩坐在公交车座椅上,望着窗外繁华但又千篇一律的城市风景,内心暗暗叫苦。

我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啊。

我嘴里的口水仍然在不停地分泌着,分泌着,致使我不得不一直吞进肚子里,而我吞口水的声音被我身边的娄鸣听到了。

“哼哼,看来你好像很期待晚上的饭菜啊。”

他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压低声音,向我打趣道。

我沉默着,没有搭理他,把目光从他肉肉圆圆的脸上移开,仍然像刚才一样,将其全部凝聚于窗外的风景之中。

似乎明白是自讨没趣,他啧了一声后便不再和我说话,并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音乐播放器,带好耳机开始听他自己的喜欢的音乐。

黄昏时的云霞渐渐变厚,天气一时之间变得阴郁了起来,空气中也充斥着燥热和沉闷,公交车上乘客们的汗水随着渐渐升高的温度而蒸发成了水汽,散发出的味道逐渐交织成了十分复杂的糟糕气味,只听在车头的熊兽人司机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后把车上的风扇打开。

我和娄鸣所乘坐的这班652路公交是全市唯一一路车内没有空调而是风扇的旧式公交车,发动机也是相对落后的老式柴油发动机,比起其他的公交车,行进起来又慢又吵,其排放的尾气也是一团团呛人的黑烟。

至于为什么不将其换成最新款的车型,原因也不难猜出来——652路公交车的站点除我们所在的学校之外,基本上都开设在肉食性兽人居住的社区旁,很少有草食性兽人乘坐这路公交。

而倘若这其中的原因就是现在这种流行的『草食性正确』的思潮在作怪,那么652路公交的车型仍旧保持原本的老旧款型也并不奇怪。

总之,解释权在交通管理部门那里,无论是否是因为这个,他们都有一套专门用来对外解释,且令人信服的说辞。

车上不时传来嘈杂的说话声,有些成年兽人还怨声载道地讨论自己因为食性的关系而生活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有的甚至还口无遮拦地骂着那些草食性兽人,什么难听就说什么,毫不忌讳这种行为是否对自己的素质形象有所损害。

我已经习以为常,自从那要命的『草食性正确』的思潮出现,这种事情就已经成为了我们国内的常见状况。

虽然不清楚其他的国家有没有这样的情况,但被他兽,尤其是说不定哪天就会永远进入自家冰箱的家伙骑在脖子上排泄,即使脾气再好的兽恐怕都要抱怨几句的吧?

啊,当然,如果这辆公交上破天荒的上来了一名草食性兽人乘客,或者司机是个草食性兽人,其他乘客是绝对不敢像现在这样高谈阔论的,而是像坐了一车哑巴一样鸦雀无声。

即使他们非得要说什么抱怨的话,那也要像娄鸣在学校一样,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才行。

这也是这个世界当前对于我们肉食性兽人的生存规则之一,如果打破或无视这个规则,轻则引发口角矛盾,重则发表的言论被媒体添油加醋,登上第二天的头条,引起一众兽人的口诛笔伐,更甚者,还会被一些极端组织的人干掉。

这听起来相当离谱,但的的确确都是如今这个时代存在的现象。

娄鸣看了下站牌,差不多要到站了,于是提醒我跟着他下车。

我惊讶而又好奇,他的家似乎还没有我家远,可是为什么要当个住宿生呢?每天像我这样坐公交回家不好吗?

抱着这个疑问,我问了他住校的缘由。

他只是苦笑着说了句自己父母经常不在家,一个兽在家的话难免比较寂寞,所以才去住校。

从车站下车,我跟在他的后面,一路向东拐进了一扇小门,然后进入了一个风景看起来不错的社区。

但所谓风景不错也只是这里的社区绿化做得比较好而已,因为城市的风景始终是比真正的野外要差得多。

毕竟千篇一律、密密麻麻的带有白色顶檐的苍麒麟色楼房,以及灰黑色的柏油马路,还有那些无论是颜色还是型号都屈指可数的小轿车堆叠在一起的单调画面,在哪里都能看到,且无论何时何地看到,都让兽觉得平平无奇,觉得单调枯燥。

一路绕了几个弯子,我们来到了社区里其中一栋楼房之前,我看了一眼楼号,是6号。

不知不觉的,我的口水又在分泌,我仍将其吞咽进去,但这次尽量小声一点,免得又被娄鸣听到调侃一番。

我们走入了楼栋,娄鸣在一楼左面的门前停下,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

娄鸣的爷爷,会是怎样的兽人呢?

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只听房门被推开,一个金黄色的身影猛地冒了出来,并把我面前的娄鸣搂在怀里,并毫不费力地抱了起来,挡住了他的脸。

其速度之快之猛让我有点没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

即便已经步入老年,但速度却快如闪电,还能把娄鸣这个重量级的家伙十分轻松抱起来,这让我又一次感到作为肉食性兽人肉体强度天花板的虎兽人的可怕之处。

怎么说娄鸣也是个成年的兽了啊!

“哎呦,鸣仔啊,爷爷可算看见你咯,这么多些日子不见爷爷,想我了吗?”

“当然想啦,毕竟爷爷对我最好了,我怎么能不想啊,嘿嘿。”

祖孙两个相见的温馨场景就和我妈爱看的家庭伦理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但我此时却留意了一眼娄鸣爷爷的体型。

原本和我差不多高,圆滚滚胖乎乎,像是个笨重的石头墩子一样的娄鸣,在他的面前就像是只小猫一样。

他的爷爷膀大腰圆,全身的肌肉线条格外明显,力量感满满,双臂比娄鸣胖胖的胳膊都要粗了好几倍,其上附着的金黄色的毛发里带着一道道明显的黑色条纹,与娄鸣那颜色尚浅的条纹截然不同,而其身高少说也要有四五米,甚至我觉得六七米都有可能。

硕大无朋——这应该是对这位老爷子的体型最恰当的评价。

而倘若说娄鸣只是个笨重的石头墩子的话,那么,他爷爷就一定是一座山峰。

既然有这样的体型,那能十分轻松地将娄鸣抱起来也是不足为奇的。

但我却开始感到害怕。

该不会,今天的晚饭……

我不敢再这么想下去,尾巴再一次夹了起来,正准备挪动身子从走廊里跑出去,赶紧回自己家的时候,他的爷爷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鸣仔啊,门外面的这个小后生是你的同学吗?”

六目相对,我却无暇看转过头来注视我的娄鸣,而是目光全部聚焦在他的爷爷脸上。

与那硕大的体型不相契合,娄鸣爷爷的脸看起来相当温柔慈祥,金色的双眼并没有老年兽人那般的浑浊,而是如水一般柔和清澈,而且他和娄鸣一样,嘴角都是上扬着的,看起来像是在微笑一般,让人感觉相当的友好。

与我刚才想象出的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样子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

“是啊,爷爷,这是路杰,我的同桌,是我让他过来和咱爷俩一块过生日的。”

“啊,您,您好……我叫路杰,和娄鸣同班。”

听到娄鸣说明我的来历,我这才极力保持冷静,稍微有点结巴地介绍我自己,并在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重复地想着那句“放心吧,他们应该不会像我想的那样。”。

娄鸣的爷爷轻轻地把娄鸣放下来,蹲下自己巨大的身躯,对我露出了一个慈祥的,不露齿的微笑。

“你好啊,小后生,我的孙子承蒙你关照了。”

他边说,边打量着我,我们之间的距离越发紧凑,甚至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这让我相当紧张,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像啊,真像啊……”

他突然如此嘀咕道,我轻轻呼吸一口,鼓起了勇气,问道。

“呃,您,说我像……什么?”

“哦,我是在说,小后生你长得很我的一位故友。而且,你应该是狼兽人吧?我的那位故友也是个狼兽人,唉,刚才我光顾着和我孙子亲热了,没怎么留意你的长相,现在离近了一看,真的是长得太像了。”

“爷爷,到底是谁啊,和他长得这么像?”

娄鸣抬头看自己的爷爷,眼睛里冒出了不曾被我看到过的好奇的光。

“哦,你不认识,他是爷爷好久好久之前的一个朋友了,就连你爸爸和你两个叔都没见过他,行啦,去看看今天的饭菜还有我给你买的蛋糕吧,保证你喜欢得像小时候那样在我怀里撒欢。”

“真是的,爷爷,你还提我小时候的事情啊,我都是大学生了,已经不是个小孩了……喜欢的话我会有其他的表达方式的——至少不会再像爷爷你说的那样在你怀里撒欢。”娄鸣听到这话撅起了嘴,说道。

“哎呀,鸣仔你要这么说爷爷我可就要伤心咯,明明你小时候那么可爱,每天最喜欢的事情……”

“打住好不好?爷爷,你就不要再说了,这里还有我同学呢,给我个面子吧,不要再提我小时候的事情了。”

他挠挠头,对自己的爷爷说道,看来他宁愿对其他人装出懦弱的一面,也不愿意被家人提及自己曾经幼稚的一面。

但在我看来,把自己扮演成一个懦弱而无害的家伙,这个行为,多少也有点幼稚。

虽然我并不确信自己有没有资格这么评论别兽。

娄鸣说完,屁颠屁颠地从门前走到餐厅,只见餐厅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相当精美的三层水果蛋糕,最高一层的蛋糕上还有一个小老虎的卡通图案。

“喜欢吗?鸣仔?”

“嗯,相当喜欢!谢谢爷爷!”

我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那个蛋糕上,而是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除了零星的两三道由植物食材制作出的菜之外,还有六道菜在桌上摆着。

而那六道菜无一例外散发着极其勾兽的香气,让我口水分泌的程度一点点加深。

毫无例外,那些菜除去调料和一些植物辅料的味道外,剩下的食材的味道绝不是植物蛋白肉的味道!

我大致可以闻出来,其中包含鸡肉,猪肉,牛肉,还有驴肉和鹿肉,以及羊肉。

我吞下我全部的口水,斗胆问娄鸣的爷爷。

“那个,那这是,真的……肉吗?是从……哪里弄来的?”

娄鸣的爷爷听我这么说,沉默了下,然后不以为然地说道。

“哦,这是我们市政府发的,专门给我们肉食性兽人吃的。”

“市里,发的?可是……”

“哎呦,小后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怎么会有市政府给肉食性兽人发肉对吧?”

“啊,是……”

被他戳破心思的我点点头。

“嘿嘿,路杰,这你就孤陋寡闻了,从今年开始,咱们国家的部分市区每个月都会给肉食性兽人发放肉类供咱们食用,这些肉的来源呢,其实是从异世界的种族人类那里弄到的,绝对合法的肉,为的就是让咱们肉食性兽人能跟得上营养以免出现国民健康问题,只不过呢,咱们市因为草食性兽人人口比较多,解释起来也很麻烦,目前还不考虑落实这个政策,不过年底估计就差不多落实了。”

娄鸣一边说,一边向我走过来。

从一直保持着微笑的他口中说出这种话,让我不禁有点毛骨悚然,就连尾巴都因为紧张而肌肉僵硬,夹不进双腿之间了。

“你就放心吧,这肉的来源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深呼吸一口,转瞬之间,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但都因为内心十分混乱而无法深入思考。

不是兽人的肉,而是从异世界种族“人类”那里搞到的兽肉吗?

说起来也对,因为他们的世界里,并不存在兽人,而是存在和我们兽人很像的,但是没有什么智慧的,一种叫做动物的物种。

据说在人类的世界里,除了一部分不能食用或者极其稀少的动物外,其他的动物都是可以食用的。

“喂,喂,路杰?”

娄鸣他在叫我,我这才发觉我又走神了,但这个时候,他不由分说的把我拉到了餐桌旁边,和他一起面对着他的爷爷坐下。

他的爷爷已经给我,娄鸣,还有他自己倒好了一杯汽水,看样子和气味,应该是橙子口味的——这是娄鸣最喜欢的口味。

我不怎么爱喝汽水,但也抿了一口,缓解现在的紧张和尴尬。

我看着摆在我面前的菜,闻着它的气味,大致是那道由羊肉烹制的菜。

哦,羊肉!

对我们狼兽人来讲,在所有的肉里,最香的就是羊肉了。

由于在这之前,肉的来源仅此一种,所以我们草食性兽人和肉食性兽人之间的关系很僵,导致现在我们只能用植物蛋白肉来代替——这种不让我们吃真的肉,用植物蛋白肉来进行替代,并只因为食性肆意歧视、羞辱、排挤我们的时代,于我们肉食性兽人来讲真的就是个坏时代。

而于草食性兽人来说,因为天生带有“是受害的一方,弱小的一方”的标签而令自己无法在一些行业大展拳脚,遭到职场上的歧视,兽生尽毁,一生只能戴着和自己“受害者,贫弱者”标签相符的假面具过活,以及因为这股思潮被一些极端的肉食性兽人所加害,他们的遭遇,也不比我们肉食性兽人好到哪里去,他们看似是『草食性正确』这一思潮的受益一方,但实际上,也并非真正的赢家,他们的兽生,同样充满了一出又一出的悲剧!

『草食性正确』的思潮,真的是一个相当矛盾存在,倘若无它,这世界的秩序只恐乱作一团,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虽然每个种族之间各有怨气,但还能勉强在这个机械文明日益发达的时代相处下去,而有它,又为所有种族带去了无边无尽的麻烦和灾厄。

只能说,弊大于利,但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不过,现在异世界种族“人类”的出现似乎是打破了这个局面呢!

但愿他们与我们兽人进行的兽肉生意能长久地进行下去,这样的话,『草食性正确』的糟糕思潮恐怕也会成为历史。

这么想着,突然,四周变得一片黑暗,吓了我一大跳,我差点把手中的杯子打翻。

黑暗之中,只见一团团小小的火苗出现,随后,这些火苗用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我们三个兽的脸。

原来是娄鸣的爷爷点蜡烛,我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身边的娄鸣,像是个快乐的小精灵一般许着愿望,然后吹灭蜡烛,随着火光的消失,原本的灯光回到了这间屋子,我顿时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安心。

“干杯!”

“干杯!”

祖孙两个相继碰杯,而他们的目光凝聚在我身上。

“呃……干杯……”

我被他们看得害羞,但也尴尬地和他们碰了杯。

随后,拿起筷子,怀着忐忑的心情,将自己面前的羊肉夹起来一小块。

“如果,实在是受不了真的肉的话就只吃那几个素菜吧……”

我这么想着,然后把那块肉夹进了自己嘴里。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对生命的愧疚,亦或者是这菜本来就是热乎乎的,总之,这块肉在我的口腔里变得无比的烫嘴,让我不太敢用舌头细细品尝它的风味。

我用牙将其从中切断,只一瞬间,绵柔醇香,又带着一股羊兽人身上独有的膻味的甘美汁水从断口处冒了出来,流到了我的舌头上,与之缠绵不休。

我温热的口腔渐渐将汁水蒸发,这无比真实的羊肉味道便从口中萦绕了起来,随着我的咀嚼动作增多,更多的汁水,更多的真实的肉的风味满盈了我的口腔。

我的口水不再像最开始一样疯狂溢出,而是缓慢的,缓慢的,缓慢的,像是平时吃东西的溢出速度那样,恢复了正常。

肉块一个一个地掉到了我的舌头之上,柔嫩,带有弹性和适中的咸味,以及香料的味道,仿佛在舌头之上演奏起一曲世界名曲一般,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华丽,那样的令兽心动,令兽澎湃,令兽热泪盈眶。

这,就是我兽生当中第一次吃到的真实的肉。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竟是如此的有意义,如此的正确,如此的幸运。

归根结底,也要感谢这个国家,感谢我们国家的高层想出这样的政策,不像其他国家的高层那样偏执,那么不近兽情!

真的是,太棒了。

我看着眼前的那道菜,去XX的“如果受不了的话就吃那几道素菜”的可笑想法!

我今天要吃肉,要吃肉吃到饱!

即便,以后我对肉上瘾也无妨,我想吃,我要吃,我一定要吃个够!

但是,在又夹起一块肉的瞬间,我却又犹豫了。

曾经那些因为对肉的味道上瘾,从而做出一些违法之事的兽人,是不是也像现在的我一样呢?

虽然,我与他们又不同,现在吃的是“人类”带来的“动物”的肉,是合法的肉类。

我望着这块肉,又纠结起了刚才因第一次吃肉而冒出来的食肉冲动,这一存在是否合理。

本章,完。


太古之际,世界一片虚空,这里存在的便只有无穷无尽的混沌。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十位神明降临于此,他们觉得这片混沌过于单调枯燥,于是决定用自己的神力来缔造喜欢的事物。

灰色的神明创造了不断流动的事物,其名为“宙”。

宙者,往古来今之物,至此,这个世界也便有了过去,现在,未来,黑夜,白昼与四季。

而作为灰色的神明的爱妻,黑色的神明则创造了不停膨胀的事物,其名为“宇”。

宇者,四方上下之物,至此,这个世界也便有了左右,上下,中央,前后,内外与区域。

赤色与蓝色的神明,他们则创造了承载万物的事物,一者厚重丰饶,谓之大地,另一者轻盈深邃,谓之海洋。

橙色的神明在前几位神明的基础上,创造了比海洋更加轻盈,能够昭示“宙”与“宇”的事物,这种事物,名曰天空。

而虹色的神明,觉得天空之上还缺少了什么,于是制造了名为太阳的,能够放出光与热的巨大球体,照耀世间的一切。

可太阳的光太过闪耀,放出的热也让诸神承受不住,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黄色的神明创造了可以遮蔽光热的事物,并起名为云雾。

随着“宙”的流动,马上到了黑夜,太阳也因为黑夜太过沉重而被压了下去,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白色的神明微微一笑,对自己的双胞胎弟弟,也便是那虹色的神明说道。

“不用担心,我将创造在夜晚顶替太阳的事物。”

只见白色的神明双手一挥,一个带着些许金色光泽的,凉飕飕的球体,出现在他的手上,并越变越大,越变越大,最后被他扔到了天空之中。

但是,这一扔,却不小心击中了一直在安安静静流动着的“宙”,被无辜击中的“宙”很生气,于是在天上冲白色的神明诅咒道。

“白色的神啊,我要让你创造的东西随我的流动而消失不见!”

“应汝所愿。”

白之神完全不在意“宙”的诅咒,反而是无所畏惧地将其承接。

这让“宙”十分得意,准备看白色的神明的笑话,但殊不知,身为造物的它,放出的诅咒又怎能撼动创世的神明一分一毫呢?

白色的神明,为自己创造的,在黑夜之中代替太阳的球体,起名为月亮。

月亮会随着“宙”的流动而慢慢消失,可在消失之后,它又会慢慢地恢复,在恢复完全之后,“宙”就会再次用同样的方法继续流动,令其消失,就这样周而复始,永远地进行下去。

所以“宙”的诅咒,反而是给自己找了不小的麻烦。

“看来我也得创造一些我喜欢的东西才行。”

绿色的神明这么说着,在大地与海洋之中不断行走着,很快,一丛丛绿色的小东西从地面和海洋之中长出,绿色的神明给自己创造的东西,起名为植物。

紫色的神明,又用针线将其他九位神创造的东西连接为一个整体,并与同伴们给这个世界起了一个名字“艾尼莫斯”。

日子随着“宙”的流动和“宇”的膨胀而一天一天地过去,十位神明越发觉得孤独,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一天,虹色的神明用名为“肉”的柔软的东西和名为“骨”的坚硬的东西,以所有同伴的身形为蓝本雕成了不同样式的小雕刻品,之后便外出进行旅行了。

绿之神觉得这些小雕刻品很有趣,便给予了它们植物和神明才拥有的,名为生命的事物。

小雕刻品们获得了生命,立刻活蹦乱跳起来,但他们似乎是没有感官和灵魂,只能四处乱撞,很多都变得残破不堪。

绿色的神明怕虹色的神明知道后找自己算账,忙找到紫色的神明和白色的神明赋予这些小雕刻品们感官和灵魂,让他们不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胡闹。

那些小雕刻品们有了感官和灵魂,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会对自己造成伤害,于是停了下来,但他们对诸神创造的世界十分好奇,便开始了自己的探索。

而那些身体已经出现破损的小雕刻品,只能在身体健全的同伴的帮助下探索这个世界,在场的几位神,便称它们身上的这种破损为“残疾”。

无论是“残疾”还是与之对应的“健全”,在场的几位神都对这些有生命的小家伙们感到欣喜。

可是好景不长,“宙”的诅咒仍然是在不知不觉中生效了,由于白色的神明参与了这些小家伙的制造,因此,无论“残疾”,还是“健全”,这些小雕刻品都会因为“宙”的流动而逐渐衰老,最后死亡,消散成肉渣。

眼看着这些小雕刻品的数量越来越少,三位神明心急如焚,如果这个时候虹色的神明回来了,肯定会相当失落。

而听到这边一直传来动静的灰色与黑色的神明走了过来,在知道自己创造的“宙”惹出了麻烦,灰色的神明感到十分愧疚,无意间,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又看了一眼自己妻子的身体。

他灵光一闪,灰色的神明用虹之神剩余的肉,给尚未衰老死亡的那些小雕刻品们又添上了一些东西,让它们可以借这些东西,繁衍自己的下一代,来延续自己的生命。

他将在下半身添加东西的小雕刻品称为“男性”,而在上半身添加东西的,则称为“女性”。

但是,小雕刻品们终究也是肉和骨这种容易被破坏的事物所制造的,而因“宙”的流动,不时生效的诅咒也会应验于他们身上,他们实在是太过脆弱,在一些情况下根本无法自保——即便是后来,灰色的神明又给予了他们仅次于神明们的智力也还是无法改变现状。

一旁看热闹的,未曾发言过的赤色的神明说道。

“我来教他们用随处可见的材料来制造工具吧!”

所有的小雕刻品们,在赤之神的教导之下,学会了用不同的材料制造工具,用于自保和生活。

可是,为了制造工具,材料越用越少,小雕刻品们之间的冲突也越变越多,甚至出现了为了材料而打架、残杀的现象。

蓝色和橙色的神明双双叹了口气,于是在所有小雕刻品的意识之中,加入了名为“道德”和“荣辱”的事物,而正是有了“道德”和“荣辱”,小雕刻品们之间的冲突也越变越少。

就这样,艾尼莫斯世界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直到有一天,从神明们原本的居所之处,飞来了一个极其可怕的事物,这个事物破坏了紫色的神明用来连接艾尼莫斯一切造物的线,令“宙”不再流动、“宇”不再膨胀、海洋大地无法承载一切、植物无法向上生长、天空渐渐与其他的造物脱轨、太阳月亮不再放出光辉、小雕刻品们的感官逐渐麻木消失。

小雕刻品们十分害怕,诸神也惶恐不安,而为了安抚小雕刻品们的情绪,于是教给了他们名为“魔法”的强大技艺用于自保。

这个时候,黄色的神明挺身而出,他创造了名为“雷电”的武器,并从其他神明的重要物品之中汲取力量,附加于雷电之上,将那个事物封印在了诸神来到这里时乘坐的宝船之上。

最后,他又用自己的血液,创造了名为“戒律”的事物,以它来代替被破坏掉的线,来维持世间的一切运转。

艾尼莫斯世界又恢复了正常,但是黄色的神明却有了新的发现。

自己的血,在无意间滴落的时候,产生了一些新的小生物。

这些小生物,在外观上和那些小雕刻品们无异,但却天生能使用黄色的神明的一些能力和一些极其顶尖的魔法。

而在他们的身体的一些部位,还有着和与黄色的神明左臂上相同的,仅用来代表神明的图案。

黄色的神明对着这些神奇的小家伙们笑了笑,并为其起名为『神裔』。

其他的神明,也纷纷觉得有趣,便都以自己的血液,创造了一批属于自己的『神裔』。

这个时候,虹色的神明旅行回来,发现世界大变样后,找自己的哥哥白色的神明了解情况。

“原来如此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他莞尔一笑,也效仿大家,用自己的血制造了属于自己的『神裔』。

并给这些『神裔』,以及这些小雕刻品们起名为“兽人”。

而小雕刻品们,和『神裔』们,为了报答诸神的恩典,便将这十位神明作为自己的信仰崇拜,并定时为他们献上贡品。

“这就是有关神,『神裔』,和艾尼莫斯世界的神话了,怎么样,爷爷,我记得很清楚吧?”

娄鸣说完,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

“嗯,不错不错,没有一处有问题,看来鸣仔你对爷爷从小就给你讲的咱们祖先的故事已经是滚瓜烂熟了。”

娄鸣的爷爷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至于我,世界观已经彻底刷新了。

事情还要从吃饭的时候,我无意间问了一句娄鸣的爷爷为什么长得这么巨大开始。

娄鸣的爷爷听到我这么问,毫不避讳地说了一句。

“因为我,还有鸣仔,鸣仔的爸爸个叔叔,都是创世十神中的黄之神的『神裔』啊。”

“啊?”

我本以为是老爷子性格幽默风趣,只是开个玩笑,可谁知,下一秒娄鸣却对他说。

“爷爷,你不是说不要把自己是『神裔』的事情轻易告诉外人吗?”

“哼哼,我倒觉得这小后生是个可靠的兽,告诉他也无妨啊。”

边吃,边听到他们这么说的我,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当肉咬掉,于是我咽下口中的肉糜,向娄鸣的爷爷,还有娄鸣问道。

“等,等等!黄之神那不是哄小孩的童话里的角色吗?!怎么会……”

“才不是呢,黄之神,还有其他的创世九神,以及祂们的眷属神明,其实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娄鸣喝了一口橙子汽水,看着我,然后示意我看他的右手。

只见他的右手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圆形的,由光汇聚而成的,形似法阵的图案,随后,一阵阵噼噼啪啪的电火花从那图案中飞出。

“这,这只是静电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然后说道,可谁知,娄鸣的爷爷又突然念叨起了什么,话音刚落,只听得窗外一阵闷响,一道道闪电将天空照亮,随后便听到噼噼啪啪的雨点落地的声音。

“可……天气本来就要下雨不是么?”

我又说道,这个时候,娄鸣却握住了我的左手,然后露出了坏笑,说出了一句我听不懂的怪话。

然后,一个和刚才他手掌上出现的类似的图案从我手腕那里凭空出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我顿觉左臂一麻,触电一般的感觉让我立刻甩开了他的手。

“嘿嘿嘿,我想你也你看清楚了吧?就刚才的法阵?”他止不住自己的坏笑,笑嘻嘻地问我。

“看,看清楚了,我信还不成吗?”

我顿时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两个虎兽人可怕了许多。

“好了鸣仔,你就不要用咱们祖先的能力来恶作剧啦,这样的话和以前那些败坏咱们『神裔』名声的别有用心之兽有什么区别。”娄鸣爷爷的语气变得严肃,娄鸣收敛住了自己止不住的坏笑,说了一句“好的爷爷”之后,便低下头安安静静地品尝他的生日蛋糕。

饭后,娄鸣的爷爷说自己有礼物送给他,但有个条件,就是将艾尼莫斯的创世神话完整的复述一遍。

这便有了刚才的事情,而在娄鸣复述期间,我好奇心起,也问了一句他的爷爷,有关神裔的事情,这才明白了,原来曾经那些不断制造麻烦,极力反对科技文明,自称『神裔』的存在,全都是冒牌货。

真正的『神裔』,因为拥有强大的魔力,会使用常兽难以想象的魔法,为了不误伤他兽,给他兽造成麻烦,所以在历史的各个阶段,他们几乎都选择了低调地活在这个世上,只是时不时会用自己的魔法去帮助有困难的兽人。

他们根本就不会去抛头露面,所以,就更不要提去大张旗鼓地反对科技文明,还干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所以这种事情,显然就是有兽假借『神裔』之名,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野心,不被大众谴责而已。

虽然,这也是娄鸣爷爷的一面之词,真假未知,但我总觉得,不太像是假话。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此话非假,仅此而已。

在娄鸣的爷爷点评完之后,他便把自己手上的那串由金黄色宝石和半透明的木材制成的念珠手串递给了娄鸣。

神奇的是,那个念珠手串在交到娄鸣的手上,无论是珠子的大小,还是线绳的长短,都发生了惊人的改变,变成了与娄鸣的胳膊相称,带上去刚刚好的大小。

我心想那个手串绝对不是普通的东西,正这么想着,娄鸣爷爷接下来说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

“这个是,咱们的祖先所留下来的,曾经用来封印那个非常恐怖的事物的『神明信物』之一,名为『戒律念珠』,鸣仔,爷爷我现在就把它当做生日礼物交给你了。”

“呃,爷爷啊,你就是这么对待咱们祖先的遗留物的吗?这上面竟然有一股你常喷的治腰痛的药水味儿啊,啧,好难闻……”

娄鸣边小声嘀咕着,边把那串『戒律念珠』戴在手上,在灯光的照耀之下,念珠闪闪发光,似乎是在和娄鸣进行着某种呼应。

“哦?鸣仔你刚才说什么呢?”

娄鸣的爷爷突然把娄鸣抱在怀里,露出了看似和蔼的笑容。

“啊,没,没什么……”

娄鸣瞬间炸毛,赔笑的表情之中带着尴尬和惊恐。

“爷爷我都听到了哦,你在嫌弃爷爷身上奇怪的药水味是不是?”

说着,娄鸣爷爷用自己的大手指钻进了娄鸣的腋下,轻轻地挠他的痒痒,最怕别人挠痒痒的娄鸣想挣脱都没法挣脱,躲也没法躲,只能一直发笑,任他爷爷用这招逗弄他,而他的爷爷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问他错了没有。

“真是个老顽童啊……”我在内心暗自吐槽,看了一眼时钟。

已经七点多快八点了,想起来自己还有作业没写,我颇有礼貌地向爷孙两个告辞,在娄鸣的陪伴之下,拿了雨伞走出了社区,来到了车站。

“喂,路杰,你觉得肉好吃吗?”

他如此问我。

我沉默了一小会,然后给出了评价。

“是……会让肉食性兽人上瘾的味道。”

“我是问你好不好吃,你干嘛答非所问啊?”

“这也不算是答非所问吧……我只是如实说我自己的看法而已。”

说完,我叹了口气。

现在,我想要收回我最开始认为娄鸣和我是“相似的存在”的愚蠢想法。

我和他的脑电波,绝对不在一个频道。

“对了,关于我们家『神裔』的身份,还拜托你不要对别人说出去哦。”

他凑了过来,把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清凉的雨水顺着他的伞落在我的肩膀上,打湿了我的衣服,浸润了我肩膀的毛发。

“我知道了。”我对他说道。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然后从裤兜里拿出了一张小纸条。

“喏,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哼哼,在你回家写作业之前,把这上面的内容用古语念出来,有惊喜哦。”

他说的古语,是艾尼莫斯世界的海特灵国的古代语言,也算是全世界的通用语言之一。

“啊?哦。”

我借着路灯昏暗的光,大致看了一眼。

这上面是一段完全没有逻辑可言,比起一个完整的句子,这更像是一群古语单音节随便拼凑出的词组。

我把那张纸条收起来,然后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离652路公交车到这里的时间大致还有10分钟。

我突然想起来娄鸣爷爷在见到我的时候说的那句“我很像他的故人”的话,联想到我的身世,心情有些复杂。

因为我,其实并不是我父母的亲生孩子,而是十多年前被遗弃在我家门前的孤儿。

我的父母看当时还是襁褓中的婴儿的我相当怜惜,因为自己的父母都是近亲结婚而无法生育的他们一直都想要个孩子,我的出现正好是满足了他们的愿望。

他们对我很好,虽然我们一家的日子并不富庶,但我切实地能感受到家庭的温馨。

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仍然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想要知道,他们当初为什么要把我抛弃。

而娄鸣爷爷说的那句话,却让我感到一丝找到自己有血脉关系的亲属的希望。

娄鸣爷爷口中所说的那个故人,会不会就是和我有血脉关系的某个兽呢?

或者说,那个故人,就是我的亲生父母的其中之一?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向娄鸣请求,让他从他爷爷口中打听他那个故人的事情。

“喂,有话别憋着啊。”

娄鸣突然凑过来对我的耳边说道,又吓了我一跳,全身的毛再度炸起,尾巴又有要夹进两腿之间的倾向。

“你,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耳边说话,很吓人的啊!”我皱着眉,看着吊儿郎当,吹着口哨装没事兽,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毫不在意的这只小胖老虎。

“抱歉啊,跟你开个小玩笑嘛,别那么在意,说起来,你刚才是想说什么吧?”

“没有。”

我有点生气,失去了拜托他的兴致,想一想还是等有机会再遇到娄鸣的爷爷再去单独问他老人家好了,要是拜托娄鸣这种很能伪装自己,本身又喜欢恶作剧的不靠谱的家伙,我要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答案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在说谎对吧?”

“哼,说起来,你不是也很能掩饰自己吗?在互相评论对方虚伪这件事情上,我想,咱们两个谁都没有说谁的资格吧?”

我的脸上摆出了从未出现过的冷笑。

“哎呀,本来还以为你和我表现出的那个样子是一样的,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强硬的一面吗?如果说是刚才的行为冒犯到你的话,那真的对不起,以后我不会这么做了。”

他挠着头,露出了一个求原谅的微笑。

但谁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真的在露出这个表情呢?毕竟他的嘴角天生就是上扬的,平常没表情的时候,就和微笑一样。

“没事,至于刚才我想说的话……”

我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换了一种说法。

“呃,我只是想说,真的没想到,神和『神裔』,真的存在。”

“你就是想说这个?”

他一脸“我不信,你肯定又在说谎”的质疑表情,而我只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雨一直在下,噼噼啪啪的声音让兽心烦意乱,而我们之间在这之后就再也没说过话,直到车来了,我正准备把伞还给他,而他却说拿把伞送给我了。

我疑惑又害羞地看着他。

谈及送伞,这在我们的世界里,可是个有点让兽害羞的文化点了。

虽然我和娄鸣一样都是理科生,但这种“赠伞”的象征,我们也是早就知道的。

“你,你该不会是……”

“别误会啊,我只是怕你没有伞淋雨感冒,而且,我家里的伞太多了,给你一把也没什么关系,我对你可没那种意思,我只喜欢雌兽的啊!”

他解释道,我松了一口气,然后对他说道。

“关于你身份的事情,我不会和外人说的,这就算是,咱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吧。”

“好的,那明早见。”

“明早见。”

说完,我便上了车,那个狐兽人司机吹胡子瞪眼地看着我,操着一嘴外地方言对我说道。

“你介小屁孩恁么呢么肉呐?跟个老娘们儿一样磨磨唧唧的,奏不能快点上车嘛?掰掰我开的介可似末班车,过介点儿奏没啦!”

“啊,对,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我上了车,从口袋里掏出硬币投进售票处的钱箱,然后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去。

由于是末班车,乘客并不多,我看着窗外的夜雨,心情有点复杂。

可是,我的内心被一股躁动的情绪所充斥,久久不得平静。

是吃了肉的关系吗?

还是说……

别的什么原因呢?

本章,完。


在回家之前,我在社区的超市里买了一瓶漱口水和一包口香糖,然后直奔社区的公厕漱口。

一杯又一杯漱口水被我含在嘴里,在嘴里不停涮着,残留在在牙缝之中的肉渣和植物纤维随着漱口水的涌动而被冲了出来,最后随着漱口水一并从我的嘴里吐出,流入幽深不见底的洗手盆水管之中,留下的东西,就只有在口腔里萦绕着的,浓重的薄荷味和又凉又辣的感觉。

我的家庭成员和我一样,全都是狼兽人,而狼兽人属于犬科兽人的一个分支。

就肉食性兽人之间的肉体强度而言,犬科兽人这个大家族里除了与普通犬科兽人有点亲缘关系的熊科兽人以外,就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种族(虽然有些地方认为熊兽人也是犬科兽人,但在我们金都国,熊兽人并没有划分进犬科兽人的范畴之内),但只论嗅觉能力的话,我们犬科兽人称自己是第二,不会有任何种族的兽人敢称第一。

如果我不想方法解决嘴里的味道,那么我一回家张口说话,我的父母肯定会觉察出我吃了真的肉这个事实——虽说那根本不是兽人的肉。

我并不想让我的父母知道我在外面吃了肉,搞不好他们会以为我变成了坏孩子而伤心,所以我只好用这个方法尽量祛除嘴里的味道。

如果他们问起来我为什么又漱口又吃口香糖的话,那就索性说在娄鸣家里吃的饭尽是洋葱大蒜之类的东西,气味太重了,用这个去去嘴里的味道。

可真奇怪啊。

从不向我爸妈说谎的我居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该说是我和娄鸣学“坏”了,还是因为在这个时代的背景之下,我们肉食性兽人吃肉真的一定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不吃肉才是正确的做法?

但一想到肉……

我的脑袋里又在回味那阵子吃的羊肉的味道。

浓郁,咸香,多汁,勾兽魂魄,令兽魂牵梦绕,难以忘怀。

我陶醉在这种味道里,以至于差点又咬到自己的舌头。

该死,我干嘛非得想这个?!

我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打着伞回到自己家,轻车熟路地用钥匙打开门,然后说了句“我回来了”。

在进入我家之后,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房间了。

可是,如果进错房间的话,我的钥匙应该是打不开门的才对。

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说,是因为家里的布局改变了很多。

而且,有很多家具也不见了。

该不会遭贼了吧?!

我心中顿时不安了起来,今天发生的意料之外的事情太多了!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直到有人拍了下我的后背。

“哇啊啊啊啊啊——”

我被吓得一蹦三尺高,尾巴夹进了两腿之间,但此时,我听到了非常熟悉的声音。

“儿子,你干嘛这么害怕啊?”

只见我妈端着水杯,有些困惑地看着紧张得体如筛糠的我,我看到是她,而不是别的谁,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妈,咱们家怎么……怎么……突然少了东西?”我看着家具减少了许多的屋子,有点支支吾吾问道。

“哦,你爸的工作有变动,所以咱们家从明天起要搬到在东面的逍遥市。”我妈理解了我到底想说什么,于是向我解释。

“诶?!要搬家吗?!这么快的吗?!”我惊呼道。

“嗯,没办法啊,你爸现在还在公司加班,明天一早就得去公司在逍遥市的分部,房子也找好了,是个独栋别墅,比现在咱们住的还要更大更宽阔,他让我赶快找搬家公司,尽量在明天下午之前就把家具都搬过去。”

“这样吗……可是,如果咱们要搬家的话,我要上学的话岂不是很不方便?”

“所以,妈妈要跟你商量一下让你住校的事情。”

“啊,住校啊……”

对于现在的学校环境,虽然我没有什么朋友,但是大家的关系还算是比较和睦的。

我一口答应了我妈提出的让我住校的提议,然后回到屋里拿出作业本和笔袋,准备写作业。

虽然我是大学生,但作业还是有的,量比高中少,但难度却比高中多的多了。

今天的作业不多,应该很快就能写完。

我突然想到了娄鸣给我的那张纸条,从裤兜里拿出来之后看了一眼。

回想到他给我这纸条时的表情,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用古语念出了那几个根本不能连成句子的音节。

之后……

我的笔袋拉链自己打开了,从中飞出了一根笔。

而作业本也翻开到了要写的那一页。

随后,那根笔自己在作业本上写着答案。

这该不会也是魔法吧?

我满脸黑线地看着这个突然像有了生命一样的笔和作业本,如是想道。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来到了教室。

教室里几乎没有什么兽,除了比我来的还早的娄鸣——听说他总是第一个到教室的。

我和娄鸣四目相对,他见到我来了,便冲我露出了和昨天他对我施展雷电魔法时如出一辙的坏笑。

“昨天给我你的惊喜,怎么样啊?”

“啊,还好……并不能说是有多惊喜。”

“啧,我还以为能吓你一跳。”

他不爽地啧了一声。

“但……看到笔和作业本自己动,还是挺吓人的,我想……这个魔法要是用在惊悚片的话……说不定效果还不错。”

我挠挠头,对他说道。

“哦吼。”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正想说什么,但只听到教室的门响了,便闭起嘴来摆出平常那副懦弱无害的模样。

“你不去当演员都可惜了。”

我在内心吐槽着他变脸速度之快,随后抬头看了一眼来的是谁。

而当我看到那个家伙的脸后,我只觉得脸有些发烫,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哎呀,早安啊两位。”

推门进来的兽向我们友好地打着招呼。

娄鸣用平常的低哑声线回应了她,而我却愣在当场,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而我最后也只是相当生硬地挤出了一句“早安”。

推门进来的兽,叫做安欣,和我一样都是狼兽人。

她是我们班的班长,在我们狼兽人的审美里属于长相甜美可爱的那一类。

同时,她也是我喜欢的女孩。

“嘿嘿,要不要试着表白?”

娄鸣似乎是从我的脸色中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坏笑着,小声在我耳边说道。

“你烦不烦?”

说罢,我毫不犹豫地用手指往他腰间猛戳。

“呜哇——”

又痒又疼的感觉从被我戳的地方向他身上蔓延,难受得他差点跳起来。

但即使这样,他也是忍住不用自己原本的声线叫出来。

倘若他要是真的叫出来的话,恐怕不仅是我,连安欣都要被吓一大跳的吧?

我再一次笃定了“虎兽人真的是可怕的存在”,这个认知。

上午的课程很快就上完了,我直接去了食堂打饭。

今天我们肉食性兽人的饭和平常一样,仍旧是植物蛋白肉做成的汉堡,蔬菜杂烩和果汁。

不过,我却觉得今天的汉堡比平常难吃了不少。

寡淡,无味,完全没有汁水四溢的感觉,香气就如同游丝一般,不仔细品尝完全感觉不出来,就连面包,酱料,以及其中的蔬菜和芝士都没什么味道,简直就是味同嚼蜡。

我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句和我一同吃饭的其他同学今天的汉堡味道有什么不同,但他们都说和今天的汉堡味道与平常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觉得非常美味。

我看着被我吃了大约有四分之三,却完全尝不出有什么味道的的汉堡,发起了呆。

难道这也是吃肉导致的吗?

我的内心惴惴不安,但一想到肉,对那种勾兽魂魄的味道的印象又再次从我的脑袋里冒出。

醇香,咸鲜,香气四溢,浓郁多汁……

我赶紧打住自己的遐想,一股脑地将剩下的汉堡塞进嘴里,并努力从中辨别各种食材的味道。

咸而带有一点牛奶味和芝麻香,这应该是面包的味道。

酸味浓郁而清爽,令兽心旷神怡,这应该是西红柿的味道。

略微有些苦味,但细细品尝又有一丝丝若隐若现的,似乎是在和我捉迷藏的甜,这应该是生菜的味道。

咸味很重,带着相当浓郁的奶香和微微的酸味,这应该是芝士片的味道。

味道复杂香甜,有着些许黄芥末和番茄的气味,这应该是酱料的味道。

然后,没了。

对,没了。

所以,自始至终,汉堡里最重要的那块植物蛋白肉的味道,我完全没有品尝出来。

我不禁失望而害怕。

失望的是我平常最喜欢吃的东西变得寡淡无味,害怕的是我对真实的肉好像正在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依赖。

午饭过后,我从门卫处拿到了我妈给我打包好的住宿用的必需品,还有1200块的生活费。

其实我觉得根本就不用给这么多的,对我这种除非有必要,否则不怎么花钱的兽,一个月800,甚至600应该就够了。

“路杰,对吧?”

听到身后有谁叫我,我转过身去,发现了一个比我矮两个头,脸宽而圆,眼睛为圆瞳,一身灰扑扑的毛发的猫兽人。

“啊……请问你是?”

“你好,我叫褚何,是考古学专业的,也是你的宿舍长。”

“哦,你好……”

稍微蹲下来一点点保持和他对视,并和他握手。

“路杰你不用这么拘谨的,大家以后都是室友啦,别太紧张,来,放松,放松——”

他似乎是感觉出我有点紧张,于是露出了友好的笑容,并顺着我毛发生长的方向抚摸着我的脑袋。

被同龄人摸头,这让我有些许不悦,但奈何他摸头的手法太好了,我的身体不由得软趴趴了起来,陶醉于其中。

“啊,对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猫兽人啊?”

他突然这么对我说,我倒是警觉了起来。

什么叫以为是猫兽人?难道他不是猫兽人吗?

“呃……并没有。”我这么想着,嘴上不知不觉地说了违心话。

而他却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了兴奋的表情,跳了起来用爪子挂住了我的肩膀。

“太好了!终于有兽不觉得我是个猫兽人了!”

他这么一说,张开了嘴,我偷偷地数了下他的牙齿数量,一共只有28颗,果然,他的牙齿数量和一般的猫兽人的牙齿数量不同,要少两颗。

“我是兔狲兽人哦!不是猫,也不是兔子,更不是猢狲,只是和猫兽人同属于猫科兽人而已!”

“哦,哦……看出来了。”

就像是中了邪一般,我又在说违心话。

“那路杰,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从我不会变成竖瞳的眼睛,毛发,脑袋还是身体?”

“呃……牙齿,你的牙齿一共28颗,要比猫兽人少两颗。”这次我终于说了实话。

“你观察得也太仔细了吧?!”

他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但是却远比得到其他答案要更加的兴奋,搞得我像他的救命恩兽一样。

“真是个热情过头的宿舍长啊。”

我在心中吐槽道,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他常常被认错成猫兽人,所以听到我这么说才会这么激动的吧?

果然,都是猫科兽人,他和娄鸣是不同的存在。

娄鸣虽然是虎兽人,但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他都巴不得当一个无害懦弱的猫兽人。

而这个叫褚何的家伙,虽然是个兔狲兽人,但非常反感别兽把自己当猫兽人。

但从内心真实的状况来看,他们无非都是想做自己,做最真实的自己。

可是,这个糟糕的时代或许并不允许他们这么做,褚何的话,我不甚了解实情,可娄鸣我却能感觉出来,他应该是一直都想做自己,但也适应了把自己变成无害懦弱的“小猫”。

真是的,我怎么又想到这个烦兽的家伙?

随后我便跟着褚何一路来到了我所在的6号宿舍楼。

我所在的宿舍是在A区的6栋303号宿舍,从这栋宿舍楼的楼道窗外可以看到校外公园的风景。

校外的那座公园是个风景宜兽的地方,对野外的模拟程度很高,有时候会有很多兽人去那里发泄自己基因之中刻着的兽性,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宿舍楼里有电梯,装潢看起来也很不错,让我不禁感叹我们学校不愧是少有的食性混合制学校,校内的公共设施真的很不错。

褚何把我一路送到宿舍门口,交给我房卡之后对我说道。

“好了,我还有学生会的工作,就先送你到这里啦,你的上床下桌的位置在进去之后右手边往里走第三个,进去之后就先和宿舍里的其他同学熟悉一下吧,呃……可能他们不是特别好相处,所以你稍微注意一下吧,那我先走啦!”

他说的话,其他的我都没有怎么在意,唯独是那句“可能不是特别好相处”让我有点不安,毕竟说那话的时候他脸色都有改变。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都已经来了,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我用房卡打开房门,迎面就有一个正在往自己身上喷香水的狐兽人向宿舍门这边探头。

“你好,我叫……路杰,新来的。”

“哦,褚何说的新人就是你吧?你好,我的名字叫做唐斌,文学专业。”

他迈着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浮夸的步伐向我走来,和我面对面挨着。

他身上的香水味多少有些呛兽,让我一时之间鼻子发麻。

“嗯~”

他用一种刁钻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我,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于是问道。

“呃……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哦,只是觉得,同样都是犬科的兽人,你还真的是有一套平庸无趣的皮囊呢~不像是身为万兽迷的我那样楚楚动兽~”

啊?他居然叫自己万兽迷?

明明长得也并不怎么出色,顶多是五官比同类兽人看起来匀称一点啊。

这么自恋的兽人我还是头一次见。

“你就是那个新人啊?的确看起来挺一般的。”

一阵说话声从上面传来,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个拿着一本书的柯基犬兽人正倚在墙上盯着我。

“你好……”

“我的名字是林淏,应用机械学专业,你——上次考试在你们专业排名多少?”

“呃……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不太喜欢别人问我的成绩。

虽然我的成绩算不上太差,但也算不上太好,一直都是学校成绩排名里最中间的那个。

“我问你,你就说,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虽然他只是个矮墩墩的柯基犬兽人,但气场却远比我这个狼兽人可怕得多得多。

“呃,35……”我极不情愿地说出了自己的成绩排名。

“哦,才35啊,看起来对我林淏是一点威胁都没有啊。”

他嗤笑着,又把头埋进了书之中。

“哦,真抱歉啊,我这个兽很在乎成绩排名的,所以刚才说话可能有点重,但如果你要是觉得不爽,想挑战我的话,那你不妨就试试能不能进入专业前5吧。”

我正准备从这个家伙旁边离开,去我的床位那里时,他又想起了什么,对我道歉,但他的语气之中我听不出任何抱歉的意思。

他的话,比起道歉,更像是挑衅。

真是的,谁想挑战你啊?我只想安安稳稳的毕业拿到文凭而已。

况且我和你专业也不一样啊!有什么可比性吗?!

我这么想着,来到了我的床位那里。

我瞥了一眼旁边靠窗的床位,那里从上到下拉上了厚厚的帘子,看起来好像是没人的样子。

我正准备往帘子里面看的时候,却觉得有一只大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同时,一片巨大的阴影也把我遮盖住了,很明显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我身后。

我咽了口口水,转过头去看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呃,准确来说那是个熊兽人,他正把他的大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脸阴沉地看着我,表情甚是可怕。

“别乱碰那里哦,喻一会生气的。”

虽然长的高大凶恶,一脸横肉,但那个熊兽人的声音却……软趴趴的,甚至听起来有点像女孩子?!

而他说的喻一,难道就是他自己?毕竟我们兽人当中的一些方言之中,是存在以自己的名字代替“我”这个字眼的情况的。

“康聆,你都把人家路杰吓坏了,瞧啊,他的尾巴都夹起来了。”

那个叫唐斌的自恋狐兽人这个时候却凑了上来那我们打趣,我这才明白过来,面前这个熊兽人的本名不是喻一,而是康聆。

呃,怎么连他的名字听起来也很像是女孩子啊……

“那,喻一是……”

“喻一在帘子里面……他是,斗篷蜥兽人,有机化学专业的学生,很爱听恐怖故事,不喜欢被人打扰,你要是掀开帘子会打扰到他的。”

康聆说着,看看帘子又看看我,两只手的手指尖时不时碰触着,就像是个紧张的小姑娘一样。

“啊,忘了自我介绍了,我的名字叫康聆,考古学专业A班的……喜欢粉色和甜食,呃,不对不对……我是想说,阿何拜托我帮你整理一下东西,所以请不要客气,尽管麻烦我吧!”

说这话的时候,这个康聆表现得真的和娇羞的少女一模一样,让我想起了从异世界传过来,并火爆全艾尼莫斯的漫画《鬼灭》里的女性角色甘露寺蜜璃……

这家伙少说也要两米了,可为什么除了脸之外的其他地方和其他雄性兽人差的很远啊?

“好,好吧……那,咱们两个一起弄吧?我不是特别喜欢麻烦别的兽。”

“诶,那好吧……”

“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个时候,忽听上面又有声音传来,不用说应该就是喻一或者在我右手边的那个床位的持有者了。

“啊呵——你是谁啊?”

那个声音哈欠连天,但下一秒却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速度快如闪电,让我都没反应过来。

只见那是个猫头鹰兽人,翅膀似乎比同类的同龄人都要厚大,他打着哈欠,看着我和康聆。

“你好,我是……”

“他叫路杰,咱们宿舍新来的家伙,看起来是个又胆小又平庸的狼兽人呢,呵呵,居然会被康聆这个‘小公主’吓到,我可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胆小的家伙。”

还没等我说话,唐斌就先替我介绍我自己了,而当他把调侃的矛头指向康聆的时候,我听到正在帮我把床垫搬上去的康聆轻轻啧了一声。

我向康聆的脸上看去,只见他的脸色似乎比刚才还要阴沉难看,眉毛已经拧成了疙瘩。

似乎他对别人调侃自己有些女性化的肢体动作和性格很不满。

而那个猫头鹰兽人也皱了皱眉,转过灵活的脖子,对唐斌说道。

“你别太张扬了,人家康聆再怎么扭捏不也已经有女朋友了吗?反倒是自称万兽迷的你,到现在也不见有哪个女孩从一至终地喜欢你啊。”

“哼,那又怎么样,没有固定的女友就说明我的魅力是被其他兽人广泛接受的,哦,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去一趟图书馆,失陪了。”

对于猫头鹰兽人的回怼,唐斌完全不生气,反而仍是保持他那种自恋的态度反唇相讥,之后屁颠屁颠地从宿舍离开了。

“别理他,他这个兽就是浮夸又自恋,哦,我叫邱凯,是应用机械学专业B班的,本来,我要比你们大一届的,但是因为身体问题所以休了一年学,晚上的话可能要给你带来一点麻烦,所以还请你做好准备。”

“你那可不是一点麻烦啊,大半夜都要开夜灯学习,我们可是天天都要陪你熬夜。”

林淏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嘴,语气有些发狠,似乎他们两个兽之间的矛盾冲突很严重的样子。

而邱凯则是完全不理会林淏,默默地白了他一眼,强提起自己的精神,一边和我搭话,一边帮我和康聆一起整理我的东西。

但是整理的时候声音有点大,似乎是吵到了正在专心致志听故事的喻一,那家伙自己拉开帘子,愤怒地瞪着我们三个,颈部的皮膜已经张开。

我完全没有防备,被他吓了一跳,脚没站稳,一个趔趄就坐在了地上。

“你谁啊?”

喻一没好气地指着我,问道。

“我叫路杰,是刚来到这个宿舍的。”

我深呼吸一口,平复下情绪,回答道。

“别给我发出那么大声音,这里不是市场,是宿舍!要吵去别处吵!”

他厌恶地看着我,说完,便拉上了自己的帘子。

“没有兽愿意打搅你听你那些让兽吓得睡不着觉的东西。”

邱凯冷哼一声,边说边把我拉了起来之后就继续帮我的忙。

床和桌子的布置很快就弄好了,我看了一眼对面的位置,似乎像是睡在这里的兽不在,但他的桌子上面摆了一张照片。

我心生好奇,看了一眼那张照片,照片之中是一个瘦瘦的虎兽人小孩,还有一个相当巨大的中年虎兽人。

这个体型对比,我是不是在哪里看到过……

该不会……

我咽了口口水,问看起来还挺好说话,蛮热心肠的邱凯。

“睡在这里的,是不是一个很胖的虎兽人,叫娄鸣?”

“诶?你怎么知道?”

邱凯听到我这么说,瞪大了他那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看着我,惊讶地回答道。

妈妈,我现在说不想住校还来得及吗?

为什么娄鸣这个烦人的促狭鬼就像是块大鼻涕一样甩都甩不掉啊?

本章,完。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失去什么感官能力和肢体能力的经历。

一开始,你会很痛苦,觉得很空虚,很悲伤。

而后,就会自暴自弃,进而麻木。

在这之后,又要分为两种情况。

其一,乐观的活下去。

其二,满脑子死亡的想法,然后放弃你曾经所爱的所有人和事物,然后自尽。

躺在病床上的我,这么想着。

我的名字叫做池旭,一个貘兽人,目前是青云联合大学的一名住宿生。

但在几天前,我在图书馆温习功课过后,在回宿舍的路上,突然被谁袭击了。

那个家伙力气很大很大,我无法挣脱。

他把我按在地上,用针管戳破了我的脖子,似乎是收集了一点我的血,随后……

那家伙压在我身上,在我身上疯狂地嗅着。

我害怕极了,完全不敢动,嘴里止不住地念叨着“别杀我”。

那家伙在闻够了我身上的气味之后,就,把我的左手含在了他的嘴里,紧接着我眼前一黑……

我当时疼得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右臂消失不见,肩膀处还被重重绷带包扎了起来。

这就是,我的故事。

我迄今为止的,兽生的故事。

……

这是我,透过我爷爷给我的念珠手串看到的事情。

我是娄鸣,是艾尼莫斯世界中司掌雷电云雾与戒律的神明黄之神的『神裔』。

前几天是我19岁的生日,我邀请了我的同桌路杰一起回我家过生日。

在那天,我收到了爷爷给我的生日礼物,是我的祖先黄之神留下的『神明信物』『戒律念珠』。

可这个『戒律念珠』的手串并不是齐全的。

原本是100颗整的它如今只剩下86颗,目前还有14颗流落在这个世界上。

同时,我的爷爷也告诉我,这些年来一直都有一个未知的势力在暗中收集创世十神的神明信物,虽然目前并不清楚他们的真实目的,但肯定是和在神话中被我的祖先封印掉的,那个让艾尼莫斯世界大乱的恐怖的东西有关。

那天,听到他这么说,我突然觉得压力很大。

从小我就被爷爷灌输有关神明的各种故事,也从小被我爷爷教育作为『神裔』和肉食性兽人一定要低调过活。

可是我的性格本就是外向,喜欢恶作剧又很高调的,压制本性对我来讲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虽说现在,我已经适应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性格,也通过主动增肥等途径让我看起来并不像一个虎兽人而是巨大的猫兽人来让所有兽觉得我无害。

可这次我爷爷交给我的事情,我实在是有点不想管。

因为我不仅要伪装自己,还要兼顾自己的学业,更要和宿舍那几个奇葩天天斗智斗勇。

康聆,邱凯,褚何,还有刚刚成为我的舍友的路杰还算是好相处,只是路杰由于不喜欢我的性格有时候会嫌我烦,邱凯的夜行性让包括我在内的大家都吃不消而已。

但林淏,喻一和唐斌这几个家伙我是真的很难和他们友好相处。

唐斌又自恋又浮夸,和他说话他总是要当占理的那一方,而且他有洁癖,对喜欢出汗,洗澡频率也没那么高的我一直都冷嘲热讽。

林淏自认为是天才(当然他也有这个智商),但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虽然我知道有时候他没有恶意,但他说的话就没有任何一句让兽舒服的,脾气也是反复无常,点火就炸。

喻一,那个奇怪的家伙总喜欢把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脾气也是和林淏一样烂,有时候我真的不懂他一天天在想什么。

收集剩下的念珠,调查那个神秘组织,如他们有危害那么就用魔法消灭掉——倘若再加上这件事,我想我生活的压力会更上一层楼。

更不要说,我还只是个大学生,一个大男人学生要怎么和一整个听起来就很野心勃勃的神秘组织抗衡啊!

就算我是『神裔』,拥有强大的法力和与神明类似的特殊能力,但要让我一个兽去做这种事也太难了,所以我只好先答应我爷爷把念珠找回来,关于调查那个神秘组织的事情就先搁置吧。

不过,我也只是这么一说而已。

从偌大的世界去寻找十几颗小珠子,这可比海底捞针还要难。

不过有的时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情况还是存在的。

我现有的86颗『戒律念珠』,每颗都代表着我的祖先黄之神创造的一项『戒律』,因而也总有不同的能力,但经过了这么多年,是否还能被我正常使用就不得而知了。

而这86颗念珠,在感应到剩余的念珠的线索时,会立刻产生反应并一步步地指引我找到它们。

在我拿到这个念珠手串没两天,『戒律念珠』就产生了反应。

那是星期六傍晚,我正在操场上散步,却突然感到念珠在自己飞速转动,我知道的,这就是那86颗『戒律念珠』感受到其它念珠的反应。

这是个极好的机会!

跟随着念珠的指引,我来到了学校的教学楼之前。

其中的一颗念珠放出了明亮的黄色光辉,然后,在这颗念珠光芒的照耀之下,我只觉得虎躯一震,随后脑袋里便多出了一段记忆。

没错,就是池旭,那个一年前失踪的,貘兽人学长池旭的记忆。

在他的记忆当中,有提到被一个陌生兽袭击的事情,这也是他失踪的原因——即便后来他装上了假肢,但假的仍然是假的,无法替代真的,他一直沉浸于失去手臂的悲伤之中,根本无法走出那天被袭击的阴影,最后选择躲了起来。

至于池旭学长的事情后来是怎么处理的我就不知道了,但他已经不存于世是我们公认的事情,因为他倒霉到了极致,在东躲西藏的过程中出了车祸最后死掉了。

总之,这还是给学校方面带来了麻烦,但据学校里的一些同学说,那个袭击池旭学长的家伙似乎仍然在校园之中徘徊。

这个传言是否是真的,我不清楚,但就念珠手串有了反应,以及在我的脑袋里显现了池旭学长的回忆来看,没准儿我去调查这件事情就能找到剩下的念珠——最好是一次性都找全。

我这么期盼着,突然感觉背后有谁盯着我,然后,我听到了一个颇为冷淡的女性声音。

“你一个兽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我转过身去,只看到一个表情严肃,脖子上戴着丝巾的女性羚羊兽人。

这个兽我认识的,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长,名叫罗娜,比我们大一届,是法律学专业A班的学生,父亲在国家机构里上班,据说她对肉食性兽人好像有点偏见,但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让一个对肉食性兽人有偏见的家伙成为这个混合食性制的学校的学生会长,这种可能性很小。

而她比我大一届,还和死去的池旭学长是同班同学。

“学姐,我没干什么,只是在发呆。”

“发呆?”

她狐疑地打量着我,让我有些不太好意思。

我的确是个外向的兽,但也没遇到任何一个女生这么看过我啊。

“你不要再浪费时间发呆了,你们肉食性兽人就应该多努力一点,跟上我们草食性兽人的步伐,这样才不至于成为社会底层苟且偷生的存在,懂吗?”

哦?听她的语气,看来那个传言是真的啊。

“嘿嘿,我明白了,那学姐我就先走了,再见。”

我露出谄媚的笑容,从她面前离开,侧身藏在一棵树旁边,看看这个罗娜到底想做什么。

只见她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束捧花,放在了自己面前,凝视着那捧花许久之后,开始念叨着什么。

而她念叨的内容,让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那是几段艾尼莫斯世界的古语,而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这应该是向『创世十神』中,司掌空间、情感和女性力量的黑之神祈祷过世之兽重新得到投胎孕育的祈祷文。

这段祈祷文应该是非常古老的一个版本,而黑之神的宗教在100年前就已经随着科技文明的逐渐兴起而彻底覆灭了,所以在现代,根本就不会有兽会懂得念诵这个,除非……

这个罗娜,是和我一样的『神裔』。

有意思的事情增加了,没想到这座城市里还有和我差不多的存在。

在一阵祈祷过后,罗娜便叹了口气,随后离开了。

这个时候,我才从树旁边走了出来,过去看了一眼那束捧花。

是很漂亮的鲜切花,应该是从学校外面的“语柔花店”订购的。

花的种类是秋麒麟草,在艾尼莫斯世界里象征『来世的幸福』,是用来祭奠过世之兽时才会用到的花卉,经常出现在葬礼之上,而且这是全世界的传统。

结合这里一年前发生过的事情,不难判断罗娜是来这里祭奠死去的池旭学长的。

“你怎么还没走?”

罗娜的声音又从我背后传了过来,按照她走路的速度,她应该早就走远了才对,即使半路折返也不会这么快。

至于这是怎么回事,只有我心知肚明。

“罗娜学姐,你刚刚回来的时候,用了『神裔能力』对吧?”

我微微一笑,说道,这让罗娜迟疑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道。

“什么『神裔能力』?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刚刚,在这里念向黑之神祈祷的祈祷文,可是全都被我听到了哦。”

她沉默着,但是我已经能意料到她的表情了。

“你是在为过世的池旭学长祈祷,我说的对吗?”

我转过身来,看着明明惊骇写了满脸,但还是强装镇定的她。

“让我猜猜,你身上的,『神裔印记』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脖子那里吧?而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你才无论春夏秋冬都要戴着丝巾来挡住它,对吧?”

我似乎戳穿了她的内心,她的手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脖子的一侧,恐怕她的『神裔印记』就在那个地方。

“你,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接连被我揭穿秘密的她此刻害怕了起来,语气之中最开始和我见面时的傲气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因为害怕而出现的颤音。

“我是,和你差不多的存在……”

我撸起自己的校服袖子,把长在手臂内侧,靠近腋窝处的『神裔印记』给她看了一眼。

“我叫娄鸣,是黄之神的『神裔』。”

她的表情露出了几分放松,夹杂着几分难以置信和尚未消散的恐惧,沉默了一小会儿,对我说道。

“如果你有什么话的话,那咱们就去学校荷塘那边说吧。”

于是我们挪步到学校的荷塘,这里是学校里风景不错的一个地方,适合谈心,也适合与同学一起学习,不过我不怎么来这里,因为谈心也好,和同学一起学习也好,几乎都和我不怎么挨边。

为了我们的谈话不被打扰和偷听,她用自己的魔法制造出了隔音结界,随后,我便把我自己是怎么得到『戒律念珠』,怎么从爷爷口中得知那个神秘组织的事情,怎么受到念珠的感应来到这里,以及怎么看到了池旭学长的回忆的事情悉数告诉了她。

而则她也告诉了我一个令兽震惊的消息。

那个袭击池旭学长的家伙,其实已经是个惯犯了,在池旭学长之前,当时就有很多同学被他袭击抽血,只不过只有池旭学长的下场最惨。

而在这之后,他仍然在学校之中作案,只是没有以前那样张扬了。

学校这边,也是为了息事宁兽而无所不用其极,一方面试图开出各种条件让所有学生和家长不要对外提及那个猖狂的家伙,另一方面也在校园治安方面加大力度,盼望着能早点抓住那个家伙,但迄今为止也没有半点眉目。

“这就是『戒律念珠』啊,真是有亲切感的东西。”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手腕上的念珠手串,说道。

“可对于你这个黑之神的神裔来说,你祖宗的信物『宙之戒指』才是更有亲切感的东西吧?”

“也是啊……不过那个东西,我只见过一次,还是小时候我去墨烟岛的祖奶奶家看到的,她年轻时是黑之神庙宇当时的司教,在庙宇被那些嚷嚷着要覆灭魔法文明的兽用推土机和破碎锤毁掉之前,她就把『宙之戒指』带了出来,放在家里的祠堂之中了。”

“那看起来保存得很好啊,至少比我爷爷保存得好,我拿到这串念珠的时候这上面可是一股子我爷爷经常往腰上喷的药水味儿,难闻死了,而且还丢了14颗。”

“说起来,你从池旭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

她突然这么问我,而我如实回答了我所看到的东西。

“那,袭击池旭的那个家伙,你有从他的记忆里看清楚吗?”

我努力回想,然后摇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但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没有看清楚,但那个家伙似乎很壮实的样子,草食性兽人应该很难有这么壮实的肌肉,而且就那家伙吃掉了池旭学长的左臂来推断,应该是肉食性兽人吧。”

她听到我这么说,面色凝重了起来,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裙子边缘不放。

“为什么又是肉食性……为什么?”

她小声说着,估摸着她应该是对肉食性兽人有很不好的回忆吧?

“娄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个家伙被抓了起来,你会因为他是你的同食性的同类而可怜他吗?”

她站起身来,一脸严肃地问我。

“当然不会,第一,这件事如果不是和我要找的念珠有关我都不会管,更不要说可怜那家伙了,第二,他间接害死了其他的兽,而且还吃掉了被害者的肉,就算是同时性,那我也没有必要去要可怜这么一个非法食肉的杀兽犯吧?被别的兽可怜,显而易见的,他不配……而且,池旭学长还被他采集了一管血,这要是细想的话,可就有点古怪。”

“古怪?”

“嗯,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那个人为什么要采集血液吗?往最容易想到的方面想,可能是和那次特大草食性兽人尸体肉块走私案差不多,把血液当做牟取暴利的工具……可是只有血液没有肉的话也满足不了那些管不住自己嘴的家伙的膨胀食欲,如果他是个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的狂徒,那么也应该选择利润更高的肉才对,为什么他一直抽血而不是割肉呢?而如果不往这个方面想,那么,他如此疯狂地抽取同学们的血液,又是想要干什么呢?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古怪吗?”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没什么头绪,但……”

我眉头一蹙,提出了一个不知道是否正确的想法。

“他是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实验?”

“实验吗?”

我们之间沉默了起来,但突然我手腕上的念珠又转动了起来,这让我们两个顿时精神一凛,对视一眼之后便跟着念珠的指引,一路向东边奔去。

“你就不能快一点吗?”

“呼,呼……”

我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的气喘吁吁地我在内心吐槽罗娜不愧是羚羊兽人,跑步的速度居然这么快。

“呼……学姐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体型?虽然……我是个虎兽人,但拖着这样笨重……的身躯,要是,要是能,跟得上你的步伐……那才怪……”

“啊?”

她颇为震惊地啊了一声,然后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怎,怎么了……学姐?”

“你是虎兽人啊?”

“那……那不然嘞?”

“我还以为是猫兽人,而且是长得很胖的橘猫兽人……”

她边说,边忍不住蹲在地上笑了起来,一点平时高高在上的样子都没有。

“我的天呐,哈哈哈哈……你这家伙哪里有一点虎兽人的样子啊哈哈哈哈哈哈……不行,太好笑了,我头一次见像你这样胖得像个橘猫兽人的虎兽人,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看着捂着肚子,笑成神经病的她,喘着粗气,流出了尴尬地冷汗。

她笑点好怪啊,而且就这样居然还是学生会长,也太离谱了吧?

本章,完。


看罗娜她因为“我一点也不像虎兽人”而笑得像个神经病一样,我心中十分得意。

能让她以为我是猫兽人,而不是虎兽人,这就说明我的伪装相当完美,她已经把我当成了一个几乎无害的存在。

我喘着粗气,嘴角微微勾起,看着大笑着的她。

尽管笑吧,我并不在乎那是否是对我的嘲笑。

因为这已经说明,我做的决定,我走的那条路,那条混迹于这个时代的路是正确的。

『真的正确……吗?』

“诶?”

突然,有谁如此说道。

我警觉地看着四周,但是并没有任何兽在我身边,除了在我对面还在笑的罗娜。

我只当这是我因为跑累了而出现的幻听,便不再理会。

在歇息片刻后,随着念珠的指引,我和罗娜从学校荷塘处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是靠近学校水房的一条小路,四周没有什么兽,安静得出奇。

此时太阳刚刚好落下,天空中的金色与橙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夜晚的天空独有的由青色逐渐转为深蓝的渐变色。

有如吊钩一般纤细尖锐的月亮从天空之上挂着,在它旁边,还有几颗星星若隐若现,无精打采地闪烁着。

阵阵微风之中,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热量,从四面八方吹拂过来,拂过我和罗娜的毛发,拂过我们身边的植物,也拂过四周的建筑。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压抑,『戒律念珠』的转动并未停止,反而是达到了一个转动速度的峰值,就和刚才我走到教学楼那里一样,看来这里大致就是遗失念珠的线索所在之地。

我的身体不住出汗,毛发被打湿,罗娜也从挎包里拿出一张卫生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夏天果真是一个对我们兽人不友好的季节,而像这样的季节,在艾尼莫斯世界的一年15个月里足足占了7个月——差不多有半年都是烦死兽的夏天!

我仔细地扫视着四周,并留意念珠的状况,生怕不小心错过了我要找的线索所在。

当我观察地正入神的时候,罗娜却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朝她的指向看。

我看了过去,只见隔着一列稀疏的树丛,在旁边的小路上有两个家伙:一个鬼鬼祟祟,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身影正从隐晦的角落里偷偷跟随着前面的一个女性垂耳兔兽人。

而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手上似乎还拿着一个透明的带有刻度的管子形状的东西。

“这家伙真是不觉得热啊,大夏天还把自己裹成这个样子。”我默默想着,这个时候却听罗娜对我小声说道。

“会不会就是他?!就是他,间接害死了池旭?!”

我眼睛一转,思考了几秒之后,对她说道。

“我不清楚……静观其变吧。如果他想要上前对那个垂耳兔小姐姐图谋不轨,那咱们两个就冲上去抓住他,然后问个清楚。”

“等一下,为什么非得是‘咱们两个’?我好歹也是女生吧?万一遇到危险或者反被对方当成兽质怎么办?所以冲上去抓住对方,这种活不应该是身为男生的学弟你去干吗?况且你这个身材直接跳起来压在那家伙身上他就反抗不了了,凭什么要连我一起啊……”

“你可真矫情啊。”

我在内心吐槽着就这个问题停不住嘴一直吧啦吧啦地说着的她,随后便说了句“那就我一个兽去好了。”来堵上她的嘴。

不就是想让我一个兽出力,自己看戏嘛,至于一直唠叨个没完吗?

眼看着那女性垂耳兔兽人正要从小路的拐弯处拐过去,离开后面那家伙的视线了,那家伙腾地从角落之中站起,然后……

“嗷呜!!!!你想干什么?!”

我一声咆哮,从树丛后窜了出来,那家伙被我这么一吼,吓得愣在当场,我边朝他奔过去,边运起法阵,然后一掌拍在他的身上。

劈啪作响的电流从烙在他身上的法阵散了出来,在他身上快速地游走着,他立刻被我的『神裔能力』,能够放出雷电的魔法『雷王律令』电麻了,倒在了地上。

而在他倒地的时候,我顺势扯下他的帽子、墨镜和口罩,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对方也是个和我一样的虎兽人,而且这个人我也认识,是学校篮球队里身高最高,性格最为腼腆老实的老好兽孔昕。

他和罗娜同一年级,但并不是同一个专业,当然,作为学生会长而且很喜欢看学校的篮球比赛的她也自然是对孔昕相当熟络了。

“喂,罗娜学姐……”

我回头看去,罗娜并没有应声出来,我跑到树丛那里,发现罗娜一脸惊恐地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相当可怕的东西。

我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我刚才的咆哮声吓到她了,不好意思地想扶她起来,但我刚碰到她的手,她却如触电一般地把她的手从头上撤了回来,然后慌慌张张,歇斯底里地说了句:“别碰我!!!”

她全身打着寒颤,颤抖不止,牙齿不停碰撞的声音相当清晰,眼神涣散而不住地向四周躲闪,似乎是想寻找什么能救她一命的东西,嘴里还不住地念叨“不要”、“别过来”,状态比路杰听到我的咆哮声时还要糟糕。

“学姐?”

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可她仍然是和刚才一样,甚至看起来比刚才还要害怕,就这样持续了足足一分钟,她才恢复平静,从紧张与恐惧之中逃离,轻轻地喘着,看着我。

然后她眉头一蹙,眼中冒火,双手往我脸上一拧。

“你刚才叫那么大声干什么?!想吓死兽吗?!我是让你捉兽又不是让你把兽吓死!”

“嘿嘿嘿,抱歉啊学姐,我嗓门天生就大,为了和别的同学和谐相处,平常在学校我都是故意小声说话的,对不起啊。”

我尴尬地赔笑着,她捏着我的脸揉了几下才把手收回来,然后径直走向被电倒在地的孔昕,我也跟了上去,来到了孔昕的面前。

“嗯?这不是孔昕吗?”

孔昕这个时候慢慢地从麻痹的状态缓了过来,他恶狠狠看着刚才袭击他的我,正想发作质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对他,而他一抬眼又看到了罗娜,脾气收敛了下,刚想说什么,而罗娜摆出了和我最开始见面的冷淡而严肃的表情,率先发言道。

“孔昕,你刚才鬼鬼祟祟地跟着那个垂耳兔同学,是想干什么?”

“啊,这……”

孔昕被罗娜这么一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瞠目结舌地立在那里,脸上尽是羞涩和尴尬。

这种羞涩的表情,我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仔细一想,外表凶悍内心温柔,从小就被家人当女生养活的康聆好像经常露出这种表情。

而说到康聆,虽然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个性格不错的兽,除了有些扭捏、温柔过头、时不时地有点妇兽之仁,也没什么招人烦的地方。

但我对他其实是相当的不爽呢,毕竟他是我们宿舍唯一一个已经脱单了的兽啊!

虽然说起来有点我臭不要脸的嫌隙,但若我能堂堂正正的做自己,不再伪装成一个懦弱无害,珠圆玉润的小透明,性格应该也算是非常受女孩子喜欢的那种,根本就不愁脱单啊!

这该死的世道,这万恶的『草食性正确』!

犹豫半天,他才向我们说出实情。

原来刚才的那个女性垂耳兔兽人,名字叫做林楹楹,是孔昕一直以来的暗恋对象。

但是,孔昕向来腼腆老实,不善言辞,就是个闷葫芦,而且面对女生的时候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更不要说和自己喜欢的那个女生搭话了。

而最近几天,他无意间偷听到林楹楹最近总是受到一个陌生兽人的骚扰,所以他就做好伪装,只要一有时间就默默观察着是否有谁骚扰她,暗中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孩。

但现在看来,他这种就像是跟踪狂一样的行为好像和那个骚扰林楹楹的家伙半斤八两——即使他的出发点也没什么毛病。

至于他手中的,透明管子一样的东西,只是一个又细又长,还标有刻度的水壶。

他说完,目光又落到了我的身上。

“虽然,我不清楚你这个小胖子和罗娜到底是什么关系,但现在误会澄清了,你不道歉也说不过去吧?而且我很好奇啊,你到底是怎么把我电倒的?”

“啊,抱歉啊孔昕学长,刚才的事情真是对不起,至于怎么把你电倒的嘛……”

我刚要把随身携带,平时在自己的『神裔能力』『雷王律令』不小心惹出麻烦时用来找借口开脱的恶作剧放电玩具从手背的毛发里拿出来的时候,一声女生的尖叫从小路的拐角处传了过来。

我们赶快跑过去看,只见一个身穿蓝黑色卫衣,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按住了身下的林楹楹,正准备用手中的针管往她的脖子那里扎下去。

错不了了!这就是那个间接害死了池旭学长的家伙。

我的念珠手串发出了比刚刚还要强烈的反应,看样子,剩下的念珠很大概率就在这个家伙身上!

还真的是应了那句话。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情况紧急,我原本想咆哮一声吓住那个家伙,然后冲上去把他用电流麻翻然后生擒。

但刚想开口,我就想起了罗娜刚才的反应,怕再次吓到她,于是便作罢。

而我刚刚闭嘴的刹那,孔昕却已经飞奔到了那家伙身边,那个家伙觉察出了事态的不妙,于是撒开了林楹楹,跳将起来起来一脚把兽高马大的孔昕重重地踹在树上,令孔昕当场失去了意识,瘫倒在地,而那个家伙转身就钻进了旁边的小路。

“你赶快把他们送到医务室,我去追那个家伙!”

罗娜急匆匆地对我说道,然后一瞬间从原地消失,把我看愣了,迟疑了三四秒才上前问林楹楹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面前这个叫林楹楹的垂耳兔兽人女生相当娇小,说话的表情幅度很小,完全不露出自己的牙齿,但还是能让人看出来她的情绪如何。

而现在她的脸上只有劫后余生的后怕,说话都颤颤巍巍的。

如果康聆没有先邂逅他的女朋友甄希的话,那应该在这个学校里,最吸引他的女生恐怕就是这个林楹楹了。

不过那也不可能,因为甄希和他是青梅竹马。

我见她只是受了惊吓,确定没什么事之后就去看孔昕的状况。

孔昕虽然不省兽事,但他的鼻息尚在,脖颈的脉动也仍正常跳动着,看来他只是被击晕了,我松了一口气,然后让林楹楹赶快回宿舍,不要一个兽在外面待着了,然后就抬着比我高大的这个同类孔昕去了医务室。

把他放到医务室那里,怕惹上麻烦,所以我向医务室的老师撒了个小谎,说他是自己追逐打闹的时候不小心撞在树上把自己撞晕了,之后我便离开了。

而我没想到,罗娜却已经在医务室外面等我了。

她的表情有些不悦,一看就知道,她根本就没追上那家伙。

“就算用我的瞬移魔法都追不上那家伙,也难怪学校的安保队一直都抓不到他。”

她露出了苦笑。

而我觉得浑身疲惫,大好的找到『戒律念珠』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我们两个面对面看着对方,说不出话来,只是互相低声叹气,之后我问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准备暗中调动学生会的力量追查下去,因为我想给过世的池旭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也是我作为一个合格的学生会长的职责。”

我寻思着她说的倒挺好,实际上要做起来很难。

作为羚羊兽人的她,奔跑的速度也算是很快了,就这还追不上那个家伙,很难想象那家伙的速度究竟有多快,倘若发现他的行踪,又该怎么抓住他呢?

而学生会,说是学生会,但那也是学校设立的机构,既然是学校设立的机构,那么实际掌权的,就是学校的高层,而不是她这个学生会长,说到底,她手中的权力只是那些高层放权给她,她只是代替高层们,用那些权力来管理学校发生的一些小事而已。

像这种猖狂而不间歇的校园袭击事件,可不是什么小事,所以主要负责解决这件事的,就是学校的高层,还有校园的安保队这些成年兽人。

而这家伙,就连那些成年兽人都无法解决,更不要说她一个学生会长,一个未成年人了。

再者说,学生会里是否会有谁愿意帮她还不一定。

而且,除了池旭学长的那一次,这家伙迄今为止都只是在抽血,似乎也没有干别的什么事情,虽然很恶劣,但同学们从他手下活命的概率很大。

在这个糟糕的时代,其实能活命就已经很好了,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一个无意之举会不会引起其他种族的兽人的反感,从而招致祸端。

这也是我为什么在除了自己家之外,能夹着尾巴做兽就夹着尾巴做兽的原因。

虽然很想劝她不要再淌这浑水,但我还是跟她说如果有用到的我的地方就来找我——这是出于礼貌。

当然,我还有别的目的。

我打算,从她身上赌一把。

赌她能够揪出那个家伙,届时,我就可以从那家伙嘴里撬出『戒律念珠』的下落了。

当然,这个几率很小就是了。

本章,完。


我是路杰,这是我住校以来的第二个周日。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透射过来,我侧过身去,拉上被子把头蒙上,本来想再睡会儿懒觉的我却还是被娄鸣从床上下来的声音给吵醒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漆有明亮而温暖的色调的油漆的天花板,叹了口气。

“你每天都起那么早吗?”

我冷不丁地看着刚刚下来,背对着我正要把身上的睡衣换下来的娄鸣。

“也不是啦,最近有事。”

他没转过头来,仍然保持着低哑的声线对我说道——这或许是因为周边还有除了我之外的其他兽,而他们也都还在安睡吧。

尤其是邱凯,虽然在我刚来的那天他事先说了晚上可能会给我带来一点麻烦,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但到最后我还是被他的“夜行性”给“麻烦”到了。

那天晚上,我被一阵轻微的声音吵醒,随后睁开眼,映入我眼帘的,就是坐了起来,正欲下床学习的邱凯。

邱凯也觉察到了自己身后有动静,按耐不住好奇心的他猛地一转头,蓝紫色的,放着光的大眼睛,配合他脸上羽毛的诡异花纹,着实把胆小的我吓了一跳,惊叫地立刻站了起来。

然后,一直习惯了在自己房间睡的我,忘了这是宿舍,也忘了在我头顶上有个叫天花板的东西,而因为这个东西的缘故,我在床上是不能站起来的。

嘣——

我的脑袋就这么撞在了天花板上,这一下动静相当的大,吵到了其他的舍友。

脾气比较大的林淏带着半睡不醒的语气直接破口大骂,喻一拉开帘子,脖子上的皮膜气得全部张开,像个狮子兽人一样,没好气地质问我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打扰他。

邱凯则是被我的这一系列“奇怪的”动作看呆了,在愣了两三秒之后才发觉到是我吓到了他,连忙和我道歉。

康聆一脸懵,睡眼惺忪地抱着他的粉红色小熊玩偶从床边露出头来看发生了什么,自恋的唐斌满口埋怨,不过矛头似乎都戳在了邱凯身上。

至于娄鸣这小子,我看了一眼他,他似乎在被窝里安静地,露出他那副贱兮兮的坏笑偷偷看戏。

而我在床上蹲着,捂着脑袋把发出吵闹声的原由向大家说了出来。

最后,还是褚何说了几句,让大家不要再吵了,赶快睡觉,包括我,这个宿舍里的兽都对他比较信服,所以大家在小声地嘟囔了几句之后就又恢复了沉默。

随后,鼾声渐起,大家一个接一个地睡着了,包括利用自己的夜行性来学习的邱凯亦是如此。

至于喻一嘛,他有没有睡就不知道了。

因为这个怪里怪气的斗篷蜥兽人真的让兽搞不清他每天都在做什么——借林淏的原话说。

不过,邱凯利用自己的“夜行性”来学习的行为,也并没有因为我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晚上而终结。

他还是像往常那样,九点钟就先睡,直到十一点再醒过来,然后一直从十一点学习到凌晨三点就再次入睡,七点半准时起床。

而在周末,他会一直睡到九点才醒。

因为要坐公交车,所以我平常在家里醒来的时间在六点半左右,而因为现在是住宿,为了不吵醒其他兽,所以我尽量让自己七点之后再醒。

可是,我万没想到,娄鸣不知道又中了哪门子邪,自打上周日开始,每天都在六点半起床,这让我刚刚调整过来的生物钟又有回到没有住宿之前的状态的倾向。

而且,也是从那天开始,他的行踪也变得不太对劲,总是早出晚归,而且除了上课、起床和回宿舍睡觉之外,我几乎是一整天都看不到他。

这让我有点好奇,刚想问他,但我的手却不自觉地捂住了我的嘴。

“千万别问,和他搭话的话不是被他烦死就是要卷进能刷新我三观的麻烦事情。”

我提醒我自己,千万不要因为一时间的好奇心而去多嘴问他。

好奇心不仅能害死猫,还能害死狼。

“你是不是好奇我这几天都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忙?”

他向我发话了,之后便脱下衣服,并从箱子里找要穿的衣服。

“没有。”

我撇了撇嘴角,说了违心话,心想娄鸣他还真不愧是我同学,我心里在想、在盘算什么他竟然都能猜出来。

“哎呀呀,怎么连你都学会说谎了呢?”

他边说边拿出一身紫色的短袖T恤衫,然后就往自己身上套。

看来什么都瞒不住他。

“所以……你……”

我咽了口口水,然后下定决心,问他。

“这几天究竟在干什么?”

“……”

他听到我的话,先是愣了下,然后仍然背对着我,保持沉默。

“抱歉,我不该问那么多的,可我实在按耐不住我的好奇心所以才……”

我怕他被我的话冒犯,也不管之前是否对他抱着讨厌的态度,向他道歉,但话还没说完,他却恢复了本来的声线,用着毫无感情的语气打断了我的话。

“别问了,这和你无关。”

之后,他转过身来,表情有点严肃地看了我一眼,便从宿舍里离开了。

他这么严肃正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是不是生气了?

因为要说起来的话,我可能才是更过分,一直在闹小孩子脾气的那个。

因为他的真实性格是话多又喜欢恶作剧,而且几乎只在熟络的兽身边才会这样,而鉴于之前他一直都在和我开无聊的玩笑,所以我就故意不理他,在宿舍里我和他的关系也有点僵。

或许喜欢恶作剧和话多,也都是他个性的一环,而我却因为心眼小而一直都没去接纳真正的他。

明明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我们两个还能友好相处。

我心中隐隐有些懊悔和不安,在匆匆洗漱过后,准备偷偷跟上去,和他正式道个歉,然后缓和与他的关系。

但他已经跑没影了,宿舍楼及其周边的地方都没有他的踪迹。

没想到他虽然胖胖的,但速度却还挺快,我再次认识到了虎兽人这一肉食性兽人中的肉体强度的天花板的可怕。

我有些失望,还是等晚上的时候再去和他道歉好了。

“路杰,真没想到你也过来住校了。”

一股熟悉的力道压在我的肩膀,随后。浓重的汗水味道侵袭了我的鼻子,而脖子与肩膀上传来的热度让我觉得有些晕眩。

这个感觉,不用想就知道是和我同在学校的种植社团的学长裴垦。

虽然我比较胆小腼腆,不太会和其他兽交往,但还是报名了学校的社团的——毕竟我很喜欢种些花花草草,这也算我的业余爱好。

至于裴垦学长嘛,他是个喜欢运动的野猪兽人,性格比较幽默,和我的关系还算不错,而且,他也是社团里的老前辈了。

只不过,因为大学一年级的时候,他因为在学校里打架,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所以挨了一次处分,留级了一年,不然的话,他现在应该是三年级的学生了。

据说那次他差点就把对方打死了,这令对方的家长不依不饶,非要提起诉讼,把他送到监狱,但最后,是他爸爸的一个朋友出面,请来了一个非常有名的律师,才化解了他的牢狱之灾。

至此之后,他的脾气也有所收敛,不过还是有很多了解此事的同学对他感到害怕。

“嗯,因为我搬家了,所以才来住校。”

“搬家了?你爸难不成升职了?”

裴垦学长把头凑过来,他嘴里的獠牙差点划到我的额头。

“呃,我不太清楚,应该是吧……那个,学长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压着我啊,我这边承受不住的啊。”

我挤出一丝尴尬的笑。

“哦,我这样你很难受吗?那真对不起。”

他把自己的身子从我肩膀上挪开,顺势擦了下额头的汗。

“你还没吃早饭吧?咱们俩一块去怎么样?”

他的眼睛中放出了奇怪的光,但我一点都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好啊。”

我点头答应了,但一路上还在想娄鸣的事情。

今天的早饭是鸡蛋火腿三明治和牛奶,但是三明治中的火腿片不用说也是由淀粉和植物蛋白肉做出来的。

至于草食性兽人的早饭嘛,是我们这些肉食性兽人和杂食性兽人有点难以入口的罗勒叶坚果三明治和加了牧草汁的绿色牛奶。

鸡蛋,在艾尼莫斯世界里并不算是肉食,而是鸡兽人自己生产出来的可供全部兽人食用的食品,但前提是没有受精的鸡蛋。

因为受精后的鸡蛋,是被认定为鸡兽人的初始生命形态,所以是不能被搬上餐桌的。

虽说仍有一些不法商家将受精后的鸡蛋放在货架上贩卖,但这也是五年前出现的事件了。

现在的鸡蛋,在被流通到市场之前,都是经过了质量检测的,而质量检测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检测鸡蛋是否受精。

被检测出的受精鸡蛋,如果能查清来源就会送回到生产这个鸡蛋的鸡兽人手上,如果查不清的话,那么就要被送到孤儿院孵化了。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管不住嘴的“美食家”专门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以高价收购并吃掉那些受精后的鸡蛋。

我看着坐在我面前的裴垦学长,又看看自己手上的鸡蛋火腿三明治,眉头微蹙。

要是被学长他看出来我因为吃过肉而对植物蛋白肉的味道很难感觉出来了那可就有些不妙啊。

见裴垦学长已经张大嘴巴咬住了三明治,我自己也硬着头皮咬了一口。

又和之前一样。

面包,鸡蛋,生菜,还有酱料的味道,我都一个个的尝了出来。

唯独植物蛋白肉制成的火腿,它的味道变得寡淡,尝了半天,除了些微的咸味之外,就没有别的味道了。

我心中感到一阵失望,但我却提起精神来,违心地露出笑容,说了句“真好吃”。

可在说出来之后,我在心中却止不住地犯着恶心。

因为我又在撒谎了。

果然,谎言这东西,只要说过一次,就停不下来了。

“真有那么好吃吗?我觉得也就一般啊。”

裴垦学长看着我的反应,冲我尴尬的笑了。

看来,我的演技有点拙劣啊。

而他似乎也和我一样,在仔细地品尝着嘴里三明治的味道,短小的鼻子随着咀嚼而轻轻地抽动着,幅度不大,但仍然能看出来在动。

在咽下口中的食糜之后,他端起手中的牛奶,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在舌尖和牛奶碰触的瞬间,他好像突然放松了下来,像是有什么压在身上的包袱被卸了下来一般。

不知为何,我们之间的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而后裴垦学长率先开口,对我说道。

“社长前几天交给你的任务,你都完成了吗?”

“啊,早就弄完了,我已经告诉社长了。”

“哦,看来你的办事效率还挺快的,不愧是被我看好的兽啊。”

他眯起眼睛,夸赞了我起来。

“不敢当,也就那个样子而已。”

我自谦道,毕竟,我除了养花之外也没有特别擅长,没有特别热爱的事情。

况且社长这是交给我的任务,他能把任务交给我就说明他对我足够信任,我又怎么敢怠慢不做,或者一直拖延呢?

在草草吃完早饭之后,裴垦学长说要带我去学校外面转转,我想到自己还有没有做完的作业,所以就婉拒了他的邀请,于是,我们两个从食堂门口就此别过,然后,我便一个兽向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但至此,我也仍然在想着娄鸣的事情。

这么想着,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谁盯着一样,我回头看去,发现后面虽然有一些同学和老师,但并没有谁的目光向我这里投来。

我只当是错觉,但走了一阵之后,这种感觉又出现了。

我头皮发麻,加快脚步,想快点回宿舍,这个时候,却觉得身后有谁正向我这边扑了过来。

周围并没有任何兽,我也不敢往后看到底是谁,只得僵在了原地。

那家伙很快就凑到了我的背后,然后双手从我的肩膀绕到了我的脸上。

随后,捂住了我的眼睛。

紧接着,就是一个熟悉,粗犷,洪亮又夹杂着一种不自然的,瓮声瓮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猜~猜~我~是~谁?”

我的鼻子轻轻嗅着那个家伙身上的味道,然后结合这个声音,反应过来了他到底是谁。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手伸到后面,往那家伙的腋窝挠了起来。

“嘿嘿嘿哈哈哈哈,不要挠我痒痒啊哈哈哈,别别别那里不可以啊很痒的啊哈哈哈……哎哟我错啦哈哈哈哈哈……快停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家伙不是别兽,正是娄鸣。

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他,因为也只有他喜欢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

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快笑断气的他,我饶有兴趣地蹲下来又往他腰间猛戳了一下,之后问他。

“错了没有?”

“哎呦喂!错了,我错了!”

紧接着我又往他肋下猛戳了一下。

“以后还敢不敢突然吓我了?”

“哇哦——不敢了,不敢了!您就是爷,路爷!大马路上的兽甭管什么身份都得称您一声爷!”

“还敢贫嘴!”

我这次又往他肚皮上戳了下,他又是惨叫一声,站起身来一脸惊恐地对我说道。

“不贫了不贫了,只求您高抬贵手别挠我或者戳我痒痒了,我就怕这个!”

他双手抱着自己肩膀,努力护住全身怕痒的部位,见我朝他过来他立马退后几步,一副都要哭出来的表情,看他这副样子,我觉得十分好笑,心想没想到你娄鸣也有今天。

“好了,不逗你了……那个,最近的话,对你态度不太好,我想和你道个歉。”

“啊?有吗?我感觉你最近的态度也没怎么变啊。”

“合着你完全没察觉?”

听到他的话,我总觉得自己像个大冤种。

还以为他感觉出我对他态度不好所以他也生气了,没想到他居然完全没放在心上。

我竟然还因为这个感觉到不好意思,还想和他道歉!

“嘿嘿,逗你的!你那种态度的转变,我觉察不出来才怪呢!”

他的这句话又让我恼怒了起来,我举起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他见状脸色大变,忙说“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这个事咱先不谈,路杰,我有个问题问你。”

“什么问题?”

“刚才和你一块吃早饭的那个家伙,是谁啊?”

“哦,和我同社团的学长,叫裴垦。”

“裴垦?哦……”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怎么了吗?”

我问道。

“没什么,那个,其实我觉得我更应该向你道歉,一直都在捉弄你感觉也不太好意思的,啊哈哈……”

他挠挠头,说道。

“没关系,谁让咱们两个是同桌呢,还是同宿舍的舍友。”

顿时,我觉得过去那些让我感到不太愉快的事情,烟消云散。

但是,我突然又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在食堂的时候,我好像也没看到娄鸣啊?

他是怎么知道我和裴垦学长一起吃饭的呢?

本章,完。


虽然觉得奇怪,但我并没有问娄鸣他是怎么知道我和裴垦学长一块吃饭的。

我想应该是我在食堂里没有注意到他吧,而他也说不定刚刚也在某个角落之中窥探着我。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刚刚跟我开那种无聊的玩笑。

娄鸣说他还有事,所以就先离开一步,而我自己一个兽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其他的兽几乎也都醒了过来,除了因为自己的“夜行性”,一定要补觉的邱凯和藏帘子之后,不清楚究竟在干什么的喻一。

褚何现在不在,估计是忙学生会的事情去了。

康聆一手拿着他的粉红色玩偶小熊,一手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林淏则是在他自己收集零件安装出来的低耗电小冰箱里寻找着什么,而唐斌此时正在镜子面前安静地用梳子整理毛发,不过看样子已经梳得差不多了。

我拿出作业本,看着上面的题目,凭着自己的记忆回想周五老师讲的内容,然后在脑中不断思考,随后得出结论,将我自己想出来的的答案一个接一个地写在了上面。

“嗯哼,你还没有写完你的作业吗?”

冷不丁的,唐斌突然靠了过来,用他那种向来自傲轻浮的语气跟我说道。

“还没,我们留的作业有点多。”

我一边想题,一边敷衍地回答道,头都没抬一下。

同时,我也在内心中默默祈祷,祈祷他不要一直跟我说个没完,不然我的思路就要一直被他打断。

“有点多吗?但我看你的同桌早就写完了啊,你是不是有点慢了呢,嗯?”

果然,他绝对不会就此打住他的话匣子。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集中精力于我眼前的作业。

“喂,我说路杰啊,稍微搭理一下本万兽迷好吗?我可是有很要紧的话要和你说啊。”

“如果你要是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好了。”我把刚刚想好的答案写在了对应的那道题的答题处,仍然没有看他。

但这并不是我过于别扭,而是如果一直搭理他的话,就要被他纠缠不休,而如果一直不搭理他,反而会让他觉得无趣而离开自己身边——这是康聆告诉我的,避免被他缠上的方法。

但是,唐斌他自己却并不会觉得不搭理它的人有多糟糕,反而会觉得自己的“魅力值”不够,从而检讨自身哪里有问题。

自我检讨是一件好事,可是,对于这个自恋过头的家伙来讲,自我检讨也是白搭,因为他的自我检讨从来都没有检讨到重点上。

所以至今,他都意识不到自己有多让兽觉得无语。

“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哦,最近不要在学校里独来独往呢。”

他什么意思?不要在学校里独来独往?

肉食性兽人的直觉告诉我他要说的可能事情不简单。

这次,我放下笔,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只见唐斌平常的那副浮夸自恋,得意洋洋的表情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溢于言表的肃穆,还夹杂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害怕。

“你听说过吧?咱们学校的池旭学长的事情?”

“池旭?谁啊?”

我对他说的一无所知。

毕竟我之前不是住校生,加之本来也没什么朋友,消息圈也相当闭塞,有时候学校里发生的一些事情,我都一概不知。

“一个比咱们大一届的貘兽人学长,他活着的时候,在学校遇到了袭击事件,失去了一条手臂,然后因为他的自尊心作祟,所以就从学校里失踪了……最后,在一个雨夜,他被一辆大货车撞死在了马路上。”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们两个多少都有些脊背发凉,而比起他,我似乎要更加害怕一点,身体不住颤抖。

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惊恐的同时又有些难以置信。

在我的印象当中,我们所在的学校,青云联合大学的风评一直都很好,也算得上是诸多的混合食性制大学的典范了,怎么会发生这种恐怖的事情呢?

“你,你别吓我啊,咱们学校怎么会出现这种恶劣的事情啊?”

我不安地问道,而他却苦笑,然后回答道。

“哎呀呀,你这个样子,和我这个万兽迷最开始听到这件事的样子差不多嘛,啊,也不能说是差不多,毕竟你拥有的无聊的灵魂和平庸的皮囊啊,所以还是和我不同的。”

“行了唐斌,你就别在这儿变相夸你自己了,恶不恶心啊?”

林淏端着一瓶汽水,一边拉开拉环,一边朝我们走了过来,然后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在把汽水咽下去之后,跟我说道。

“那件事可是咱们学校为数不多发生的性质恶劣的事情,而且,听说袭击池旭学长那个倒霉蛋的混球,在这件事之前就已经相继夺取好几个学长学姐的血液和毛发,只是,咱们都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说完,他又喝了一口,在嘴里咂吧了几下,细细品尝了汽水本来的味道之后,继续说道。

“很恐怖的还在后面,学校在发生这件事之后,就加强警戒想要抓住那个混球,可至今却还让他逍遥法外,袭击的事情仍旧是时不时地就发生一两次,学校安保队那帮饭桶每次都没抓到他!这不,前几天,那个混球又出没了,当时正要袭击一个叫林楹楹的垂耳兔女生,不过没得逞,当时让咱们的学生会长罗娜学姐抓了个正着,但那个混球跑得超级~快,连身为羚羊兽人的罗娜学姐都没追上他,就又让他给溜了……后来罗娜学姐一调查才知道,最近还不止林楹楹一个兽被袭击了!还有好多和咱们一个年级的同学,甚至三年级的一些学长学姐也被那家伙袭击了!他们或被他抽了血,或被他拔了毛,而且那个混球专挑落单的兽下手,所以学生会才单独通知咱们这些学生,最近不要在学校里落单,因为一旦落单就很有可能被那家伙盯上,成为他的袭击目标。”

“还挺有恐怖故事的氛围的。”

本来刚才听林淏和唐斌说的,我就已经汗毛倒竖了,结果宿舍里突然传来了说话声,吓得我全身不停歇地冒出冷汗,润湿了我的毛发。

刚喝进去一口汽水的林淏看我害怕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差点把嘴里的汽水都喷出来。

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笑意,咽下嘴里的汽水,然后对我说道。

“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至于害怕成这个样子吗?好家伙,抖成这个样子,我这一个柯基犬兽人都不害怕你一个狼兽人害怕个什么劲啊?!”

“没办法嘛,就连康聆那个‘小公主’都能吓到路杰,你觉得他胆子能大到哪里去嘛,呵呵~”

唐斌转过身去看了看林淏,然后又看了看我,露出了颇为嘲讽的笑容。

而我微微转头,瞥了一眼康聆。

他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地偷偷看着唐斌,原本就凶恶阴沉的脸此时皱着眉头,瞪着眼睛,仿佛就要把唐斌吃了一般,右手拿着的粉红色玩偶小熊也被他攥得变形。

我想他一定在内心破口大骂这个有事没事就损他两句的家伙吧。

“那个,唐斌啊……我想别兽喜欢什么东西,或者是做事风格都是一个兽自己的自由,如果带着偏见去看待这些,甚至给别兽过早的下定义的话,是不是不太好啊?”

唐斌听到我说的话,露出了一副“诶?你到底在乱说些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啊?”的疑惑表情。

“为什么要突然岔开话题呢?路杰?我觉得,本万兽迷和暴躁狂林淏一本正经的和你说正事,你这样突然说一堆让我们听不懂的话,这才不太好吧?嗯哼?”

他仍然保持着微笑,不紧不慢,不温不恼地歪着头看着我。

“那个,我……”

我想说什么,但却觉察出唐斌的盈盈笑意中散发出的,有如夹竹桃花美丽外表之下的剧毒一般的危险气息,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开口,僵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宿舍的大家虽然都一言不发,相当安静,但气氛一时之间却变得火药味道浓重。

“喂,你说谁是暴躁狂?!”

而林淏听他这么说自己,点火就着的脾气立马上来了,他大喝一声,打破了寂静。

“拜托~请你去照照镜子好好端详自己现在的表情吧,你现在的表情,就已经把你暴躁狂的本质写在了脸上咯,这可怨不得我说。”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个头比较矮的林淏,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吹着口哨,从宿舍里离开。

在离开之前,他看着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说道。

“要小心别落单哦,路杰……这是我听说最近林楹楹的事情之后,所以才想要提醒你的,并不是学生会那边的缘故哦,这只是出于我的好心而已!毕竟我看你总是一个兽独来独往的,而你这个样子,难免会成为那个袭击者的下个目标啊。”

“臭狐狸,总有一天老子要把你头发都薅下来用来擦屁股!”

林淏在他离开之后,咬着牙,马后炮一样地放了句狠话。

“你就别闹腾了,一个个的都在鬼哭狼嚎,天天打扰我听恐怖故事,不让兽安宁。”

帘子之后的喻一又发话了,用带着颇为厌恶的调侃语气。

“你XX就知道听你那些骗低能儿的玩意儿。”

喻一突然从帘子之后冒出来个脑袋,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展开他脖子上的皮膜,他凝视着我,问道。

“你是叫路杰对吧?”

“是,是的。”

“林淏,那我就化用下刚才路杰给康聆鸣不平的话吧……喜欢听恐怖故事,那是我的自由,而你说这些刺激的故事是骗低能儿的,无疑就是带着偏见去看待我喜欢做的事情,这好吗?这不好!所以,请你闭上嘴巴,安安静静地干你想干的事情,不要打扰我,明白吗?”

说完,他又把头伸回帘子后面,之后猛地把帘子拉上。

“你XX的……”

林淏瞪了一眼喻一的帘子,气鼓鼓地骂了一句,然后把汽水全都灌进了嘴里。

“诶,那臭狐狸虽然气人,但刚才说的也对,路杰,你总是独来独往,在学校里还是尽量要小心一点,别落单了!”

他瞪了我一眼,说道。

“嗯……好的。”

我点点头回应林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差不多在下午三点的时候,我的作业总算是写完了。

我打算出去散散步,而怕我落单,康聆主动陪我一块去。

我迟疑了下,遂答应了他陪我一块去。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同龄兽一块散步。

我们两个一路出了宿舍,来到了操场上,突然康聆停了下来,凝视着我。

“怎么了吗?”

我看他停下来,似乎是有事的样子,于是问道。

“没有哦……就是想,谢谢你,今天早晨……”

他像挤牙膏一样地吞吞吐吐地说着,和我平常说话的方式有的一拼。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我在这个宿舍可能和他要更合得来一点的原因吧。

在这之前,我还以为娄鸣和我的个性相同,脑电波在同一个频道,有时候不自觉地会想自己和他成为同桌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直到我住宿的前一天,在我了解了他的真实个性之后,我才明白,我和他或许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兽!

娄鸣的本质是个外向聪明,富有心计,别兽难以看穿他的心思,而他却能轻易了解到或推测出别兽在想什么的,像是阿勒金一样的促狭鬼,而我也是个内向胆小,心思单纯,什么事情都往脸上挂,自以为成熟,其实却稚嫩到令人发笑,总喜欢思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像是皮耶罗一样的存在。

至于皮耶罗和阿勒金是什么?哦,那个是上古时期,由当时的『神裔』所记录的,神明世界的故事中的角色。

他们两个都是小丑的形象,阿勒金一直带着笑容,给大家带来乐趣,是个一直都处于欢乐之中的小丑。

而皮耶罗却与之正相反,总是愁眉苦脸,有着天真的梦想和悲惨的命运,是一个活在悲伤中的小丑。

皮耶罗和阿勒金的故事,据现在的的学者的观点来看,是『神裔』假借所谓神明的名义所编造出来的故事。

但在得知了娄鸣,还有他爷爷的事情之后,我却不觉得,那是编出来的故事。

没准儿在诸神原本的世界里,真的存在这样的两个小丑呢。

而康聆,则是和我差不多的,很内向的,说话也是和我一样,吞吞吐吐的兽。

可是,我和他的相似程度也就到此为止。

他虽然看起来女里女气的,喜欢娇小可爱的,粉红色的,甜的东西,但邱凯却说他其实超级有男子气概,只是太温柔了。

邱凯算是这个宿舍里眼光比较准确的兽,他说的话八九也不离十,想必他这么说,必然是正确的吧?

反观我啊,胆小的要死,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把我吓得尾巴夹起来,一点狼兽人剽悍勇猛的样子都没有。

我想“小公主”,这个带着调侃意味的称呼,可能更适合我,而并不适合我身边这头面恶心善,自己的爱好与雌性兽人群体的爱好重合,但温柔和男子气概兼具的熊兽人。

“不用谢的,应该的。”

我微笑着,回应道。

“嗯?路杰,你快看那边。”

我顺着康聆的指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留着微卷头发,穿着蓝色上衣,脖子上戴着丝巾的女性羚羊兽人忧心忡忡地和对面的兽人说着什么。

这个羚羊兽人,就是上午林淏提到过的那个学生会长罗娜。

而和她对话的那个兽人,是个圆滚滚,胖乎乎,皮毛橙黄色的猫科兽人,他的身上,还穿着一身显眼的紫色T恤衫。

是娄鸣。

他怎么会和罗娜学姐在一起?

“不去看看吗?”

康聆轻轻地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对我说道。

本章,完。


在醒来之后,我已经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但我举起手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臂还在。

又摸了摸耳朵,发现耳朵也在原地。

让我不禁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究竟是不是梦。

如果这是真实的话,那么我的手臂,还有我的耳朵应该已经消失了,不会还在原位才对。

但这如果只是梦的话……

那我脖子上的伤口也没办法解释。

我现在已经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了下四周的环境。

这也根本不是我晕倒之前的地方。

我记得,和娄鸣从食堂出来,他走了,我落单了之后,就遇到了那个家伙,传闻中到处袭击无辜同学们的家伙。

我很清楚,那个家伙的意图是什么。

为了不受伤害,果子不分方向地躲避着他,但奈何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根本跑不过他。

其实,我早就应该清楚的,论速度,我是比不过他的,所以逃跑的话,根本无法逃离他的魔爪,反而会因为自己跑得太拼命而逐渐失去体力,最后被他追上,毫无反抗之力。

想到这里,我的身体不禁泛起一阵恶寒,于是,我试图赶快从这边离开,但这个时候,我的肩膀突然被谁抓住,我吓了一跳,想要挣脱,但却听身后的家伙说道。

“我说路杰,你到底跑哪去了?!”

这个家伙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我转过身去,看到他,我心中的紧张感和不适感全部消除。

于是,我做着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你刚刚到底去哪儿了?怎么我就离开一会儿你就没影了呢?本以为你先回宿舍了但是我回去却发现不在,害得我还得到处找你。”

“你说的那个,那个袭击者……我,我……”

我语无伦次,但他还是听明白了我说的话。

“你……遇到他了?”

娄鸣听到我这么说,原本平淡里透出一丝担心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嗯,我被他袭击了……虽然,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我太害怕这件事而出现的幻觉。”

把时间倒回到下午,我还在操场上思考康聆,娄鸣,还有我之间的异同,而康聆一转眼在角落处发现了娄鸣,还有正在和他谈话的学生会长罗娜。

我们两个决定悄悄过去和娄鸣打个招呼,没想到他们两个的谈话正好结束了,娄鸣一转身正好发现了我们两个。

见康聆也在,他不得不摆出平常那副懦弱无害的样子。

我想,如果这里只有我一个兽的话,恐怕他又要展露出那副嘻嘻哈哈的,阿勒金一样的本来性格了吧?

“刚才的那个女生……是学生会长罗娜吧?”

我问道。

“嗯,是啊。”

娄鸣点点头,目光注视着罗娜离去的背影,左手拨弄着他在右手腕上戴着的,他爷爷送给他的念珠手串。

我记得,那个手串好像是叫做『戒律念珠』,是黄之神,也就是娄鸣的祖先用来封印上古时期给艾尼莫斯造成大乱的那个东西的信物。

“你和她认识吗?”

这次发问的是康聆。

“不算太熟,见过一两次面吧……哦,对了。”

他眼珠一转,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然后转过头来对我们说道。

“她,刚才跟我说,要大家尽量不要落单,因为最近总是发生一些袭击事件。”

“这件事,那个自恋狂早晨已经说过了。”

康聆撇撇嘴,露出了不屑的表情,直接以自恋狂这个绰号代称唐斌。

毕竟康聆经常受到唐斌的冷嘲热讽,所以,根本就没有尊重唐斌的想法,甚至不想提到他的名字,而是以“自恋狂”这个契合唐斌性格的绰号代称,这是很正常的。

“说过了吗,那就好。”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而他那脸上的笑意,虽然看着像是礼貌性的微笑,但实则,那是要摆出坏笑的先兆。

如果不是我对他的本性逐渐熟悉了,恐怕也很难察觉出这一点。

他为什么要突然坏笑呢?这引起了我的好奇,我找了个小借口,先支开了康聆,然后把娄鸣拉到了一边,直接质问他。

“你又想犯什么坏?”

“哼哼,我要做的事情,已经达成了哦。”

“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单独和我说话啊!所以,我才露出一点点坏笑,让你那根本就按捺不住的好奇心被我钓起来,好让你问我,想要干什么!嘿嘿,上当了吧。”

他吐了吐舌头,朝我做了个小鬼脸。

“真无聊啊你……”

我无奈地看着对我露出本来面目,目的达成就得意洋洋的他,准备转身离开。

“慢着,你就不想知道,我究竟在忙什么什么吗?”

就像是他说的一样,他的话,他的表情,包括他的一个举动都像是钩子上的饵料,而我的好奇心每次都会被这饵料迷惑,从来不会听所谓“记性”、“教训”的话,心甘情愿的咬住那饵料不放,从而被饵料下的钩子钓起。

这次也不例外,我还是被他钓了起来。

“就知道我这么一说你肯定是不会走的。”

他已经把我的个性摸透了。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我最近在忙的事情呢,就和一直以来的校园袭击事件有关。”

“怎么?你要调查凶手是谁吗?”

“准确来讲,不是我要调查,是她在调查,而我呢,一方面是在她身上下注,赌她能查清楚这事到底是谁干的,同时……”

他话锋一转。

“为了能让我能赌赢,我也是思考了一段时间,才决定让自己也加入这场要命的侦探游戏当中,毕竟是否能赌赢,这对我很重要啊。”

“那,你下注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如此问道。

听我这么说,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让我凑得近一点,然后和我耳语了一番。

听完他说的,我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没想到,这所大学里还有其他的『神裔』,而且还是被大家熟知的罗娜。

可在听完他的回答,我现在除了惊讶,心中却还有几分怀疑。

找到流落于世界的那些『戒律念珠』,并调查那个不断搜集神明信物的神秘组织,这应该是他,还有和他一样的『神裔』才能知道,才能去做的事才对。

可他为什么要和我说呢?难道只是为了让我的好奇心被满足吗?

他真的不怕哪天从我口中走露风声,让那个神秘组织有所警觉吗?

我可真的不能保证将这种秘密一直都烂在我的肚子里,永远对别的兽绝口不提。

犹豫了片刻,我也小声地向他耳语,把我内心的疑问讲给他听。

“的确是这样,因为这件事情吧,就像是你刚刚说的那样,其实就应该是我,还有其他『神裔』之间才能知道,才能去做的事情。不过,我让你知道这些,原因的话,就是我觉得你是我的朋友,又是个在口风上靠得住的家伙!所以,我想你应该不会把这事告诉别的兽的吧?而且,如果我要是不跟你解释我的目的是什么,你还不得被你的好奇心折磨疯了?!最后憋不住了,还要求我跟你说我的目的,到时候解释起来的话说不定还会更麻烦……所以嘛,我还是现在就跟你说明好了。”

他听完我的疑问,只是笑嘻嘻地跟我解释道。

我是个靠得住的兽?

抱歉,我从来都不认为“靠得住”这个词汇能用来形容我自己。

这件事扯开不谈,他刚刚可是亲口承认了我是他的朋友?

我多少有点感动,因为从来都是我去一点点地接触、去依附那些和我关系比较好一点的兽,从而认为他们是我的朋友。

可他们之中,真正把我当朋友的却是很少,即使算上娄鸣,裴垦还有隔壁班的刘枫——被我认为是自己的朋友,且能把我当朋友的兽,仍也是不超过十个。

更多的时候,被我认为是朋友的兽,基本上都把我当成他们的“小弟”,当成附庸,当成衬托自己的,平平无奇的绿叶。

而他们在我和他们之间,被我单方面认为是“友情”的关系中,则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大哥”,是主子,是被绿叶衬托,显得格外鲜艳美丽的花朵。

说话断断续续,性格内向胆小,扭捏腼腆,愁眉苦脸,且以友情的名义,像是奴婢一样,十分卑微地攀附着别的兽,如同菟丝花一般,让兽看不惯。

我或许明白了,我究竟为什么总是不被别的兽所接纳。

我不自觉地露出了苦笑。

自己身上的问题,我居然到现在才全部看清。

我还真是够瞎的。

晚上的时候,我和娄鸣结伴去食堂吃晚餐,意外地又在那里遇到了裴垦。

今天的晚饭是用植物蛋白肉做的炖菜,还有放了植物蛋白肉丁的蛋炒饭,葡萄果汁和橙子果汁任选其一。

裴垦学长对葡萄有很严重的过敏症,一旦碰到葡萄的汁液,哪怕是一点点,都会让皮肤上起一片红疹,想要消下去至少也要一个礼拜,皮肤碰到都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喝进肚子里了,所以就打了一杯橙子果汁。

我的话,相对起橙子更喜欢葡萄的味道,所以打了葡萄果汁,但比较让我奇怪的是,娄鸣居然也打了一杯和我一样的葡萄果汁,而不是他喜欢的橙子果汁。

也许是他想换换口味?

比起这些,更令我感到不安的是,要在娄鸣,还有裴垦学长的面前吃下现在令我觉得食之无味,甚至于说是难吃的要死都不为过的植物蛋白肉。

要是说炖菜里有就算了,今天居然连蛋炒饭里都放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用勺子挖了一点蛋炒饭送进嘴里。

和往常一样,鸡蛋也好,米饭也好,蔬菜也好,味道都被我一一品尝出来了。

唯独那植物蛋白肉的味道,除了调味剂给它增添的些许咸味,就什么都没有了。

逐渐熟悉了这一结果,我反倒不再觉得失望,而是觉得在意料之中。

然后,我就开始了,我那拙劣的表演。

努力的陪着笑,说着“里面的植物蛋白肉简直就是点睛之笔”的违心话。

然后夹起炖菜里的那几块植物蛋白肉,趁自己还没对这个味道犯恶心之前赶快填进我的嘴里。

“路杰,你最近好像特别喜欢吃植物蛋白肉的样子啊。”

裴垦他一只手挠着脸颊,另一只手握着装有橙子果汁的杯子,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啊,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吃的,很好吃哦。”

我赶忙说道。

这句话让我旁边正要把喝到嘴里的葡萄汁咽下去的娄鸣忍不住想笑,结果把葡萄汁从嘴里都喷了出去,自己也被部分嘴里的葡萄汁呛到了。

从娄鸣的嘴里喷出去的葡萄汁有一点朝裴垦飞了过去,他毫无防备,手背上溅到了一些,他不爽的“哎呀”了一声,用纸擦了下去,但还是起了一层小红疹。

他叹了口气,然后看娄鸣呛得难受,问他要不要紧,要不要让他去买瓶水,喝一点来压一压。

娄鸣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麻烦他跑一趟了,缓过来后先道了歉,之后又解释说自己一口气喝得太猛,所以才呛到了。

裴垦的脸色有点不太好,但还是接受了他的道歉,想来娄鸣也是无心之举,他也不值得因为这个就冲娄鸣发火。

有些不太愉快的晚餐结束了,裴垦说有事,于是先走一步,我和娄鸣则是从食堂离开,准备回宿舍。

从食堂到宿舍之间有两条路可以选。

其中一条是食堂正门外,离宿舍比较远的大路。

另外一条则是从食堂侧门,绕到后面,但比大路还要近一些的小路。

为了早点回去,我们选择了走比较近的小路。

那条路比较僻静,平常没什么兽会走,但的确是从食堂到我们的宿舍楼最近的一条路了。

半路上,娄鸣的手机响了,来电的人正是罗娜。

她那边似乎是又有了什么线索,所以要娄鸣过去看一看,于是娄鸣跟我打了声招呼,说是一会儿就回来,然后就离开了。

我朝他挥挥手,并表示会在这里等他一会儿。

天空中的太阳,那神话故事之中,作为虹之神的造物马上就要从地平线落下,我欣赏着夕阳的景色,由衷感叹它的美丽。

但在我的余光之中,却看到了另一个家伙的身影。

我还以为是娄鸣,但细细看过去好像并不是。

那家伙身材有一点壮,身上穿着一套蓝黑色的连帽卫衣。

下身的裤子和上身一样也是蓝黑色的,脸上戴着一副金属的面罩,把整张脸都包裹了起来。

他的双手也戴着一副金属和纤维共同交织而成的手套。

蓝灰色的腰带上还插着一个注射器一样的东西,只不过里面没有任何液体。

我意识到不妙,于是转身就跑。

那家伙也追了上来。

然后,我经历了兽生当中最噩梦的几分钟,但还是因为过于强烈的求生欲,我从那家伙手中逃脱,疯了般的逃命。

不知多久,我倒了下来,那家伙似乎没有跟过来。

而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得很清楚。

我看清楚了,我究竟失去了什么……

之后我晕倒了。

醒来过后,就发生了刚刚的那一幕。

而这究竟,是我的梦,还是真实呢?

我已经搞不明白了。

本章,完。


那件事情,虽然不肯提起,但我至今仍然是记忆犹新。

那个时候,我刚刚从我的钢琴老师家里出来,在马路上等待着家里的司机带我回去。

很快,那辆白色的小轿车就出现在我了我的视野之中,当它停在我面前的时候,车窗被打开了。

我原本以为坐在里面的是我们家当时的司机,可是没想到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一个,我从没见过的,从额头右侧到下巴的地方有一道深深的刀疤的虎兽人。

那刀疤在他的脸上如同一条闪电一样,把他的脸割裂成了两半,令他本来就让兽感到胆寒的外貌更加可怕。

我感到一阵恶寒,连叫都不敢叫出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得马上逃走!

可我刚想转身逃走,车上就下来了一个鳄鱼兽人,身强力壮的他轻易地将我拽住,然后拉上了车,并在车的后座上,同另外一个鬣狗兽人,将我的双手双脚反绑,用布条遮住双眼。

而就在这之后,我便经历了噩梦一样的48个小时。

他们把我关在了郊区的一家废弃酒吧当中,那里很冷,很黑,空气中只有四处乱飞的灰尘和令兽作呕的霉菌味道,偶尔会传来那三个家伙的说话声和叫骂声。

虽然为了防止我死在那里,他们“好心”地为我准备了食物和水——但是,水是从这个废弃酒吧里的水龙头里的,充满铁锈味道的水,可以说只是为了保证我不因为缺水而死掉罢了。

至于食物,则是对我一个草食性的羚羊兽人来讲,绝对是不可以吃的东西,也是充满了讽刺意味的东西。

那虎兽人强逼我吃下那样东西,而我毫无反抗能力,流着泪,被迫把那东西咽进了我的食道。

我保证,那真的真的真的是在我还不算太长的兽生之中吃过的最恶心的东西。

而那三个坏种看了我含泪咽下,但因为那东西带着的恶心的气味忍不住想要干呕,却由于害怕而不敢,一直强忍着的狼狈样子忍不住发笑。

而除了被逼吃下那我不该吃下的东西,我在这里也是受尽了各种折磨。

在我被救出来后,身上变得伤痕累累,毛发在这件事之后也秃了好多块,治疗了许久日子才逐渐长出来。

而对我来讲,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因为如果不是警察来得及时,我可能就真的要丢失更加重要的事物……

在那之后,我才知道,那三个坏种是我父亲罗赢当时最大的政敌韩正泽的手下。

韩正泽派他们三个开着那辆车把我绑架到了那里,并对我父亲实施勒索,以此来干预我父亲的精力,好让他缺席当时一个相当重要的会议。

不出意料的,我的父亲在参与那场会议和营救我之间选择了后者。

那三个坏种本来也只是打算就把我关起来,在赎金收到之前什么都不做的,直到他们发现了我脖子上那块有如刺青一般的,黑色的神裔印记。

他们似乎是科技文明的狂热拥护者,对所谓神和『神裔』抱有相当程度的敌视和憎恶,加之他们本身也对草食性兽人感到不爽和厌恶!

虽然讽刺的是,他们的顶头上司韩正泽也是个草食性兽人!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他们才强逼着让我吃下那种东西,反复的折磨我,以此来证明他们心中坚信的那套“神明都XX的是粪土”的理论。

可是啊,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个世界,神是切实存在的,作为其后代兼造物的『神裔』也是真实的,只是有些别有用心之人为了自己的野心,败坏了我们『神裔』的名声。

而我从我的祖先黑之神那里,由血脉所继承的特殊能力在那个时候还并未激活,所以只能任凭他们摆布。

而这件事情的结果就是,那三个坏种锒铛入狱,不久后就被判刑。

而整件事情的幕后黑手韩正泽却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方式让我父亲未来参会,诡计得逞的他反而逃脱了正义的审判,还在会议上大肆输出属于他自己的那些扭曲的观点,并成功夺取了本应该属于我父亲的政界职位。

也正是因为他的关系,让『草食性正确』这一诡异的,让我们这些还有着正常的基本认知的草食性兽人都觉得可笑的思潮在金都国也流行了起来。

虽然他现在因为自身原因而已经下台,并进了监狱,但,它所宣扬的『草食性正确』的思潮所带来的各种问题也已经是积重难返。

草食性兽人必定会遭遇的职场歧视,肉食性兽人被草食性兽人唾弃,其社会地位不断下降,杂食性和其他食性的兽人受到一众草食性兽人和肉食性兽人的排挤和低看,还有几乎每年都会出现的,因为食性问题导致的大大小小的诈骗、蓄意伤害、蓄意谋杀案,以及一直都难以解决的恶性走私事件等等。

加上那些不良媒体为了炒作,对因为食性冲突而产生的国内外大事件进行“添油加醋”来博取热度,误导了大众的价值观和是非曲直的判断能力,『草食性正确』的思潮,在这些催化剂的作用下愈发流行,致使诸如像我父亲那样,想要将社会秩序逐步恢复正常的政治兽员很难有很好的对策来改变这离谱的现状。

至于,我曾经所遭遇的,这场恶性的绑架事件,这件事也给我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让我对肉食性兽人,尤其是虎兽人这种肉食性的兽人感到害怕。

在自己康复,重回学校之后,我尽力忘记自己那段相当不愉快的,噩梦般的回忆。

原本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将我难过的回忆风化殆尽,但在我刚刚步入大学没有多久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让我又想起了这段噩梦一样的,本应该不会被我再向任何兽人提及起来的记忆。

那件事,就是我的同学池旭的那一件事。

当时作为我同班同专业同学的池旭,是个无论是学习,兽际关系,还是运动方面都是在众多男同学里相当出色的存在。

除此之外,他还能够弹奏很多种乐器,即兴作曲演奏也是他的拿手好戏。

甚至,他还长了一张与其他貘兽人不同,相当令兽感到惊艳的清秀面庞。

可以说,基本上那些让女孩子喜欢的特质,他全都有,毫不夸张的说,甚至有些男生都在不知不觉之中喜欢上了他。

说实话,他那时甚至比现在的我还要更加优秀,如果他还在这个世上的话,兴许现在的学生会长应该就是他了吧?

所以那个时候我对他的态度并不像是其他的女生那样——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的暗恋之情,只把他当做一个优秀的同学,一个值得被我学习的榜样,而且对他有时还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嫉妒之情。

记得那时是快要放暑假的时候吧,那个时候的他刚刚取得了市级数学比赛的的头等奖,可三天之后,他就在学校里遇到了不明身份的兽人的袭击,在这场事件之中,他留下了残疾。

虽然他几乎是样样都好,但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爱面子,过于在乎自己的尊严。

由于残疾的缘故,所以他无论是写字、演奏还是运动都大大受限。

而我们去病房探望他的时候,他也是精神萎靡,而且嘴里一直都在嘟囔着负能量的话,说自己是个“没用的东西”——可以说,池旭一切自以为豪的能力不是被伤害他的那个家伙“否定”掉了,就是从今以后几乎难以使用了。

最后,在烦闷、忧郁和自己的胡思乱想之中,他选择了和大家玩失踪。

最后,在一个雨夜,他不慎出了车祸而死,离开了这个世界。

不管是他的生命,还是他的兽生,都是这样,从原本伸手可便可以触及天空的高峰堕入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再也无法从那之中挣扎地爬出来。

在所有与他有关的兽都在为他哀悼和悲伤的时候,我却感到不安。

非常非常的不安!

不仅是因为自己对他的那一点点嫉妒心理而引发的愧疚感所衍生的不安。

也是因为自己的经历。

因为,一提及到这件事情,我就马上想到了自己曾经那最为噩梦的经历。

而我所在的学校青云联合大学,是全国为数不多的食性混合制学校里,草食性兽人和肉食性兽人的关系最为和谐的一所学校了。

可学校当时能做的事情也是聊胜于无,只能是和池旭的父母进行交涉。

而在这件事发生之后,学校也扩招了校园安保队,并令其成员严查此事,但,他们至今也没抓到那个伤害了他的家伙。

可以说,学校对此事输出的力量实在是有限,而且几乎都打了水漂。

而池旭的残疾,失踪以及死亡,还在这群大学之中带来了更大的问题。

原本,校园里和谐的草食性兽人和肉食性兽人的关系,也因为这件事情而逐渐开始变得微妙了起来。

先是肉食性兽人的学生和草食性兽人的学生发生了争执事件,之后又有一些身为草食性兽人的老师对身为肉食性兽人的学生态度变得恶劣,而那些肉食性兽人学生也因为老师态度的变化而做出一些不太好的,极端的回应——总之,就是和谐的氛围逐渐被打破了。

而那时的我,便生出了想要竞选学生会长的想法。

这不仅仅是为了回应我父亲从小就施加给我的“精英教育”,让他我为他唯一的女儿感到骄傲。

同时,我还想给池旭一个公道,让他在另一个世界得以安息,也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所有的同学,用自己的力量来在青云联合大学这个天地里缓和学生与学生,学生与老师之间因为食性而产生的诸多冲突。

而在我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在二年级上学期中成功竞选了学生会长。

尽管,在这个过程中,我的确用了一些不太公正的手段,甚至,有时候我也会因为这些而感到愧疚和困扰。

而在那之后,就像我说的那样,我一点一点地,通过我自己的努力,把校园中不同兽人族群之间渐渐泛起火药味的关系扭转,直至现在,学校中草食性兽人和肉食性兽人的关系也已经差不多快恢复到池旭自杀之前的状况了。

但是,袭击池旭的那个家伙,我在这一个多,将近两个学期的任期里仍是没有什么线索。

这件事情让我一直都寝食难安。

时不时,就会梦到池旭和我一同被之前绑架我的那三个肉食性兽人关在了那家废弃已久的酒吧之中,被他们逼着吃下对于我们草食性兽人来讲的禁忌之食,被他们以各种方式折磨来以供他们取乐。

即便我清楚,那绝对是梦,是因为我为了处理学生会的事情的同时,还要保证自己的学习成绩以及调查袭击池旭的那个家伙而身心俱疲,做的噩梦。

而上周六,正好是池旭的一周年忌日,而在这之前的三个晚上,我一直都在做这样的噩梦。

而在梦境的结尾,我都能看到池旭面对着我,想要说什么,但我却完全听不见。

或许,他真的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我说吧……

于是在周六的傍晚,我买了一束秋麒麟捧花,在池旭升入高中,曾经拍照留念的教学楼那里将其献上,之后念诵起了我祖先留下的,为过世兽人祈祷来世安乐的祈祷文。

而在那之前,我遇到了一个胖胖的,“猫”兽人学弟。

或许是我心情不太好,而且看他在教学楼之前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所以我对他的态度也不是特别好。

但也是这个学弟,这个被我误认为是“猫”兽人,实际上只是因为太胖而看不出是个虎兽人的学弟,在他的帮助下,才让这场一直持续着的,“校园袭击事件”有了结尾。

池旭,你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吧……

虽然,事情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by罗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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