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拉起我的手说:“你放心。她不会再吓你啦,阿兰。”
花木兰一下子跳过来,拉起我的另一只手,笑容无比地和善,声音无比地温柔,“现在咱们是合作伙伴啦,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不仅不会吓你,还会保护你。这样吧。”她说着,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眉心,好像要从眉心里捏出什么东西来一样,嘴里嘶了一声。
谢道韫一惊,朝花木兰走近两步,“阿兰你……”
花木兰两根手指保持同样的动作,从眉心转移到手腕,在左手手腕戴着的珊瑚手串上摸了一圈,然后把珊瑚手串褪下戴到我的手上,“小桃,这里面有我的一缕魂魄。你只要在其中任何一颗珠子上捏两下,我就会感觉到疼痛。嗯,有点类似于孙悟空的金箍咒吧。”花木兰笑了笑,“当然,我可不傻,会疼,但是没有孙悟空那么疼。”
虽然妈妈没有教我风水,但是个人都知道,魂魄何等重要,何况花木兰是个鬼,她除了魂魄也没有其他的了。
花木兰又说:“你要是不信,现在试一下。”
说实话,我的确是有些不大相信的,毕竟我们才见第一面。“那我肯定不能现在试啊,万一你装疼呢?我要出你不意!”
是晚我做了很多梦。
梦里我置身于一片荒地,手一动,出现了满林桃树,桃花灼灼。我欢快地跳跃着,突然所有的桃花凋零,满地的红花,像是一地鲜血。
又一个梦里,我在打乒乓球、羽毛球、台球、篮球,不管大球小球,每一个球都是花木兰的脑袋。
再一个梦里,我站在颁奖台上 ,领导亲自见接了我,并亲切友好地握着我的手,勉励我继续努力,为人鬼两界的友好合作作出更大贡献……
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叫醒后,我穿着衣服出来,却看到桌子上已经摆了三个碗,还有几个碟子,放着油条、豆浆、小笼包、饼和粥。
我站在那里有点愣神,妈妈最爱吃饼了,尤其是韭菜鸡蛋馅的。以前每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餐桌上就已经摆好了早饭。
“小桃,过来吃早饭吧。这些应该都是你爱吃的。”花木兰洗了手过来。“咦?你怎么哭了?”
我揉了一下鼻子,“没有,我去洗把脸。”又听到一声哼唧,花木兰说:“姜姜,快起床,都几点了,就爱睡懒觉。”
嗯?我回头一看,原来谢道韫还睡在沙发里呢。
这,怎么过了一个晚上,人设……鬼设互换了?
昨儿个谢道韫成熟稳重,花木兰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今天怎么就倒过来了呢?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吃了一顿愉快的早饭。
公司离家挺近的,我都是走路上下班。今日下班晚,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天都黑了。
打工人不容易啊,我已经提了辞职,毕竟都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拼啥呢?
天气实在燥热,我像往常一样在便利店买了根雪糕,冰凉清甜的雪糕下肚,心情都好了呢。
我吃着雪糕,憧憬着谢道韫和花木兰帮我解开命劫以后的幸福生活,却不知危险已经靠近。
平时十分钟的路今天走了十五分钟还是没到家,雪糕早就吃完了。我看了看路边才觉出异样,店铺还在,依旧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人,往日热闹的街道上只有我一个人,不远处有三个垃圾桶。
我心里一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之前已经走过了垃圾桶,把雪糕签扔进其他垃圾桶,旁边的地上还有一杯没有喝完的奶茶。
鬼打墙?
我有些慌,后脊背发凉,快走两步贴着墙站好,这样起码背后不会突然冒出东西来不是?
冷静,冷静,遇到鬼打墙不要害怕,妈妈说过,鬼打墙的形成主要还是靠阴气。冷静,冷静,只要我等到天亮,天一亮鬼打墙就消失了。
唉,这不是自欺欺人吗,人家给我设计了个鬼打墙,还会允许我安然等到天亮?
男性朋友还可以撒泡尿,童子尿效果最好。
我心里咚咚打着鼓,一边想怎么办,一边想谁这么缺德要来整我,我也没得罪过谁啊。
“小姑娘,你好啊。”
我吓得一个激灵,一个人影从远处慢慢走来,可是说话的功夫他就到了我面前。
是个老人,花白的平头,脸上布满皱纹,眼窝深陷,嘴边有一道疤。他穿着深蓝色T恤,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背包上放着一管旱烟袋,看来像是个进城找活的农民工。
但我知道,他不是农民工。
我看到他的身后是一只大型动物,羊身人面,目在腋下,虎齿人爪。
是饕餮,我在很多人身上看到过。
爱钱如命的老板在与合作方谈生意时,吃货们站在小吃街上时,女人们逛商场时。
那是贪婪,是欲望。
他身后的饕餮更大,腋下双目更亮,泛着红光。
可是他想要的是什么?
是我吗?可我不美啊,如果要评级,也就是中等水平。而且他的饕餮看着我时,更像是爱财之人看到了珠宝。怎么说呢,跟好色的眼神不一样。
老人走近我之后,又开始缓缓前进。
我壮了壮胆子,大声喝道:“你是谁?”
老人在我面前两步站定,扭过头说:“你很快就可以正常生活了。”
我紧紧贴着墙,后背都湿透了,他身边没有人啊。难道是鬼?
老人只是笑了笑,我忽觉身后一空,整个人向后倒去。
我单只手在地上一撑,想要借机翻个身站稳,心念一动,重重摔倒在地。
老人阴恻恻一笑,走上前来将我双手手腕抓在一起,分明是个练家子。
我装模作样地挣扎了两下,颤抖着道:“放开我,你,你想干什么?”
破解鬼打墙还有一个办法,打败主使之人,我不知道这老头有多大本事,只能先装柔弱了。
老人一手抓着我,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根绳子来把我双手绑在了身后,又在我口中塞入一块破布,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派过什么用场,不干不净的,好想吐!
老人又抽出一把小刀来,在我眼前晃了晃。
昏暗的巷子里,小刀泛出惨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