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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发表时间: 2022-11-18

在宫中的日子枯燥且无趣,任凭外头天翻地覆,权势更迭,我们只活在当下的一方天地。

锦泉公主不,现在是太子殿下了。听说为了恭贺遥国新皇登基,需要从司舞坊选十二位舞姬前去献舞。

说白了,就是给皇帝送女人。

我有些吃惊。遥国现任皇帝曾经是太子殿下的侧夫,亲手给自己的男人送女人,难道她的心里不会难受吗?想归想,不过太子殿下的心思不是我这样的一个小小舞姬该操心的。我的当务之急,是操心自己能不能选上。

为什么呢?因为舞姬地位非常低,在这尊女皇的未国皇宫里,出头之日更加遥遥无期。如果去了遥国,那就不一样了。

若有幸被皇帝看中入了宫,那就是主子了,管它哪个国家,谁不想做主子呢?若被王公贵族看中入府做了姬妾,也是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这种“好事”原本是轮不到我的,况且我才十三岁,还未及笄。

可是姑姑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愣是让我挤进了这十二位名单里。

其实她的私心我一清二楚。

听经常去给太子殿下献舞的姐姐们说过,我与太子殿下竟有几分相似,恍惚间都能认错。

遥国的新皇可是当初来联姻的二皇子啊,仗着我与太子殿下的几分相似,若是遥皇还顾念当年与太子殿下的旧情,那么就会有很大可能会相中我。

至于我被相中能给姑姑带来什么好处——姑姑作为司教坊的管事姑姑,此次也是要跟着舞姬们前去遥国的,说得好听点是方便一路上管教约束,实际上就是监视,防止舞姬半路上逃跑。

若我来日能被遥皇抬举,姑姑的好处自然也不会少吧。

其实我私心里,也是想离开这里的。

或许……到了遥国,我还能见到子木也说不定呢?这么些年了,不知他还喜欢着粉衣么?

我已经对他的模样有些模糊了,当初见面时本就天色昏暗不清,再加上紧张,他的相貌我看的也并不真切。我不由得有些懊恼。

万一他朝我迎面走来,我却认不出他来该怎么办呢?

我正心烦意乱的从司舞坊走去教音阁,被挑选的舞女们都在教音阁接受教导。不成想在教音阁撞到了姑姑,茶水洒了她一身。

我暗叫不好,手忙脚乱的帮姑姑擦身上的水渍,却被她反手一巴掌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个小蹄子,以为去了遥国就要上天不成,我还管不了你了!眼睛长到哪里去了,这么热的茶水泼我一身,是想烫死我啊?”

姑姑边说边打,听她提遥国我就难受,不知怎么“哇—”地就哭了出来。

她瞧我哭了,更是下死手掐我,力道之大疼得我直呼“饶命”。

“你还有脸哭?你个小蹄子……”

我越是求饶,姑姑就越是下狠手,仿佛只有在打我的时候,她才能以一种“管理者”的姿态,找到“优越感”。

“住手!”

一声沉稳有力的男声,我听出来这不是宫里太监的声音,应该是某位大人。

姑姑回过头,瞧着来人一身官服,立马变了脸色,收了手,一副谄媚的样子上前讨好。

来人是新晋的礼部典制,宋璞,他是这次出使遥国的主使官员,也是太子殿下的夫侍。

姑姑想上前奉承,不曾想宋大人全程黑脸,她讨不到好处,只能借故退下了,临走也没忘狠狠瞪我一下。

这是我第一次被“英雄救美”,只是这位“英雄”已经成过亲了。

我擦了擦眼泪,赶紧跪下谢恩。

宋大人简单问了我几句,便叫我抬起头来给他看看。

果然,他看清了我的相貌之后也愣在了原地。

我心中纳闷,我与太子殿下,真的如此相像嘛?

“你叫什么名字?芳龄几何?”

“回大人,奴婢叫灿灿,今年十三了。”

“何时入宫的?”

我刚想回答,就见珍珠来了。我敢保证,肯定是姑姑故意让她来的。这样好的奉承贵人的机会,从来就轮不到我。

珍珠打断了宋璞的问话,眉眼之间堆满了谄媚的笑意,她不愧是姑姑的亲信,就连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和姑姑的一模一样。 “大人既来了,怎么站在院里?这是灿灿,自小入宫的,大人看她可还满意?”

宋璞不置可否,只说,“劳烦女官带路,今日检查出使舞女们的功课。”

珍珠欢天喜地道了声“是。”便领着他去课室里了。

我收了哭意跟着进去,和其他舞姬们跳完了舞,教习姑姑们和司舞女官都一脸紧张的等着宋璞发话。

他斟酌良久,眼神最终在我身上定住,我紧张极了,生怕他说我不行将我替下,这样,我就再也见不到子木了。

然而,宋大人什么也没说。

他拍了拍手,转身叮嘱教习姑姑们,“不错,出使的日子不远了,不要出什么差错。”便离开去检查别的功课了。

我如释重负。

得到了主使官的认可,姑姑们和女官们都是一脸喜色。

我原本以为,我这一生就这般卑贱到尘埃里了,若是去了遥国也改不了以色侍人的命运。

可是第二日,东宫的人来传旨,单单点了我去献舞。

姑姑给珍珠使了个眼色,珍珠便心领神会拿了一个小钱袋偷偷递给传旨太监。

那传旨的太监用手掂了掂重量揣进了衣袖里。

珍珠伺机问道,“公公,灿灿不过一个小丫头,主子怎地突然单点她上去献舞?”

那位公公似乎很满意刚才钱袋的重量,看了一下我,转身对珍珠说,“宋大人在殿下面前对灿灿姑娘的舞姿赞不绝口,咱们殿下好奇,便宣了。”末了,又添了一句,“主子的事情,咱们做下人的少打听,听吩咐做事就行了。”

说罢,他干咳了一声,捏着嗓子对我说,“灿灿姑娘也不必拾掇了,这就随洒家去吧。”

我应了声“是”,跟着走了。身后的姑姑和珍珠变了脸色,凑到一起大概是商量着怎么对付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