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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要嫁就嫁九千岁

海妮薇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她是大将军府的嫡女,奈何前世眼瞎心盲,错信贼人,被迫害致死,机缘巧合之下,偶然重生,她定将手撕渣男渣女,护住最重要的人,让所有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且看她如何搅乱这东篱大陆。

主角:   更新:2022-11-18 13: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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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之要嫁就嫁九千岁》,由网络作家“海妮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是大将军府的嫡女,奈何前世眼瞎心盲,错信贼人,被迫害致死,机缘巧合之下,偶然重生,她定将手撕渣男渣女,护住最重要的人,让所有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且看她如何搅乱这东篱大陆。

《重生之要嫁就嫁九千岁》精彩片段

东篱大陆

孝和元年,腊月初六

寒风萧瑟,大雪纷飞

正和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大将军苏沐清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朕深感悲痛,遂逐将军府男丁发配边疆,女眷充为军妓。然皇后苏氏为我东篱国曾征战沙场,念此情分,遂降为苏答应,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小太监尖利的声音在正和大殿上回荡。

苏沐清跪在下首,脸上满是不甘与倔强,目光灼灼地盯着上首身着明黄色华服的男人。

苏沐清早就料到了此番结局。

功高震主,新帝登基,最先除掉的就是他这大将军府,只是可惜了,苏以沫的一片真情,终究是没能换回东篱俊的真心。

小太监继续说道:“丞相府嫡女,顾氏梓柳,德才兼备,有母仪天下之风范,遂封为皇后,明日举行册封大典。”

“谢主隆恩。”丞相顾辞满脸得意,跪地谢恩。

苏沐清“哈哈”大笑,说道:“枉老夫一心为国为民,奈何竟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然丞相大人贪污受贿,生活奢靡,却是风光无限,享受荣华富贵,皇上,您,眼瞎呀——”苏沐清大声喊着。

坐在龙椅里的东篱俊脸色阴沉,很是不悦,冷冷地说道:“大将军,朕留你一命已是恩赐,又何必口出狂言。”

“佞臣当道,江山危矣,老夫这贱命一条,不留也罢。”

苏沐清说得铿锵有力,随即起身从一旁的侍卫身上,抽出一把长剑,一剑封喉,重重地倒在地上。

鲜红的血液泂泂散开,犹如一朵绽放的玫瑰。

“父亲,父亲。”苏南山上前,一把抱住苏沐清。

苏沐清紧紧地攥住苏南山的衣袖,终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父亲——”苏南山悲声痛哭。

东篱俊眉头微皱:“罪臣苏沐清殿前失仪,有辱龙威,苏家上下满门抄斩,诛连九族。”东篱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苏答应也在其中,三日后行刑。”

“哈哈哈……”苏南山仰天长啸,“东篱俊,你奸佞不分,错害忠良,你昏庸无能,终有一日会有人将你从这高高的皇位上拉下来,终有一日你会失了民心,败了这东篱江山,哈哈哈……”

“拖下去。”东篱俊没有理会苏南山而是冷冷地吩咐道。

冷宫内

苏以沫衣衫褴褛,手脚带着铁链,蜷缩在角落里。

三日前她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今日却是这冷宫里的苏答应。

真是讽刺呢。

“呦,这皇后娘娘怎得如此狼狈了呢?”一道狐媚的声音响起。

苏以沫循声望去,只见顾梓柳身着藕粉色长裙,头上带着凤凰金钗,扭着婀娜的身姿走了进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干什么?”苏以沫的语气冰冷,眼神阴鸷,“是来看本宫死没死吗?真是让你失望了,本宫活得好好的。”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苏以沫的脸上。

苏以沫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

目光狠厉地盯着顾梓柳。

“你一个小小答应,还敢自称‘本宫’,今日本宫便教教你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体统。”顾梓柳笑得温柔,语气里却透着一丝阴冷之意。

“翠兰。打烂她的嘴。”

“啪——”

“啪——”

“啪——”

……

一阵阵的耳光声响了起来。

“苏以沫,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皇上突然就变心了呢?如今,你都要死了,本宫就将真相告诉你,好让你做个明白鬼。”

顾梓柳看着苏以沫肿起的脸颊,只觉得很是解气。

“当年救你的其实是九皇叔。”

顾梓柳这话一出,苏以沫只觉得如雷灌顶。

“九,九皇叔?”苏以沫满是震惊。

那个素来不近女色,杀人如麻的九千岁。

苏以沫眼前突然晃过身着绛紫色华服的东篱相濡。

“对啊,呵呵。”

顾梓柳笑了笑,“可是,没办法啊,你们苏家握着兵符,皇上只有笼络了苏沐清的心,得到苏家的支持,打败其他三位皇子,才有可能登基呢。不过,这也怪你,皇上只是说了几句雪山上的事,你竟傻傻的信了,还以为是皇上救了你。所以,是你自己害了你们苏家。你可知,为何皇上不肯碰你?因为阿俊哥哥心悦的只有本宫。你可知,新婚之夜,你独守空房,阿俊哥哥却是在本宫床上?”

顾梓柳的语气里满是炫耀。

“苏以沫,你从头到尾就是一颗棋子。你可知,阿俊哥哥深知你医术高明,所以特意从南蛮国寻了无色无味的毒药,每天给你下一点点,从接近你时就已经做好了杀了你的打算。哈哈哈……”顾梓柳有种扭曲的快意感。

“这些年,看着你和阿俊哥哥出双入对,而本宫却只能私下里与阿俊哥哥来往,本宫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哦,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的父亲,你那威武一世的大将军父亲,在正和大殿,自刎了,你们苏家诛连九族,无一幸免,包括你。可惜了你的妹妹,才八岁,还未及笄,便被一群士兵侮辱,践踏,直至死亡。呵呵呵,真真是好生有趣。”顾梓柳笑得花枝乱颤,平静地叙述着。

苏以沫只觉得呼吸急促,莫大的恨意袭来,终是自己眼瞎心盲,错信奸人。

“顾梓柳。”苏以沫大喊一声,站了起来。却因身上带着铁链而动弹不得。

“怎么?是不是想杀了本宫?真遗憾,本宫是来送你上路的。”顾梓柳看着苏以沫抓狂的样子很是惬意。

就像看着被关在笼子里的狗发狂一样。

“翠兰,宋嬷嬷,你们两个给苏答应好好打扮一番。哦,对了,那些又甜又腻的蜂蜜涂抹地均匀一些。不然小蚂蚁吃不到会伤心的。”顾梓柳笑了笑,阴阳怪气地说道。

“是。”

翠兰,宋嬷嬷上前摁住苏以沫。

苏以沫胡乱晃动着:“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贱人,都给我滚开。……”

“你别挣扎了。这条铁链是皇上专门为你定做的,饶是九皇叔那样武功高强的人都难以挣脱,更何况是你。”

“还有,你没发现你的武功逐渐退步了吗?因为那毒药,日积月累,终是产生了作用。所以,听话一些,这样,死得还舒服些。那些行军蚁很温柔,它们会吃得很快,你不会很痛苦的。你们苏家,马上就要大团圆了呢。呵呵呵。”顾梓柳的目光阴森,笑得瘆人。

“哦,对了,本宫还要告诉你,通敌叛国的是我顾家,陷害你们苏家的也是顾家。如此,你也死得瞑目了。”

“顾梓柳,你这贱人,我诅咒你,诅咒你和那个贱男人永生永世不分离,生生世世不得爱,一生一世,不得好死。”苏以沫大声喊着。

“啊——”

“啊——”

“啊——”

……

一声声的尖叫从冷宫传出。

那渗人刺骨的疼痛就好似窒息一般。

苏以沫的身上爬满了蚂蚁,一点,一点,啃食着她的身体,直到她鲜血满地,失去呼吸。

苏以沫的十一年真心终是错付了。

顾梓柳看着苏以沫那破败的尸体,嫌弃地说道:“扔去乱葬岗。真恶心。”

风光一世的东篱皇后苏以沫终是永远的定格在了二十五岁。

代代忠心的苏大将军府,亦终是陨落了。

深夜 乱葬岗

一个男人在摸索地寻找着什么。

突然,看见了那具破败不堪的尸体。

“你真傻。早知这样,当初本王就不该顺应你的心意。”男人摸着冰冷的尸体,有些心疼。

“溪风,天涯海角处,有座蓬莱山,山上有仙人,名曰神机算,去寻他。”男人对着一旁的侍卫说道,“本王,想见她。”

男人的话很有深意。

溪风看着男人的样子有些不解,他似乎在男人身上看到了悲伤。

“主子,蓬莱山也只是传说,毕竟没有人真的见过神机算。这样贸然去寻,似乎费时费力,况且,这,不在计划之内。”溪风轻轻地劝道,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无妨,不管在哪里。都要找到神机算。”男人看着破败的尸体说道,“计划提前,本王要看到新帝崩猝,本王既能让他登上皇位,那就有能力把他拉下来。”

“是。”溪风应了一声。

男人抱起那具尸体,轻轻地说道:“等我,来赴一个灿烂的约会,在此之前,我们要好好生活,各自珍重。”

新年来临之际,东篱国迎来了一个噩耗。

新帝东篱俊感染恶疾,不幸身亡,新后顾梓柳与新帝伉俪情深,遂殉情而去。

东篱皇室群龙无首,遂联名举荐东篱俊的九皇叔东篱相濡为新帝,年号茉濡伊年。

意为新年伊始,蒸蒸日上。

与此同时,丞相顾辞与南蛮国勾结,有起兵谋反之意,遂被诛连九族,无一幸免。

大将军苏沐清虽斯人已逝,但沉冤得雪,追封为威武大将军,苏家满门英烈终是得了清白。

自此东篱大陆在东篱相濡的治理下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而远在天涯海角处的溪风终是寻得神机算。


“小姐?小姐?快醒醒,我们到京城啦。”秋荷轻轻摇晃着苏以沫。

苏以沫听到秋荷的声音,表情有些痛苦,缓缓地睁开惺忪朦胧的睡眼。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那蚂蚁啃食的疼痛感很是强烈。

“小姐?您没事吧?您不舒服吗?”秋荷看着苏以沫紧皱的眉头,关心地问道。

苏以沫看着秋荷紧张的小脸上满是担忧,便愈发觉得对不起她,如果当初没有错信东篱俊,怕是秋荷也不会处死。

“秋荷,对不起啊,是我害了你。”苏以沫的语气里满是愧疚。

“小姐,您在说什么呀,咱们回家了,到京城了。”说着秋荷掀开车帘,示意苏以沫看向外边。

苏以沫望着马车外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有些怔愣。

回家?到京城?

这,是何意?

秋荷看着苏以沫发呆的样子,轻轻问道:“小姐,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苏以沫抬手狠狠拧了拧自己的脸蛋,强烈的疼痛感,让她有些许清醒。

“秋荷?现在是哪年?我多大了?”苏以沫有些怀疑。但又觉得不可置信。

“小姐,您莫不是昏了头?东篱国孝乾元年281年,三月初六。小姐您年芳十四。”秋荷看着迷迷糊糊的苏以沫,有些担心,认真地解释着。

“这也就是说当今皇上是东篱相渊?”苏以沫可以确定自己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十四岁,她刚回京城那一年,也是所有的阴谋开始的一年。

所以,这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声,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给她一次报仇雪恨的机会?

东篱俊,顾梓柳,丞相府……所有害过我的人,这一世,我定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小姐。谨言慎行。”秋荷听着苏以沫直接喊出了当今皇上的名字,眼里满是惊恐,“花嬷嬷特意嘱咐过,这是京城,天子脚下,不比边塞,所以,小姐说话要千万小心呐。”

“真好,小秋荷,我们回来了。”苏以沫的声音微微颤抖,眼角噙着点点泪花。

秋荷看着苏以沫有些奇怪,但还是安慰道:“小姐,别哭,夫人知道小姐回来了会很开心的,而且小姐这次跟随老爷可是打了胜仗的,小姐击退了南蛮国的敌人,小姐很厉害的。”

苏以沫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对,秋荷,我们回来了,回来了……”苏以沫的语气悠远,似是从远古传来一般。

说话间,马车停在了大将军府门口。

“沫儿,沫儿。”一道妇人的声音响起。

苏以沫听到妇人的声音,只觉得热泪盈眶。赶忙走下马车。

“母亲。”苏以沫看着面前的妇人,快步上前,紧紧抱住妇人,“母亲,母亲,孩儿想您。”苏以沫说得情真意切,哭得泪流满面。

萧晴轻轻拍了拍苏以沫的后背,安抚道:“沫儿,这些年你受苦了。你一个姑娘家,在边塞,行军打仗,真是委屈你了。”

“母亲,沫儿不苦,沫儿不委屈。”苏以沫抱着萧晴一直不停地哭着。

“夫人,为夫回来了。这次多亏了沫儿啊,不然怕是没有这么快就返京呢。”大将军苏沐清骄傲地说着。

苏以沫,是他最得意的孩子。

“父亲,母亲,我们团聚了。”苏以沫慢慢地放开萧晴,拉着苏沐清的手,又握住萧晴的手,精致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

“对了,大哥呢?大哥可到京城了?”苏以沫记得当时是苏南山先出发回京的。

“你大哥先去皇宫见圣上了,沫儿梳洗打扮一番,随为父一同进宫面圣吧!此番与南蛮国一战,你立了大功。”苏沐清拍了拍苏以沫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慈爱。

“好。”苏以沫笑了笑。

她很久没有见过她的家人了,久得恍惚隔了一世。

苏以沫十岁便去了战场,东篱国对女子的要求并没有很严苛,她天赋很好,行军打仗,武艺高强,屡屡建下奇功。

上一世在她十四岁回京后,便再也没有去过战场了,她看兵书,懂兵法,却不懂这宅院女子的心机。所以上一世她才会被利用,被抛弃,她本不屑于玩弄心机,但重来一世,她誓要复仇,她要杀了那对狗男女,要让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重活一世,她不会再逆来顺受,她要搅乱这东篱大陆,搅乱这东篱朝堂,她要覆灭他的帝王梦。

苏以沫简单梳洗一番后,便跟随苏沐清去了皇宫。

皇宫内 正和大殿

龙椅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虽已是知命之年,但因保养得当,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岁的样子。

“臣苏沐清/臣女苏以沫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沐清与苏以沫一同跪地行礼。

“苏爱卿平身。”东篱相渊厚重的声音响起。

“谢皇上。”两人齐声回道。

“苏爱卿,这便是你那女儿吗?真是与儿时不一样了呢,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柔美中带着刚毅,很好,很好。”

东篱相渊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苏以沫,嘴角噙着微笑,甚是满意,“朕听苏将军说此次击退南蛮贼子多亏了你的计谋呢?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给我们东篱国的女子长脸。”

“臣女惶恐,此番胜仗乃东篱国将士们的浴血奋战,自然也是离不开皇上的励精图治。”苏以沫俯身跪地,不卑不亢地说着,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气,根本不似沙场莽夫那般粗鲁。

“大将军,你养了个好女儿呢。”

东篱相渊看着苏以沫越发觉得喜欢,继续说道,“那朕便收你为义妹,封为沫渊公主,以朕之名冠你的封号,再赐你京城公主府一座,李福,就将九千岁府邸旁边的公主府赐予沫渊公主吧。如此这般,也不枉费你为东篱国征战沙场。”

苏以沫有些诧异,上一世她打胜仗回京后可没有封什么公主只是赏了一些金银首饰,如今这一世却封了公主,还得了府邸,难道这一世的事情与上一世不同了吗?。

“怎么?不满意?”东篱相渊看着发呆的苏以沫,笑了笑问道。

“臣女谢皇上。”苏以沫回过神,恭敬地行礼道谢。

“苏大公子封为威武少将军,赐京城府邸一座。”东篱相渊看向一旁的苏南山说道。

“谢主隆恩。”苏南山跪地谢恩。

苏沐清有些猜不透皇上的意思了。这样的赏赐是不是太过贵重了?

“苏爱卿,你可有异议?”东篱相渊看向苏沐清,语气平静地问道。

“微臣并无异议。”苏沐清俯身回道。

“沐清啊,东篱国的江山是你们苏家护着的,所以朕也得护着你们苏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朕还是明白的,只是如今储君未立,你苏家风头正盛,而且你家这嫡女也快要及笄了吧。”东篱相渊深深地看了苏沐清一眼。

“是,谢皇上。”苏沐清瞬间明白了东篱相渊的意思。俯身道谢,不再多言。

“这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你们也累了,先退下吧,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说。”东篱相渊看着大殿中央的三人,轻轻摆了摆手。

“微臣告退。”

“微臣告退。”

“臣女告退。”

三人异口同声,退出了正和大殿。

“父亲,皇上方才那番话是为何意?”苏南山有些不理解。

“皇上是位明君。沫儿,伴君如伴虎,你日后切记谨言慎行。”苏沐清拍了拍苏以沫的肩膀,认真地嘱咐道。

“是。父亲。”苏以沫听话地回道。她当然会谨言慎行,这一世她会好好活着,好好看着那些该死的人一个一个痛苦地死去。

苏以沫封为沫渊公主的事终是传得满城风雨。

丞相府 拂柳庭

顾梓柳坐在妆台前仔细地端详着铜镜里的人。

“小姐,小姐,打听到了,刚回来的大将军府的嫡女苏以沫被皇上收为义妹,封为沫渊公主,赐了公主府一座。”宋嬷嬷快步走了进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什么?沫渊公主?东篱国律法规定除了皇上,任何人不得用渊字,哪怕同音也不行,她怎么就可以?”顾梓柳有些不高兴地撅着嘴。

当时她的拂柳庭命名是拂柳园的,但因与皇上的名字相冲,所以才改了庭字。因为这件事,她难过了很久很久呢。

“这……老奴听丞相大人说是皇上亲封的,所以便用皇上的名字来做封号了。”宋嬷嬷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一介粗俗武夫,不就是打了个胜仗,有什么了不起的。”顾梓柳的语气酸酸的。

苏以沫,你凭什么比我优秀?你能让皇上封为公主,那我就有法子让你这公主做不长,站得高,摔得疼,你且等着吧!

“宋嬷嬷,去将军府送一副拜帖吧,我和沫儿自幼相识,也算姐妹情深,如今她回来了,我理应去拜访。”顾梓柳一边捋着自己的秀发,一边轻轻地说着。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说完宋嬷嬷退出了房间。

顾梓柳看着铜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嫉妒苏以沫,从小到大,一直嫉妒。

本以为苏以沫去战场,不会活着回来,

可是,为何活生生的回来,还立了大功。

又为何立大功的不是自己?被封为公主的不是自己?为什么?

就连阿俊哥哥在听到苏以沫回京时都很开心,所以,该享受万众瞩目的是自己,而不是一介武夫之女。

将军府 大厅内

苏沐清与萧晴并排坐在上首

苏以沫与苏南山并排坐在一侧。

萧晴的面色凝重,虽然苏以沫被封了公主,但却一点都不开心。

“夫人,莫要担忧,想来是有人将主意打到了沫儿身上吧,如此这般,也算是对沫儿的一种保护,至少各位皇子不能求娶沫儿。”苏沐清安慰道,“皇上迟迟不立储君,看来有的皇子耐不住性子了。”

苏沐清想到刚回京那晚大皇子就悄悄来拜访,难道是大皇子将主意打到了沫儿身上?

“哎,”萧晴叹了口气,“我都说了不要让沫儿从军,这可如何是好?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夫人。沫儿是个行军打仗的好手。她是很出色的。”苏沐清轻轻拍了拍萧晴的肩膀,“夫人不必担忧,沫儿长大了。”

苏沐清察觉到了苏以沫的怪异之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那成熟稳重的性子,大殿上的不卑不亢,她,许是长大了。

“父亲,母亲,大哥,您们不必为沫儿担忧,皇上给的赏赐是荣耀。沫儿受得起。”苏以沫看着几人凝重的表情,铿锵有力地说道,“沫儿长大了,能保护自己,亦能保护将军府。”

“沫儿啊,这京城不比边塞,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你这粗枝大叶的性子,为娘如何放心?”萧晴是了解苏以沫的,她耿直,善良,不屑于用手段,也不知做这“沫渊公主”是好是坏。

“母亲,莫要烦忧,沫儿长大了。”苏南山抬手轻轻揉了揉苏以沫的脑袋。

他看出了苏以沫的异常,正和大殿上的反应很让人惊喜。他的小妹妹,长大了。

苏以沫笑了笑,没有说话。

皇宫 养心殿内

东篱相渊坐得规规矩矩,眼睛不时地看向一旁的男人。

男人并未看东篱相渊,只是不停地把玩着手里的玉佩。

“这下,你可满意了?我这年过半百的人还得认个小丫头做义妹,这么说我不得称呼大将军一声叔父?!”东篱相渊试探性地问道,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正和大殿上威严的皇上判若两人。

“本王只说一句,你的儿子,不配。”男人语气冰冷,面无表情。

“这……我知道,我那四个窝囊废儿子肯定是不配,这东篱大陆要交到他们手上早晚亡了,所以,你可以考虑一下,做个皇上玩玩儿?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王爷,不倦吗?”东篱相渊看着男人,笑着说道。

“你再废话,就自己批阅奏折。”男人狠狠瞪了东篱相渊一眼。

东篱相渊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本王说的是你的儿子不配求娶苏家的女儿。”男人的语气阴冷。

他本想试探一下苏以沫的心意,但是他,不想等了,他不想把她让出去。

哪怕苏以沫心悦的不是他,哪怕这强扭的瓜不甜,他蘸着糖也要吃下苏以沫这个苦瓜。

东篱相渊看着面前男人,似乎看怪物一样,戏谑地说道:“九千岁不近女色的传闻似乎有误呢。而且你还特意把你王府隔壁的宅子赐给她,想来,你莫不是喜欢人家小姑娘吧。老牛吃嫩草,你都二十四了,人家小姑娘才十四岁,你也下得去手。禽兽。”

男人抬眸狠狠瞪了东篱相渊一眼,阴冷地说道:“管好你的儿子们,不该招惹的人别惹。”

东篱相渊耸了耸肩说道:“没事,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你若看不惯就发配边疆,反正我也不喜欢他们。不过,你真的喜欢苏家姑娘?”

“东篱相渊,你若再多说一个字,本王就永不进你的养心殿。”男人深邃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东篱相渊,语气冰冷至极。

东篱相渊缩了缩头,不再说话,他得想法子哄骗眼前的男人继承他的皇位,这样他才可以去蓬莱山寻仙人,实现他的仙人梦。

东篱相濡低头认真的批阅奏折,脑海里却闪过苏以沫精致的小脸,嘴角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

东篱相渊看着浑身散发冷气的东篱相濡竟笑了,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看来自己得想办法撮合一下这两人,牵牵红线,没准到时东篱相濡生个大胖小子,然后就可以让他儿子继承皇位了,想到此处,东篱相渊竟笑出了声音。

东篱相濡拿起一本奏折砸在他的身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东篱相渊无所谓地耸耸肩。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两人“各怀鬼胎”,默不作声……


苏以沫回京已有五日。

这些天收到了很多拜贴。

茉莉庭

苏以沫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小姐,这么多的拜帖,你确定都不见吗?”秋荷看着桌子上的拜帖,又看看坐着发呆的苏以沫,有些无奈地问道。

“不见。”苏以沫拒绝得干脆。

“咦,小姐,这封拜帖没有名字。好奇怪啊,这是谁给的?”秋荷看着手里烫着金边的大红色帖子有些疑惑。

“你要好奇就打开看看。”苏以沫不想理会这些拜帖。

上一世,她回京后也收到了不少拜帖,她那时太过天真,还真以为这些富家小姐是来与自己交朋友的,现在回想起来,才惊觉不过是来看自己出丑罢了。

这一世呢?想来必是来看看“武夫之女”配不配做“沫渊公主”吧。

她们的嫉妒写在了脸上,偏生上一世的自己太过天真,却是没有瞧出一丝一毫的异常。

苏以沫突然轻笑一声,顾梓柳的拜帖应该也在其中吧。

想到此处,周身便散发着阵阵恨意。

秋荷察觉到苏以沫情绪不对,小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苏以沫努力克制着那强大的恨意。她现在巴不得将那对狗男女一刀劈死。

“哦,哎,小姐,这是丞相府顾大小姐的拜帖。”秋荷打开了那封没有名字的拜帖,对着苏以沫说道,“奴婢记得您去边塞前经常和顾小姐一起玩呢。”

“是吗?我们关系竟如此好啊。”苏以沫起身,走到秋荷身边,拿起那封拜帖。内容和上一世一样,无非就是想见见之类的话,只是竟然没写名字,这似乎不太像她的风格。

“小姐?”秋荷看着发呆的苏以沫,轻轻喊了一声。

“这些拜帖都扔了吧。就以身体抱恙回绝了吧!”苏以沫把顾梓柳的拜帖随手一扔。

“是。”秋荷应了一声,亦不再劝,苏以沫决定了的事没有人能改变。

“苏大小姐,竟是以这种方式对待这些拜帖吗?怪不得本皇子迟迟等不到苏大小姐的回信。”一道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以沫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只觉得恨意冲天,身体微微颤抖。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哪怕是他化成了灰,她也认得。

“二皇子吉祥。”一旁的婢女俯身行礼。

秋荷第一次见二皇子,也赶忙跟着行礼,“二皇子吉祥。”

“都起来吧。”东篱俊轻轻地说道。

苏以沫循声望去,看到了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眼里的恨意似乎要迸发而出。

“苏大小姐好大的架子,见了本皇子竟不行礼。”东篱俊看着苏以沫高傲地说着。

他最不喜欢被拒绝,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无视自己的拜帖。若不是今日登门拜访,怕是永远都不知道她是想扔了自己的拜帖。

“二皇子,本公主是皇上亲收的义妹,是皇上亲封的公主,按照辈分,二皇子应该喊本公主一声皇姑姑,所以本公主何须行礼?二皇子这般作为,是在藐视圣旨吗?”苏以沫看着东篱俊,语气冰冷地说道。

“你……”东篱俊有些气结,“沫渊公主好大的威风。”

“二皇子亦如是。”苏以沫不客气地回怼,“一介男子私闯女子的宅院,东篱国的民风还没有如此开放吧。”

“本皇子是来拜访苏将军的,只是无意走到这里。”东篱俊自知理亏,赶忙打着圆场。

“那二皇子竟能走到将军府的后宅,还真是对将军府熟门熟路呢。”苏以沫阴阳怪气的语气让人感到不舒服。

“你……”东篱俊一时不知如何反驳,挥了挥袖子,“伶牙俐齿。小时候怎么没发现沫渊公主如此好口才。”

“本公主与二皇子并不相熟,所以何须让你发现。”苏以沫的语气依旧冰冷。那疏远客气的样子很让人窝火。

“沫儿,你怎得与本皇子如此疏远了,你忘了我们小时候的事了吗?还有那次雪山上你……”

“够了。”苏以沫已经开始生气了,厉声打断东篱俊的话,“秋荷,送客。”

“二皇子,老爷在前殿,奴婢带您过去。”秋荷看着东篱俊小心翼翼地说道。

“沫儿……”东篱俊还想说些什么。

苏以沫却是先开了口:“我与二皇子并不相熟,所以莫要如此称呼,不合体统,父亲在前殿,二皇子还是快去吧。”说完苏以沫起身走进房间。

东篱俊看着苏以沫离开的身影,眼底划过一抹阴鸷,他本以为苏以沫会和儿时一样容易诓骗,如今看来,确实需要花些功夫了。

“二皇子,请随奴婢来。”秋荷轻轻喊了一声,便带领东篱俊去了前殿。

苏以沫听着院子里逐渐安静下来。眼底的恨意也渐渐消散。

上一世东篱俊就是这样意外出现,提及幼时的情分,提及雪山上的事,她当时很天真,误以为雪山上救她的就是东篱俊。

孰不知这正是阴谋的开始。

东篱俊会在关键时刻出现,为她解围,现在想来,也许所有的一切都是东篱俊一手操作,只是为了博取自己的信任,得到将军府的支持。这一世她不会再被花言巧语所蒙骗,不会再被任何人利用与伤害,不会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不多时东篱俊便来到了前殿。

“微臣拜见二皇子。”苏沐清看东篱俊走进前殿,赶忙起身行礼。

“大将军不必客气,快快请起。”东篱俊上前扶起大将军。

“大将军这次击退南蛮贼子,可谓是立了大功,本皇子听说是沫儿想出的计谋?沫儿真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呀。”东篱俊的语气里满是赞美与欣赏。

苏沐清察觉到一丝奇怪的气息,说道:“沫儿年少,若论行军打仗却是不如南山。”

东篱俊笑了笑,说道:“那沫渊公主也是不错的,能让父皇亲封的公主真真是个厉害的。”

“微臣惶恐。沫儿许是运气好些吧!终是皇上英明。”苏沐清说得模棱两可。

……

两人寒暄了几句,东篱俊便告辞离开了。

苏沐清看着东篱俊远去的背影,眼底掠过一抹深意。

看来这些皇子开始蠢蠢欲动了。

大皇子东篱钰沉默寡言,却是隐藏最深的,早在苏沐清刚回京那晚,东篱钰就已经来见过苏沐清了。

二皇子东篱俊看上去人畜无害,却是个城府极深的,其母妃婉贵妃从一个小小宫女爬到贵妃,手段与心机,必不可少。

三皇子东篱缺性情随和,无心江山,只想修仙得道,却是最得皇上的心的。

四皇子东篱越体弱多病,长年卧在病榻上,想来即使想争皇位,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如此看来,只有东篱钰与东篱俊的竞争最为激烈。

不过皇上的意思最为难猜,似乎这几人都不是最得皇心的。迟迟不立储君,也许是在考验几位皇子。

苏沐清有些头痛。

他不想卷入这朝堂之争。

萧晴看着眉头紧皱的苏沐清,有些心疼。

“老爷,要不我们辞官回乡下吧。南蛮国的敌人已被击退,并且达成了协议。西夏国地大物博,财力丰厚,与东篱国关系交好;北疆女子为帝,更是无心战争,如此这般,您这一介武夫怕是再无用武之地了。而且朝廷纷争复杂,时间一长,怕是无法全身而退。”

萧晴的语气里满是担忧,她不忍看她的家人卷入夺嫡之争。

“先静观其变吧。皇上的态度很明显,而且沫儿被封了公主,被皇上收为义妹,如此这般,几位皇子见到沫儿要称一声皇姑姑呢。”苏沐清哪能不知其中的厉害,只是他也无力改变。

伴君如伴虎,有些事情不是可以人为控制的。

东篱俊出了将军府就直接回了皇宫。

他还是皇子,没有成家,没有封王,所以也没有自己的府邸。

俊和宫内

东篱俊一脸阴冷,坐在金丝楠木的椅子上。

“主子,属下查探到大将军回京当晚大皇子拜访过将军府。”下首一黑衣男子恭敬地说道。

“呵,他倒是行动利索。”东篱俊的语气冰冷,听不出任何感情,“铭一,你继续盯着将军府,尤其是沫渊公主。”

“是。”铭一应了一声,继续说道,“丞相府的大小姐递来了拜帖,一个月后长公主府举行诗酒大会,希望能与主子您同去。”

“明日约在金钗玉阁见一面吧。”东篱俊的脸色有些许缓和,语气渐渐温柔了些,“也只有柳儿知道本皇子的用心良苦了。”

“顾小姐是最懂主子的。”铭一看着东篱俊稍稍缓和的脸色,继续说道,“待主子你霸业将成,与顾小姐定是一番美谈。”

“好了,退下吧。”东篱俊摆摆手不再说话。

铭一俯身作揖,退了出去。

东篱俊把玩着手上的檀木珠子,眼底满是冷意,他东篱俊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女人也好,权势也罢。

苏以沫,终有一日本皇子会笼络住你的心。

夜色将至

将军府 茉莉庭

苏以沫躺在摇椅里,眯着眼睛假寐。

脑海里一直回忆着上一世的事,一帧一帧,从小到大,似乎每一件事情都格外清晰。

“秋荷,那些拜帖呢?”苏以沫似乎想到了什么,冲着房外的秋荷喊了一声。

“小姐,奴婢将拜帖放在了书房的架子上,奴婢觉得扔了拜帖不合体统,若是传了出去怕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秋荷走进房间,小声地说着。

“去看看有没有长公主府的拜帖。”苏以沫平静地说道。

“是。”秋荷应了一声。

不多时秋荷拿着一封金黄色拜帖回来。

“小姐,还真有。”秋荷有些狐疑,她不太明白苏以沫的意思。

“打开,念给我听。”苏以沫没有解释。

“是。”秋荷打开拜帖,

沫渊公主:

欢迎凯旋,幸甚至哉,还望明日金钗玉阁一聚。

友若云

沫儿亲启

“哼~”苏以沫冷笑一声。果然和上一世的内容一样,只是称呼由“以沫”变为了“沫渊公主”。

苏以沫还记得上一世应了林若云的邀请,去往金钗玉阁,结果遇到了一群富家千金的刁难,顾梓柳适时地出现帮自己解围,东篱俊也为自己说话,而自己却傻傻地以为他们都是好人,孰不知这些都是他们的手笔,就是为了骗取自己的信任,从而更好地利用自己。

“秋荷,回了若云郡主。明日金钗玉阁见。”苏以沫冷冷地说道。

“小姐?您不是不想去吗?”秋荷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很是不理解。

“别人的帖子回绝就是了,她是郡主,是长公主的女儿,是皇上的外甥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这个帖子得应。”苏以沫说得语重心长。

正在这时花嬷嬷端着宵夜走来。听到苏以沫的一番话,露出慈祥的笑容。

“小姐,您真得长大了呀。”花嬷嬷的声音响起。

苏以沫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很是诧异。

“嬷嬷?您何时回来的?”苏以沫的语气里满是惊喜。

“老奴也是刚到,都怪老奴身体不好,耽误了回京的时辰,不然老爷,小姐还有大少爷怕是会更早地回京呢。”花嬷嬷笑得慈爱,语气里却满是歉意。

“嬷嬷,真好,见到你。”苏以沫猛得起身,紧紧地抱住花嬷嬷,“嬷嬷,我好想你。”说话间,苏以沫只觉得眼角湿润。

“哎呦,我的小姐,还是这么爱哭鼻子,在战场受伤了都不曾哭过,怎么一见我这老婆子就哭,是嫌弃我这老婆子吗?”花嬷嬷轻轻拍着苏以沫的后背,安慰道,“别哭,哭花了脸,可不漂亮。”

“嗯,嬷嬷,我不哭,我就是高兴,看到你,很高兴。”苏以沫慢慢放开花嬷嬷,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没有人清楚苏以沫的这句高兴是多么沉重,沉重到用生命去衡量。

“好了,别哭了,快尝尝老奴新做的桂花糕。”花嬷嬷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苏以沫。

苏以沫轻轻咬了一口,哭得更凶了。

花嬷嬷叹了口气,像哄孩子一样哄了苏以沫好久,苏以沫才渐渐平复。

“嬷嬷,哄我睡觉吧,就唱在边塞时你经常唱的那首童谣。”苏以沫拉着花嬷嬷的手撒娇地说道。

秋荷站在一旁看着又哭又笑的苏以沫,也觉得好笑,她总觉得小姐变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屋外 房顶上

一个身着绛紫色华服的男人,安静地注视着屋内的一切。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浅笑。

一旁的暗卫溪风只觉得心惊胆战

自家王爷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真可怕

溪风只觉得一道凌厉的目光掠过,瞬间低头,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自家王爷的兴致。

这一夜苏以沫睡得很是安稳。

梦里满是美好……


翌日

阳光明媚 风和日丽

京城不似边塞那般满天黄土,号角遍地。

苏以沫穿着一袭骑马装,在院子里练剑。

上一世自己的功夫荒废了,到最后竟是连几个丫鬟婆子都反抗不了,这一世不管怎样,她都必须变强,唯有强者才能不被欺负。

“小姐,您从寅时就起床练武了,已经练了一个时辰了,休息一会儿,花嬷嬷给您做了您爱吃的莲子鸡蛋羹。”秋荷看着满头大汗的苏以沫。有些心疼。南蛮敌军被击退,江山社稷已然太平,也不知自家小姐如此勤奋刻苦到底是为何。

苏以沫看着秋荷微皱的眉头,大概猜中了她的心思,放下手中的长剑,走到她面前,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说道:“居安思危,防患未然。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不会被欺负。”

秋荷嘟嘟嘴,说道:“小姐是将军府的嫡女,是皇上亲封的沫渊公主,有谁敢欺负您?”秋荷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骄傲。

苏以沫叹了口气:“先去吃饭吧,对了,昨日让你回的拜帖可回了?”

“放心吧,小姐,一会儿用过早膳收拾一下,就可以去金钗玉阁了,若云郡主在那里等您的。”秋荷笑着说道,“小姐这样做才对嘛,多和这些官家小姐玩,而不是终日与这些冰冷的武器作伴。”

虽然秋荷跟随苏以沫去了边塞,但她很不理解,女子不是应该做做女红,嫁个人家,相夫教子吗?可偏偏自己家的小姐一心想着报效国家。

苏以沫没有说话,只是莞尔一笑,在阳光的照射下,她似乎是那样明媚,耀眼。

上一世她也是如此想的,想着回京后交几个朋友,放下手里的大刀,卸掉自己的盔甲,接受他人的玫瑰。

可是真正爱你的人会在你的大刀上装饰玫瑰,会修复你的盔甲,而不是让你放下大刀,卸掉盔甲,所以,这些人根本就不配得到自己的真心。

“小姐,快来用早膳吧。”花嬷嬷站在门口处冲着苏以沫这边大喊一声。

“好,马上来。”苏以沫应了一声。

简单吃过早膳后。苏以沫换上了一身白色的长裙,头上简单地别了一个木兰花的玉簪。精致的小脸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轻轻涂了一层胭脂。

“小姐,您这样打扮太素了吧。”秋荷看着苏以沫的白色素裙,又看看自己身上翠绿色的丫鬟装。只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无妨,这样倒也干净利落。”苏以沫语气平淡地说着。

上一世她刚回京,对所有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顾梓柳告诉她,应该穿得艳丽一些,首饰戴得繁杂一些。

那时的萧晴很不赞同苏以沫的衣品,但苏以沫似乎被下了蛊一样,对顾梓柳的话言听计从,只因苏以沫在与其他小姐发生冲突时,都是顾梓柳帮她解围,不过苏以沫不知道所有的冲突都是顾梓柳一手策划的,她们就像看表演一样,看着苏以沫的独角戏。

想来这次金钗玉阁必然会遇见顾梓柳。

老朋友,好久不见。

苏以沫想到此处,眼底划过一抹恨意。

秋荷察觉到苏以沫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轻轻说道:“小姐,您可是不开心了?奴婢并不是说您穿白色裙子不好看,只是总觉得这是您回京后,第一次出现在官家小姐面前,您应该展现出最美的自己,惊艳所有人,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苏以沫听着秋荷的话,笑了笑:“小秋荷,别瞎想了,你家小姐天生丽质,怎样都漂亮的。”

秋荷低着头“嘿嘿”笑了两声。

说话间两人出了将军府

一辆带有“苏”字的马车停在大门口。

“沫儿。”萧晴早在大门口等苏以沫了。

苏以沫笑着打招呼:“真是劳烦母亲了。”

“你这傻孩子,与母亲有什么客气的。此番出行,要谨言慎行,你粗枝大叶,不似那些闺中小姐,她们个个心思细腻,为娘担心你受欺负呐,要不就回绝了吧。我看那么多拜帖你都回了,何必非去见那个什么若云郡主,她嚣张跋扈惯了,为娘怕你吃亏呀。”

萧晴在这京城待的久了,什么事情没有见过,那些个官家小姐,不过是名声好听,骨子里却是玩弄心机,耍尽手段,前几日竟逼的那李尚书家的女儿差点悬梁自尽。

苏以沫拉住萧晴的手,轻轻拍了拍:“母亲不必担忧,女儿可以处理好。”苏以沫笑得甜美,语气轻柔。

“那好,早些回来。”萧晴看劝不过苏以沫便也不再多言,又看向秋荷说道,“盯着小姐些,别受了欺负。”

“夫人放心。有秋荷在,谁也别想欺负小姐。”秋荷说得铿锵有力,似乎保护苏以沫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

苏以沫看着秋荷心底满是感动。

我的小秋荷,这一世谁都别想欺负你。

金钗玉阁距离将军府不过两条街的距离,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

苏以沫走下马车,看着面前富丽堂皇的店铺。

“金钗玉阁。”

苏以沫看着牌匾上金灿灿的四个大字。

“请问可是苏家大小姐?”一个小婢女突然出现在苏以沫面前轻声问道。

苏以沫循声抬眸,看向小婢女,她认得她,这正是若云郡主身边的丫鬟。

“是,请问你是?”苏以沫当做不认识的样子客气地回道。

“奴婢是若云郡主的贴身丫鬟,竹叶。”小婢女恭敬地回复,“我家郡主在二楼等您很久了,请随奴婢来吧。”

苏以沫没有说话,而是跟在竹叶身后,走上二楼。所有的一切都和前世一样。但似乎也不一样。

“郡主,苏小姐到了。”竹叶走进一个隔间轻声说道。

林若云闻声抬眸,在看到苏以沫那一瞬间,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仅仅四年时间,她以为苏以沫在边塞会是土里土气黑黢黢的,可面前的人,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一颦一笑,尽显大气。

“请若云郡主安。”苏以沫客气地行礼,举手投足间皆是礼数。

林若云有些恍惚,笑了笑,拉住苏以沫的手,说道:“你我姐妹何须如此客气,况且你是皇上亲封的沫渊公主,按着品级,该我向你行礼才是。”

苏以沫笑了笑,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看着林若云,平静地说道:“那烦请若云郡主行礼吧。本公主已经准备好了。”

苏以沫的语气轻松,就像在说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

空气突然寂静,林若云有片刻怔愣,尴尬地笑了笑:“沫儿,你看你,我们姐妹相称,又何须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我怎不知我的母亲给我生了个姐妹?似乎我只有一位大哥。而且,本公主是皇上亲封的沫渊公主,按照品级比郡主高,按照辈分,若云郡主该唤本公主一声皇姑姑才对。”苏以沫看着林若云惊诧的神情,笑得花枝乱颤。

这本就是一场鸿门宴,她们的目的无非是嘲笑践踏自己,给个巴掌再给颗糖,如果是上一世,怕是会被蒙骗,可重活一世,苏以沫早已将这些人的心思看得透透的,与其等着对方出手,不如先发制人。

“你……”林若云有些生气,语气很不好,但迅速反应过来,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沫儿,你莫不是去了边塞,立了战功,便不认我这平平无奇的姐妹了。”

林若云的声音很大,整个二楼的人都听见了,言外之意似乎在痛斥苏以沫心高气傲,仗着有了功名便瞧不起人。

“若云郡主高高在上,吾等武夫之女,又如何与温柔娇弱的若云郡主姐妹相称?”

苏以沫上前一步,凑到林若云耳边轻轻地说道,“林若云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你最大的秘密在我手中,今日你若是不把我哄高兴了,你说如果长公主知道了这个秘密,你会是什么下场?”

林若云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微微颤抖,一脸惊恐的看向苏以沫。

但很快反应过来,小声说道:“哼,本郡主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若是诓骗本郡主又该当如何?”

苏以沫不气反笑,轻轻对着林若云的耳根吹了口气,小声说道:“那我们可以找诗诗姑娘对质呀。”

苏以沫说得坦然自若,脸上嵌着淡淡的笑意。

林若云身体微微颤抖,一脸惊恐地看向苏以沫。

“听话些,你知道怎么做。”

苏以沫笑了笑,自然地坐在一旁的小塌上,随手拿起茶杯,凑到鼻前,轻轻嗅了嗅,随后稍稍抿了一口。

林若云气得胸口微微起伏,但很快平复了情绪,笑了笑,俯身行礼:“若云,拜见皇姑姑,请公主安。”

隔间没有门,在外边的官家小姐将林若云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众人满脸诧异。

“天呐,若云郡主竟然会向一介武夫之女行礼?”

“苏以沫这个女人还真是嚣张跋扈,以为立了战功就了不起了。”

“人家是皇上亲封的沫渊公主,让行个礼怎么了。”

“你别向着苏以沫说话了,这才刚回京就如此目中无人,时间长了怕是成为京中恶霸呢。”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若云郡主。”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

苏以沫循声望去,只见女人身着藕粉色长裙,头上带着金钗步摇,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

“若云郡主,你是长公主府的嫡女怎可向将军府的嫡女行礼呢?”

顾梓柳赶忙扶起林若云,又看向苏以沫,叹了口气说道:“沫儿,你又开始调皮了,还和小时候一样淘气。若云郡主不要见怪,沫儿就是这个脾气。”

顾梓柳说得冠冕堂皇,话里话外都在暗讽苏以沫不懂事。

苏以沫轻笑一声,“原来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今天不陪你的阿俊哥哥吗?”

顾梓柳听了苏以沫的话,脸色有些难看,“沫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不是喜欢东篱俊吗?”苏以沫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

“什么?丞相府的大小姐喜欢二皇子?”

“也有可能是二皇子在诓骗丞相府的大小姐,毕竟得了丞相府的支持,距离储君……”

……

众人又是一番热议,这次的消息可谓是比林若云行礼一事还要劲爆。

“苏以沫,你为什么要诬陷我?”顾梓柳听着众人的议论,满是委屈,眼角噙着泪水,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

“啪——”

苏以沫起身一巴掌打在了顾梓柳的脸上。

“你直呼本公主名讳,你可知罪?”苏以沫的语气冰冷,眼神狠厉。

顾梓柳被打懵了,愣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沫渊公主好大的威风啊。”一道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二皇子来了。”

“英雄救美吗?”

“天呐,真让人羡慕呢。”

一些花痴女看到东篱俊便开始了各种脑补。

顾梓柳看到东篱俊,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苏以沫看着这些人,只觉得恶心,一种强烈的反胃感突然袭来。

“呕——”苏以沫没有忍住,终是吐了出来。

“你……”东篱俊看着苏以沫的样子满是嫌弃。

苏以沫看着眼前的东篱俊,恍然大悟,上一世东篱俊用这种眼神看了自己很多次,可惜,竟是当局者迷。

东篱俊不曾爱过苏以沫。

一点都没有。

从前世到今生。

一点都没有。

苏以沫只觉得真心喂了狗,真让人恶心。

“本公主只是教训一下不懂规矩的人,顾小姐以下犯上,本公主觉得一个巴掌已是恩赐。二皇子若觉得不服,大可去正和大殿前告御状,本公主奉陪到底。”苏以沫揉着自己的手腕,叹了口气说道,“哎呀,力道有些大了,手疼。”

东篱俊看着苏以沫,眼里满是愤怒,厉声喝道:“苏以沫,你别太过分了。你还真以为皇上封了你做公主,你就真的是……”

“啪——”

东篱俊的话还没说完,苏以沫抬手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皇侄儿如此不懂规矩,那就由本公主这个皇姑姑好好教教你。”苏以沫的声音清冷,眼神阴鸷。

东篱俊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一时竟不知所措。

“沫渊公主。”正在这时一名身着华服的贵妇走来,“这是我们阁主送您的皮鞭,下次打人用这皮鞭就好,您身娇体贵,莫要伤了身体。”贵妇的语气里满是恭敬。

苏以沫看着面前的女人,她认得她,这名贵妇是金钗玉阁的掌柜红姐。苏以沫接过递来的皮鞭,笑了笑:“谢了。”

红姐继续说道:“这有几套新首饰,是阁主赠与您的。东篱国正是有了苏大将军与苏小姐这样的勇士才换来了百姓一方平安。所以,这些礼物,您受之无愧。”

苏以沫的眼眶有些发红。

无论从前世还是到今生,这是第一次有人肯定他们将军府的付出与价值。

苏以沫对金钗玉阁不是很了解,但,也许这位阁主亦是性情中人。

“沫渊公主,请随我去三楼,上边已备好了茶水,无需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扰了雅兴。”红姐看着苏以沫发红的眼眶,笑着说道。

红姐见过太多人,遇到过许多事。

今日这些人的心思又怎能看不出,苏家人在战场杀敌,保家卫国,这些官家子弟在京城纸醉金迷,奢靡无度,待勇士归来还要工于心计,呜呼哀哉。

红姐只觉得这些人不配来金钗玉阁,不配戴她们这高贵且沉重的首饰。

苏以沫看了众人一眼,没有说话,抬腿刚要离开,东篱俊回过神,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挡在苏以沫面前,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冷冷地说道:“你,要向本皇子道歉,亦要向柳儿道歉。”

苏以沫没有说话,拿起皮鞭狠狠地抽在东篱俊身上,然后看向顾梓柳也狠狠抽了一下。

两人大声叫着,场面一度混乱。

顾梓柳捂着自己的脸,大喊:“啊,我的脸。”丝丝血迹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柳儿。”东篱俊赶忙上前,将顾梓柳抱在怀里。语气里尽显温柔。

苏以沫看着眉目传情的二人再次觉得自己眼盲心瞎,这么明显的感情,偏偏上一世没有瞧出一点端倪。

“苏以沫。”东篱俊狠狠地瞪着苏以沫,厉声喝道,“你滥用私刑,随便打人,今日本皇子就为民除害,教训教训你。”

“呵~柳儿?二皇子竟与顾小姐关系如此亲昵吗?”苏以沫冷笑一声,“二皇子又打算如何教训本公主呢?”

苏以沫的语气里满是轻蔑,笑得灿烂。

东篱俊看着苏以沫的笑有些生气,他恍然惊觉,他此番是要虏获苏以沫芳心的,可如今这情形,怕是行不通了。

苏以沫看着东篱俊憋地发绿的脸,只觉得好笑,上一世东篱俊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对自己的嫌弃,可偏偏自己却倒贴一般地上赶着受虐。

“二皇子,方才你与顾小姐直呼本公主名讳实在有失体统,不合规矩。本公主只是教训一下,这没错吧!你说,对吗?若云郡主?”苏以沫语气平静,目光又落在林若云身上。

林若云也有些被吓到,木讷地点点头:“对,对,沫渊公主说得对。”

“二皇子如果还有异议,那就去正和大殿,找皇上评论一番,看究竟是孰对孰错。”

苏以沫的语气略带委屈,

“哎,终究是二皇子德高望重,权势滔天,怕是连皇上的旨意都不放在眼中了,明日我便去宫里,恳请皇上收回我这沫渊公主的封号,这有名无实的公主不做也罢。”

东篱俊听到此话,稍稍冷静了些,语气缓和地说道:“今日却是本皇子唐突了。还请沫渊公主见谅。”东篱俊说得咬牙切齿,语气很是不满。

苏以沫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向三楼走去。

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金钗玉阁只是一个开始,顾梓柳,东篱俊,你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好好受着吧。

苏以沫大闹金钗玉阁一事被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在猜测苏家与金钗玉阁的关系。

顾梓柳喜欢东篱俊一事更是被添油加醋地传了出去。

一时之间传出各种流言蜚语。

顾辞用尽一切方法,却终是压不住这件事,无奈只好任其自由发展了。顾梓柳因为脸上受伤也闭门不出。

而东篱俊却引来了天子盛怒,不仅罚了一年俸禄,还被禁足一月。

苏以沫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轻轻笑了笑,禁足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东篱俊失去很多东西了。


将军府 前厅

苏沐清坐在正位上,一脸严肃。

“去把沫儿喊来。”苏沐清语气有些不悦。

金钗玉阁的事情他自然是听说了的。

“老爷,莫要动气。沫儿不是不懂规矩的人,定是那个什么若云郡主还有什么顾家小姐惹到了沫儿。”萧晴抬手轻拍苏沐清的后背,顺了顺气。

“她如此这般胡作非为,莫不是想为自己树下那嚣张跋扈的恶名?固然她有军功在身,固然有我们将军府做后盾,但君心难测,今日她是沫渊公主,明日或许就是那平民百姓。”苏沐清有些生气,胸口一下一下剧烈地起伏着。

“那东篱俊再怎么说也是二皇子,是当今圣上亲生的儿子,她呢?只是皇上收的义妹,挂个头衔便是了,又何苦讲什么实权?被有心人听去了,会怎么揣测我们将军府呢?到时候可是你我能控制的?”

萧晴听了苏沐清的话有些不高兴:“老爷,您这话的意思就是任由沫儿被欺负,然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夫人,你怎么可以曲解为夫的意思呢?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怎么不是这个意思?沫儿是我的女儿,你不心疼,我心疼,今日你若是因为此事惩罚沫儿,老娘跟你没完。”

……

苏以沫刚走进前厅就听到萧晴和苏沐清两人在争执。

“父亲,母亲。”苏以沫恭恭敬敬地行礼。

“沫儿,到娘身边来,别理你那个父亲。什么个东西。”萧晴朝着苏以沫招手,理都没理苏沐清。

苏沐清只觉得脸上无光,轻咳一声:“夫人,在孩子面前,注意言行。”

“言行?什么言行?老娘今天就告诉你了,你若是惩罚了沫儿,你就给我滚出将军府。”萧晴怒气冲冲地瞪着苏沐清。

苏沐清看萧晴真的生气了,然后对着苏以沫说:“沫儿,出门在外,别怕事,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苏沐清本来到嘴边的训斥的话硬生生地变成了怂恿的话。

苏以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母亲,父亲,您二位又何须因这种事情争执呢?沫儿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会随便欺负别人,但也不会让别人欺负。”

苏以沫知道东篱相渊无心皇位,因为上一世,她无意中偷听到东篱相渊说“想把皇位还给东篱相濡”之类的话,而且皇宫内的奏折大多是东篱相濡在批阅,虽然不知为何最后东篱俊当了皇帝,但苏以沫可以肯定东篱俊绝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所以这一世,破了东篱俊的帝王梦简直是易如反掌。

看来需要找九千岁谈谈合作条件了。

苏以沫暗自想着,其实自己这般胡闹终有一日会给将军府带来危险,但如果傍上了东篱相濡这个煞神王爷,也许将军府会活得更为稳妥。

“沫儿?”萧晴看着发呆的苏以沫轻轻喊了一声,“你在想什么?”

“嗯?!没什么”苏以沫回过神,笑了笑,看向苏沐清,问道,“父亲可与九千岁相熟?”

苏沐清听到苏以沫的话有片刻的怔愣,“不甚相熟,沫儿为何突然这样问?”

“没什么,听闻煞神王爷九千岁面目狰狞可怖,手段残忍狠辣,所以便有些好奇罢了。”苏以沫轻描淡写地说着。

脑海中却闪过那个男人刚毅俊美的面容。上一世苏以沫也只见过东篱相濡一面而已,不过只一面就够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抵就是这样的人了吧。

“沫儿。”萧晴突然严肃起来,“这位煞神王爷可不是我们将军府能招惹的,就连当今皇上都不敢招惹,你打听他作甚?”

“就是听秋荷说这位王爷年龄三七有三,却一直不曾娶妻,想来定是生得很丑吧!”苏以沫笑了笑说道。

“丑?这还真不甚清楚,九千岁很少上早朝,偶尔一次也会戴着银色面具。不过光看身形,七尺有余,是个好男儿,但面具下的容貌终是没见过。”苏沐清叹了口气说道,“想当年他可是先帝最中意的儿子。但却为了救当今圣上,染了一场怪病,想来这也是圣上宠爱九千岁的原因吧!”

“沫儿,你一个姑娘,还是少打听的好,若被有心人听了去,怕是要大做文章。”

萧晴拍着苏以沫的手语重心长地教导着。

苏以沫乖巧地点头,暗戳戳地想着,看来东篱皇室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知道九千岁会不会同意自己抱大腿。早知道上一世就多多了解东篱相濡了,哎,真愁人……

苏以沫这几日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是练武,就是看医书。

上一世苏以沫为了东篱俊专门拜了鬼医为师,也算是学得了鬼医毕生修为。

苏沐清说过东篱相濡有怪病,想来可以利用医术从这方面下手,没准治好了东篱相濡的怪病,就可以得到这位煞神王爷的保护。

“秋荷?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苏以沫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小姐今天是三月二十七,我们回京还未满一月呢。”秋荷说道。

“三月二十七,”苏以沫小声嘀咕着,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四月初一笙芯赌坊会出现一个被坊主扔出来的赌徒。而这个赌徒正是东篱俊一直在寻找的谋士——千珏。

千珏好赌,上一世东篱俊早就盯上了千珏,所以故意设计,让千珏输了个精光,还欠了更多赌债,所以当东篱俊还了千珏的赌债时,千珏很是感激,如此便顺理成章地收入二皇子麾下。不过这一世,东篱俊怕是得不到千珏的帮助了。苏以沫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她不仅要得到千珏,还要让千珏识破东篱俊的计谋。

“秋荷,提前准备一下吧,四月初一这日陪我去街上走走。”苏以沫一边翻着医书,一边平静地说着。

也多亏了上一世东篱俊为了获取自己的信任将所有事情,事无巨细通通告诉自己,如此这般,这一世行动起来才会更加方便。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名黑衣男子将苏以沫的话尽收耳中。男子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随即运着轻功悄无声息地离开。

苏以沫察觉到一丝动静,但并未多想,只当是鸟儿飞过,毕竟那轻柔的动作人类很难做到,除非是顶级暗卫,但苏家可没有这样的高手。

濡王府

东篱相濡一袭绛紫色华服,慵懒地半躺在木榻上。

“主子。”

刚才还在苏以沫院子里的男人此时正跪在东篱相濡面前。

东篱相濡听到男人的声音,稍稍起身坐正了些,看着男人,薄唇轻启:“说。”

“启禀主子,苏小姐今日在练武和看医书,属下打听到,苏小姐向苏将军打探您的消息,但不知苏小姐是为何意。”溪风恭敬地回复,似乎想到什么又补充道,“苏小姐计划于四月初一出门,但不知去往何处,亦不知去作甚。”

“溪风,你做得很好,继续盯着,你是顶级暗卫,切勿让她察觉到异样。明白吗?”

“是,主子放心。”

东篱相濡不再说话,轻轻摆手示意溪风退下。

溪风俯身行礼退出了大殿。

小沫儿,你不是还迷恋本王那痴傻的侄儿吧?!

东篱相濡有些生气,自己费那么大劲将她救回来,可不是让她与东篱俊再续前缘的,看来自己也该出手了。

时间一晃,便到了四月初一

东篱俊的禁足还未解除。

皇宫 俊和宫内

“铭一,笙芯赌坊可有什么动静?真是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竟被父皇禁足。”东篱俊抬手揉了揉眉心,很是烦躁。

“启禀二皇子。千珏已然输光了所有的钱,一切都在主子的计划之中。”铭一俯身行礼恭敬地说道。

“可别出了岔子。这次本皇子怕是不能亲自去办了,所以万事小心。”

“主子放心。此事我们预谋了良久,定不会出任何差错。”

东篱俊拿起一旁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他总觉得心慌慌的。虽然一切准备妥当,但终是觉得不放心。

“一会儿让铭三来顶一会,本皇子还是亲自去办的好。”

“这……若是皇上知道了,怕是会生气。”

“管不了那么多了,父皇那边我来说吧。”

东篱俊换了衣服,运着轻功,偷偷跑出皇宫。

苏以沫穿着一身男装,秋荷穿着小厮服饰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偶尔碰到漂亮姑娘,苏以沫还对着人家抛个媚眼,吹个口哨,搞得来来往往的姑娘脸颊绯红。

“小……”秋荷刚要开口又察觉到不妥,立马改口说道,“少爷,您这样出行,老爷若是知道了怕是会生气。”

“秋荷,你怕啥,出了事,少爷我给你担着。”苏以沫努力扯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粗犷一些。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笙芯赌坊。

“小秋荷,今日爷带你玩票大的。”苏以沫笑得敞亮。

上一世因为东篱俊笼络了千珏,而千珏好赌,苏以沫为了讨东篱俊欢心,便从千珏身上入手,由此也练就了高超的赌技,现在想想除了东篱俊不爱自己,自己也学习了不少东西,医术精进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吃喝玩赌,似乎所有行业都有涉猎。

苏以沫想到此处,不禁又有些欣喜,也多亏了东篱俊,不然这一世怕是依旧还是那个傻白甜的大将军府嫡女。

“小姐,这里是赌坊。若是老爷知道了小姐您来这里,怕是会打死我们的。”秋荷凑到苏以沫耳边轻声说道。

苏以沫笑了笑,打开手中的折扇,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秋荷眉头紧锁,紧跟其后。哎,只希望老爷不要知道这件事。

笙芯赌坊是京城最大的赌坊,占地三千平米,共有四层。

一层主要是些平头百姓,小赌怡情,很接地气;

二层是些商贾云集,除了赌钱,还会有些生意往来;

三层则主要是一些达官贵人,官家子弟了,那一个个则是财大气粗,豪横霸气得很;

四层则是笙芯赌坊的中心了,主要经营一些高利贷,或者是偶尔拍卖一些赌钱赢来的稀世珍品。

当然笙芯赌坊除了赌钱,也是一个庞大的情报站,笙芯赌坊的地下一层是京城最大情报网——耳趣阁,这里的情报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想要得到情报,还需要看阁主的心情,只要阁主看你顺眼,也许你不仅不用掏钱,还会得到阁主赠与的旷世奇宝,可若是阁主看你不顺眼,怕是你收尽天下珍宝也换不来情报。

但苏以沫并未去过耳趣阁。

上一世东篱俊花了近千万的黄金才换来了南蛮国的军事布防图,所以在南蛮国第二次攻打东篱国时,东篱俊自请出征,由此得到了东篱相渊的重视,也为东篱俊的帝王之路做了很好的铺垫。

但这一世苏以沫会在东篱俊之前得到军事布防图,她要一点一点摧毁东篱俊的计划,看着东篱俊的帝王梦一点一点的破碎。

“这位爷,您是上几楼呢?”小厮看苏以沫走了进来,赶忙上前招呼着。

“小爷我先随便看看。第一次来,不是很懂。”苏以沫哑着嗓子说道。

小厮笑了笑:“那您先在一楼看看,一楼赌注偏低,新入行的没经验,输也不会输太多。”

“好,小哥你先忙,小爷我先四处看看,有事我再喊你。”苏以沫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厮不再说话,做了个“请”的动作。

苏以沫在一楼四处逛着。

目光环顾四周却一直寻不到千珏的身影。

苏以沫有些奇怪,难道自己记错了日子?

“小……少爷,您在寻找什么?”秋荷看着苏以沫四处张望的样子,有些好奇。

“先四处逛逛吧!”苏以沫不再说话,悠闲地逛着。

嘈杂的声音吵得人头疼。

“押小。”

“押大。”

“啊——又是大。”

“又输了。”

“哈哈哈,我赢了,都是我的。”

……

赌坊的声音此起彼伏,有忧愁,有欢喜。

刚才的小厮看了苏以沫一眼,便向最里边的雅间走去。

“樱雪姐,咱们赌坊,来了两名女扮男装的女子。”小厮走进雅间,看着面前身着大红色长裙的女子恭敬地说道。

固然苏以沫装扮得天衣无缝,但赌坊里的小厮见过各种人物,终是一眼就识破了苏以沫的身份。

樱雪闻声抬眸,妩媚地笑了两声:“女子?我们笙芯赌坊可还未曾进过好赌的女子呢?可知她们是来作甚?”

“许是来寻人,不过两人衣着不凡,不像是寻常百姓家,但也只是在一楼闲逛。有些可疑。”

“继续盯着。今日坊主会来,可别出了岔子。”樱雪看着自己染的鲜红的指甲,轻声说道,“小四,你瞧姐姐的指甲漂不漂亮。”

“樱雪姐天生丽质,自然是漂亮的。”

“可他却不曾看我一眼。”樱雪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你去忙吧。”

小四应了一声退出了雅间。

苏以沫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有意无意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正在这时,苏以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袭绛紫色华服赫然出现在眼前,那熟悉的银色面具,修长挺拔的身姿,腰间带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玉佩,即使看不到他的脸,苏以沫也知道,他就是自己心心念念要抱大腿的九千岁。

“煞神王爷?”苏以沫暗自想到,“他来赌坊做什么?”

东篱相濡亦是注意到了苏以沫,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苏以沫装作不认识,走到东篱相濡面前说道:“这位爷,介不介意小弟入个股呢?小弟才疏学浅,初来乍到,怕输得衣不蔽体呢。”

东篱相濡银色面具下的五官有些阴冷,这个女人说话向来如此开放吗?衣不蔽体,她难道喜欢裸奔?

苏以沫看不到东篱相濡的表情,只以为他是同意了,继续说道:“在下苏墨。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无名。”东篱相濡语气冰冷地说道。

苏以沫撇撇嘴,上一世东篱相濡与自己说话还是蛮客气的,怎么这一世就如此生分?难道因为自己不是他的侄媳妇?哎,算了,反正是要抱大腿的,既然他喜欢当钱,那就发挥自己的价值,让他看到可利用之处,然后一点一点的打入内部,一点一点地抱紧煞神王爷的大腿。

“无名兄,小弟我虽不是赌艺高超,但在下敢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苏以沫轻咳一声,压着嗓子说道。

“那这位公子敢不敢与樱雪比试一下呢?”正在这时一道妩媚的女声响起。

苏以沫循声望去,只见樱雪一袭红色长裙扭着婀娜的身姿出现在众人面前。

樱雪看向一旁的东篱相濡,脸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无名公子。”樱雪娇滴滴的声音听得苏以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樱雪姑娘,请移步三楼。”东篱相濡看着樱雪平静地说道。。

樱雪瞬间会意,娇媚一笑:“公子请。”

说完东篱相濡不再看苏以沫,抬腿去往三楼。

樱雪看了苏以沫一眼,说道:“这位公子,如果感兴趣可以来三楼找樱雪比试一下,这笙芯赌坊还没人能赢过樱雪呢。”说完,礼貌地笑了笑,也去了三楼。

苏以沫看着离去的二人,叹了口气,原来煞神王爷是来会情人的呀,还说什么不近女色,根本就是装的嘛。算了算了,还是继续找人吧。

苏以沫又在一楼逛了一圈,却还是没有寻得千珏的身影。

难道他不在一楼?

苏以沫如是想着,随后向二楼走去。

此时东篱俊与铭一混迹在人群中,也在慌乱地寻找着什么,却终是一无所获。


笙芯赌坊 三楼

最角落的雅间内

东篱相濡坐在木椅上,银色面具下是一张冰冷的脸。

“让你找的人可找到了?”东篱相濡看了樱雪一眼,淡淡地开口。

“启禀坊主,找到了。”

樱雪并不知道东篱相濡的真实身份,但跟在东篱相濡身边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看到东篱相濡在赌坊与别人交谈,平时来赌坊都是悄无声息地进三楼,从来不会从正厅进,但今日的东篱相濡总觉得怪怪的。

“现在何处?”东篱相濡问道。

“二楼,似乎被人下了套,已经输得差不多了,而且借了赌坊不少银子。”樱雪的声音娇媚。

“继续盯着。”东篱相濡平静地说着。

“是。”樱雪应了一声,向东篱相濡抛了个媚眼,娇滴滴说道,“坊主~……”

东篱相濡狠厉的目光掠过樱雪,冰冷地打断她的话:“樱雪,这些年,许是我太过纵容你了。”

樱雪被东篱相濡冰冷的气质吓到,身体微微颤抖,轻声说道:“坊主,属下知错。”

“退下吧。”东篱相濡摆摆手,不再看她。

樱雪应了一声,缓缓地退出雅间。

“樱雪姐,怎么了?”小四看到樱雪失魂落魄地走出雅间,有些奇怪。

整个赌坊都知道樱雪爱慕无名坊主。

“没事。”樱雪笑了笑,努力平复着。

小四也不再多言,便去一旁忙了起来。

此时的苏以沫已经到了二楼。

二楼的装潢比一楼更为高级一些,而且做了隔间,声音更小一些。

苏以沫在二楼慢慢悠悠地走着。

“小姐,您到底在找什么?”秋荷看着苏以沫有些奇怪。

苏以沫轻声说道:“我在找一个男人。”

“小姐,您这是什么话?老爷知道了会把我们打死的。”

秋荷满脸震惊,拉着苏以沫的手说道,“咱们快回去吧,趁老爷还不知道,回去认个错,这事也就过去了。”

苏以沫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秋荷的肩膀:“小秋荷,你放心,父亲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正在这时,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

“没钱?没钱你来什么赌坊?”

“老子今天卸你一条腿,顶了你的赌债吧。”

“那老子就卸你一条胳膊吧。”

……

苏以沫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瘦弱男子满脸愤怒与不甘,大声喊道:“老子不服,再来一把,最后一把,我就不信我翻不了盘。”

苏以沫看着瘦弱男子,心下大喜。他就是千珏。

“几位兄台,何须动怒呢。”

苏以沫几步上前,摇着手里的折扇,压着嗓子,轻飘飘地说着,“这位兄弟是在下的朋友,不如就让在下与几位兄台玩上几把?”

几个男人看向苏以沫,眼里满是蔑视。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怕是连骰子都摇不动吧!”其中为首的大胡子男人嘲笑地说道。

苏以沫看向千珏,笑了笑。

千珏有片刻怔愣,叹了口气说道:“兄台,你又何须因为在下惹祸上身。”

千珏其实已然察觉出了异常,只是收手却也来不及,所以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赌下去。

苏以沫笑了笑,施施然道:“在下苏墨,五局三胜,如果在下赢了,这位兄弟的赌债就一笔勾销,当然,如果各位仁兄赢了,不仅赌债一分不少的给你,而且苏某也会翻倍给一份,如此可好?”

大胡子男人“哈哈”大笑两声:“好。”

一旁来来往往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凑了过来。

“这位小兄台莫不是疯了,这大胡子男人可是鑫盛布庄的二东家沈傲天,而且赌技高超,向来百赌百赢,就连赌坊的管事樱雪姑娘都要礼让三分呢。”

“这位小兄台看上去面生,想来是新手吧,初生牛犊不怕虎,且让这虎犊子受点教训,好杀杀这年轻人的锐气。”

“不过这位兄台看上去瘦小,娇弱,这小细胳膊能晃得动骰杯吗?”

……

“小……少爷。我们还是别逞强了。”秋荷听着旁边人的话,不禁有些犯怵。

“少爷,您哪里会赌博呢?这不是自讨苦吃?而且这都是些男人,如果身份暴露了会很危险的。”秋荷凑近苏以沫的耳边,焦急地说着。

苏以沫拿起折扇轻轻拍了拍秋荷的手背,小声说道:“你且看着便是,你家少爷可不是好拿捏的。”

沈傲天看着苏以沫,大笑道,“小兄弟细皮嫩肉的,不如我们就再加一条赌注?”说着上下打量了苏以沫一番。

苏以沫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如,我们的赌注就再加一条输了的人今晚陪爷喝酒,如何?”沈傲天看着苏以沫一脸淫笑。

“天呐,这位小兄弟若跟沈二东家去喝酒那岂不是有去无回?”

“谁说不是呢?哪个人不知道沈傲天不近女色,好男色呀。”

……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苏以沫目光凌厉地看了沈傲天一眼,轻笑一声:“好,小爷我应下了,不过,若是沈二东家输了,那小爷我便要了你的鑫盛布庄。”

沈傲天并没有将苏以沫看在眼里,只是淡笑一声,尽是嘲讽之意。

“今个儿心情好,就玩最简单的,一人五个骰子,谁的点最多谁就赢,小兄弟,没意见吧!”沈傲天看着苏以沫问道。

苏以沫笑了笑:“可以,不过希望沈二东家别忘记自己的赌注才好。”

“小兄弟先请。”

苏以沫拿起桌面上的骰子,只见苏以沫行云流水般摇晃着骰杯,骰子的声音很细碎,速度很快,不多时只听一锤定音,“Duang”的一声,扣在了桌面上。

“到你了。”苏以沫看着沈傲天,平静地说着。

沈傲天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那乌黑清澈的眸子似是一潭井水,深不见底。

沈傲天也开始摇骰子。

众人呼吸急促,千珏有种不好的预感。

“开——”

随着庄主洪亮的声音,两人齐齐打开骰杯。

沈傲天看了看自己的点数,大笑一声,“哈哈哈,五个六,你还能比我大不成。”

苏以沫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点数,五个五。

笑了笑说道:“五局三胜,不到最后一刻,就不知谁笑到最后。”

“好,你就嘴硬吧。”沈傲天的语气里满是轻蔑。

第二局,依旧是沈傲天胜。

秋荷有些坐不住了,轻轻扯了扯苏以沫的衣服,小声说道:“小……少爷,我们要不还是认输吧!然后说些好听的,道个歉,回府拿着银子来,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苏以沫没有理会秋荷,平静地开口:“继续。”

第三局

当众人看到点数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沈傲天是五个一。

苏以沫这边则是五个六,不过还出现了五个一,也就是说这五个骰子被苏以沫摇成了两瓣。

苏以沫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力度有些大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五局三胜,你才赢了一局。”

沈傲天的语气里满是不屑。

第四局

沈傲天依旧是五个一

苏以沫依旧是五个六加五个一

最后一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当打开那一刻。

秋荷大叫出声,“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沈傲天是五个六,苏以沫是五个六加五个一。

一旁的千珏看着苏以沫,眼里满是惊诧。世间竟有如此赌技高超之人。

围观的人们一时之间也轰动起来。

“这是赌神吗?”

“樱雪姑娘都没这般技艺,看来笙芯赌坊可以换管事了。”

“赌神,赌神,赌神,”

“赌神”

“赌神”

……

人群中不知是谁起了头,阵阵呼喊声此起彼伏。

苏以沫看向沈傲天,冷冷地说道:“沈二东家,你是不是要兑现赌约了?”

沈傲天有些不服气,说道:“你定是出老千,你肯定是耍诈。老子不服。”

苏以沫轻笑一声,冷冷地说道:“莫不是沈二东家输不起?”

上一世就是东篱俊联合沈傲天,给千珏下套,然后将千珏收为己用,而且沈傲天为东篱俊后期的夺嫡之路提供了庞大的物质基础。

但,这一世,全变了。

苏以沫暗自想着,她不仅要断了他的帝王梦,更要断了他的财路。


“本坊主竟不知我这笙芯赌坊有此种泼皮无赖。”

一道凌厉的男声腾空而起,只见一男子身着一袭绛紫色华服,从天而降,脸上戴着一张银色面具,深邃的眸子透着阴冷之意。

“在下乃笙芯赌坊的坊主,无名。”东篱相濡平静地介绍道。

“这就是坊主?”

“早听闻笙芯赌坊的坊主面目丑陋如此看来传言非虚。”

“休要胡言乱语,也许银色面具下是一副绝世容颜。”

……

苏以沫看着东篱相濡,有些诧异,这个煞神王爷是笙芯赌坊的坊主?她怎么不知道?

看来这个煞神王爷不好惹,也不知这大腿能不能抱住。苏以沫暗戳戳地想着,着实有些犯愁。

东篱相濡将苏以沫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淡笑,他每次看到她时就会格外开心。

“沈二东家,我笙芯赌坊的规矩是愿赌服输,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又何须污蔑构陷?难道沈家是输不起吗?”东篱相濡看向沈傲天,冷声说道。

沈傲天脸色有些难看,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那就请沈二东家兑现赌约吧。”东篱相濡的声音再次响起。

“坊主,你这话未免也太偏向这位苏墨兄弟了吧!他的样子明显是个新手,怎么可能赢得了我,定是他出老千,赌坊的规矩可是出老千就卸两条胳膊或一条腿。”沈傲天不服气地说道,“难道坊主是要坏了这规矩不成。”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今日,你输了,便是输了。”

东篱相濡凌厉的目光狠狠地盯着沈傲天。他并不在意出不出老千,他只知道苏以沫赢了,哪怕用了手段,赢了也是赢了,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让她赢得光明磊落。

“老子不服,不服。”沈傲天大喊着。

“既然沈二东家不服,那就由我再与这位苏公子比试一场吧。”这时樱雪一袭红色长裙,手里拿着摇扇,扭着婀娜的身姿款款走来。

苏以沫循声望去,她总觉得这女子对自己有很大的敌意。

樱雪走到苏以沫身边,轻轻地看了一眼,说道:“苏公子,可否与樱雪比试一番呢?”平静地语气里满是不屑。

苏以沫白了樱雪一眼,平淡地说道:“不可。小爷我凭什么与你比。莫不是你与这沈二东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你如此护着他。”

“你……”樱雪有些生气,但还是面带微笑地说道:“苏公子,你怎么可以如此毁坏樱雪名声呢。”

说完身体微微颤抖,眼角流出了两行清泪,那梨花带雨的样子,真真是我见犹怜。

苏以沫有些惊诧樱雪的变脸术。

东篱相濡看了樱雪一眼,眼里满是嫌弃,厉声喝道:“樱雪,休要胡闹。”

“坊主~”樱雪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如果苏公子真的技高一筹,又何惧与樱雪比试一番呢。”

苏以沫懒得理会樱雪,抬眸看向沈傲天。

平静地说道:“鑫盛布庄的地契还请沈二东家送去濡王府,就说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好友送给九千岁的礼物。三日的时间够沈家准备了,如果三日后濡王府未收到地契,那小爷我只能亲自上门去要了。”说完苏以沫转身欲离开。

众人满脸震惊

“濡王府?难道他是煞神王爷的人?”

“沈家算是完了。”

“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濡王府。”

……

沈傲天只觉得天旋地转,这次他不想给也得给了。

沈家完了,至少他这个二东家是彻底完了。

“你不许走。”樱雪一把拦住苏以沫,“你莫不是输不起。”

苏以沫看了樱雪一眼,从腰间抽出一条皮鞭。

“啪——”

一鞭子甩在了樱雪身上。

“你不配。”

随即苏以沫看向东篱相濡,冷声说道:“无名坊主,你们赌坊的管事该换了,如此不服管教,迟早是个祸害。”

说完又看了千珏一眼,千珏瞬间会意,跟随苏以沫一同离去。

樱雪捂着半边脸,丝丝血迹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东篱相濡看了樱雪一眼,冰冷地说道:“即日起,由星月做赌坊的管事,樱雪去后院帮忙。”

“坊主,坊主。”樱雪一把拉住东篱相濡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哀求。

“樱雪,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珍惜。”东篱相濡一把甩开樱雪,扬长而去。

围观的众人也逐渐散去,一切恢复了正常。就好似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

樱雪瘫软在地,这么多年不管她做什么,坊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竟因苏以沫的一句话,便撤了自己的管事之位。

樱雪看着苏以沫远去的背影,眼底迸发出丝丝恨意,她倒要看看这女扮男装的女子是何人,竟让坊主如此在意……

此时东篱俊来到了二楼,他还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铭一跟在东篱俊身后也上了二楼。

“什么?你说千珏被人救走了?”东篱俊有些不可置信,这个计划他预谋了很久,怎么会?

“是,而且我还赔进去了鑫盛布庄。”沈傲天一想到此处就很是愤怒。

“到底怎么回事?救走千珏的人又是谁?”东篱俊赶忙追问道。

沈傲天将刚才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濡王府?九皇叔?怎么会这么巧?”东篱俊有些疑惑。

铭一问道:“会不会是有人假借九千岁的名义?”

“应该不会,九皇叔生性冷漠,手段狠辣。若是有人假借濡王府的名义,怕是还没来得及进赌坊就被套麻袋扔大山里了。”东篱俊有些烦躁,他的第一步计划本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就如此失败了。

难道九皇叔开始参与夺嫡了?那他支持的是哪位皇子呢?

东篱俊暗自思忖着,想来该去濡王府拜访一番了。

苏以沫带领千珏去了郊外的一处园子里。

“多谢苏兄出手相助。”千珏俯身作揖,语气里满是恭敬。

“千珏兄不必客气,你先在此处安顿下来。”苏以沫客气的回礼。

千珏看着苏以沫,满是警惕,问道:“苏兄又怎知在下名唤千珏的?”

“千山使者的门徒,千珏谋士,这东篱大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苏以沫看向千珏笑了笑继续说道,“千珏兄在赌坊难道没有发现异常之处吗?”

“发现又如何,收手已然来不及。”千珏叹了口气,他自视甚高,以为自己头脑和技艺异于常人,便可高枕无忧,但终是算计不过人心。

“千珏兄大可自己去查,想来这幕后之人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苏某只是惜才,惟愿千珏兄的一身才能辅佐明君,如此这东篱江山才能亘古绵长。”

“所以,苏兄说的明君又是何人呢?”

“千珏兄先暂住在此处吧。这是些银两,先拿去用。”苏以沫没有理会千珏的问题,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千珏。

随后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

千珏看着苏以沫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难道所谓的明君是濡王爷?

千珏浅笑着摇头,当务之急是查一查这幕后之人是谁。


苏以沫回到将军府时已是深夜。

悄悄地推开紧闭的大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站住。”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苏以沫身体僵硬,循声望去,只见苏沐清铁青着脸,站在院子里。

“呵呵~”苏以沫干笑两声,“父,父亲,夜深了,您还没睡呀。”

“你不回来,为父怎么睡得着。说说看,今个儿去哪里了?我听刘管家说你可是一大早就出门了,现在都是戌时了,你还知道回来呀?”

苏沐清的语气很生硬,刚毅的五官布满怒气,“你一个女子,还穿成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苏沐清看着苏以沫的一身男子装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父亲,我,我,我只是……出去转了转。”苏以沫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转了转?”苏沐清凌厉的目光落在苏以沫身上,问道,“那都去哪里转了?”

“就,就,就是,布,布庄,成衣店,首饰店,胭脂店,还,还吃了个饭,喝了点茶。”苏以沫两根食指互相打着圈圈,说得有些不利索。

“撒谎。”苏沐清将苏以沫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苏以沫呆站在原地,一时也不知如何辩解。

正在这时,苏南山穿着一袭白色长袍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苏南山看着苏以沫的装扮有些奇怪。但看看苏沐清铁青的脸瞬间明白了。

“又惹父亲生气了?”苏南山走到苏以沫面前小声问道,“你呀,生性顽劣,去了边塞也没能磨平你的菱角。还是爱惹父亲生气。跑了一天很累吧,好了快回房间洗漱吧,父亲这边我来说。”说完抬手轻轻摸了摸苏以沫的头。

苏以沫俯身作揖,笑着说道:“多谢兄台相助。”

然后拉着秋荷跑开了。

“哎,你给我回来,苏以沫,苏以沫……”苏沐清看着苏以沫远去的背影气得脚跺地。

苏南山拦在苏沐清面前,说道:“父亲,方才您说的兵法似乎有些问题,我们还是再去书房讨论一番吧!”

苏沐清一把推开苏南山,嫌弃地说道:“真晦气,你自己去讨论吧,老子还要睡觉呢。”说完甩了甩衣袖,向自己院子里走去。

苏南山站在原地,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不过却也是很好奇今日苏以沫究竟去了何处。

苏以沫回到茉莉庭后,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在床上睡觉了,这一天着实累人。

皇宫 俊和宫内

东篱俊脸色阴沉,拿起一旁的砚台一把砸在铭一的头上。

铭一跪在大殿中央,丝丝血迹顺着额头泂泂流下,铭一面无表情,轻声说道:“主子,今日是属下疏忽了,还望主子责罚。”

“责罚?哼,若真是罚了你千珏能回来也是罚得合适。”东篱俊只觉得头疼,这个计划他预谋了很久,本以为天衣无缝,可还是失败了。

“如今千珏人都失踪了,本皇子刚才派铭二去濡王府打探消息了,九千岁今日并未出府,也不曾有人去濡王府,看来是有人故意与本皇子为敌。亦或者是九皇叔已经开始站队了,如此想来定是大皇子所为。”

“主子,赌坊的那位苏姓公子说让沈傲天将地契送往濡王府,如果真是大皇子所为,想必这地契便是笼络九千岁的筹码。”铭一分析道。

“九皇叔位高权重,就连父皇都敬畏三分,他能看得上这鑫盛布庄吗?”东篱俊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摸不出头绪。

“主子,大皇子可以笼络九千岁,您也可以呀。”

铭一似是想到什么,继续说道:“前两日您让属下从北疆寻的美女到了,或许可以将这美女献给九千岁,如果这女子得了九千岁的欢心,那吹吹枕边风不是水到渠成。”

“九皇叔生性冷淡,不近女色,之前父皇赏给他的女子都被套进麻袋扔进大山了。你觉得本皇子送给他的美女能在濡王府过夜?”

东篱俊有些头疼,轻轻揉了揉眉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退下吧。”说完摆摆手示意铭一退下。

铭一应了一声起身退出了大殿。

一连几日苏以沫并未出府

每日不是练剑就是看医书,虽然乏味却也充实。

这天的天气不是很好。

铅墨色的乌云压得很低。

苏以沫站在窗户前,拿着小剪刀修剪着花枝。

“小姐,小姐……”秋荷火急火燎地跑进房间。

“何事如此慌张?”苏以沫看着秋荷平静地问道。

“小姐,濡王府,濡王府出事了。”秋荷喘着粗气说道。

“怎么回事?”苏以沫在听到“濡王府”三个字时心底“咯噔”一声。

算算日子,今日应该是沈傲天去濡王府送地契的日子。

“沈二东家送的地契是假的,然后九千岁身边的侍卫拿着长剑刺伤了沈二东家,沈大东家沈傲岩得知后就去濡王府赔罪了,但濡王府的侍卫将沈傲岩拦在门外,不让进,场面一度混乱。”

“那九千岁呢?他可说了些什么?”

“九千岁不曾出现,只是派人去沈府拿了真正的地契,沈傲天虽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不过,沈傲天扬言要找到苏墨,杀了泄愤,就怕沈家查来查去查到小姐身上,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向老爷坦白吧,或许老爷有法子。”秋荷的语气里满是焦急。

苏以沫一边修剪着花枝,一边平静地说道:“让沈家去查吧!想来也未必能查到我们将军府上。即使查到了也不怕,无凭无据的,况且本就是他沈家输了,又有何畏惧?”

秋荷看着苏以沫泰然处之的样子,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小姐,若是老爷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小秋荷,放宽心,那日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的,好了,快去看看花嬷嬷做了什么好吃的,在这里都闻见香味了呢。”

秋荷也不再说话,应了一声退出了房间。

苏以沫看着窗外的细雨,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看来要早日攀上濡王府这支高枝才是。

濡王府

东篱相濡一袭绛紫色华服,随意地侧躺在木榻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枚玉扳指,刚毅俊美的五官没有一丝表情,深邃的眸子里透着丝丝冰冷。

薄唇轻启:“溪风,可处理好了。”

“启禀王爷,地契拿回来了,沈傲天扬言要找到那位苏墨小公子,想来是无法撼动濡王府,便打算从那位苏墨公子身上找寻什么。不过这位苏公子是何许人?又为何给我们濡王府送地契?”溪风满是疑惑,有些不理解。

东篱相濡脑海里闪过苏以沫的容颜,嘴角微微上扬,只一秒便又恢复那生人勿近的神情。

溪风感觉到东篱相濡的气氛有些不对,狐疑地看向上首的男人。

“告诉郑秋,计划开始。”东篱相濡并没有过多解释苏墨,只是岔开了话题。

“是。”溪风应了一声。

沈家还不知道自己已然惹上了大麻烦……


暮色降临

今夜,无星,无月

雨后的天气混着泥土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苏以沫用过晚膳后便早早地上床休息。

“秋荷,今夜不必在我房里伺候,你也早些休息吧。”

“是。”秋荷应了一声,走出房间,轻轻地带上门。

苏以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夜色渐深,窗外不时传来阵阵鸟鸣虫叫。

苏以沫起身,换上了一身黑色夜行服,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偷偷地探出一颗脑袋,四处观望了一番,然后悄悄地走出了茉莉庭。运着轻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将军府。

不多时苏以沫便来到了濡王府府外。

濡王府距离将军府有三条街的距离,但濡王府却是位于京城黄金地段。

苏以沫在濡王府外转了转,突然看到濡王府旁边有一座宅子,上面写着公主府,苏以沫突然想起东篱相渊赐给自己的府邸,如此说来,在这京城黄金地段,自己也是有房产的人了。

苏以沫笑了笑,这座宅子定能卖不少钱吧。

“哎呀,先办正事。”苏以沫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濡王府守卫森严,苏以沫四处观察着,突然看见一棵大树后边有一个狗洞。

苏以沫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轻轻拨开洞口的杂草。狗洞不大不小刚好够苏以沫穿过。

苏以沫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进了濡王府。

看着偌大的宅院,苏以沫不禁咋舌,果真是财大气粗,深得圣宠呀,光是这奢华的装潢都快赶上皇宫的正和大殿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濡王府。

所以,应该怎么走?

苏以沫眉头紧锁,顺着墙根慢慢地向前挪动着。

深夜的濡王府也渐渐沉睡,唯有一片漆黑,混着暗淡的月光,偶有看守的侍卫也在犯困。

苏以沫功夫很好,走起路来很轻。

不多时苏以沫看到一间亮着灯的屋子。苏以沫快步上前,手指上沾了一点唾沫,在窗户纸上轻轻捅了个洞。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具白花花的身体,男人俊美的五官只需一眼便足以让人遐想连篇,上身的胸肌发达,腹部曲线分明,白皙的皮肤,配着雾气,犹如美人出浴般让人挪不开眼,苏以沫顺着裸露的身体向下看去,只见那雪白的大腿之间……

苏以沫只觉得呼吸紧张,赶忙转头,紧紧地贴在墙壁上,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大耳光,一丝血腥味突然传来,苏以沫抬手轻轻擦了擦,竟然,流鼻血了?!……

“谁?”只听房间里传出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声。

苏以沫闻声赶忙要跑。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一只大手突然拎住苏以沫的衣领。

苏以沫浑身僵硬,呼吸急促。

“本王好看吗?”东篱相濡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以沫猛得挣扎起来,突然整个人往下一蹲,只留一件夜行服在东篱相濡手中。

苏以沫穿着一件中衣,快步向前跑去。

东篱相濡运着轻功,一把将她拦腰抱住,凑近她的耳畔,轻声说道:“怎么,看完本王的身子就想跑?嗯?”

苏以沫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气吹得浑身酥麻,脑海中一直闪现方才男子沐浴的场景。

“九千岁恕罪,小女子只是走错了地方。”苏以沫服软地说道。

她今夜只是想查探一下濡王府的地形,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被抓了个正着。

“所以,你是将本王这濡王府错当成了大将军府?”东篱相濡松开苏以沫,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人,轻薄的中衣下若隐若现,似乎能看到女子红色的小肚兜。

东篱相濡眉头微皱,她,是暴露狂吗?

然后脱下身上的长袍披在苏以沫身上。

苏以沫也抬眸看向东篱相濡,只见男人穿着一件白色中衣。俊美的五官在黑暗中更为耀眼。

他美得不可方物。

但他亦是个可怕的男人。

苏以沫如是想到。

就如方才他还在沐浴,如今就穿上了中衣,这速度快得惊人。

“苏小姐夜探濡王府,就为了看本王的身子?那请问,本王的身子苏小姐可还满意?”东篱相濡看着苏以沫,满脸玩味地说道。

“我,我……九千岁,我是来与你谈合作的。”苏以沫目光诚恳地看向东篱相濡。

“哦?苏小姐说说看。”东篱相濡瞬间来了兴致。

苏以沫一把号住东篱相濡的脉搏。

眉头微微紧蹙。

“九千岁体内有寒毒,世间有一法子可根治你的寒毒,鬼医谷,火山石榻。”苏以沫的语气严肃,清澈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不出在想什么。

东篱相濡没有说话,深邃的双眸停在她精致的五官,看到的只是一脸倔强。

“九千岁,不知鑫盛布庄这份礼物您是否喜欢?”苏以沫继续问道。

“所以,苏小姐呢?你又想得到什么?”东篱相濡薄唇轻启,柔声问道。

“恳请濡王爷护住将军府。”苏以沫放开东篱相濡的胳膊,俯身作揖,语气里满是恳求。

“苏以沫,你的命是本王的。”东篱相濡深深地看了苏以沫一眼,“夜深了,本王送你回去。”

说完东篱相濡拦腰抱起苏以沫,运着轻功向将军府飞去。

躲在暗处的溪风满脸黑线,自己刚把苏以沫要夜探王府的消息送回来,主子就命人挖狗洞,熄灭灯光,只留沐浴房一处有光,所以,今夜主子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引导苏小姐看自己的身体。

嘴上硬气得很,但身体是真诚实……

溪风觉得自家主子套路太深,怕是苏小姐很难逃出去……

苏以沫蜷缩在东篱相濡的怀里,耳畔是东篱相濡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一个异性,饶是上一世也不曾靠近过东篱俊。

“九千岁可是同意了?”苏以沫抬眸看向东篱相濡,他真得很美,美到就连下巴都精致得无可挑剔。

为何上一世没发现他是个妖孽呢?

“嗯。”东篱相濡轻轻应了一声。

“那九千岁是愿意与小女子合作了?”

“嗯。”

“那……”

“你真聒噪。”

东篱相濡一只手揽住苏以沫的腰,一只手捂在了苏以沫嘴巴上。

苏以沫目光呆滞,一时不知所措。

不多时,东篱相濡便将苏以沫送回了茉莉庭。

“夜深了,早些休息。”东篱相濡从腰间取下那只和田玉佩,递到苏以沫手中,“以后来濡王府不必钻狗洞了,还有白天来也没事。晚上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东篱相濡看着苏以沫邪肆地笑了笑。

苏以沫脸颊绯红,收下玉佩转身跑回房间。

是谁说的九千岁不近女色?这撩拨起来还真是容易想入非非。

苏以沫脑海中又闪过那具白花花的身体,真……诱人。想到此处,脸颊又一次滚烫绯红。将头蒙在被子里,努力地克制着。

东篱相濡纵身一跃,跳到了房顶上,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在屋顶嘴角带笑


那晚过后,那具白花花的身体一直浮现在苏以沫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最近一段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顾梓柳脸上受伤,听花嬷嬷说丞相府已然乱成一团,四处求医问药,生怕顾梓柳脸上留下疤痕。

而东篱俊一直在禁足,连早朝都不曾去了。

至于苏以沫,每日不是练武就是看医书,既然要合作,那就得拿出些真本事,虽然东篱相濡给她的感觉看上去很好相处,但是如果自己没有利用价值,怕是也会被抛弃,所以,唯有自己变强,才能俯瞰世间。

这天的天气很好,难得这样风和日丽,天高云阔

苏以沫坐在院子里,悠闲地躺在躺椅上,身体慢慢地晃动着。

“小姐,长公主府送来了请帖。”秋荷拿着一张烫着金边的大红色帖子走了过来,

“请帖?什么请帖?”苏以沫微眯着双眸,轻飘飘地问道。

“诗酒大会的请帖,三日后长公主府会举办诗酒大会,届时,京城的公子小姐们凡收到请帖的都会去,而且奴婢听说在这个诗酒大会上男女还可互赠礼物,交友谈心。”

秋荷看着苏以沫说道,“小姐也该交些朋友了,这样就不必终日窝在府里了。”

苏以沫已经很久不出府了,确切地说是连茉莉庭都不曾出过。

“小姐,在边塞时您还经常带着奴婢爬上爬下呢?怎么回京了,倒如此深居简出了?”秋荷有些奇怪,最近自家小姐终日练武就是看医书,或是品茶,练字。

秋荷只觉得苏以沫安静得不像话。而且在行为举止上也与之前不同了,处处稳重成熟,老气横秋的样子,一点都不似之前有活力。

苏以沫听到秋荷的话,一些记忆决堤般地袭来。

上一世的诗酒大会是苏以沫最大的耻辱。

苏以沫被人设计,在公主府厢房里与东篱俊衣不蔽体,共处一室,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却因此坏了名节,皇上不得不将苏以沫赐婚与东篱俊。

如此想来上一世设计自己的很可能就是东篱俊。

想到此处苏以沫只觉得恨意冲天。

她为人耿直,善良,却被陷害,被算计,最终落得惨死的下场,若不是重活一世,怕是这些冤屈永远无处发泄。

“小姐,您怎么了?不开心吗?”秋荷被苏以沫的情绪吓到,小声地问道。

“没事,三日后陪我去长公主府参加诗酒大会吧。”苏以沫轻声说道,抬眸看向秋荷,乌黑的眼眸清澈明亮。

“这才对嘛。小姐,您如此年轻,就该多出去转转。多结交一些京中权贵,认识几个朋友。”

“朋友?小秋荷,我的朋友大概只有你了吧。”苏以沫悠悠地说着,语气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奴婢不敢。”秋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怎么能做小姐的朋友。”

苏以沫起身,扶起秋荷,轻轻拍了拍她膝盖上的尘土,说道:“小秋荷,你在我心中就是朋友,不是下人。”苏以沫的目光坚定,语气里满是倔强。

秋荷听着苏以沫的话心底一阵感动,“好了,小姐,您怎么如此煽情了。奴婢去给您找几件衣服,看看诗酒大会穿什么去比较合适。”说完秋荷便跑开了。

如此这般,在诗酒大会上就由我来助那对苦情人一臂之力吧。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分吧。

苏以沫嘴角带笑,笑得灿烂。

夕阳西下 暮色降临

苏以沫简单吃过晚膳后就回自己房间了。

“小姐,您有事就喊我,我就在门口。”秋荷一边铺床一边说着。

“秋荷,你回自己房间睡就是了。不必在门口守一整夜的。”

“可是,小姐,如果您有事,奴婢会听不到的。”

“无妨,去睡吧。”

秋荷拗不过苏以沫只好乖乖回了自己房间。

苏以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谁?”苏以沫听到窗户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只见身穿绛紫色华服的男人出现在窗户处。精致的五官上没有一丝表情。

“九千岁?”苏以沫有些疑惑。

“本王来看看。”东篱相濡随意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道,“看来你这个合作者并不诚心。”说着拿起桌面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九千岁,此话怎讲?”苏以沫起身坐在床榻上,一双漆黑的眸子看向东篱相濡。

“鬼医谷,火山石榻,你答应过要治本王的寒毒。”

“待诗酒大会过后,我自会去鬼医谷索要火山石榻。”

东篱相濡起身走向苏以沫,双手撑在她的身侧,苏以沫有些被吓到,慢慢往后缩了缩,东篱相濡随着她的后退一点点前进。

“九千岁。”苏以沫咽了咽口水,抬手抵在东篱相濡胸前,说道:“王爷有事说事,又何必如此动手动脚。”

东篱相濡一把抱住苏以沫,顺势躺在床上,轻轻凑近苏以沫的耳畔说道:“本王给你玉佩便是让你来寻本王,可你终日不来,所以只好本王来寻你了。”

东篱相濡呼出的热气吹得苏以沫浑身酥麻。

“濡王爷,您如此这般,有辱斯文。”苏以沫被东篱相濡钳制着,也就只能动动嘴了。

“那苏小姐,看光本王的身子,不是有辱斯文吗?”东篱相濡看着苏以沫迷离的眼神,只觉得小腹一紧。

他等得她太久了,久得恍若隔了一世。

“别动,就抱着你睡一晚。你若乱动。本王可不知会发生什么。”东篱相濡的语气里满是威胁。

苏以沫听到此处瞬间安静了下来。

心里却暗自腹诽,这与传言中的煞神王爷大相径庭。

深夜闯入女子闺房,还强行抱着入睡。

这不是流氓是什么。

“诗酒大会,不要怕。有本王在,没人能伤得了你。”东篱相濡轻轻拍着苏以沫的后背,小声说着,“有本王在,亦没人能伤得了将军府。苏以沫,你的命是本王的。”

随着东篱相濡的声音渐渐小去,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回荡在苏以沫的耳畔。

“你不就雪山上救了我一次嘛,还我的命是你的,我知道啦,所以这一世,我会好好报答你,治好你的寒毒,想办法给你挣钱,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苏以沫抬眸看着东篱相濡熟睡的容颜,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

世间绝色,果真是赏心悦目。

直到很多年以后,苏以沫才理解东篱相濡的那句“苏以沫,你的命是本王的。”究竟是为何意。

这一夜苏以沫睡得很安稳。

翌日

苏以沫睁开朦胧的睡眼,身旁温热的余温提醒她昨夜的事情是真的。

也就是说她和异性男子同床共枕过了一夜?

苏以沫只觉得脸颊滚烫,突然脑海里又闪过那具白花花的身体。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鼻尖流下。

又……流鼻血了?!

苏以沫抬手轻轻擦拭着,只觉得羞愧得无地自容。

为何上一世没发现东篱相濡竟如此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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