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京城的月光很是光亮，可是总有层云会去包裹人间，路边的灯也时常断路。
打工即生存的年代，熬夜变成了常态。
夜半三更，黎宁房间的灯未起，窗帘也被她拉上了，她坐在书桌前，一本被她特定改造过的笔记本上亮着一个男人。
“我觉得你应该是知道的，我现在被帝都那个国际刑警头子通缉的事。”
电脑屏幕里的他，看着二十五六的样子，长发到肩却也特意剪掉刘海，穿着睡衣坐在椅子上，手上还把玩着圆珠笔。
懒散的样子跟现在的黎宁如出一辙，却少了几分黎宁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颓废感，再仔细一瞧，不难看出眼神中的寒意和燥意是他学不来的。
他坐在灯火通明的别墅大厅，能看见的家具也只有一个大型酒柜和一张餐桌。
“嗯。”
“你知道还打过来让我搞药！我带过去不出一刻钟的时间，那个头子准能带一个旅的人把京城堵的水泄不通！到时候药到手了，你可就失去一个医学界顶点的我了。”
“你要不弄我自己去，明天早上我就把你在哪直接挂黑网，反正你的仇家多的是，顺便告诉帝都那个通缉警官，毕竟是属实的，还能有五千万奖金，哦对了，顺带一提，我也不在隐藏你那边的信息。”
漆黑的房间里，手指盘绕着她乌黑顺滑的鬓发，她迸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眼神中却是犀利的刀刃。
她做事从不含糊，能说出口的就是她真能做出来的。
听到这里，那个男人把笔扔到桌子上，正直的坐起来。
“咳咳咳……说正事。”
“黎宁！你的病，又加重了！”
黎宁嘟着嘴，绕着头发一圈一圈盘着，眼神向上想了三四秒，像是真的有在认真想一样。
“嗯……可能吧，不过没事，有在压制了。”
“得得得，大小姐，药我给你弄就是了，反正在各国都不管的边境有你隐藏的坐标我来去自如，我江畅肯定不会食言。还有一件事，你可别骗我，你先告诉我，最近一次检查报告是什么时候，具体的内容是什么都得告诉我，不夜城那个地方关于那次事件我都去打听过了，不尽人意的结果，却也符合预期。”
“谢了，到时候有一个嗯……”黎宁突然颇为为难“我需要的时候我会通知你，应该会有一架直升机会直接飞到你那边，我不清楚不好说，也可能是坦克也可能是跳伞，就这样。”
随后，黎宁合上了电脑，电脑因被组装过，关机键也被她放到了保护壳的上面。
通话里的江畅气不打一处来，令他这么关心的一个手指头也掰的过来，可是这个女人却一心只有外婆，像是她生命里活下去的意志一样，也的确如此，往年看来这个女人从来不会主动和自己说一句话，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打开了她那随时移动定位的笔记本。
他思来想去，还是端起了高脚杯，把里面的红酒一口下肚，想闷了自己。
关掉屏幕的黎宁转身躺在了床上，两眼放空的看着天花板，白色的天花板这样盯着它，许是过了很久，她也厌倦了如此，闭上了双眼睡着了。
黎宁睡前还想着的外婆其实早就已经睡着了，从来到柏家开始，其实她早就哈欠连篇，只是一直等到深夜，直到黎宁这孩子回房之后才敢独自表现出来，躺下去的一瞬间，困意侵蚀全身，身体也逐渐轻松了下来。
隔日。
清早八点钟左右，黎宁下楼没有看见他们三个人，只有棠管家还有几个叫不上号的人在打扫卫生。
“早啊，黎小姐。”
“早。”
黎宁对其他人依旧是一副冰冷的样子，她睡眼惺忪的走到桌子前，看见一杯冒着热气的豆浆，顿时眉头一皱。
“唉，夫人起来的早，早就去瑜伽馆了，老爷今天天都没亮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小姐，您吃早饭吗？饭的话厨房那边已经随时准备了。”
“嗯。”
黎宁坐在椅子上眼神呆呆的，思绪逐渐放空，盯着那杯豆浆。
“等等回来。”
她语气放轻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凉的语气对棠管家。
黎宁想了想，棠管家这个人好像还不错。
“还有什么事吗？是……豆浆冷了？”
棠管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那杯豆浆。
“不是，去把这个换了，下次麻烦我和外婆都换成煮过的牛奶，或者热水就好。”
棠管家接走这杯豆浆，思绪有些疑惑，但也在接受范围内。
“好的。”
棠管家见黎宁不再像要说话的样子就端走了。
“起这么早？”
陈婕莹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那杯豆浆的事，索性也等两个人的对话完再走下去也不迟。
黎宁打了个哈欠，呆呆的托腮着，鼓着的脸颊与鬓角的长发显得是如此动人心弦，此时的眼神清澈见底，像极了没有微尘的海水一样。
“嗯。”
“是没睡好吧？你看你。”陈婕莹走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语道破指着她的眼睛：“你看你的红血丝都快染红了眼白。”
“是吗？可能吧，唔……”
黎宁想着待会可能还得吃一颗药。
“待会去校长那边是什么时间，决定了吗？”
“还没。”
“你啊……”
陈婕莹叹了口气，从那年开始，她很多事都不放在心上了，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结。
“十点吧，反正那个什么仪式的十一点举行，你就别来了，也就走个过场罢了。”
黎宁依旧托腮着，思绪放空到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记。
“行吧，小苏你不盯着一点？那个孩子从小时候就跟你争强好胜的。”
“噗，怕不是争强好胜，是作贱吧？”
黎宁被陈婕莹逗笑，两人有些事都是心照不宣的，所以长久以来都不会显得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