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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种

持剑入长京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在这一夜,车浅草见识到了世界的另一面。强悍的灾种,恐怖的天灾,从不招生的灾防学院,代号将军的七人,神奇的衔尾蛇组织,与天灾为伍的王,介于科学与玄学之间的能量法则,以及……镜子里另一个他!最是六月风撩人,吹不散的愤懑天。只不过是风花雪月一场梦,镜花水月一场空——风花雪月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之中——花在册我到底有多喜欢你呢?只有风知道——水天一色王之位,骷骸堆砌,鲜血铸就,上面有着时间也无法磨灭的诅咒——犬淮所有无天理的东西都统称为地理,而我,是掌控地理的神,你也可以叫我……不讲规矩之神——黑浅草如果连善良都不被认可……那一定是世界错了——车浅草

主角:   更新:2022-11-18 06: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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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灾种》,由网络作家“持剑入长京”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在这一夜,车浅草见识到了世界的另一面。强悍的灾种,恐怖的天灾,从不招生的灾防学院,代号将军的七人,神奇的衔尾蛇组织,与天灾为伍的王,介于科学与玄学之间的能量法则,以及……镜子里另一个他!最是六月风撩人,吹不散的愤懑天。只不过是风花雪月一场梦,镜花水月一场空——风花雪月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之中——花在册我到底有多喜欢你呢?只有风知道——水天一色王之位,骷骸堆砌,鲜血铸就,上面有着时间也无法磨灭的诅咒——犬淮所有无天理的东西都统称为地理,而我,是掌控地理的神,你也可以叫我……不讲规矩之神——黑浅草如果连善良都不被认可……那一定是世界错了——车浅草

《灾种》精彩片段

最是六月风撩人,吹不散的愤懑天。

该是红紫开时日,只见百花不见人

学姐说她喜欢花,就是真的喜欢花,牡丹,玫瑰,百合,牵牛花,向日葵,迎春花,二月兰,桃花,丁香,紫藤等等等等,能一个人看上好久也不厌烦。

风花雪月学姐,是很温柔的一个人,温柔的就像花儿一样。

六月关山还是下雨了,不过没有云彩。

洪水过后天气放晴的很快,学姐说她毕生的梦想就是想看一场花雨,所以那天天上下起来的是花雨,六月关满山都是花雨从天际降落,花瓣片片洒落犹如梦幻一般的美丽,落在学姐的衣衫上,将她素白的衣衫染的姹紫嫣红。

这是车浅草见过最梦幻的色彩。

初见学姐是在学校门口不卖花的花舍。

那日风和日丽,微风吹过带来好闻的味道,是花香,虽不知道是什么花,但人醉在了花香里,稀里糊涂的走进了花舍。

花店里灯光柔和铺洒而下,照亮了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看书的学姐,旁边还有一只布偶懒散的舔舐爪子梳理毛发。

那只叫做花语的布偶猫很漂亮,身体毛色泛着浅紫色,只有四只脚掌就像是戴了白手套一般的白净,从那双蓝色的卡姿兰大眼睛里能看到傲气。

可这么一只漂亮的布偶猫也夺不走她半分光彩。

柔和的光芒照在她脸上,照的学姐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有些晶莹剔透的感觉,即便只是穿着普通素白的长裙,也给车浅草一种将世界的五彩斑斓披在身上的错觉。

车浅草也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有种白色,比任何色彩都要美丽梦幻。

似乎是察觉到了来人,学姐扭过头来对他一笑,左眼里缀着的六片花瓣连成一圈,更衬的她好看。

“你好同学,需要来一束鲜花吗?”

其实他和学姐所见不多,统共算起来,其实也只见过四五次吧。

第二次见面是在图书馆,风花雪月学姐与蝉衣学姐在一起研究什么,他去借一本什么书他忘了,不小心打翻了学姐的盆栽。

是个很尴尬的开场,但是看着那个传闻有着严重洁癖的学姐毫不犹豫的蹲下身子捧起泥土与那束花,车浅草没来由的心砰砰直跳。

那时候他就在想,学姐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温柔到了骨子里。

在这座满是吃人怪物的学院里突然出现一只又白又萌又可爱的大白兔,简直不要太亮眼。

第三次见面,是在将军裁决厅,其实就是学校某个密闭的大厅,七将军来了四位,车浅草记得最清楚的还是花将军,也就是风花雪月学姐。

这次的学姐颠覆了以往无害小白兔的形象,成了学院怪物中最恐怖的的存在。

“经将军裁决会裁定,于2021年6月1日进入本学院,该学员被判定不符合加入‘华夏灾难预防与消除学院’条件,将在进行记忆清除手术后移出学院名单。”

“此裁定经由四位将军一致同意,判决有效。”

那日他才意识到,这位学姐其实也是披着大白兔外衣的大灰狼,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眨眼。

虽然后面学姐有跟他解释过这么做的原因,可再也回不去在他心里那小白兔的形象了。

后来啊……

原来学姐说的是真的,他们这些人往往不得善终,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的在那场裁决中同意将他送出学院。

黑浅草答应他的花海来了,他真的让天空下起了一场花雨,将全世界的花都送给了大白兔学姐,细数天空没有一瓣花瓣是相同的。

学姐永眠在了这场花雨之中,车浅草救不活她,但至少保证她是笑着走的。

“只不过是风花雪月一场梦,镜花水月一片空。”

学姐老家在沪,入学时遗忘清单上写的是“想要葬在能看见花海的墓园里,每天早晨都能收到一束带着露珠的鲜花”,所以学院花费了很大的代价买通了临海的一块地皮搭建一座墓地,从墓地往外看,能清晰的看到不远处全沪市最美的花海,每日还有专人采摘带着露珠的鲜花放置在墓碑前。

丧葬的场面归于悲伤,车浅草的本意是不想去的,就安安静静的待在医院养伤,可是葬礼结束第二天早上他还是来了,带着一捧花带露珠的鲜花放在了墓碑前。

“学姐……走好啊。”


车浅草在回家的路上去了一趟菜市场,和一个大猪蹄子看对了眼,搁那跟老板讨价还价大半天。

“老板,你这猪蹄都不新鲜了,摆在这里很久都没卖出去了吧,你看,它自己愁的都掉毛了。”

“喏,这边切口怎么看起来坑坑洼洼的,是不是被什么啃过?呐呐呐,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没说是你啃的,我觉得老板你应该不吃生肉。”

大概是卖肉老板也很少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气的手都在抖,那硕长硕大的剁骨刀跟着他的手在那一颤一晃的抖动,看起来给人有种要暴起杀人的错觉。

眼看着卖肉老板攥刀的手已经控制不住了,车浅草急忙把话头扭了回来,道:“哎老板老板,别生气别生气,我就开个玩笑,来,就这只猪蹄,给我装起来。”

“要不我给你打个折?”老板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车浅草一脸正色,道:“新时代新青年从不打折。”

有钱不赚白不赚,老板虽然生气,可为了这个猪蹄钱还是忍下气恼,去将猪蹄打包称斤了,一旁车浅草却发现旁边有个狗狗祟祟的人影东躲西藏。

那个人已经跟了他一路了,他也有点印象,好像是白水一中的学生,之前经受过校园霸凌。

白水一中两年多前车浅草刚入校的时候校园霸凌事件频发,那时候车浅草中二病还没好,正义感十足,也是年轻气盛,看见有人在厕所霸凌别人,脑子一热直接将那些霸凌者打的哭爹喊娘跪在厕所里唱征服。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车浅草开始了为期一年的与校园霸凌势力的斗争,往往放学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就校园后门那条小道,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所有混不吝的学生最喜欢的地方,俗称“角斗场”。

说是角斗场其实也就是个打架的地儿,通常不是三三两两抱团斗殴就是一帮人群殴一个人,再或者那些校园里的混混恶霸将某个乖宝宝学生揪到这里来霸凌一番。

不过这种邪恶风气自从车浅草上了高中之后好了很好多,因为他嫉恶如仇,还特能打,管他高一高二高三的混混人物,只要是敢在他面前欺负同学,或者说是被他打听到欺负同学,那免不了拿着小本本记下,晚上角斗场约好了见。

最夸张的时候车浅草一个人一天之内在角斗场干翻了二十三个人,彻底在整个高中界打响了名气,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哥”。

都说屠龙的勇士最终都会变成恶龙,此话确实不假。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疯言疯语,传来传去,车浅草反而是成了校园里最大的校园霸凌者,不过到底是明眼学生多,车浅草才没有被以讹传讹真的当成一个霸凌者,反而是“好大哥”的名声在白水一中传了开来。

不只是白水一中,在整个白水市高中圈子里,车浅草都是“大哥”。

后来跪着唱征服的人多了,校园霸凌也就少了,有车浅草在,白水一中彻底杜绝了校园霸凌的事件发生,整座学校在的不良在车浅草的淫威之下瑟瑟发抖。

车浅草觉得以自己的经历来写一一本书,书名就叫做《我在高中当大哥那些年》,或者《崽子们给我跪下唱征服》一定能大卖。

但结合当下实事,这些名字不太提倡,叫做《我在高中惩奸除恶的岁月》应该比较好。

奈何文化程度太低,提笔写了个名字便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写了。

一个人打到二十几个人跪地唱征服有些夸张,但确实是事实,车浅草刚上高中就敢喊着“与罪恶不共戴天”的口号硬刚那些高二高三的学长,可不是头铁,而是真的有些实力。

这么说吧,他能徒手打穿一面砖墙。

就是这么离谱。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超能力,异于常人,天生神力之类的,生来就是为了拯救人类于危难之中,但很可惜一直到现在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妖魔鬼怪出现在他面前叫嚣着要毁灭世界,跟他掰扯掰扯。

拯救世界的梦想还没有实现,但打击罪恶的梦想实现了啊。

后面狗狗祟祟的跟着他的那个,他记得就是刚上高中就被校园霸凌的那个,也就是他第一次救过的那个学生,自然是有些印象的。

这大概又是一个想拜自己当大哥的吧,这几年在白水一中他遇到的这种事情不在少数,中二的迷弟迷妹真不少,甚至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组建起来一个圈子,好像是叫做什么……草大哥帮……

???

反正里面全是以前自己帮助过的那些被校园霸凌过的学生。

看见他们车浅草就想起来自己当年的中二岁月,喊着什么什么正义什么什么罪恶招摇过市的日子,尴尬的脚指头都能在地上抠出来三室两厅。

“喏!四十二。”

卖肉老板一声叫唤把他拉出了羞耻回忆,车浅草拿出手机扫码支付。

“微信余额不足。”

“?”车浅草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手机里明明还有两千块钱的。”车浅草皱了皱眉打开微信余额,看见上面余额只剩下十三块三了。

车浅草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钱在银行卡里没有提出来,可打开手机银行往里一看,心顿时拔凉拔凉的。

银行卡里只有九十几块钱了,钱确实提到了微信零钱里面。

那自己两千块钱去哪里了?

可现在该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老板那快要架到自己脖子上的剁骨刀。

他觉得以自己的皮实程度,挨上这么个一下应该死不了来着……

最后车浅草还是没有挨上老板那一刀。

似乎是看出来了大哥的窘迫,那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攥着一张五十块钱双手递给老板,大喊一声“不用找了”,吓得老板手里那杆剁骨刀都“噗嗤”掉在了地上,扎穿了鞋面。

还好,只是鞋面,没把雨靴给戳开,不然那老板多多少少得让他们留下二两肉来给自己补补。

可不是人肉,猪脚肉,俗话说吃啥补啥。

车浅草也没拒绝,觉得自己都在高中惩恶扬善这么多年,当了好些年大哥了,接受点艹……大哥帮小弟的供奉总是应该的吧。

一路上车浅草在前,提着那猪蹄步子轻快,小伙子在后,乖乖的跟着车浅草走,手里攥着肉老板找的快揪成两半的零钱,显示出他此刻内心极不平静。

“这次这猪蹄我就收下了啊,下次可不许这样了,虽然我知道你们在我背后搞了个什么大哥帮什么什么的,可我从来都不收小弟的啊。”

“嗯。”

“主要是最近我的经济形势不太好,你也知道,大哥也有落魄的时候嘛,最近那些校外小混混的生意也不好做了,看见我撒丫子就跑,我也不能强行逮着他们薅他们羊毛不是?”

“嗯。”

“还有啊,就是你回去告诉一声那个大哥帮的学生们,不要再搞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那些东西大哥通通都不喜欢,学生嘛,要以学业为重的撒,你们要是能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这就是对大哥我最好的回报了不是?说不得以后大哥过的不景气,还得靠你们这些好小弟帮衬一把不是?”

“嗯。”

“大哥帮你们不是为了回报,你们以后发达了,辉煌了就去回报社会,回报国家,这就是对大哥最好的回报……”

“嗯……”

车浅草走在前面哔哔赖赖一大堆,全都是一句又一句无用的鸡汤话,时不时的夹杂几句自己的人生感悟,身后的少年总是在他说完一句话后面轻轻的道出一个嗯,颇有种一唱一和的感觉。

走了好长一段路,看着前方快到廉租房地带,大哥车浅草咳嗽两声停住脚步,不打算让这个崇拜自己的小弟知道他就住在前方那破破烂烂的廉租房里,高中生活还有半月,想保持大哥的神秘与尊严。

“额,我看你跟我走了好长路了,说了这么多话你也听进去几句,不如咱们就在这里分开吧。”车浅草转身对着那清秀小少年道:“时间也不早了,回去赶快休息,再过半月就要高考了,可不能落下学习。”

小少年低着头低声应了一句,车前草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扭头就打算走,却被那人怎么一把拽住了袖子。

车浅草有些疑惑,道:“同学你还有事吗?”

“是啊,一晃眼三年过去了,都快高考了,高中就要结束了,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小少年鼓足勇气抬头看向车浅草,那绯红的面色,炽热如狂的眼神,就如那十八岁追星的小姑娘看见了自己的爱豆站在眼前一般,怎么看都只有两个字。

狂热!

车浅草额头沁出冷汗,罕见的感觉到了接下来会发生极其不妙的事情。

他想伸手想捂住那少年的嘴,最终还是迟了一步。

“车浅草,我喜欢你,你能做我的男朋友吗!”


我,车浅草,白水一中大哥级别人物,空手单挑二三十人,能从白水一中打到白水街区的狠人,今天被人表白了。

表白不重要,重要的是表白的他妈居然是一个男人,啊不,男孩。

车浅草当场emo了。

看着眼前那面色透红的秀气少年,车浅草稚嫩的心灵遭受到了一百万点的真实暴击伤害。

“你,你,你,你……”

车浅草有些慌了,一手指着那少年,满脸不可置信的往后退,那少年还想跟着往前来,车浅草急忙大喊一声停。

“停,我告诉你你别过来昂,老子一个打十个,能从白水一中打到白水街区,你再过来小心老子拳脚不认人!”

车浅草确实是慌了,举起的拳头青筋暴露起来如同龙狰,扭头一看旁边一盏路灯,毫不犹豫的挥手砸了过去。

“哐!”“滋啦滋啦……”

车浅草这一拳过去直接把路灯那铁杆砸的哐当直响晃荡不已。这一下似乎是砸的路灯有些线路接触不良,顶上灯盏一阵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一闪一闪忽明忽暗起来。

那少年似乎是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看着以往那又帅又痞又吊炸天模样的一中大哥在自己一番话后如同遇见了洪水猛兽一般的满眼惊恐,笑的有些开心。

“原来你也会有慌慌张张的时候,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来着。”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告诉你你别过来昂,小心我揍你!”

车浅草貌似狠狠的威胁了一声少年,少年也很听话的止住了脚步,然后车浅草就跑了,跑的好快,脚底那双刚买不久的运动鞋都被他跑断了底子,石渣碎土都钻了进来,扎的脚疼。

临走前,车浅草慌慌张张的往后看了一眼。

还好,那少年的笑。

少年笑的有些开心,眼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些遗憾,以及某些其他的东西……

车浅草突然感觉心脏抽了一下,四肢突然有一瞬间失去了掌控能力,整个人以一种狗吃屎的姿势摔倒在地,磕碎了他半颗门牙。

车浅草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满眼都是惊恐,带着莫名的慌张。

快跑,快跑,有什么东西在追着自己!

快跑,快跑,那个东西真的很可怕!

别让它追上你,他会把你拉进十八层地狱,无穷无尽的深渊!

可偏偏,又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呢喃。

“你又一次选择了逃跑啊,懦夫,胆小鬼,死爬虫。”

“也是,你就是这么一个人,啊不,一个废物……”

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就在他耳边!

可他身边没有一个人,连一个鬼都没有啊!

那声音萦绕在他耳边,绝对是真实存在的声音!

车浅草向来是不信鬼神的,可如今这种只出现在唯心主义者臆想里的东西发生在他一个唯物主义者的身边,彻底击碎了他的世界观。

妈妈咪呀,我撞邪了!

他的身体不受的控制了趴在了廉租房地段那巷子口,明明只有一步,他就能摆脱这个被他规划为“地狱”的地方,可那一步他死活跨不出去了,甚至连起身都无法做到。

那只鬼魂控制了他的身体!

浑身都在颤栗,魔鬼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脑袋,扭动他的头颅,仿佛要把他的脑袋转上一圈然后摘下来。

他在挣扎在反抗,可一切都无能为力。

魔鬼的手被赋予了不能被凡人反抗地意志,他无能为力。

不能反抗,大哥那好久都没有运转,几乎生锈的脑袋终于活络开来,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听说那些妖魔鬼怪什么的都害怕童男的心头血,古话说得好舌为心之苗,英叔电影里不就是这么做的

车浅草绝地求生,忍着剧痛咬破舌尖,打算喷出一口血让这个鬼尝尝人间险恶,可直到眼里含着泪花嘬了一口血才发现自己连嘴都张不开。

他奶奶个腿,早知道他就不咬了,舌头好疼啊。

猛男落泪了。

不过就在这时他的脑袋停止了继续转动,车浅草还在思索是否是那一口舌尖血起了作用,耳边那声音又开始说话了。

“看着吧,戏开场了。”

车浅草这才发现,自己的脑袋被魔鬼的大手抓住,扭到了朝向那清秀少年的方向。

那清秀少年依旧在看着他,看见他扑倒在地,似乎想赶过来搀扶他。

天已经黑了。

天黑了,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之中移动,就如同真正的鬼魅一样无影无形。

“唰!”比黑暗更深沉的黑影在无人的公路之上一闪而没,在经过那清秀少年所在之处时带起了一簇鲜血!

天很黑,可车浅草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起来,黑暗在他眼中无所遁形,车浅草看见了。

他看见了一头恐怖的人形怪物在公路之上俯冲,无声无息,速度却堪比开到一百二十迈的汽车。

那怪物身高丈二,身材魁梧至极,足足有一一丈之高,身躯肌肉虬结起来仿佛要撑破他的皮肤束缚一般,獠牙翻转外露,颅骨之上凸起一只独角,闪着茵茵辉光。

恐怖的类人怪物在公路上如同脱缰的怒龙一般崩飞,经过那少年的一刹那,伸出利爪轻轻一勾,那少年带笑的脑袋就这样飞了起来。

那怪物还看了他一眼,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连他也杀了,不过最后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深沉的黑暗,对着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便消失了。

车浅草呆住了。

他看着那清秀少年脑袋就飞了起来,鲜血如同喷泉一般的喷起又落下,染红了地面一片。

“嘭!”

少年的身体倒地发出闷响,尸体依旧在流着血,血水落在马路中央汇聚成了一片血泊,尸体就在正中央。

车浅草浑身都在颤抖,不止的颤抖,恐惧在他心中绽开,他想要逃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身体上的限制已经解除了,那个声音消失不见,也没有魔鬼操纵他的身体。

可他就这样趴在地上,身体僵直的如同一个死人一般。

那个少年……他好像死了啊……是他带来这里的啊!

他是个很坚强的少年啊,人格上的凌辱与身体上的疼痛都不曾将他打倒,面对屈辱他如同一头小狮子一般的发怒,奋起反抗,他度过了腿脚不便的最艰难的岁月,到了今天,往后他还有大把大把的花样年华,从他的眼神里,他可以看到对自己那狂热到无以复加的崇拜。

可他突然就没了,他死了。

尸首分离,脑袋滚落不远处,看着车浅草,突然露出了微笑。

尽管那个微笑里藏着悲伤。

是的,是悲伤,离得那么近,车浅草这才看得到,这个少年微笑之下带着的是能够冲垮世界的悲伤。

一个小小少年,怎么会有如此深沉的悲伤啊。

车浅草突然之间就泪崩了,他丢下一切东西疯狂的爬了起来,冲向那个少年。

清秀少年要死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是生命在流逝,那种感觉如此独特,夹杂着悲哀,痛苦,恐惧等等世间一切的深沉,沉重的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还能看见那个伏地的少年,两人之间的距离咫尺天涯。

他还有最后一丝力气,他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露出一个带着善意的微笑,将他与人间最后一丝美好献给面前那个人。

他不想耗费力气去想是谁杀了他,又为什么要杀他,生平最后一件事,他只想把最美好的回忆,最美好的人篆刻在脑子里。

意识越来越模糊了,视线开始浑浊,恍惚之间他似乎看见那个人在朝他奔来,在哭嚎在怒吼。

似乎有雨点落在他的脸上。

夜色公路上有人骑着机车赶路,黑色的机车开到了两百迈,快的如同一道黑影在公路上一闪而过,若非这条公路上已经被肃清,这种速度不管是撞到了车还是撞到了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车上的人戴着黑色头盔穿着黑衣,腰间还别着一杆黑鞘唐刀,躺到刀柄用黑绳缠绕,整个人就如鬼魅一般的融入了黑暗之中。

这人一身黑衣,唯一能看出色彩的是黑衣左上心口处绣着黄金纹路的长城标志,长城标志首端是真龙之首,看着威武霸气。

机车轰鸣飞驰在公路之上,戴着头盔的男人伏低身子躲避强风,耳麦中传开了队员的呼叫。

“呼叫队长,呼叫队长,呼叫队长……”

男人按了一下头盔一侧的对话键,用有些嘶哑沧桑的声音道:“收到,什么事?”

耳麦里传来“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似乎是信号不太稳定,不过声音还算清晰。

“队长,长风路已经封锁,暂时没有车辆行进,但封锁路段不长,只有二十公里,总部下达了死命令,这次战斗必须在封锁区内完成。”

骑着机车的队长点头,道:“了解。”

“队长,还有一个坏消息,可能对咱们非常不利。”

队长皱了皱眉,道:“说。”

“根据灾种元素泄露,岩元素反应39.9关,对方可能是岩系灾种。”

那队长一听,一手下意识的就按在了自己的腰子上,都忘了自己的还在语音频道之内,骂骂咧咧的道:“这该不会真要榨干我吧。”

“咳咳咳咳咳!”耳麦里立马传来了队员呛水一般的咳嗽声。

“队长,频道里有女孩子,你就不能不说这些浑话么?”

耳麦里传来了一个女孩子不满的声音,队长尴尬一笑,没再说话。

“队长,我们前方有剧烈岩元素波动,那家伙来了,快点队长!”

耳麦中传来了一人焦急的叫喊,队长神色一凌,道:“拖住它,不能让他进入前方山区!我马上就到,小可,这次你必须到场,我来压制你来补刀,其余人辅助!”

“是!”

耳麦里齐齐整整传来四声声响。

骑着机车的队长将机车把手拧到底加大油门,如黑色疾风一般飞驰。

路过某一路口,他眸子一凌,看见了那无头的尸体以及跪坐在路口嚎哭的少年,神情之中露出无法抑制的悲伤。

被灾种杀害的少年一定是那位嚎哭少年极重要的人吧,两个人关系应该非常好吧。

他想停下安慰少年,可是他不能,灾种不除便是祸患,万一让他逃走,死的人将会成倍成倍的增长,那时,蹲在地上嚎哭的便不止一人了。

他能做的极为有限,打开耳麦调转频道,道:“长风路廉租房附近已经出现了死者,还有一个少年活着,我无法判断他是否受伤。”

耳麦里传来了一道极为低沉的声音。

“后勤部收到,马上到达现场处理。”


长风路傍水而建,旁边便是一条蜿蜒大河,白水河,另一边是树木葱郁的山林,不过这些树木都是人工种植的而非天生。

白水是陇省一市,陇省位居北方,白水市外那些未经过人工培植的荒山之上看起来便是一片灰黄之色,离得城市更远一些,二三十里左右,那山上便是片片岩石。

那怪物的目的地就在那里,只要进入那片岩山之中,他便能彻底摆脱神秘部门的的追杀。

不过他小瞧了那个部门的能量,在他第一次现身在白水市的时候,他的行踪已经就暴露在了“天眼”之下。

很快那怪物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以往来说,就算是夜晚这条长风路上也会有不少赶路的夜车来往,可今天他上路已经不知道多少时间了,却连一辆车也没有遇见!

公路两侧路灯也未曾亮起来,一眼过去连一丝亮光都不曾看到。

不对劲,他似乎落进套了!

面前突然燃起火光,火焰照亮了一位中年大叔略显潦草的面庞,以及中年大叔那一身黑色的长风衣,长风衣上绣着的黄金长城龙的标志。

燃火的是一柄刀,一柄唐刀,中年男人在公路下方一跃而上,烈焰灼琢劈开了黑夜,挥出火华的烈焰斩切向那丈二的怪物。

怪物的速度很快,可更快的是那位微胖的中年大叔和那柄燃着烈火的刀,两种极速加持下区区百米距离,几乎是在刹那之间已经照面。

“把薪助火!”

临近那怪物,中年大叔手握唐刀狠狠劈杀而下,刀锋之上的火焰在他念出这句话之后突然之间拔高,如烈火烹油,火焰开始噼里啪啦的作响。

这一刀被人赋予了特殊的力量!

那一刀很恐怖,可比那一刀更恐怖的是那个怪物!

怪物愤怒嘶吼一声,没有丝毫畏惧那附着火焰的一刀,借着恐怖的身躯横冲直撞,冲进了火焰唐刀的劈杀范围。

“铛!”

清脆的响声在两人交汇之处传来,短暂的交手竟然是中年大叔落了下风,被那人形怪物直接撞飞出去,不过那怪物的冲势也为之停滞,等他再想往前冲过去,发现前方已经有一个持盾与长枪的人拦路。

他再向后看去,后面也有一个人,身着厚重的钢制盔甲,提着一杆半人高的双手大剑。

三人一定是有事先商量,否则也不可能如此默契的将他的退路断绝。

微胖的中年大叔被怪物巨力撞飞出去,不过也没有受伤,一个潇洒的后空翻稳稳的落在了公路旁护栏之上。

三人呈犄角之势将其包围,彻底断了那怪物逃跑的路。

“小心点,他不是普通的灾种,我那一刀没有伤到他,被他凝聚的石铠卸去了力道!”

那怪物胸口被砍了一刀,胸口之上还有一道燃着星星火焰的刀痕,只是那刀痕在瞬间就被泯灭,怪物胸口有诡异的物质流动,将刀痕的空缺填补过去。

那是细碎的流石物质,在怪物神秘能力的影响之下化作一具能够流动的石铠包裹全身,替他挡下来了中年大叔燃烧火焰的唐刀。

中年大叔撩起风衣袍角拭去了残留在唐刀上的流火,继续道:“估计又是那个势力培育出来的杀人机器,千万不要大意。”

全身包裹在钢铁铠甲里面的大汉双手提起大剑摆出御敌的姿势,笑道:“该小心的是你,这是你的最后一次任务了,打打杀杀几十年,不要在最后一天阴沟里翻船就好。”

“说的什么屁话,我可是要回去抱孙子的,怎么会死在这里!”中年大叔脸上难得有了一抹笑容,随后提起唐刀一指那獠牙利爪的怪物,高涨气势大喝。

“华夏灾防部办案,灾种,该束手伏诛了!”

怪物没有慌张,伸出已经钩爪化的手指点了点三人,用低沉嘶哑问道:“还有两人没有到场,是躲起来了吗?”

“三个人对付你足够了。”

中年大叔神色冷厉,不等再说一句话,挥起一刀又斩向怪物。

黑暗之中四道身影缠斗在一起,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钩爪与铁器碰撞火花四射,偶尔也能照亮那怪物狰狞的面容与其余三人的身影。

廉租房区域路口,有人在啜泣呜咽。

鲜血染透了衣衫,车浅草抱着那颗带笑的头颅在哭,泪点如雨一般的落在那少年头颅之上。他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他怀里的人其实他并不太熟悉,两人见面次数寥寥无几,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大多都是擦肩而过。

可他哭得很惨,泪腺不受控制的分泌泪水,泪水也就顺其自然的夺眶而出了,与之一起溢出的还有悲伤与愤怒。

车浅草能记得他,是因为那三年里有两年时间他都是乘坐着轮椅上下学的,每次路过时车浅草多多少少都会看一两眼,两三年下来再怎么面生也能混到面熟了。

车浅草不会说,还因为那道幼狮一般凶狠的眼神。

其实车浅草是忘不掉那个眼神,那个眼神太熟悉了,熟悉到车浅草看到那个眼神就会感觉到心痛,感觉到悲伤,感觉到……恐惧……以为自己曾几何时还见过如此凶恶的眼神。

可他什么时候见过呢……

他不记得,他只知道,另一个拥有幼狮一般凶狠的眼神的孩子也死了……

“他死了。”

有道黑影站在他的旁边,脚踩着地上血液汇聚形成的血泊,身披浓重的黑暗,低头俯视一死一活两人,眼里有悲伤,但更多的是讥笑,对少年无能的讥笑。

“又一次,狮子一样的少年死在了你的眼前,而你无能为力,能做的只有哭泣。”

黑暗深沉的有些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也来凑热闹,一朵一朵的盘踞在天上,笼罩了白水市上空整片天,若不是轰隆一声惊雷响,雷霆撕裂了云层探出头来短暂的照明了黑暗,谁都察觉不到即将到来的磅礴大雨。

大雨说下就下,噼里啪啦那豆珠大的雨点就往下砸,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雨势已经失控,就如同云层之上有神明在往下泼水,车浅草的身上很快就被暴雨扑湿。

雨水混着血水在流,流到低洼处混进了一旁的江水中消失不见,之前看起来触目惊心的血泊在大雨冲刷中很快就本被洗的一干二净,仅有车浅草身上的血迹,怎么洗也洗不净。

原先的血泊被冲刷干净了,立在血泊上的黑影撑起一把漆黑的雨伞,挡住了暴雨,还贴心的把剩下的一半往前伸,想为车浅草挡一挡雨,只不过离的有些远,那雨伞只能为他挡住一半的雨,还有一半身子在雨中淋着暴雨。

又一道雷霆撕裂云层雨幕,照亮了车浅草扭曲的愤怒的的面容。

这个少年他在愤怒,在悲伤,在咬牙切齿!

愤怒与悲伤已经摧垮了他的心智,囚禁在身体里的猛兽脱笼了,露出锋利的獠牙,

“就是这个表情,让我想起来了那个夜晚,还是暴雨如注,还是风啸雷嘶……”

“当时的我们徒有愤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发生,但现在不同了,我们长出了能够将敌人斩于马下的爪牙……”

“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胡说什么!”车浅草抬头去看藏匿在黑暗中打伞的人,想要看清楚这个在他耳边呢喃细语的恶魔,可是黑暗太黑,他看不清楚。

他听不懂黑影在说什么,可那恶魔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每说出一句话都能让车浅草的心抽搐的疼痛,悲伤与愤怒不可抑制的生长着。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为他报仇。”

黑影叹了一口气,毫不吝啬语气中的悲戚,说道:“他可喜欢你了你知道吗?”

车浅草看着黑影没有说话,暴雨冲刷他的脸,钻进他的眼睛与泪水一同流出眼眶,让人再也分不清眼眶里流出来的是泪还是雨。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内心有点自卑,身躯孱弱,从小到大受到的苦难比你想象的更多。”

“他的人生本来就已经很苦了,可他还是顶着这种能够将他压垮的压力说出了不该说出来的话,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怀着与整个世界为敌的信念去做一件注定失败的事。”

“你是不是觉得他很蠢?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在一片黑暗之中突然照射进来一束光,那道光破开黑暗切开迷雾治愈伤痛,为他指引前进的道路,将他带到了光明的世界。

人世间千千万万的光,红黄蓝绿五光十色,就因为是最初的那道光,所以那束光在他的世界就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耀眼,那么的与众不同。”

“你知道黑暗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一道光,对于一个苦难者意味着什么吗?”

车浅草看向黑影,虽然在黑暗里他也看不清什么,可他似乎知道那个黑暗中的魔鬼如今是个怎样的表情。

讥讽,他在讥讽什么?

“但他蠢就蠢在,不该伸手去抓那道光!”

最后一句话,黑影是伏低了身子在车浅草耳边低吼出来的。

车浅草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暴虐,轻轻将那头颅放置在地上积水之中,抬起一手握拳狠狠的砸向那魔鬼一样的黑影,那一拳太过用力,连天空落下的雨水都来不及反应便被砸碎,一拳做过之处形成了一道奇迹一样的水幕。

砸空了。

黑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柄黑色雨伞在半空飘荡,他那一拳打空,因为太过用力反而是将自己摔倒在了泥水之中,溅起一滩污泥让他显得狼狈不堪。

“啊!”

车浅草挣扎着起身怒吼出声,如同一头野兽一样在雨幕中嘶吼咆哮,冲入黑暗笼罩的公路发疯一样的奔跑,一路又跌跌撞撞,摔了跟头就爬起来,可就是不愿意停下。

他想为这少年讨回公道,用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方式!

他还只是个少年,他好不容易才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他没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可他有着狮子一样的眼神,也有着一颗坚强的心。

可是命运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啊!

他只是……想伸手抓住那束光啊……


这场雨来的太突然了,没有一点征兆,明明出发之前特意关注过天气状况,气象部也确认无误,可还是出现了这种状况。

狩猎灾种的现场出现这种情况对他们的计划有致命的影响。

暴雨之中三人与怪物共舞,长刀破开雨幕,钩爪散着冷光,旋转跳跃踩起积水,舞步优雅的就如一群舞者在大雨中跳探戈。

优雅之下藏着的是极致的暴力,刀剑与钩爪碰撞发出来的火花即便是暴雨也无法将其熄灭,燃起瞬间的火光照亮了怪物千姿百态的狰狞。

“嘭!”

中年大叔一个不慎在近身时被怪物一脚踹中,整个人如同出膛炮弹一样被轰飞出去,在积水的公路上被踹出老远,差点就一口气没有过来。

怪物还想补刀,不过大叔的队友很给力,一个跃起落在了怪物前面,举起盾牌顶了上去。

“轰!”

这是怪物与盾牌碰撞发出来的响声,持盾的战士有着异于常人的力量,靠着那面盾牌硬生生的把那怪物给撞飞了回去,力的相互作用这点注定他也不好受,一个趔趄坐倒在了大雨中滑出老远,屁股下制服都被磨的稀碎,重甲剑士接上,不给那怪物丝毫喘息的机会。

趁着披着重甲的剑士缠住那怪物,枪盾的那位跌跌撞撞的过去扶起中年大叔,骂骂咧咧的道了一句“屁股都漏风了”,随后又问道:“老常,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快去帮戚风,他撑不了多久的!”被叫老常的中年大叔用唐刀勉强撑起身体,道:“我缓缓……缓缓就好……”

“那好,你先歇着吧,我上去帮戚风分担压力,奶奶的,今天老子要不把这崽种劈成八块,名字倒过来写!”

本来他看见老常状态似乎不是很好要给他看看伤口,可是看着戚风被怪物压制,那怪物的钩爪在钢铁盔甲之上疯狂抓砍,留下一溜又一溜的火花乱窜,状况焦灼的天雷勾地火,也没有时间再去想多余的了,提起长枪与盾牌就冲了上去。

今天他们的任务就是将这灾种留在这里,如果让他跑了,以后再想抓住他就是难上加难了。

“咳咳咳!”

老常身子伏低吐出一口血,方才提起口气直起来的身子又软了下来,在他腹部有一道伤口,是那怪物留下来的。

在他被一脚踹中的的时候那怪物脚底凝聚起来一道锋利的岩刃,瞬间剖开了他的腹部,留下一道一掌宽的伤口。

短时间里他根本不可能再站起来战斗力了,除非让小可来帮他治疗,可最致命的就在这里,小可她还不能出来!

她还是一个新人,没有多少战斗经验,以往都是充当治疗角色的。

这场战斗的制胜点就在她的身上,唯一一个木系元素的队员,岩系灾种的克制系,一旦在这时候现身,那怪物一定会不要命的反扑过来,杀死这个唯一能够将他置于死地的变数。

如今的状态,还是大雨天,在队长不在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与那怪物抗衡的资本。

他们冒不起这样的险。

可能今天就要死了吧。

老常心头有些酸涩,苦笑一声,将身体无力的靠在了一旁的护栏上,大雨如注而下,腹部那伤口血水泱泱混着雨水流到公路之上。

“真是……有些惨了……”

老常费力的扒开自己的黑风衣,在怀里口袋摸出来一包烟,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煤油火机,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想要打燃这火机。

许是有些冷了,也可能今日风有些大,煤油机火石摩擦发出耀眼的火花来,可怎么也打不燃,后来几滴雨点落在火石上,连火花都打不出来了,嘴里叼着的香烟也被雨水浸透,他笑骂了一声贼老天。

他从来都不会觉得冷,火焰的元素寄宿在他身体里,顺着筋脉血管流淌,他们这样的人即便是地处极北或极南也不用刻意去保暖,可今日老常确实是感觉到有些冷了,冷到了骨髓里,身体开始微微打颤。

“……我还得回家去抱孙子呢……”

老常扔下烟和火,又在怀里摸出来一张用塑胶包裹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五口,个个笑得都很开心,最后面那个是自己的老爹,长的极其消瘦,已经显出来老态龙钟了,胡子拉碴白发苍苍,可那精神头很不错,笑着把手放到他的脑门子上。

第二排站着的是他和他妻子,自己当然没什么好看的,他的目光一直是在他妻子身上的。

“你瘦了啊……”老常摩挲照片,苦涩的眨巴眨巴眼睛,眼里那浑浊的往下流的根本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

两人结婚很多年了,见面的次数却不多,自己常年在外,一年也回去不了几次,家里的孩子就全靠媳妇来照顾,也亏的她这些年都没一句怨言,把孩子照顾了那么大。

最前面是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儿子长的越发壮实了,儿媳挺着个大肚子搂着儿子的手,笑的很开心。

上次见这小子还是他的婚礼上,那小子随他,长的略显潦草了些,在这个以貌取人的社会里占尽劣势,可是拐带来的个媳妇倒是漂亮的很,当时他还特意嘱咐那小子赶快生孩子,他要当爷爷之类的话。

叛逆了好些年,这方面那小子还挺听话,才两年,孙子都快出生了。

这张照片是俩月前家里人寄来的,自己当时看见高兴了好长时间,正好自己也因为身体条件已经不适合待在一线,便申请调离到二线做幕后,部门通情达理,尤其是自己这个十几年奋战一线的老人,几乎有求必应,把一切最好的资源优先供给他,白水市闲置的公职随便挑,他就选了一个离家最近的……

这是他最后一次跟小队合作狩猎灾种,目标很强悍,但实力并没有超出他们的预料,这本该是普普通通一次任务,打完这仗他就能回去了……

真正意料之外的是这突如其来的暴雨!

身体里寄宿着火元素种的他,在这种恐怖的暴雨天只是一个身体素质强些的普通人罢了。

所以他想骂这贼老天,给他一个回家抱孙子的机会都不给。

耳麦中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让老常回了一丝神。

“老常老常,雨势越来越大了,你的能力已经最大程度受限,马上撤离战场!让戚风和李总顶上,我马上就到!”

老常松了口气,乏力的声音透过大雨传到耳麦里已经是弱不可闻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队长也没有听见。

“小可,从现在开始蓄满能量,随时准备释放能量法则!这种天气对你,对我都有好处,我争取一击砍翻他,你看准时机补刀!”

“收到,队长!”小可那略带颤抖的声音透过耳麦传来。

队长皱了皱眉,才发现老常似乎没有说话,立马再次呼叫。

“老常,老常,收到回话,立马退出战场,以现在的天气状况和你的身体状况来说,不适合作战条件!”

“老常?老常?老常……”

几次呼叫都得不到回应,队长心头有一丝不好的预感,立马道:“戚风,李总,老常什么情况?”

接通了这两人的频道,传来的是刀剑交戈火花四射的声音偶尔还会传来碰撞声和咒骂声,不过那些咒骂声被大雨掩盖,也听不出来骂的是什么。

通过武器交锋的频率,能听的出这两人在拼命,根本没有时间回话,他果断关了频道,伏低身子保持身体与机车平行,争取获得最快的速度,在极限之间控制机车在公路上飞驰,以他的身体素质来说可以保持200公里一直前进,这也是他目前能在保证自身安全的状况下最快速度了,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到如今他也顾不了太多了,直接加足了马力往前冲。

210,220,230,240……直到320公里!

这是这辆机车的极限了。

这时候他才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让装备部把这辆机车好好改造一下,曾经看着看着其他人把机车改造的面目全非,起步就是300,他还嘲笑着对方是要追命。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真的是要追命!

“希望老常没事吧……”千万不要出事!

老常有事,很大的事。

他的体温在流失,元素顺着伤口逸散,心脏的跳动低伏!

寒冷的暴雨夜,落雨如天空坠下白玉珠子,白玉珠子扑打在他的脸上,每一次扑打都会带走他的一丝体温。

心脏在搏动,费力的运输血液想要维持体温,可他的心脏早已千疮百孔……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申请调离一线。

他要死了。

“铮!”

一声宛如雷鸣一般的碰撞声突然响起,将老常昏沉的意识炸醒,他本能的扭头看向旁边。

两人一怪物的战场上,没有了老常火焰的压制,那怪物几乎是所向披靡,戚风那一身钢铁盔甲被怪物钩爪砍的伤痕遍布,有些严重的地方甚至能够看到有血迹顺着盔甲渗出来。

方才那一声巨响,是李总与怪物碰撞造成的动静,双方冲击,怪物身上的流石铠甲被撞的随时漫天飞舞,但在瞬息之间又被无形的力量吸附回去了身上,化作流动的流石铠甲,李总人已经不知道被撞飞到了哪里,现场只留下一面变形的盾牌。

“李总!”戚风大喊一声,得到了一丝细微的回应之后便不再作声了,提起大剑压了上去。

战斗是不能停的,不能让他跑了!

大剑挥舞极为有力,每一击都撕裂暴雨搅碎狂风,但没了其他人的压制,大剑本身重量劣势便完全体现出来了,那怪物身躯巨大,可是灵敏的异常,大剑根本就斩不中他的身躯,那场面就好像是猫戏老鼠一样,让戚风嘴里不停的爆出了国粹来。

眼看着那怪物已经有了要逃跑的趋势,顾不得那么多,一剑扔飞出去将那怪物逼退半步,眸子绽放出黄金色的光芒,一手对着怪物虚握,将一片天地都握在了他的手里!

低沉的吟唱如同古老的巫咒,地底无数的元素涌移,公路开始嗡鸣作响,伴随着暴雨雷霆美妙的如同协奏曲,有什么东西正在突破地壳壁垒的封阻来到人间!

“铁狱铜笼!”


“滋啦滋啦……滋啦……”

耳麦里传来的全是杂音,不知道是这暴雨干扰了信号,还是对方的耳麦损坏,但队长还是接通频道,用最快最清晰的语气道:“我距离战斗现场不到一分钟路程,所有人员准好准备,对灾种进行一击必杀式突袭!”

耳麦里依旧是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只传来了小可一声“收到”。

金属元素在汇集,那怪物所在的公路突然爆出轰鸣声,整条路面都被炸出一个深坑!

两条荆棘锁链突破爆炸坑洞瞬间便如蛇缠绕上怪物的两条手臂,那锁链上的荆棘铁刺便如利爪一般的勾嵌在了怪物表层的流石护甲上,怪物的冲势被瞬间遏制,铁链也被这强大的力量在一瞬间绷得笔直,链接锁链末端的地面碎石都被崩飞了出去!

“吼!”怪物发出非人的怒吼声,巨大的身躯疯狂挣扎,想要甩开这锁链的缠绕,身体与荆棘勾链挣扎间发出刺耳的锐啸与火花,算是短暂遏制了怪物前进!

戚风知道自己是这样绝对困不住那怪物多久,双手一按地面,无数道荆棘锁链切开公路自地面升起,纠结缠绕上了那怪物的身躯,铁笼之上,被融化的黄铜就地而起,化作一座狴犴铜笼,厚重的铁狱铜笼将那怪物完全囚禁在了里面。

这不是来自人间的东西,自然也能发挥出超越人间的力量,而作为这股力量的发起人,血肉之躯的人类,戚风也遭到了反噬,整个人都伏在地上,肺部疼痛如火烧,阵阵抽搐让他痛苦不堪,一时之间连呼吸都无法做到,

怪物被荆棘锁链纠缠,将近四米的庞大身躯几乎被砍了个对折,只有两米的囚笼之中,几乎是蜷缩起来的,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屈服,坚硬的流石铠甲替他抵挡住了囚牢荆棘,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甚至还在在那一点点的空间扭曲身体来发力!

伴随着他的发力,荆棘锁链组成的囚笼居然在颤抖,火花四射之间有铁索崩溃的声音!

“嘣!”一根铁索被巨力崩的溃散,断裂的铁索环崩出铁狱铜笼,砸入地面公路之中溅起了好大动静的积水。

这就好像是个信号,接下来,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到最后锁链已经困不住他了,在怪物发力之下荆棘锁链断裂的断裂崩坏的崩坏,断裂的铁索飞射开来,打的铜笼噼啪作响,眨眼之间便脱困开来。

那怪物呆在铜笼内以一种反人类的姿态扭曲调整身躯,嘴角裂开巨大的弧度,讥笑着看了倒在地上的戚风一眼,嚣张的道:“终究……只是人类!”

“我是已经超越人类这种低级生物的更高级生物!”他说着,两手攥住铜笼之上两根相邻的铜柱,缓慢发力。

随着他的发力,那铜笼缓慢变形,直到那铜柱扭曲出来一个能够容纳他一人通过的缺口,后腿发力逃出了这座矮小的监牢。

这次那怪物并没有逃跑,接二连三的战斗似乎是激起了他的凶性,他伸出爪牙踏着漫天雨水朝着戚风走来。

“撕碎你!撕碎你!撕碎你!”

那怪物在笑,笑声有些癫狂,有些压抑,在雨夜里传播开来就好像是拿着杀猪刀的屠夫逼近猪圈里的猪猡,凶厉的眼神四扫,打量着该用那条肥硕的猪仔做今晚的下酒菜。

“该死!”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身体还处在无力期,大剑也在那怪物附近,戚风向前一步,可肺部剧烈的痛苦让他连走两步都难。

就像是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一样,作为人类使用非人的力量,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他这种,已经在一线奋战十几年的“老人”,如今每一次使用能量法则,距离器官衰竭都会更近一步。

即便如此依旧困不住这个怪物!

失去了老常这个队伍里的主攻二把手,他们的攻击就真的有些乏力了。

如果可以,他甚至还想再来一次能量法则,可是他的身体此刻正处在疲惫期,别说是能量法则了,连动弹一下都很难。

怪物开始冲锋了,速度快的就好像一柄黑色的刀,划破雨幕朝他袭来,那爪牙在黑暗里闪着寒芒,毫无疑问是要将他开膛破肚。

要死了吗……

本来以为是普普通通一次任务,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打乱了所有的筹谋,老常似乎受了伤,李总被打的都不知道趴在哪,可可那小妮子都不是专职战斗人员……话说,队长在哪里?

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啊。

哎,也不能怪他,要怪也只能怪这天公不作美,怨不得别人了。

“呸!mdzz,老子就是把肺爆掉,也要卸下来你这崽种一只胳膊一条腿!”

戚风面露狠色,深吸一口气命都不要了打算爆种干这怪物,却突然听见了有什么声音划破了雨幕。

“让开!”

是老常的声音。

戚风尽力的往后看,只看到了一捧火光。

黑暗中燃起火来照亮了雨夜中的公路,大雨倾盆也无法熄灭那个男人自内而外燃起的烈火。

在那怪物身后,全身燃起火焰的男人一个虎跳,手中的唐刀裹挟着烈焰劈开了雨幕,狠狠的斩中了那怪物的脖颈。

唐刀镶切入怪物脖颈足足半尺,几乎是要将他的头颅斩断,那怪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以及刺骨的痛苦激怒,双手握住刀刃不让他继续发力挥砍,流石铠甲外侧流石也开始流动,往那被刀切开的脖颈处灌,企图将刀刃抵翘出来。

怪物尖锐的啸声能够刺穿人的耳膜,疯狂的甩动身体企图甩开趴在身上的男人,双爪脱离刀刃往后抓,每次被那可怕的钩爪抓到都会有鲜血四溢,还未离体就与天上落下的雨水一起给男人身上的火焰蒸发,化作一缕缕雾气,又被大雨冲刷的不见了踪影。

这是一个男人抵上生命的一刀,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这怪物摆脱?

火焰燃烧下,已经看不出来老常原本的面目了,可还是依稀能看的到那眼睛里的神采。

刚毅的就像是赴死的英雄,没有丝毫迷茫神色。

他趴在怪物的背上,那双腿夹紧腰腹,两手持刀咬牙狠狠的将燃烧烈焰的刀往下压,那怪物两只手又抓住刀刃,不顾上面的火焰与锋芒往上推,与老常角力,遏制了那刀锋继续往下砍的趋势。

只是这么点的时间,大雨已经将他身上的火焰浇的有些暗淡色了,老常也没有继续费力的与那怪物角力,双腿发力带动身体挣脱了怪物的牵制,一个后空翻在空中又斩出了一刀。

“能量法则——火龙黼黻(fu、fu)!”

如同真言那样威严的声音自老常嘴里吐出,原本在他身上已经开始有些暗淡趋势的火焰突然高涨起来,不等落地,一刀斩出一条烈焰飞龙!

那火龙咆哮间,伴随着怪物的咆哮,灼火一刀再临。

怪物嘶吼间举起两条手臂,抓住了那一刀。

凝聚着火龙的一刀瞬间将他的双手切开,锋锐的刀芒将他的手掌连同手臂横切两半,余势不绝的火龙攀附而上,瞬间将怪物整个人都点燃。

大雨噼里啪啦的落在怪物的身躯上,伴随着怪物凄惨的嘶吼,企图浇灭那焚天而起的火龙,可那火龙缠绕着怪物不肯放松,那些雨点还未接近就被火龙伸出的火舌一扫,化作细碎白雾飞散空中。

怪物想要后撤也不行,被老常死死的钳制在了原地,火龙,怪物,老常与雨水纠缠,周围瞬息之间就泛起了一层厚重的人造雾气。

“老常!”戚风大吼一声,看着如火神降临的老常,眼眶里的眼泪就如绝了堤的洪水一样往外流。

他这是用自己的生命进行最后一场战斗啊!

明明这是他最后一次任务,调令已经下来了,他马上就要离开一线,往后可以抱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孙子在大街小巷闲逛,安安稳稳的拿着部门拔下来的伤痛补贴给自己孙子买糖吃,吹嘘自己年轻那时候也是提刀上战场的好手,他孙子该有多崇拜他啊……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他身上燃起的,是生命的火焰!

双方还在打斗,老常披着火焰外衣在雨中挥刀,所经之处雾气弥漫,刀光本就是冷厉的,被火焰如此灼烧,也显得烫人无比,原先不敢多用的能量法则与元素力如今捻指就来,那铺天盖地都是飞舞的火龙,灼烤的水汽弥漫,周围雾气越来越浓,打斗中的两人完全隐匿在了其中,只能看的见刀光剑影和电光火石。

戚风拖着有些僵直的身体观战,什么也做不了的他只能按住耳麦不停的呼叫队长,可还没有得到回应,那穿透了雨幕的嗡鸣声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然后他就看到了光。

白炽光,是机车的前照灯,刺眼的就好像是一轮小太阳一样,虽然没有太阳的温度,可带来的是希望啊。

“队长!”

“退后!”远远的就传来了队长的怒喝声,只见那机车被人提起前轮,突然之间腾空而起,在空中击碎一片雨水然后精准的砸落在了专心与老常厮杀的怪物后背。

那怪物被砸得一个踉跄,却硬生生靠着蛮横的体魄扛下了这降落的机车,利爪自下而上偷袭,钢铁机车被瞬间斩断,可那机车上的男人早就却踩着机车一跃上了天空。

只见那个男人在天空上方拔刀,黑色的唐刀出鞘,整片天空的雨水就好像受到了召唤一样疯狂的朝他涌来,汇聚着流入了他那一刀刀锋之中,压缩到极致的水元素力量让那唐刀都开始放光发亮。

这一刀很恐怖!

那身体畏惧死亡的本能让那怪物产生了恐惧的情感,面对来自天上凝聚无数水元素的一刀,他下意识的就要躲避。

“能量法则——火龙黼黻!”

“能量法则——江水流春!”

大雨中的两道声音几乎是重合在了一起喊出来的,随之而来的是两把唐刀。

火龙舔舐着大雨,伴随着老常的一刀撞在了怪物的脖颈之上,恐怖的巨力将他打的倾斜过去,可还不等他真正的倒下,另一杆刀从天而降,砍在了他的脖颈另一侧。

两刀目标都是怪物的脖颈,也同样得手,就好像他们之前配合演练无数次的结果一样,依旧是默契无比。

“砍下他的头!”

队长发怒了,一刀自天而来,划出一道接天连地的刀影,其上坠着万斤巨力,与老常那一刀火龙黼黻一起降临,压的那。怪物整个的扑倒在地,身下公路炸开一个大坑

一刀水光一刀火光,切入怪物脖颈半尺有余,头颅连接身体的部分只剩下一掌宽的样子,仿佛稍一用力就能将头给砍下来。

怪物怒吼,两手抓住两把唐刀,死亡的恐惧让他爆发了无限的潜能,居然硬生生的抗住了这两刀,甚至发力将那铸火的唐刀外一寸一寸的拉,每拉出去一寸,那脖颈上的刀口就立马愈合一寸。

老常咬牙发力,使出浑身的力气来与怪物对抗,却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驱动身体的火焰在这连天的大雨之中终于是开始展露疲惫了,以身躯生命为燃料的老常最终还是将自己的一切都搭在了这把火焰之中,待这火焰燃尽他的躯壳,也终于变得黯淡了下来。

终于,伴随着那怪物的一声怒吼,恐怖的力量瞬间就把一侧的老常掀飞了出去,半空中老常身上的火焰尽数褪去,露出那苍白如纸的脸。

这个男人搭上一切的一刀,终究是没有将那怪物的脖颈砍断。

伴随着老常脱离战场,队长那一刀也没能再砍下去分毫,怪物借着一刀的力道走势,在公路积水里翻滚了几圈逃开那一刀。

“混蛋!”看着远处躺在积水里腹部往外冒血的老常,队长怒从心来,手里的刀光愈发伶俐了,借着满天都是暴雨自身元素增幅巨大,每一击的挥斩都直逼那怪物的脖颈。

怪物身材魁梧虎突狼奔,利爪与尖牙都是堪比利刃的武器,没有那个持刀斩火的老常配合,即便是这位队长也拿不下这怪物,两人在雨夜里奋力拼杀,刀影交错也分不出来个你死我活,只是扰乱了漫天雨水。

“队长,我马上来!”

眼看着拿不下那怪物,戚风打算拖着创伤的身体硬上阵,可却被队长喝止。

“带上老常李总撤离战场,让后勤部快点到场。小可不要出来!”

一个错身闪过,怪物腰间被一刀斩,水幕切开了怪物半腰,可依旧是几乎瞬间愈合。

队长也被钩爪刺中,胳膊上留下三道抓痕,雨水落下和着血水流入公路上。

队长双手握刀,摆出了“定军山”式起手,道:“这场战斗的后半段,由我一个人解决,在战斗没有落幕之前,你们谁也不要进入战场来!”

戚风看着队长那双手握刀的姿势如此慎重,便知晓他要拼命了。

“好。”

戚风绕来战场,拽起公路底下断了一手一脚的李总扛在肩上,抱起已经命如风烛摇晃的老常,脱离了战场。


还是大雨天,华夏灾难预防与消除学院,白水小队队长刘青州与怪物之间的对决依旧在进行中,一人一怪物的持久力都惊人的恐怖,在公路上进行着这场为期半小时高强度还不止的战斗。

天已经极黑了,远处某山顶,两个黑衣人站在黑暗里观察这场战斗,前面一位身材有些佝偻,抬笔唰唰唰的在笔记上记录着什么,后面那位为前面的黑衣人打着雨伞,自己也站的笔直,目光直视前方一动不动。

“用岩石塑造躯壳,脾脏作为核心,注入关岩元素力,所制造出来的灾种依旧具有元素不死性,但无法突破40关极限……”

“灵魂融入实验成功,历时十四天零三小时,依旧未曾出现排斥状态……”

“核心无异常……”

“语言系统似乎受到一定限制,但也不排除灵魂驾驭新的身体正处在磨合阶段的可能……”

“毫无疑问,这场实验成功了。”后边打伞的黑衣人道:“比以前的残次品来说,3767号已经无限接近老师您的要求。”

前方佝偻的人合上了笔记本,摇了摇头,道:“不,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无限接近,造神是个伟大的工程,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马虎,但有一点你说的对,这场实验,确实成功了。”

“关的元素力在融入3767的元素身体里的时候,一部分被用作维持‘身体’的形态,一部分被用作连接‘身体’与灵魂,平衡两者,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使用到的元素并非纯净的元素,在进入‘人体’的过程,会被稀释,也会损耗,经过一系列的意外,能保留到3767‘身体’里的元素,也就不够40关了,而在他活着的每一天里,那些身体里的元素力也会遵循能量守恒,伴随着他的一切活动造成等量的能量消耗。

这些都是不可逆的能量消耗,如果没有外来能量注入,他永远都无法迈入元素40关这个坎。”

“毕竟他的‘身体’也只是一块石头而已,伪劣的‘身体’,不纯净的元素,这是一场注定不可能成功的实验,所以我看的不是这场实验本身,而是实验里一些微末的细节,3767的表现达到了我的预期,也证明了我的猜想。”

执伞的黑衣人又问道:“那关于神的‘器官’……”

前方佝偻的黑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比这暴风雨的夜还冷,让他感觉到了不寒而栗。

不过更让他意外的是,往日对造神细节闭口不谈的老师,今天居然愿意跟他说两句造神的细节了。

“收集‘神’的‘器官’是这场计划最核心的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你和我,都要用最大的智慧来谋划这一切。”

执伞的黑衣人点头,道:“老师,我知道的。”

“好了,实验结束了,就让那些爱管闲事的家伙去处理3767这件失败品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刘青州的刀折了。

经过半个时辰超高强度的捉对厮杀,刘青州手里的唐刀已经承受不了如此大的压力了,最后在一次冲锋中断裂,碎裂的前半截刀尖崩飞出去划伤了他的脸颊。

加上脸部这道豁口,他的身上已经有十几道伤痕了,大雨如犀利的刀一样自天空斩下,落在伤口处带来钻心的痛苦,十几道伤一齐刺激着刘青州的神经,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不过经过这些时间的接触,他也发现了对面的灾种是什么东西了。

能制造出这种丧尽天良玩弄灵魂的半生命体灾种的,除了天灾组织,他想不出来第二个了。他明显的感觉到这个灾种的元素能量在趋于稳步下降状态,而耳麦里小可的话也确实证明了他的猜想。

“队长,这灾种身体内元素反应趋于下降状态,伴随着元素能量下降,他的身体各方面数据都受到了影响,敏捷,力量,反应都在下降,而且他的能量流失还在加速。”

小可是五人团里唯一一个没有受伤的队员,她也没有撤退,就藏在某处黑暗里持续观察这场战斗,如果队长死了,她能给队长收尸,如果怪物倒了,她就冲上去给他来一发能量法则,送他去死。

“他现在的元素能量多少关?”

“38.4。”

从39.9到38.4,元素能量下降1.5,看似不多,其实已经是很严重的能量流失了,因为对面的灾种并不是人类,只是一堆石头,没有人类的身体修复能力,他的能量消耗是不可逆的。

就好像是普通人发烧,在某种临界点,1℃的温差值能让一个人的身体出现不可逆的损伤,甚至死亡。

那个灾种现在就是这种情况,而且他自己也似乎察觉到了这种能量流失,出手越发癫狂凌乱,没有了之前那样的张狂。即便如此那种乱拳还是打得刘青州叫苦不迭。

相比于石头人灾种1.5的能量流失,他在这场战斗里最少都已经损耗十几点能量了,不过人类的身体就是这么神奇,只要不触及到身体所需最低元素限度,身体也不会有什么不适感,而且施展元素力也不会受到能量损耗的影响而使得威力打些折扣,只会受限于自身体力。

“不好,队长,他要跑了!”小可喊道:“拦住他。”

刘青州猛然回过神来,看见刚才还一副凶煞摸样的灾种如今居然已经脱离了战场,他只是愣神了短短一秒时间,对方已经全力飞奔几十米了。

他在朝着城区方向跑!

“坏了,不要再让他进入城区,好不容易才把他引出来!”刘青州咬牙,顾不上身体的痛苦,猛然发力追赶过去,身上那些原本有了结痂迹象的伤口瞬间再次撕裂开来,鲜血横流。


黑暗里有魔鬼在哭泣,大雨声掩盖不住的声声呜咽沿着公路在往前蔓延。有个傻子在奔跑,拼尽全力的往前跑,脚步起落溅起路上积水,狼狈的好像一只落汤鸡一样。

车浅草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被灼烧,意识有些模糊了,现在的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为他报仇,为他报仇!”“他是因为你而死的,你看到了吧!”“直到最后,他还在看着你,对你微笑……那个笑容真美好啊。”

他心底的愤怒是那么的大,恐惧是那么的深,这些愤怒恐惧纠缠在他的的心里,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魔鬼在他耳边说:“既然愤怒了自然要宣泄,杀死幼狮男孩的怪物就在前面,我借给你力量,咱们一起把它打烂如何?”

在雨夜里奔跑已经疲倦的身体突然涌现出来新的力量,那种感觉极其美妙,就好像全身毛孔张开,贪婪的呼吸着周围的空气,身体变得无比轻盈,五脏六腑被解开了束缚,在他的体内欢呼雀跃。

就好像是被亚瑟王解放的石中剑,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逃出五指山的猴子,身体在颤栗,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那久违的……自由!

他能嗅到空气里的彼得里科和土臭味素,能感觉到细小的水汽顺着他的呼吸打在他的咽喉上带来的冰凉,能听得见远处雨蛙成片的轻鸣。

时间仿佛变得很慢,因为他感觉四周的雨水落下的速度都变得极为缓慢了,他奔跑时撞开了无数雨水,那些雨水在半空里炸开,变成更细碎的水雾,与其余水滴混杂在一起,奔跑过后的风压又将它们重新聚拢,一路过去冲出来了一条人形态水幕。

对面有人过来了,每一脚下去都能引得公路震颤,目光透过黑暗,他就看见了那个怪物撞开雨幕朝着他的方向冲来。

是它,是它!就是这个怪物!

眼看着它撞开雨幕落到自己面前,他毫不犹豫的挥出一拳!

这一拳正中靶心,打在了怪物的胸腔之上,恐怖的巨力直接掀翻怪物,碎石飞溅如同暗器一样朝着四周飘洒。

“轰!”

声音沉闷的就好像是给大炮装上了消音器,那力道也差不多,一拳下去就好像打出来的是七伤拳,伤人又伤己,那怪物从哪里来倒飞回哪里去,一路翻滚着,车浅草也很伤,被反震力道震断了手骨,拳头上血水飞溅出来,血肉都被翻起。

痛苦也只是一刹那而已,下一刻,身体里暴走的力量化作非自然的能量拂过他的伤口,残破的血肉,断裂的骨骼立马就被修复完成,除了拳上斑斑点点的血液,还真看不出来他曾受过那么严重的伤。

刘青州看着那怪物逃跑,发力追赶上去,可碍于身上的伤口无法爆发出全速,只能看着那怪物一点一点的远去。

可突然之间那怪物爆发出难以想象的速度反冲而来,速度快的就好像天空冲刺来的猎鹰捕兔,刘青州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他怎么没有想到那怪物竟然还有胆量殊死一搏,就眼睁睁的看着那怪物如炮弹一般撞了过来。

“轰!”

又是一声炸裂的声音,与之前的声音不同,这一次的声音更加恐怖,刘青州被那怪物生生撞入地下将沥青公路压出来一个大坑,那怪物竟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是继续向后跑。

他是想继续往山区跑?

等等,不对!

刘青州突然清醒过来,他刚才看见那灾种是用背部撞击的他,也就是说那怪物是后退发力的,可那样的发力根本不可能有这么恐怖的撞击力!

那他……

冷风刮过头顶,一道影子击破满天大雨在他头顶飞掠,随后那灾种飞过去的方向就传来了拳风破空声。

这声音刘青州再熟悉不过了,学院里国术练习时总有些怪物能空拳打出空气炸裂的效果,当年这一任岩之将军进行全方位能力测试是他检测的,其中拳力测试时一拳干爆了一台1000公斤的测力仪器,报废的零件满天飞,直接把他吓的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谁来了?能打出如此炸裂的拳,一拳至少也要300公斤的拳力。

可不要小看这300公斤的拳头,世界顶级的拳王蓄力一击的重拳也不过如此,而且听那风中呼啸传来的密集拳风,就知道他还没有达到极限,那最开始的一拳,绝对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可能达不到岩将军的一拳,但也远超常人。

这样的拳头刘青州打不出来,他是使刀的,但学院里那些横练体术的疯子绝对可以做到,他们本来就是超越普通人类的存在。

谁来了?

这一次撞击至少断了一两根肋骨,刘青州的耳麦也碎了,酥酥麻麻的细微电流让戴耳麦的耳朵很痒,可他甚至来不及去挠,急忙起身朝着那战场跌跌撞撞的跑去。

雨水影响视线,可依稀还是能看得到那癫狂的人,他真的从未见过有人如此癫狂,将那么大一个灾种压在身下,拳头如风暴一样一拳一拳的落下,打得岩石灾种面部碎石与地下积水飞溅,灾种头颅下方甚至是已经被撞击出来了一个大坑,坑洞四周裂纹蔓延。

是个少年,是那个抱着另一个少年头颅放声痛哭的少年!他居然追上来了!

他们两个关系应该很好吧,是兄弟?亲人?还是相依为命的苦难人?

这些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是个普通人,没有元素力!

不可否认这样的拳头确实很重,可没有元素力的加持,这样的重击是根本伤不到灾种的!

他上学时,学院第一节课开设的就是分析,讲解元素的各种特性,其中开头第一句话就是“元素具有不死性,只有元素能够杀死元素!”

几乎是下意识的,刘青州大吼一声:“快跑!”

比他的声音更快的是那怪物的利爪!

利爪淋着雨水闪着寒光划过少年的身体,蒲扇一样的巨手直接将他扇飞出去。

“md崽种!”刘青州只觉得怒火中烧起来,血气完全涌上心头来,手提唐刀逆着风雨往上,一式定军山将刀狠狠地刺向灾种。

今日他见过太多惨状了,追踪灾种的一路上,他曾残害过十三个人,进入白水市后察觉到了学院的存在,开始逃亡,出城时又杀死了那个少年,在这里的战斗,白水小队断手的断手断脚的断脚,老常更是不惜燃烧身体里最后一把火也要将他留下。

如今这个癫狂寻仇的少年也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愤怒过了,怒气点燃了他的身躯,火焰沿着气血直冲天灵盖,体内原本有些冰凉的水元素似乎有了一丝沸腾的迹象。

水在沸腾,带着他的身体也在沸腾,在这一刻他就好像感觉自己有天大的怒气,带着这份怒气他能催山裂石,手撕妖魔!

可这只是幻觉。

这一刀的力量足够大,如果这柄刀还完好,沸腾的元素能够将灾种的身体贯穿到地面上,可他手里的刀终究只是断刀,断刀的刀口不够锋利,面对催山裂石的力量瞬间断成两截,但效果显著,这一刀的力量将原本想要起身的怪物又给压回了地面,直接将公路压塌了一截。


也就只有此刻拳拳到肉的狂轰滥炸一样的攻击,才能让刘青州如此悔恨自己上学时候为何没有认认真真去学国术课程,那时候还吊吊的中二的说:“如果一个刀客连自己的刀都握不住,那他就活该被打死。”

上学那一幕好像昨天发生一样历历在目,打得自己脸疼。

是真的脸疼,那灾种不讲武德,钩爪往自己脸上招呼,他尽可能的用半生不熟的八极拳来应对,但自身的力量限制了这套凶残国术展开的空间。那怪物全身是流石构造,根本就没有痛觉,身体坚硬无比,就算是破了防他也能用流石来补充,在这场肉搏交锋里自己真的没有一点优势。

刘青州使了一击撑锤,不能说毫无作用,沾染了元素力的拳头总是能将怪物打的趔趄,可那怪物也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一记膝撞便将他顶出了这个坍塌的坑洞。

冒着漫天雨当真狼狈。

“刀!”

趴在道路中央,胃部抽搐的直冒酸水,他脑袋偏向一边,就看到了那杆漆黑的唐刀。

那是老常的刀,那刀原本也是银光闪闪的,因为常年被火焰灼烧变得洗不去的乌黑,如今被遗弃在这片战场上,距他不过三四米。

他挣扎站起来全力去够那刀,灾种猛然跃起落到他的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该……”“嘭!”

话未说完,黑暗的雨里突然就窜出来一道黑影,一拳下去又将灾种砸倒在地上。

那少年怒吼着冲到灾种面前,依旧是那毫无章法的拳,可那拳重的要死,一时之间又将灾种压在地上无法反抗。

“他还活着!”刘青州一愣,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依旧知道面前是个绝佳的机会!

也没有时间让他愣神了。

他一个翻滚过去捏住那杆唐刀,挥刀甩掉刀面上的水渍,那黑暗将黑衣人与黑刀融为一体。

随后就看见了光芒。

是那种淡蓝色的水色光芒,自身散发着光芒未曾照亮黑暗,只照亮了一滴自刀尖上滴落的水滴。

水滴低落在黑暗里,让不知何处的黑色海洋泛起了一圈涟漪,那涟漪是黑暗里唯一的光芒,与水中渐渐远去。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

无穷无尽的淡蓝色水滴落入止水一般的海洋里,泛起无穷无尽的波浪纹理,照亮了黑暗!

黑暗里,一双蕴藏波涛的眼睛睁开了。

这是刘青州修习的第二种能量法则,在这之前他甚至都无法将其掌握,今日随心而发,终于让他参透了这项能量法则。

“能量法则——尺水丈波!”

雨夜突然炸开了!

那灾种好不容易再次甩开了那个小破孩,钩爪斩裂了他的脖子,看着鲜血飙射而出才将他甩飞出去,可还不等他起身,恐怖的压力就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公路上那些半空中的雨水突然炸开,炸开的雨水没有变成水雾消散,反而化成一圈一圈的涟漪自半空中扩散开来,只是眨眼间那涟漪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唰!”涟漪划过之处,锋锐的就好像被刀斩过,虽然只留下一道白痕,可……那后面可是还有千千万万的涟漪!

那些涟漪很快,从炸开化作涟漪到斩到他的身体不过两三秒,在这瞬间密密麻麻成百上千,还是成千上万道的涟漪他不知道,只知道在这刀之下,他甚至连自愈都来不及。

斩断了!

那怪物的身躯被这一刀斩断了!无穷无尽密密麻麻的涟漪把那怪物自腰间斩开,一半上身一半下身,在断裂的同时,那下半身躯就摊散开来化作流石一堆。

“吼!”

怪物愤怒的嘶吼,断裂的半身朝着流石腾挪而去,刘青州又怎么会放过这样拼命换来的机会,冲杀而去,一刀贯穿灾种的脖颈,将他钉在了原地。

“能量法则——江水留春!”

这一刀是拼了他的老命了,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元素力如今在这一刀之下直接亏空,肾脏处的抽痛让他面容都开始扭曲起来。

“小可!”他大喊小可的名字,大雨里声音传入四方。

在场一直隐藏着一个人,不管是这场战斗逆风还是白热化,那个人都没有出现,灾种能猜得到,因为灾防部一般都是五人成一队,他甚至能猜得到对方隐藏的那人一定是木元素持有者,否则在这场交锋里他就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元素具有不死的特性,想要杀死他,只有动用木元素克制,否则他们能做的只有削弱自己,而做不到杀死他。

而直到现在,刘青州终于喊出了那个名字,也就是在灾种最无力反抗的时候。

湍急的白水河里突然跳出来一团黑影,如幽灵亡魂一样的神出鬼没。


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敌人会在哪里出现,就好像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名小可,大名方可可,又矮又瘦还唠叨的小女娃会从水里突然冒出来。

虽说时值六月夏意正盛,可今日却是暴风雨的天,有谁脑袋里有泡会顶着如此冷的天,在江水里一泡就是一个小时?

可脑袋有泡的小女娃方可可很清楚,面对这种能轻易威胁她生命的灾种,她必须要藏匿好自己的影子,躲在暗处不让他发现,相比于因为一时身体的痛楚而转移到一个不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种事方可可不会做。

她是极其惜命的,不会进行那种毫无意义的送死行为,所以常大叔受伤时她没有出去,李总掉下公路断手脚她也没有出去,戚风单人面对那个灾种他也没有出去……她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自己能出手的机会。

这场战斗打到最后的结果也是让她最没有想到的,常大叔居然点燃了心之火……那代表着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啊……

直到她等到了这个机会,听到队长的叫喊声,毫不犹豫的跳出白水河中。

在这之前谁都没有想到她会是在湍急的水流里。

和她又瘦又小极为契合的是她手里的匕首,银白的匕首在黑暗里也不闪光,但出手却快的让灾种胆寒。那上附着少量元素力,可一出来之后就让周围的空气也变的稀薄窒息起来。

灾种癫狂挣扎想要摆脱插在自己胸口上的一刀,双手挥舞着钩爪朝着刘青州刺杀过去,却被他一脚给踩了回去。

现在的灾种可谓是虚弱到了极致,刘青州这一刀相当于砍掉了他一半的元素力,虚弱到一个刚进入第二阶段不久,还只精通治疗的小刺客都能把他给砍死。

那匕首锋利的好像犬牙,破开那一层流石刺入他的左上腹间。

左上腹是脾脏所在,是构成他身体的核心,也就是他的“心脏”。

心脏损毁了,那他的生命也就到了头了。

“刺啦!”匕首划破流石发出刺耳的尖锐声,在那一尺的刀刃彻底没入灾种身体的同时,他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再也绷不住了,整个人一下子瘫软下去,眸子里多是些对生的渴望死的恐惧。

不敢置信,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他可是抛弃了一切才得到了如今的这幅身体啊!

他明明这么强,怎么会死在几个区区人类手里。

他历尽千辛万苦,遭受了多少场惨无人道的实验,与多少“同类”自相残杀,又苦苦等待多少年才得到的不死的身躯……

逃脱牢笼之前,还记得那位大人说:“3767,恭喜你通过最终的实验,你如约坚持到了最后,我也会履行契约。”

他拿出了一张打款单据,说道:“这是一百万尾款,已经打到那个账户上了。”

一百万?什么约定?什么一百万?

只要这幅身躯就够了!

不管是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一百万也买不来这幅超越人类的身体!有了这样的身体,又有谁还会惦记那区区一百万呢?

可他口里的约定又是什么……他与那位大人互相完成了契约,可他甚至连契约的内容都想不起来。脑海里面全是被邪念影响的杀戮,他只想杀人,好像如此就能从鲜血里获得更多的力量。

元素在他的脾脏里炸开,那是他身上唯一还属于人类的器官,两种不同的元素纠缠在一起,发生了美妙的相互作用,重创的土元素被那股孱弱的木元素吸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茁壮成长,那些原本还好像富有意识的流石突然就自内而外的奔溃开来,一片一片的化作粉尘落到地上,瞬间被雨水打湿。

那灾种的身躯也就这样的崩坏,自损毁的“心脏”开始,一寸一寸的坍塌开来,胸膛,腹部,四肢……包括脑袋。

脑袋消散的速度比一般的器官更加缓慢一些,大概是寄宿了灵魂的原因吧。

突然,他的脑海里所有不相关念头都被清空,杂念消无,临死之迹他他好像又想起来了一些东西。

苍白的的病房里苍白色的床被,粉刷的惨白的墙体,白色的病号服……真过分啊,连那台呼吸机都是白色的。他讨厌白色,极度讨厌,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命气息的白色,让他有些窒息。

这是一间重症病房,全白的环境给他很不好的感觉,极度压抑让他几近癫狂。

蜡黄是这病房里除白色外唯二的颜色,在一个孱弱的重病妇女脸上满是这种颜色,四十几岁不到五十岁的年纪脸上写满了沧桑,嘴唇有些发白,眸子里毫无生气,仿佛躺在床上的其实只是个机器人,或者说是个死人。

他瞬间泪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最后一个字。

“妈……”

是啊,他想起来了,当时他母亲病危,需要两百万的治疗费,他家只是普通家庭,根本无力承担如此高昂的医疗费,父亲是个赌徒是个混蛋,在妈妈生病第二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对此他咬牙切齿又无能为力。

当天晚上,那位大人就找到了他,一手提着他那混蛋父亲的脑袋,一手是一张契约。

“签了他,作为我们之间的契约,用你的自由与身体,换我们治好你母亲的病,在契约完成之后,只要你还活着,你们一家四口便又能团聚了。”

一家四口,他,他的妹妹,他的母亲,还有地上咕噜咕噜转圈圈的脑袋?

虽然恐惧,但其实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是一场几乎不可能活着的实验,与他一同的还有其余九十九,但最后活着在实验里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

这场实验里他丢失了太多,情感,记忆,作为人的身体与资格。

可若要他再选一次,知晓未来的他站在那命运的十字路口,也不会觉得自己是陷入什么两难的抉择。

这根本不是一个抉择。

流石化作灰尘被雨水打湿在地,成了黑黑的一团,有一颗小树苗在灰尘之中飞速生长,扎根其中汲取养料,眨眼间就长到了一人高的高度。

这里的一人高单位指的是那个穿着潜泳意带着玻璃氧气罩的女孩。

“妈……”

她刚才打开面罩,就听见那灾种临终前的最后一声,满脸都是错愕与不可置信。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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