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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反派收了我做徒弟

花同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温约素自认今生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没想到竟在新婚之夜遭自己亲生妹妹温若婉连同自己未婚夫算计。原来从前的浓情蜜意,竟都是虚情假意。红帐喜烛外,是无数火光。温约素在新婚之夜家族被灭,而她也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扔出门去。穿着绣有金色凤凰的喜服躺在血泊之中,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惨死在自己面前。她已痛不欲生。当她跪在自己曾经最爱的两个人面前,祈求能放过父亲时,却被抽走灵根,无异于扒筋剔骨。她痛的大喊,却被自己的亲生妹妹捏住下巴,抽出匕首,割掉了舌头。然后看着那人娇滴滴的同自己的丈夫说:我还没玩够,将她扔入大牢。文约素在牢中受尽折磨。她在死前无比愤恨的诅咒,如果有重来一天,一定要他们加倍偿还……而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重生了,最后竟还做...

主角:温约素,遗情   更新:2023-01-15 16: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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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约素,遗情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之反派收了我做徒弟》,由网络作家“花同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温约素自认今生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没想到竟在新婚之夜遭自己亲生妹妹温若婉连同自己未婚夫算计。原来从前的浓情蜜意,竟都是虚情假意。红帐喜烛外,是无数火光。温约素在新婚之夜家族被灭,而她也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扔出门去。穿着绣有金色凤凰的喜服躺在血泊之中,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惨死在自己面前。她已痛不欲生。当她跪在自己曾经最爱的两个人面前,祈求能放过父亲时,却被抽走灵根,无异于扒筋剔骨。她痛的大喊,却被自己的亲生妹妹捏住下巴,抽出匕首,割掉了舌头。然后看着那人娇滴滴的同自己的丈夫说:我还没玩够,将她扔入大牢。文约素在牢中受尽折磨。她在死前无比愤恨的诅咒,如果有重来一天,一定要他们加倍偿还……而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重生了,最后竟还做...

《重生之反派收了我做徒弟》精彩片段

红色的喜字在温府之中装扮的随处可见,红色的纱帐和地上燃烬的鞭炮残屑,都在昭示着今天在温府里面,有着一件天大的喜事。

温约素穿着金丝绣凤的大红色喜袍,盖着红色的盖头,安静的坐在床沿边,等待着夫君的到来。

她似乎有些紧张,如葱白般细嫩的双手有些无措的搅着手帕。

这是她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嫁给了从小便青梅竹马,对她又极好的男子。

温约素本该开心的,却不知为何,没来由的心慌起来,而自己要等的人也迟迟未归。使这股无名的心忧更胜。

正犹豫着要不要瞧瞧去的时候,听到有人来的脚步声,随即门被推开。

来人正是她今晚的良人,安长吟。

安长吟步伐有些踉跄,进来看到温约素坐在床边,笑了笑。

用手扶额,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些,对温约素解释道:“岳父大人今天高兴,便拉着我多喝了几杯,没有让夫人等急了吧?”

温约素想起自己父亲,想必是舍不得嫁女儿,便笑了笑,道:“没有。”

“那夫人过来喝交杯酒吧。”

安长吟已经来到桌子前坐下,又揉着头,神情上有些不耐,语气却仍温柔。

温约素盖着盖头,看不见安长吟,没有言语。

安长吟向温约素看过去,那人手上的手帕搅的用力。

“夫人怎么了?”

温约素小声道:“还……还没有掀盖头。”

安长吟叹了口气,笑道:“是为夫心急了。”

“不打紧。”温约素安慰道。

安长吟品行端正,博学多识,平日里像个稳重的先生。

难得见他出错的一面,温约素竟觉得喜欢。刚刚的那些心慌,便都被这欣喜压过去。

安长吟走过来,拿起旁边的的秤杆,将盖头缓缓挑起,里面人的容貌也逐渐被看的清晰。

眉如远山青黛,唇似红霞残血,明亮如湖水般的眼眸看一眼,便泛起涟漪,叫人心头一动。

安长吟微微怔住一瞬,便回过神来,牵起温约素的手。

两人来到桌旁,安长吟倒了两杯合欢酒,温约素缓缓拿起杯子,和安长吟手臂交错着,喝下那杯酒。

美人就是美人,做什么都风情摇动。

冷白的皮肤在暖烛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细长的天鹅颈在吞下醇香的酒时,喉头微动。看着想让人忍不住的做些什么。

安长吟侧过目光,不敢再去看那处。

酒是醇香的,香浓的酒气和爱人的目光足够遮掩住许多事情。

等到再想挽回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

温约素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似乎是喝完那杯酒后。她被一阵嘈杂声音唤醒,似乎还有刀枪碰撞声。

她挣扎着醒来,想起身时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试着调些法力,却发现一点都聚不起来。

当她终于坐起身下床时,发现自己仍穿着婚服,而本来应该与她同处一处的人却不见了。

之前的心慌又出现了,她踉踉跄跄的走着,忽的发觉屋内并未点蜡烛,那光亮竟都是从外面传来的。

她慌了神,叫着安长吟,:“长吟哥哥……长吟哥哥!”

无人回应,她又叫着:“来人!来人!小翠!小翠你在吗?”

正当她跌跌撞撞的要去开门时,门却被人猛然从外面打开了。

温约素看清来人,是自己的亲妹妹温若婉。

她越过温若婉,看清了外面的景象,无数火光,还有躺倒在地,还留着血的仆人。

她抓着温若婉的手臂,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声音却已经带着哭腔:“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虽想极力平息,声音却还是颤抖着的。

温若婉冷着眼睛看着她,温约素被刺了一下。却又随即想到什么:“爹爹呢?”

温家是仙门之首,能让刺客这般堂而皇之的进来,除非她父亲……

温若婉冷冷道:“你说呢?”

温约素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随后发疯般要冲出去。却被温若婉推进去。随后门又关上。

温若婉看着她倒在地上那狼狈的样子,心生痛快,竟放声大笑起来。

见温约素又想爬起来,便对着温约素的胸口狠狠踹了一脚。

温约素被这脚踹的摔在地上,竟生生吐出口鲜血。

温若婉用一个手指绕着她的头发,随后弯下身看着温约素狼狈的样子。

“渍渍渍~没想到啊,有一天姐姐竟沦落至此。”温若婉笑道。

温约素自认为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不清楚为何一向对她撒娇的妹妹竟变成如此模样。

温约素的脑子混乱的不行。她怎么都无法想通。

却听那人又继续说道:“要不是长吟哥哥留你有用,我真想现在就杀掉你。”

她笑的那般天真,却让温约素觉着仿佛如地下的恶鬼。

“什么意思?长吟哥哥呢?我要见他。”温约素急切道。

“长吟哥哥也是你配叫的!”温若婉拽住温约素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恨恨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温约素受不住了,她崩溃起来,泪珠顺着脸颊不断落下。

温若婉放开她,站起身,觉得十分可笑。

“为什么?那当然是,长吟哥哥说了,你死了,我们便能在一起了。”说完,温若婉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从小到大,爹爹偏偏最疼爱你,什么都依着你,我知道,他看不起我娘,嫌她是奴婢出身,可当初酒后做出那种事情的不就是他吗,他嫌弃我娘,于是顺带看不起我。”

“明明……明明最开始和他提出想要和长吟哥哥在一起的人是我啊!”

“这个世界上,长吟哥哥最爱我,没有任何人比他更爱我,也没有人比我更爱他,我知道,你们都嫌弃长吟哥哥没有灵根,可是很快……很快就会有了……很快就会有了”

温若婉喃喃道。

像是疯魔般,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瓶,看着温约素“来,好姐姐,喝了它,喝了它。”

如同恶魔的低语般,温约素后退着,被刚刚的那一脚踹倒后,她越发觉得自己灵力全无,连想给自己治疗都不行,如今更是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似散架了,胸腔也疼的厉害。

她已经无路可逃了。

温若婉掐着她的下巴,骑坐在她的身上,膝盖压着她的胳膊无法动弹,那瓶子里的药水终究都被灌到温约素的体内。

温约素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便拼命咳,却越来越觉得身体灼热的厉害。

她躺在地上,拼命咳着,痛苦的说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温若婉笑道:“那当然是有好处的药,不过啊,不是对你的,是对长吟哥哥的。”

话落,温约素听到开门声,随后有人进来了,她先看到的是一身白衣打扮,再抬头向上看去,却是安长吟。

温若婉看到安长吟眼睛亮了亮:“长吟哥哥怎么换个衣服要那么久~人家都等急了。”

安长吟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含着笑道:“去处理了一下院子。便来陪你了。”

温约素看着面前人恩爱的模样,觉得恶心非常,喊道:“狗男女。”

她自小温婉,虽好习武,却不懂得粗俗的话,这句狗男女,已经是她觉得最为恶毒的脏话了。

温若婉却道:“姐姐莫急,漫漫长夜,有的姐姐受的。”

“听闻姐姐灵根是百年难得一遇,这么厉害,跟着如今的你,也是可惜,不如送给长吟哥哥,也算物尽其用了。”

温约素猛然看去,忽然明白些什么,她眸中一狠。张嘴便咬。

安长吟反应极快,先她一步点了穴道。让她无法动弹。

之后也不管温约素看他的眼神有多大的恨意,温柔的说道:“好歹是夫妻一场,素素怎么如此狠心。”

温约素眼中落下一滴泪,被安长吟轻柔的拭去:“灵根给我后,带你去见温家主。否则……我不能保证家主会遇到什么事情。”

温约素被解开穴道。泪水划过,她的头发因为刚才的撕扯已经显得凌乱。闭上眼睛,缓缓的点点头。

看着自己的灵根被一点一点抽走,抽灵根无异于扒筋剔骨,她痛的大喊,却被温若婉捏住下巴,拿出一把匕首,将她的舌头割掉。温热的鲜血流满了口腔,不住的往外涌出。

温若婉给她点了止血的穴道,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姐姐慢些死,妹妹我还没玩够呢。”

“要不是怕你取灵根的时候坚持不住,你以为长吟哥哥刚刚会救你吗?”

“温约素,你的死期到了。”

温约素爬着过去抓温若婉的裙角,呜呜咽咽的说着什么,被温若婉一脚踹开。

“不要弄脏了长吟哥哥送我的裙子。”

温约素果真没有爬过去,用手指沾着血,写下了一个“父”字。

温若婉看着那个字顿觉得晦气,又转念一想,露出一抹笑,“放心,长吟哥哥说话算话,过几日你们便能相见了。”

忽的,旁边传来一阵淡蓝色的光,“我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若婉自然知道是什么,安长吟苦苦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今天终于得到了,他像是一条得了骨头的疯狗,再顾不得文雅,放声大笑。

温若婉看着两个守在一旁的人,看着温约素,恶狠狠的道:“将她压如黑牢。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任何人见她。”

又看了一眼屋内,补充道:“如果是长吟哥哥想见,记得通传我一声。”

“遵命,夫人。”

红帐喜烛外,是无数火光,温约素在新婚之夜被灭门,她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丢在门外,穿着绣有金色凤凰的喜服躺在血泊之中。


昏黑的环境,混杂着泛着潮湿的腥臭味儿。黑牢里照不到一丝一毫的阳光。

温约素不知在里面关了多久,粗重的铁链将她的四肢拴住,使她无法自由活动。

灵根被抽走,更是无从运功疗伤。嘴巴里面和身体上传来的疼痛,每分每秒都在折磨着她。

可她还在坚守着,唯一的理智支撑着她,就是她的父亲。

她没有反抗的就将灵根任由他们拿去,就是为了自己的父亲。

温若婉说过,她今日,就能见到了。他们就能团圆了。

温约素想,若是他们放过父亲,便让他老人家自己去颐养天年。自己如今已是残疾,跟着父亲也是拖累。不如自行了断。

温约素是温家的大女儿,也是温艋最宠爱的女儿,温艋从不教她尔虞我诈,只是教她做人,随她自行成长。

温艋自觉自身足够强大,可以保护温约素终生安全,却没想到,会在自家人身上栽了跟头。

却也把温约素养成了天真烂漫的性子。

“夫人,您这边儿请,小心,别让这脏污水碰了您的鞋子。”

狱卒已经换了新的,温家的黑牢里之前关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靠温家灵地镇压。就连狱卒也都是钢铁男儿。断不会这般卑躬屈膝。

钥匙插进锁孔,温约素听到来人声音,多日不见阳光的眼睛被照过来的烛火晃了眼,微眯着,仔细辨认着来人。

温约素看只有温若婉一个人,并未看到熟悉的身影。便焦急的摇着铁链。

她如今已经无法再说话,却还能发出声音,啊啊啊的叫着。

温若婉见她这般样子,更加得意的笑,“你不是想见你爹吗,很快就能见到了。”

温约素停下声音,抬头望着她。

“不过,我有个条件,你现在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

温约素已经顾不得,慌忙起身行跪,她的发饰全无,头发更加散乱着,上面还粘着不知是什么的血污。

咚咚咚——

“不够响。”

咚咚咚——

“不满意。”

咚咚咚——

再抬头时,血已经顺着额角流下,滴滴的落在地上。

“还真是好孝顺啊~姐姐。”

“那好吧,看在姐姐这么孝顺的份上,来人!将温老家主带上来!”温若婉道。

温约素似乎想要将那牢门盯个穿来,不敢错过半分。

外面果然来了个仆人,却并未带人来,只是带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是用红色盖头盖着的,里面似乎有一个东西。

温约素看着那个红盖头愣住了。

温若婉贴心解释道:“这可是姐姐成婚时的盖头呢,不还是姐姐让长吟哥哥掀起的吗,现在还给你。”

温若婉命人将那盒子放在温约素链子够不到的地方。

温若婉也没在和她绕弯子。“你不是想见你爹吗,你爹就在这儿啊!温约素!”

温若婉一把将那红盖头掀开,里面赫然显现出来,竟是温艋的头颅!!!

温约素先是怔住了,随后牢中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嚎叫。

守在外面的狱卒听到此声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竟有点直发抖。

“哈哈哈哈哈哈——”

“温约素,亲人死了的滋味好受吗。你知不知道,我娘亲死的时候我有多难过。她到死都爱着这个畜生。可是他呢,他不爱啊,他不爱!他就是个畜生!”

温约素疯了般向前挣动着,铁链被她拽的哗哗作响,她拼命地,拼命地想要在向前一步。

泪水已经流了满脸,混着血液,再辨不出模样。

她如今一无所有,她像一头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食人鲜血的豺狼猛兽,她的眼中只有恨意,她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温若婉竟被她的眼神吓住了,她拿起旁边准备好的油,淋在温艋的头上。

火光映起时,温约素仿佛回到了她大婚的那个晚上,也是这般,光映在人身上,是暖的,心底却一片寒冷。

待到火光熄灭,温约素便直直地盯着温若婉。

温若婉被她看的心慌,“你……你看什么呢!”

温若婉不知为何,明明面前的人手无缚鸡之力,却还是被她是眼神刺到,激起一阵冷汗,“你还敢这样放肆!来人!挖掉她的双眼!”

她像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那个黑牢,又吩咐狱卒:“凌迟而死,即刻行刑。”

鲜血染红了黑牢的牢房,狱卒经验不足,第一下也没有割掉温约素的喉管,但她从头至尾没有叫过一声。

双目没有了,心却依然跳动着,鲜活着,身子渐渐残缺,可她却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渴望活着。

她要活着!她要复仇!她要参与这件事的所有人付出代价!

凭什么!凭什么恶人逍遥,凭什么小人得道!

精神恍惚着,周遭早已陷入黑暗,又似乎又有些不同,身上的痛楚渐渐削弱。又仿佛跌入更深的黑暗。

就要死了,马上就要死了,温约素这样想。

可是她——死不瞑目。


“温约素!你的死期到了!”

恶魔般的声音,温约素挣扎着,在一刀刀凌迟割肉的疼痛中受着折磨。

温约素猛的睁开眼睛,大口的呼吸着,她的胸膛剧烈起伏,额角已经渗出了许多汗珠。

温约素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在自己的房间中,熟悉环境使她稍稍安心了些,随即又惊奇,一时之间,竟不知那些时刻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温约素微微握起掌心,有淡蓝色的光芒流过,看来灵力还在。

外面守着的丫鬟听到里面的动静,忙进来候着。

“小姐醒了?快来梳妆吧。”

“哎呦,这是怎的了?面色怎么如此苍白?”

温约素看着熟悉的人,眼眶不由得一热,“没事,被梦魇住了。”

“小姐武功这般高强,也会做噩梦吗?”小翠不解的问道。

温约素知道她在安慰自己,没有回答 ,想到自己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自嘲的笑了笑,转而又问道:“小翠,今日是何年月?”

小翠笑她,“小姐是不是做梦把头搞坏了,今日是二十二日,小姐不记得了?是您的诞辰啊。”

一切被证实,温约素死在十八岁,这如今,倒退两年,自己竟真的重生了。

温约素想到爹爹。

忙问小翠:“我爹在做什么?”

小翠道:“家主在门口迎接宾客呢。”

小翠又开始自顾自的说:“小姐过了今日,便十六岁啦。”

小翠还是和之前一般活泼,半分都没变。从前也是这般,只不过上辈子温约素自那晚进入房间便再没有见过小翠,但猜测应该是凶多吉少。温约素看着小翠的目光都带着些怜爱来。

温约素洗漱完毕,开始梳妆。

小翠从小便跟在温约素身旁,是温艋出去时带回来的,那时候的小翠还是个小乞丐。脸蛋脏兮兮的,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乖巧可爱的很。

温约素和小翠从小一起长大,比其他主仆情分要深上一些,似姐妹。

但今日……小翠是不是过于高兴了。

“你怎么如此开心?”温约素看着铜镜里正在为自己梳头发的小翠。

小翠停下笑意,“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小翠当然为小姐开心啊,小姐十六岁了,家主已经开始给您物色好郎君了。”

温约素想起来了,十六岁生辰这天,是她和安长吟定下婚约的这一天。

这是老天可怜她,给了她重新选择的机会吗。

恍然回过神来,也许这次婚约便是事情的转机。

“家主疼爱小姐,所以这次的生辰有好些世家公子要来呢。”小翠语气轻快,似乎对这次的生辰宴很期待。

温约素道:“各家仙门有许多事务要忙,估计这次也正好寻个由头来和爹爹商讨要事,这般话,莫要再说了。”

小翠听话的点点头。

温约素是温家长女,所以格外受宠些,温家一直以来都是四大仙门之首,所以前来为温约素祝贺的人必然不少,但大部分都是为了讨好温艋拉拢其势力。

温约素梳洗完毕,便慌忙着要去见爹爹。

小翠说,家主此时在门外迎客。

温约素刚在屋内已经拼命忍耐,如今明知距离愈来愈近,脚步却不自觉的放慢。

外面的仆人忙忙碌碌的准备着生辰要用的东西。温约素隐约见到一个影子。越过人群,提着裙摆忙跑着向前,珠钗轻晃,小翠在后面叫着小姐慢些。

温约素跑到门口,温艋见到她,不喜反怒:“来的这样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过生辰呢!家里面来客人,怎么还这般贪睡!”

温约素笑道:“知道了,女儿知错,下次不会了。”

温艋诧异的看着温约素,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变了性子,竟知道认错了?还这么高兴?

想着是不是自己太过苛刻。便没再追究,温约素便陪着温艋在门口迎接宾客。

温约素看着温艋,还是和从前一样,是个爱生气的小老头儿。

宾客盈门,温约素的娘亲是当时凌云仙门的娇娘子,当时鼎鼎有名的大美人。

温约素则是完全继承了娘亲的优点,模样生的水嫩漂亮,眉眼间却带着温艋的刚强气,便显得英气非常。却也是美的惊天动地。

来人无不夸赞。

温约素应承着这些赞美,听着父亲同自己讲仙门之前的关系,这都是她上辈子不甚在意的,如今却听的认真。

因为她知道,单凭安家一家,想要灭掉仙门之手温家,还是难于登天。

想到此处,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安卓远带着他儿子安长吟过来,温约素猛然觉得心口钝痛,四肢百骸都仿佛回到了那天夜里,竟是一动不动的停下步子,看着那人,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不是害怕,而是愤恨。

那人身着白色金纹衣衫,一副清冷打扮,正温和地同自己父亲打招呼。真是披着人皮的好禽兽,温约素心道。

安长吟是安家次子,而安家在仙门中的地位连前八都没有他的一席之地,按理说温艋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这样委屈下嫁的,可上辈子的温约素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现在想想,其实都是阴谋算计。害了自己,还害了温家。

安长吟那种人,清高的不行,自然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妻子样样比自己强,无论出身还是能力。喜欢上自己那个也同样修仙不得的妹妹,也没有什么不对,这样倒是能证明他有其保护能力。

温约素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愤恨。如今仇人在前,自己却要笑脸相迎,着实可悲。

可如今,隐忍才是上上策,在没有查清楚谁是幕后黑手时,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打草惊蛇,一切便都功亏于溃。

“伯父,这是长吟特意从北方极寒之地取来的万年雪莲,非常适合约素修炼的法力功效,我知道约素最近正在修炼烈焰与寒冰交融的功法,我想这对于修仙之人应该很有帮助,特意在约素生辰之日送来。”说着话,目光却向温约素投来。

“还请约素不要嫌弃。”

温约素向他望过去,他又好似害羞似的,将脸偏过去。

安卓远在一旁笑着接道:“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万年雪莲对修习冰火两重天有奇效,没有能力还非要亲自去,我说叫人陪他,他还信不过,说这对约素有很大帮助,一定要在生辰的时候送给她。”

安卓远摇了摇头,嗔笑道。

温艋也随之笑着附和:“安公子有心了,里面请。约素,招待一下安公子。”

温艋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意,可是自己却不是十分满意,温约素想起,自己上辈子还为了安长吟拿出自己死去的母亲胁迫温艋。

不免觉得好笑,笑自己天真,笑自己遇人不淑。

上辈子也是这样,温约素看着眼前的人,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畜生罢了,连表情都没有变,做的天衣无缝。

换做是上辈子,温约素一定会觉得安长吟对她真好。因为身体原因,安长吟天生无灵根,导致他没有办法修习法术,而却肯为自己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取来雪莲,温约素感动的一塌糊涂,所以当他提出要向温约素提亲时,温约素心甘情愿地答应了。

可如今,温约素心想:既然你愿意演,那我就陪你演到底。

温若婉此时也跑了过来,笑着挽上温约素的胳膊,甜甜的笑着,“姐姐怎的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一会儿,刚刚沈姑姑说你陪父亲接待客人,可叫我好找。”眼睛却时不时的瞟着安长吟。

眼前这个甜美微笑着叫她姐姐的人,上辈子将她折磨的遍体鳞伤。

而如今的这些小动作又怎么能逃过温约素的眼睛,只觉得好笑,原来竟是这么早开始便计划好了吗。她上辈子竟半分察觉也没有。

“妹妹这是哪里话,我记得刚刚是你把我按在房里说要帮我打扮,却自己跑出去了,我不见你人,才让小翠过来帮我梳洗好来找你的啊。”

温约素可不想再惯着她了,从前见她可怜,因为自己是长女,受到的待遇自然好些,会觉得对她有所不公,总想着自己只有这一个妹妹,便对她好,父亲给了什么都想着同她分一分,却不知道这在温若婉眼里,都成了施舍。她越是对她好,温若婉便越觉得嫉妒,对她也越觉得憎恨。

“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去你的房间!”

“好啦!吵什么,今天是你姐姐生辰,你就不能消停会儿,让人家看了笑话。”温艋道,随即又看向安家父子。

“让各位见笑了,小女就这般脾气。”

“无妨无妨。”

温若婉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出了丑。又羞又恼。

低着头,在不敢看安长吟,只得道歉。“各位仙长,是小女无礼了。”

再看向温约素时,那人冲着她露出一个抱歉的笑意。

同她小声道:“原来是我记错了,妹妹未到府中为我梳洗,待会儿我去向爹爹解释,妹妹莫要生气了。”

温若婉忍下,道:“无事,姐姐开心便好。”

温约素觉着开心不少。


温约素看到温若婉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不再那么好看,想来是年纪太小,藏事的本事还是不行,跟安长吟相比,也是相差太多。心想或许从她这里下手会是一个比较好的突破点。

“好了,快进去吧,人来的也差不多了,来,安老弟,我们也好久没见了,进来叙叙旧吧。”温艋边说边把人让进去。

温约素几个小辈跟着进去,在后面走的时候,温约素看着温若婉笑了笑,贴着她耳边说道:“你知道吗,安哥哥刚刚给我送了极北之地的万年雪莲做生辰礼物。”

后又觉得不够,又补充道:“是他亲自去摘的呢。”那样子真的像是同自己的好妹妹分享美好事情的样子,那般天真无邪。

温约素眼看着温若婉的脸色变的难看,又不得不装作为她高兴的样子,温约素觉得有点爽。

现在的温若婉是孤掌难鸣,看她与安长吟的神色,和之前他同自己说的那些话不难看出,她与安长吟熟识的时间应该不长。

上辈子……也似乎都是温若婉主动贴上去……

倒是安长吟,此人心思颇深,还是要小心提防。

温约素如此激怒温若婉也是想看看,他们二人到底是何时搞在一处,现下清楚了,心里有了些底,也好从长计议。

安长吟在温约素的前面,一只手背在身后,脊背挺得笔直,他虽然没有灵根,但是修仙之道和文学倒是知之不少,各大仙门世家虽对他颇有微词,但不得不承认此人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偏偏又儒雅的很。便也刮目相看。

可温约素知道,此人心机颇深,不然也不会隐忍那么多年才爆发。

到了餐宴时,各仙家就坐,在大厅两旁都设有宴席,须臾的寒暄祝贺过后,各仙家之首便开始谈论近日发生的事情,哪处有祸乱,哪处有灾害,请求帮助的,都借此由头说明。

推杯换盏间,有人谈论起魔尊的事情,慕容仙者说道:“老魔尊已死,新任魔尊遗情降世,仅仅用了三日便统领魔界,其实力不容小觑,我近日窥其天象,看到太白星动,上次镇压仙家也遭受其重创,新任魔尊遗情若是再次向仙家发难,我们恐不能及。还需尽早想办法。”

温艋道:“无论如何,定不能让他祸乱其百姓,再说,我们这一辈的年轻人也没那么羸弱,大不了我们战死,还有年轻一辈顶着,四大仙门长老都将到垂暮之年,年轻人也该撑起一片天了。”

仙门以四大门派为首,东方以温家焰寒为首,是修习仙法门派中,极少数的以两种相克术法修习的门派,相传当时温家第一人开创时已然走火入魔,却忽然悟得其中真谛,才从鬼门关中修得此法,也就为后来势力庞大的温家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石。而期间的相互制约,维持着仙门平衡。

蒙奴是西北仙门之首,其门派以凶猛为首,也是唯一陆地仙家,在西北荒漠之中,人也生的格外威武野蛮,他率先站起身举杯:“遗情敢来,老子和坐骑屠龙必定让他有来无回!”说罢,一饮而尽。众仙家也随即举杯。

温约素见群情激奋,微微蹙起眉头,她肌肤生的白嫩,眉如远山青黛,如今这般蹙起,似美人伤怀,安长吟一直观察着她,落座时也有意挨着。

此时见她面露疑惑,便凑过去询问道:“素素可有什么难解的事情?不如说出来,我们一同探讨。”

温约素见他便能想起那日抽取灵根时的痛楚,厌恶至极,却只能生生忍下,现在还不宜同他撕破脸皮。

温约素道:“这魔尊遗情……是何人?”

她上辈子并不记得有此等人物,只记得听父亲提起过魔尊,不过听起来年纪应该很大才对,但听刚刚那些人的言辞,却又好像新魔尊……年纪不大。

温约素如今不能放过一丝一毫了解外界的机会,她要拼命汲取,才能从中挖掘出温家灭门的真相。

安长吟道:“遗情……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顿了顿,目光变的冰冷了些,继续道:“但同时……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温约素道:“此话怎讲?”

安长吟道:“遗情,本不是魔界中人,不,应该说,他是个降生在人界的魔种。”

“他父亲是魔尊最得力的部下,因为下到人界,爱上了人界的一个姑娘,两人相爱一年多,那人便回了魔界。那姑娘后来生下遗情,不久便含恨而去。”

“遗情长大后憎恨魔尊,也憎恨自己的父亲,听闻遗情只用了三天时间便杀死老魔尊,随后在魔界大开杀戒,三日后整个魔界唯他独尊。”

安长吟又补充道:“当然,这都是外界传闻,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这之中的细节我们便不知情了。”

“遗情……”温约素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她在刚刚听安长吟讲的时候思索了一下,自己上辈子的确没有听到过此人的名字,是自己消息太过闭塞,还是别的……

她渐渐又想的深入些,发起愣来。

安长吟见她走神,轻轻唤她:“素素?这名字有何问题?”

温约素回过神来,自觉失神,便道:“只是觉得……是对苦情人。”

安长吟笑了,看着温约素的眼睛,款款道:“若是我,不会在乎魔尊与否,只要与我心爱之人在一处,就是死,我也心甘情愿。”

温约素看着眼前人,那般笃定的眼神,心里不由得冷笑,没有正面回应,只是道:“安公子的有缘人当真幸运。”

安长吟怔了一瞬,随即笑道:“素素想做幸运之人吗?”

温约素望着他,眼底充满说不清的情绪。

安长吟心思敏感,他早已感受到今日的温约素似乎与往日是不太一样的。

他这样明白的问,若是以往……温约素应该会低头害羞的含着笑,叫一句长吟哥哥。

可今日……安长吟猛然意识到,温约素似乎一句哥哥都没有叫,倒是称他为安公子。

温约素抬眸望着温长吟,那一眼含着万般风情,如水光波纹,流转非常。

“安公子心意我已领了,但君子断不能夺旁人之美,我虽不是君子,但倒也不至于争抢不属于我的。”

她说的含蓄,没有将话讲明白,没有说到底是与何人夺,拒绝的意味却不容置疑。安长吟被这一回答弄得猝不及防,一切计划都还未实施便夭折。

他今日——本该是向温家提亲的!

温约素自然知道,只是若安长吟今日真的提亲了,她拒绝起来便十分麻烦。

今日若只是安长吟一个人便罢了,偏偏安长吟的父亲安家家主安卓远亲自来为他大儿子提亲,如此这般牵扯,便不止是她和安长吟自己的事情,还牵扯到温安两家,到时候无论如何,都断不能直接拒绝。

温家树大招风,此时少一个敌人更好些。

温约素看着安长吟,见他只是微微喝了杯茶,依然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

怕他再起疑心,便道:“长吟哥哥,如今强敌在外,我身为温家的长女,理应加紧修炼才是,情爱之事……目前还未想过。”

便是清心寡欲,也不嫁与你!

安长吟神色放松些,道:“知晓了。”

他没办法修炼,天生无灵根,这作为仙家之人来说,可谓是奇耻大辱。

安长吟也是安家长子,可如今,安家前几年安卓远的二房又添一子。且不似安长吟般无灵根。

安卓远本也瞧不起安长吟,从小先生便说安长吟天赋异禀,聪慧非常,可这些褒奖落在安长吟身上,便都成了压力和无尽的折磨。

若是寻常人便罢了,可他偏偏是仙家的人。

安卓远因为幼子尚小,所以各大宴会都只得带安长吟前去,而安长吟唯一给他带来的价值,便只有温约素。

安卓远不在意安长吟是娶还是登门做人家的儿子,他只在意,安长吟能不能和温家攀上些关系。

如今……安长吟看着安卓远与其他仙人推杯换盏。

只得借机前去,将计划延后执行。

温约素见安长吟走了,心里乐得自在。

胃口便也好了些,面前的酒水点心味道都好吃的翻上好几倍。

一不留神,便多贪了几杯。

温约素看着面前觥筹交错的场景,按了按头。

“小姐,可是头晕?”小翠一直在一旁侯着,刚刚见温约素与安长吟交谈不便过去,如今看到温约素不舒服,忙上去询问。

“无妨,今日高兴,贪了几杯酒。头有点晕。”温约素只是微醺,她皮肤又白,红晕很快便染在了脸上,像是用晚霞上的胭脂。

小翠将酒杯拿远了些,道:“小姐酒力不好,现下莫要再喝了。”

温约素道:“无事,我出去吹吹风……便好了。”

说着便起身要走。

小翠忙搀扶,压低声音道:“小姐,今日是你生辰,这样贸然离去,怕是不好。”

温约素有些闷热,不耐道:“无事,他们又不是为了我来的,他们聊的这般开心,顾不得我,我就出去吹吹风,一会儿便回来。”

温约素起身便走,见小翠要跟过来,转回头警告道:“你不许跟过来。”

小翠只能站着干着急。


温约素交代小翠告知父亲一声,便独自出去走走。

正值夏季,绿柳茵茵,牡丹杜鹃争相开放,因是温约素生辰,温艋便命人搬来好些花来装饰,各种花这样杂乱的放置,倒显得格外好看。

温约素看着各处的景色,都与重生前一样,无半分改变,只是心性却截然不同。

她上辈子只活了两件事,修炼,安长吟。

可到最后,却还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好在如今,她还有机会。

不知不觉间,温约素来到荷花池旁,这荷花池修建的极漂亮,因温约素母亲生前喜爱荷花,温艋便命人挖这荷花塘来,这荷花塘上有一座桥,也因两人的婉转佳话,温艋后将此桥命名为“拟鹊桥”。

温约素站在小桥上,望着下面浸在水中的荷花,大朵大朵的荷花开在水中,粉嫩的花瓣挂在翠绿的梗上,让人忍不住伸手触碰。

温约素也那样做了,身子越发向前,大半的身子已经伸出栏杆。她因常年修习仙法,身段不似其他女子那般柔弱,腰身纤细却有力,可尽管这样,手却离荷花还有很远。

温约素有些不高兴。

索性收回身子,抽出腰间的银色弯刀,掌心微聚灵力,将刀丢出去,那弯刀在水面上打了一个极为漂亮的旋,随后割断了那株脆嫩的荷花茎。

弯刀回到手中,温约素正要拿帕子擦一下沾在刀上的汁水,却见一道暗红色的光过来,竟将那株被截断的荷花带了过去。

温约素一怔,顺着那荷花飞走的方向看过去,瞧见对岸有个人躺在那里。她瞧不真切,便走了过去。

走到那人身边,却见那人丝毫没有站起身的想法,懒洋洋的躺着。

着一身黑色的衣衫,脚上穿着绣有麒麟的登云靴,屈起一条腿,双手交叠着放在脑后,荷叶盖住上半边脸,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嘴里还叼着一株枯萎了的狗尾巴草来回摇动,墨色的发丝,也散乱的铺在地上,而刚刚被她自己割断的荷花,此时正被那人捏在手里,颇有些流氓风范的把玩着。

温约素刚在那边瞧,还以为是哪个仙门人家的小郎君贪玩跑到此处,如今见这人确是没有半分礼数。

温约素暗自肺腑此人无礼,却依然开口道:“你是哪家仙门人家的公子,跑到这里来玩?”

那人似是没有听到温约素的话,依旧那副样子。温约素一时无话,脑中却在筛查各家仙门中符合的人选。

然而……搜寻失败,她上辈子果真是个呆子。

就在温约素苦恼之际,那人却放下那只晃动的腿,慢悠悠的站起身,还伸了个懒腰。

才开了他的尊口:“是谁打扰本尊清梦啊?”

荷叶从他的脸上滑落,露出眉眼,温约素自觉依然看过众多仙家俊朗的公子,却还是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此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眉眼细长,一双丹凤眼勾人心魄,皮肤白皙,鼻梁挺拔,就连嘴唇都比常人红上三分,鼻翼上还有一颗黑色的小痣,这人的长相,是充满攻击力的美艳,即使是男子,却是连青楼的花魁都要逊色三分。

偏偏这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变成了另一副痞子模样,却让这张本来有些清冷美艳的脸添了些桀骜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

温约素不清楚这人到底是谁,今日来的宾客里面断不会这般样子的人。

她虽记不得全部,可若这样的人出现在宾客中,断不会半点波澜都没有。

而且她试着探那人的法力,却没有试探出,那人似没有法力般,温约素那股微弱的灵力到他身旁,便像掉进了深渊,再无出去的可能。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此人法力十分雄厚,至少,要比她强的多。

温约素多了分忌惮,向他行了个礼,便开始自报家门,“温家长女温约素,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勾唇笑了下,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欠揍模样,朝温约素走了几步,又绕着她看了一圈。

温约素被他看的不舒服,忍着不适道:“阁下在看什么?”

那人边瞧还边点头,一圈看毕,忽的凑到温约素面前,看着温约素的眼睛,温约素一惊,下意识后退两步。

“公子自重。”

“美人别怕,本尊是来为你送礼物的。”那人直起身子,不再逗她。

温约素看他好似吃错药般,送礼?耍流氓还差不多。若不是觉得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真想给他扔河里。

那人却肯定道:“对啊,今儿不是你生辰吗,送个生辰礼给你。”

说完,便将那朵刚刚从温约素手中夺过来的荷花,又再次递到温约素的面前。

温约素:…………你不要和我说这个就是送我的生辰礼。

“这个便是送你的生辰礼。”

又补充道:“今日是姑娘诞辰,特来祝贺。”

温约素看着此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十分笃定,自己上辈子从未见过他。难道自己重生后,还有缺失的记忆?

她试探着问道:“我们……认识?”

“谈不上。”那人道。

温约素不懂这个谈不上是什么意思,还是将那朵荷花接过。

嘴里嘟囔着:“送我的生辰礼还是我自己摘下来的。”

那人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轻笑道:“出来的匆忙,这荷花我渡了些灵力,可以活一个月。”

温约素不知他有什么好匆忙的,只好点了点头。

温约素不知这人是何来历,不想同他再聊下去,想找个什么借口脱身。

可那人却不依不饶,笑着问道:“温姑娘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温约素想她早就在最初问过了,这人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讲话啊。

却还是配合的问了一遍。那人却笑而不答,“下次见再告诉你。”说完便化为一缕暗红色的烟消失在温约素眼前。

这时温约素才想起来,刚刚那人好像没有用手运灵力的过程,荷花便落在了他手上。

倒是稀奇,仙门小辈中,竟还有如此优异的人吗,而且连自己上辈子都从未听说过,若是这般,想必早就为仙家所传述,就连她当初八岁的时候灵根微成便徒手驯鹿,竟也成了别人的饭后谈资。这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温约素当真是摸不着头脑。

重生之后温约素想的东西也渐渐多了起来,安家目前只是唯一能够确认的敌人,而看不见的才最可怕。所以她必须要了解大部分仙家与温家的关系。上辈子自己被修习困住,仿佛只活了两件事,修习和安长吟。她以为安长吟会支持她,或许他们会有一个相互扶持的美好姻缘,却没想到……

手里的花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哀伤,摇了摇头,带着清凉的花瓣安抚性的在温约素的手背上蹭了蹭,温约素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痒意,回过神来,浅浅一笑,恰好吹来一阵清风,秀发也微微随风浮动,像是一幅美人拈花图。

温约素看着那朵荷花,觉得有些稀奇,难不成,还真因那人所说渡了灵气的原因,竟如此通晓人性。

温约素不知那人用了什么方法,但却觉得十分有趣。

便溜回房中,找来一个浅绿色的琉璃瓶,将那花放入注了水的瓶子中。

随后趴在桌子上打量着这朵荷花,之间荷花似有所感应般,竟把开的绚丽的花瓣缓缓收起,变成了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温约素觉得新奇,用手轻轻触碰花瓣,而那禁闭的花瓣似乎颤了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比刚刚在池塘里面时还要粉嫩,温约素甚至觉得,这花有点微红了,实在奇妙。

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这其中的玄妙之处,便听到小翠的呼唤。

她才忽的想起,自己出来宴会散步的时间过长了些。便与小翠汇合,回宴会去了。

她自是不想同安长吟在一处,轻叹一声,调整好情绪。见安长吟已经回到原处,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想必和安卓远谈的并不愉快。

温约素心情稍稍好些。

坐过去时,安长吟一脸担心的询问道:“素素刚刚去了哪里,竟那般久,害得我好生担心。”

温约素并未回答他前半句,只是微微笑着,道:“安哥哥哪里话,我只是在自家院子里散散步,哪里会有危险。”

安长吟似乎未想过温约素会反驳自己,不自然的笑了下,道:“也是,是我多虑了。”

安长吟今日心情本就不好,刚刚和安卓远商量时,安卓远不屑地叫他废物。他这辈子,最讨厌别人称他为废物。

他又不喜欢温约素这般冷傲孤高的女子,如今热脸还贴了个冷屁股。便不想再继续。闷声喝着酒,不再讲话。

温约素瞧着安长吟的模样,便觉得好笑。她最知安长吟痛处,前世处处避着,唯恐伤着他那颗可怜的自尊心,如今却觉得那颗心被踏在脚下才痛快。

安卓远是什么人,心狠手辣利益居上,在各大仙门还未建立起来时便算计起来。

他那时不过是个小门小派,在对抗魔尊时只能靠运输一些补给药丸和疗伤药材给各大仙门。

在运输途中,与曾经的仙门清安门的长女洺阮结识,可惜清安门在对抗老魔尊时洺阮的哥哥们无一存活,门下便只留她一人。后有安卓远扶持相陪,便成立了新的门派,就是现在的清安门,只不过掌舵人从姓洺,变成了姓安。

宴席散去,温约素与温艋一同拜别客人。

温若婉远远看着温艋和温约素站在那里笑意盈盈,心里的怨气更盛。

父亲若是对谁不满意了,那那人便一天不得出门。

不过宴会上有没有她,似乎也无足轻重,人人都知道,温艋不喜欢这个小女儿。

渐渐的,温若婉眼中的嫉妒变成了另外一种,她狠狠的盯着那对父女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酒过三巡后,却已经是三个时辰过去了,晚风吹的人凉滋滋的。温约素忽的觉得有些冷。

等温约素回过神,察觉似乎有一股寒意时,四下看了看,都没有人,便想是自己疑心了。


温家仙灵宝地,即使是夏日,也丝毫感受不到炙烤的炎热,吹过的清风都带着丝丝凉意。

天气正好,温约素昨日累了一天,竟借着酒意睡到了日上三竿。起来时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小翠在外面守着她,听到动静,便急着跑过来。

“小姐可醒了,头可还疼?”

“没事,我这是……睡了多久?”温约素起身,揉了揉有些困乏的头。

“如今已经辰时了,家主知道小姐昨日累着,特吩咐奴婢们不得打扰。”小翠在一旁收拾着。

温约素晃了晃脑袋,想,可真是睡得够久的,不过倒也是有好处,现如今头脑清明着,也可好好捋一捋前世发生的事。

这边已经洗漱完毕,温约素在小翠为她整理妆容时,瞥见昨日那朵荷花,如今又再次开放,小翠在荷花上喷了些水,显得更加娇嫩。

温约素忽的想起那日见到的人,便问小翠:“世家公子里,可有喜穿黑衣的?”

小翠不解的摇摇头:“这个……小翠不知,怎么了小姐?”

温约素露出一丝失望,道:“无事。”

“小姐可是见到什么人?”小翠问道。

“没有。”温约素摇摇头。黑衣人的事,还是越少知道的人越好,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温约素这样想。等先摸清他的身份,再说也不迟。

宴席终于是忙过去了,温约素也算隐隐松了口气,她向来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所以前世这种时候,她一般都是躲在人群之中,或者让温若婉出去应付。

温约素喜欢的……她微微聚起掌中的灵力,看着微蓝的的灵气凝聚在掌中。

她喜欢的,不过是习武罢了。

“姑娘,姑娘。”

温约素听得外面有人唤她,在温家,叫她姑娘的人,怕是只有一个了。

沈婆婆,温约素的姆妈,从她出生后,便一直如亲生母亲那般对她好,两人早已超越主仆关系,只可惜温约素上辈子没有好好珍惜,最后一点记忆。便是记得姆妈一直陪着她,她嫁人那天,沈婆婆为她梳头的时候,高兴的流泪,这般善良无辜的人,最后为了救她被大火活活烧死,竟是连一具完整的尸骨都没能留的下来。温约素思到此处,不由得感到无比痛心难过。也对那对狗男女更恨上一分。

沈婆婆一副严厉长相,见到温约素却总能露出半分温柔给她,另外半分克制在心里,尊着主仆情分。

沈婆婆打扮朴素,发髻紧紧的梳在后面,发上唯一一个有的装饰,便是一根玉兰簪子。

“姑娘,婆婆来看看你,怎么样,宴席好玩儿吗?”

沈婆婆是温约素妈妈留下的,唯一的一个仆人。表面上大家对她都很尊敬,但背后都叫她疯婆子,没人敢惹。

温约素摆摆手,“老样子。”

“害,你爹也是,搞个什么宴会,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就为了他那个什么什么面子。”

温约素忙道:“听闻今日有个叫遗情的魔,很是厉害。”

沈婆婆不吭声了,想了想又道:“听说了,不是说他青面獠牙,奇丑无比,活像个阎罗王。”

温约素微微震惊,“可是他不是很年轻吗……”

“年轻怎么了,年轻也不妨碍他长得丑。哦还有,看人也不能太看外表,你看看那个安长吟,我瞧他心思太重,你好好掂量一下。”

温约素听沈婆婆这样说,才想起来,仿若上一世也是这般,这婆婆一点都不喜欢安长吟,如今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要听老人言的。温约素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你别笑,听没听啊,婆婆说的话你要往心里去知道吗。”

“晓得啦,喏。”温约素撸起袖子,“都刻在手臂上啦。”

沈婆婆用食指点温约素的额头,却一脸宠溺,“你这丫头,怎么学坏了。”

温约素看着眼前慈爱的婆婆,她从未体会到母爱,却总能在沈婆婆这里寻到一丝温情,她忍不住环手抱住沈婆婆的腰。

神婆婆停下叮嘱,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道:“这孩子,还撒上娇了。”

“婆婆。”

“诶。”

“我以后的郎君要你帮我选,你要看着我嫁人才可以。”

“欧呦,要我选,你可是嫁不出去了。我看啊,谁都配不上我家姑娘。”

“那就不嫁。”

“不嫁人哪成。”

“不嫁人,我要养婆婆一辈子。”

“哎呦,乖乖。”

——

送走沈婆婆后,温约素又看了看桌前那朵荷花,自拿回来时有异样,现在看着却与其他荷花无异。

温约素不再管它,开始打坐修习。

温约素今日忙的很,除了修习功法外,还喜欢待在书房,研究古籍,或是各大仙门发家史。

这天正瞧的入神,便有人来叨扰。

温若婉提着一个食篮向她走来,“姐姐,整日在书房里,莫要忘记吃饭,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温约素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放下手中的书本:“我不是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吗?”

小翠在一旁低着头小声道:“是二小姐非要来送……”

“什么非要,你主子一天到晚待在这儿,身子会受不了的。你这奴才!”温若婉说着,抬起一只手就要打过去。

温约素拿着筷子,轻轻一拨,便将那只手挑了过去。

语气轻柔,却不容人反驳道:“我的下人,还不劳烦旁人教训。小翠,下去吧。”

小翠心有余悸的下去了。

温若婉被阻心里自然不高兴,却很快调整出一副笑脸,“妹妹这不是担心姐姐饿着肚子吗,快,要不要尝尝。”

温约素看着温若婉殷勤的样子,心里疑惑,面上不显,却仍未夹她拿来的饭菜。

“你来找我,不只是给我送菜这么简单吧。还有什么事,说吧。”

“哎呀,没什么事,我就是……我就是……”

“说。”

“下个月就是仙家的仙剑大会了,到时姐姐能不能带我一同去。”温若婉恳求道。

温约素不解道:“这种事情你应该同爹爹讲。问我做什么。”

“爹爹还在禁我足……”温若婉提醒道。

哦,怪不得,温艋那个脾气,若是在气头上,便是谁说也不好使。怪不得这时候来找她。

仙剑大会吗,各大仙家每年都会举行一次仙剑大会,而各大仙门长老也会从各个仙门弟子中选拔自己得意的弟子收做徒弟。不过这种是比较少的,毕竟自家仙门功法与其他门派有异,不过也还是有特例的。

温若婉想去……

“好,我会同爹爹讲的,你先回去吧。”

“谢谢姐姐。”温若婉笑的明媚灿烂,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上辈子的仙门大会,温约素也是参加了的,只不过能人辈出,她又因为意外受伤没有参赛,这次……这次她要努力让其他人看到。让其他仙门看到温家后继有人。

温家如今的敌人在暗,她既然不能立刻找出来,那就做一个靶子,等着人出来。

晚上,温约素回到房间。再练功法时恍然想到安长吟给她送来的雪莲。

她想拿着雪莲来修习冰火两重天的冰。

她悠悠然开始打坐,缓缓进入状态,却忽的发现那雪莲的芯有一缕黑色的气息,还未待她仔细观察,只觉有一股不同于她体内气流的另一股灵气。

带着深深的恶意,想要融合在她体内。

温约素强行用内力将其逼出,却还是吐出一口血。

她压下那点不适,看着那株雪莲,并无半分不妥之处,她却不敢再用。

在她没看到的地方,那股黑色的气流缓缓的流走,荷花芬芳。那股黑气竟像是被那株荷花吸进去了。

荷花吸进去后,似是弥足般,摇了摇头。释放出一缕幽香,轻轻环绕着温约素。然后缓缓闭合了花瓣。而这都是温约素未看到的。

她只感受到一股温凉的气息包裹着,得到了安抚。

温约素将那险些害她走火入魔的莲花收起来了。手指紧握,她恨不能将那株莲花碎尸万段,连同送她莲花的那个该死的人。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第二天的时候,她装作无事发生,将那莲花又放回原处,再未动过。

蛰伏,这二字,他安长吟懂得,怎么这次会如此心急。不似他的作风。

温约素对此暗自有些打算,有些人的狐狸尾巴,算是初露出来了。

仙剑大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如今温约素的在功法上遇到了瓶颈。她翻阅许多古法典籍也不得其所。便去请教温艋,温艋为她指了一处地方。

原本是并不想告诉她的,奈何拗不过女儿。最后也便随她去了。

“那你可听好了,西南方有处龙血山,那里地处灵脉,藏在雪山深处,有一条龙血般的路,那路的尽头处有一温泉,名唤“龙血泉”,你且去寻它。

在那里修行,事半功倍。”

“多谢父亲,女儿知晓了。”温约素道。

“万事小心,若有急事,可捏碎此灵珠,为父便知你有危险。好前去相救。”温艋递给温约素一只幽蓝色的灵珠。

温约素将其收好,“多谢父亲,女儿一定多加小心。”

温艋又不放心的叮嘱几句。父女二人都未察觉,一门之隔的外面,有一道黑影闪过,将门里面的父女之情听了个彻底。

温约素未做停留,在得知龙血山后,第二天便动身前往。

如今仙剑大会在即,多去一时便多一分把握,她前世见识过,能人辈出的仙剑大会,如今更是不敢懈怠。

温约素此时正坐在床上,拿着一盘葡萄往嘴巴里面塞,小翠正在一旁为她收拾行李。

“小姐,你一路上一定要多加保重。”小翠正在一旁为温约素收拾行李,又忍不住抱怨道:“小姐,真的不带上小翠吗,您一个人去,小翠不太放心。”

“当然不行,这一路上多危险啊,你跟着我,我还要抽空保护你,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温约素显得对这次旅行很期待。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温约素大手一挥,拿起一颗葡萄塞进小翠嘴里。

“放心,我肯定平安回来。”

“那小姐,你带着这个平安符吧,可灵了,是小翠娘亲在小翠小时候求的,你带着。”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给我,你快收好。”温约素忙摆手想要拒绝。

“小姐,带着吧,不然小翠担心。”小翠说着就要把那个小红布包给温约素。

温约素最后收下了,“那好,我回来之后还给你。”温约素冲着小翠笑了笑。

温约素面上看着就像是一个冰美人,可是笑起来,便如同三月暖阳,能融得任何的白雪,看的人暖洋洋的。

小翠看着,心里也微微放心些,加快收拾的速度。

温约素终于踏上行程,她还未习得御剑之术,便骑马前去。她着一身收身的蓝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腰侧挂有一柄弯如月牙的弯道。策马扬鞭,随着马蹄声渐渐远去,等看不到人了,小翠才缓缓归矣。

小翠正要回去,背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小翠惊的连忙后退。

那人道:“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小翠战战兢兢:“奴婢不敢。”

“呵,你有什么不敢的。让你做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回二小姐的话,都办好了。”

“给我。”

小翠犹豫着拿出一个布包,温约素看她犹豫不决的样子,一把将那个布包抢过来,打开看了一眼,里面躺着的正是温艋那夜送给温约素的灵珠。

温若婉笑了,“看她这次还能活着回来吗。”

小翠听到这话,猛的一惊,“您不是说小姐没事吗?”

温若婉白她一眼,“这时候想起你的小姐了?”

“小姐到底会不会有事,二小姐,您说过……”

“我说过什么?你哪只耳朵听到的?你再嚷,让所有人都知道,看看我爹会不会扒你一层皮。”温若婉说完,扭头便走了。

小翠不吭声了。只能看着温约素离开的地方,暗暗为她祈祷:小姐,您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啊。


温约素打马来到龙血山脚下,龙血山又名龙雪山,在此山脚下都能感到阵阵严寒。狂风夹杂着雪粒扑在温约素的脸上,吹着生疼。

温约素见前方有灯光,这已经不知是她今晚找到的第几家客栈了。

龙血山是仙家修炼的好去处,又或许是仙剑大会在即的原因,此处竟比往日要热闹很多。

龙血山脚下的客栈,早已人满为患。温约素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来到那家店。她已经太冷了,只想找个地方取暖,实在不行,便是在大堂处坐着也好。

“老板,住店。”温约素拿出一袋银钱,往案板上一拍。

“哎呦,女侠,这……店都满了。”那老板颇有几分抱歉的说道,眼睛却还盯着那个钱袋。

“满了?怎么这儿的店都满了?”温约素有些不满,她已经赶了三天路了,若是没地方住店休息,恐怕上雪山都是个问题,更别说去找温泉了。

“哎呦,女侠有所不知,这仙剑大会的前三个月,玉龙雪山下边的客栈都是人满为患的,更别说现在就还有不到一个月了。”那老板笑嘻嘻的说道。

温约素回过头看了看,见大堂的饭桌上已经陆续来了吃饭的客人,还有一些是从上面的房间下来的。已经到了饭点。

温约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我就在这儿取个暖,总行了吧。”

“那当然可以。”

店里面烧的暖和,炉火正旺,温约素缓过来些。

此时,正有一行人推开大门,闯了进来,带了满地的风雪。

“老板,好酒好肉都上一下!”

进来的是三个人,为首的人脸挂横肉,粗壮的很,像是个千年的木头修炼成精,衣着野兽毛皮,看起来仿若山里的野人。

一左一右的似乎是他的跟班,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子,另一个则比中间的人还要壮硕,一个人竟已经快要比门粗了,像一头黑熊。

那三人进来见没有位置,竟随意拎起一个还坐在桌子旁吃饭的人丢在一旁,那瘦子掐着一口鸭子似的嗓子尖声道:“没听见吗?我们大哥说要吃饭,还不快把好酒好菜上上来。”

“小二,快去。”老板低声吩咐。

“好嘞,客官您稍等,饭菜马上就来。”小二见势不对,忙将那张桌子打扫干净。

“他们是谁啊?”温约素靠在老板前面的柜台上,见上面有一碟瓜子,询问道:“能吃吗?”

“啊,可以可以,女侠慢用。”

老板愁眉不展,“他们是这一片的霸主。”

“霸主?”

“是啊,自封的。”那老板说后面三个字的时候压低了声音。

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的。

“噗~”温约素忍不住笑了。

温约素没再管他们,给了老板一些银钱,交了自己的保暖费,正想悠哉的找个地方吃些东西。

却听到一声不耐烦,“没长眼的狗东西,看不见谁来了吗?还不快滚开!”

温约素闻声看过去,见那三个恶霸正抓着一个人。她本不想管的,她一点都不想多管闲事。

“喂!以多欺少啊。”她没忍住。

温约素这一声叫的突兀,毕竟,这家店里,在这三个人进来的一瞬间,客人便几乎都跑没影了,温约素刚看到被他们三个人扔走的那个顾客,甚至还丢了只鞋在下面,跑的十分狼狈。

这客栈下面用餐的人寥寥无几,温约素打量着他们,看不太出来这些人到底是不是高手,但大都不想惹事。

温约素瞧了一圈,忽的看到角落里似乎有一位穿着黑色衣服的,身形挺拔的人。倒是很像那位不留名字的少年。

但是这一声叫出来,怕是暂时没这个机会去确认了。

只见那三人听到这句话,蓦的回过头。中间那个男人皱着眉朝温约素看过来。

温约素停住话语,手里还拿着一把瓜子。正斜靠着桌子,眯眼含笑的看着那人。她生的极白,嘴唇小巧嫣红,细长嫩白的手指即使掐着瓜子,也别有一番风韵。

“是个美人儿啊。”那个瘦子先开口。

“哈哈哈哈哈哈,那不如给我大哥做媳妇儿好了。”那个长得像黑熊的人笑道。

“姑娘打哪儿来啊?”中间那位自称‘大哥’的人走过来,同温约素打招呼。

那人生的及其高大壮硕,拢过来的黑影将温约素照了个彻底,温约素顿觉天都黑了。这里整日飘雪,天气本就很少有晴天。

老板见事不妙,缩在桌子底下去了,再没抬过头。

“出息。”温约素又吐了口瓜子皮,看着那老板的怂样子,忍不住嫌弃道。

又抬起头,看着那个大块头,不耐道:“北边。”

“北边可大了。”那人没话找话似的。说着便朝着温约素欺身压过来。将那如树皮般粗粝的手放在温约素的肩上。

“如今外边天寒地冻,姑娘若不嫌弃,我可以让你半边床。”说着,手还摩挲着温约素的肩。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温约素侧头看着那只爪子,皱了皱眉。

右手向下抓住弯刀,抬手就向那只放在她肩上的手劈下去。

那人虽长得粗壮,身手却格外灵活,迅速抽手,弯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微蓝色光芒,带出一道血印。

“好辣的姑娘。”那人后退几步,脸上出现一道狠厉。抬起手看了看刚刚被温约素划出的伤口。

“拿下。”

“是。”他那两个兄弟本来还在看热闹,但如今看到大哥受伤,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那二人皆将手放在腰侧,向温约素走来。

温约素轻巧的跳上柜台,手握弯刀,看着迎面而来的敌人,随时准备冲上去。她还不知对方那二人实力,却在她的脸上看不到半分惧色。甚至带了点嗜血的期待。

那二人看到她的神色,竟有一瞬间被震慑住,但也只有一瞬。

那二人对视一下,随即一同对温约素发起攻击。

那瘦子如同灵猴,身形像,也十分灵活,两只手上戴着弯钩铁爪。

那瘦子抬手向温约素劈过来,温约素向右起身躲过,那爪子劈在温约素刚刚在的位置,木板上留下深深的三道抓痕。

温约素只看了一眼,又见一道寒光向她劈来,躲闪不及,抬手用弯刀抵挡。

刀与爪之间碰撞,发出阵阵火光。那人臂力惊人,温约素只得卸力,弯刀偏过,爪子再次落在她身旁。

又是一个抵挡,那爪子紧紧勾住了她的弯刀,随后另一只爪子朝她面部袭来,温约素向后弯腰灵巧的躲过,随后抬脚直踹那人面门。

“艹!”那人被踢到了,面上挂不住,“老三!还在看热闹吗?”

“啊——”

温约素已经闪身向后,却听得一阵地动山摇的喊声,在耳边炸开。

随后耳边感受到一阵风,温约素下意识觉得不好,赶忙低头,那壮如熊的人都拳头从温约素头上掠过,带起一阵风。

那人块头巨大,在店里明显有些施展不开,所以大肆毁坏,桌子凳子,随着那如星锤般的拳头破裂开来。

温约素慌忙躲闪,她似绕骨柔,却抵不过凶猛刚强的,直接迎面而来的绝对力量。

温约素躲着便来到那角落里的人的桌前。

“少侠救命。”她急中生智,以多欺少她断然是打不过的。

“不救。”那少侠冷酷的很。手里捏着酒杯,一饮而尽。仍喝着酒吃着菜,仿佛眼前发生的事同他无半点关系,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你……”温约素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过也是,谁会无缘由的就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呢。

但……

“你送我的荷花还活着呢……救命……”

那瘦子见她还有空聊天,气急败坏的又冲上来,温约素拼力抵挡,肩上却还是被划了一道。

衣服破裂开来,留出三道血痕。

温约素受了伤,动作也变得更加迟缓了,渐渐迎合的变得吃力,在她又一次拼力抵挡铁爪时,觉得腰间被一股气流冲撞。

竟是被那头“黑熊”用胳膊拦腰摔出去,刚刚好,摔在了那黑衣少年的面前。

桌子应声碎裂,连同上面的碗碟。

那人的筷子还伸着,一副要去夹菜的动作。

“渍~”黑衣少年眉头微皱,“可惜了我的好酒菜。”

他刚刚一直都未出声,现在这样悠悠然的道了句话,那三个人也都没有把他当回事。

那“黑熊”见他还端坐着,觉得他很是碍事。

“哪里来的小白脸,给本大爷闪开。”说着便挥拳冲着那黑衣少年迎面袭来。

黑衣少年眼见着拳风马上到眼前,忽的闪身,一手握着那拳头继续往前伸,另一只手将筷子轻轻抛出,横握着那副筷子,而后那筷子竟化为竹签般。

“不好——”为首的那个男人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却为时已晚。

“啊————”

一声惨叫响彻整个酒馆。凄厉的怒吼,淋漓的鲜血。

那少年却面不改色,没再管那头黑熊。

或许是嫌他太吵了些,掏了掏耳朵,回头望向那两个人,沉声道:“还不快滚?”

声音低沉着,眼神却如饮血的孤狼。

那二人自知面前的人不好惹,便滚着带着那个“黑熊”走了。

温约素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她看了眼那“黑熊”,手腕上插着两根筷子,血不断的滴下,脸色竟有些雪白。不断的哆嗦着,看来这人下手不轻。

那黑衣少年向她走来,温约素本能的向后躲。那人用手指挑了下她受伤的肩膀上破碎的布料。

“没毒,伤的不重。”

温约素一时搞不准他想干嘛,但还是客气的行了个礼,“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没想救你。”

“那也要谢。”

“你还真是执着。”那黑衣少年似乎是被气笑了,又忽的想到了些别的。

“本……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按道理来讲……你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他说的极其轻佻,目光锁在温约素的脸上,似乎想在这幅冰凉的面上寻出一些裂痕。

温约素被这人的无礼惊住了,她知晓自己打不过他,现如今又受伤,得像个办法尽快脱身。

“别想了,你还能去哪?”

那人似乎是看破她的心事。

“今晚住这儿。”

“住哪儿?”温约素不可思议的抬头望着他。

黑衣少年盯着她,温约素也不甘示弱的会看过去。

“那个……二位少侠……本店已经没有客房了……”那店老板不知从何处爬出来,哆哆嗦嗦的说道。

这老板的店能开到现在真是个奇迹,温约素心想。

“嗯?”那黑衣少年带着丝疑惑的看过去,目光却不容置疑,“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说……我们还有一间上好的客房,小的这就给二位少侠收拾去。”

那黑衣少年总算满意。瞟了眼温约素,又轻飘飘的吩咐着老板道:“一会儿拿些伤药上去。”

“好嘞——”那老板答应的极其痛快,仿佛一点都不想在此处多呆。

温约素寻了个完好的凳子坐下,她刚刚打斗时还不觉得,现下才觉得那伤口处疼的厉害。

血已经流下来,黏在衣服上,她觉得不太好受。

又看那黑衣少年也过来了,坐在了她旁边。

“过来修习?”那人没话找话。

“过来送死。”温约素不想理他。

“就这么对你救命恩人讲话?”

“我……对不起。”温约素觉得心里一阵烦闷。竟忽然觉得很委屈,她也不知道这情绪怎么来的,像是堆积了太久,又或者是带着前世过来时那被人背叛的委屈,如今一股脑的,都涌上来。

她似乎,是不幸的,她现在接受了这个事实。

一滴晶莹的泪顺着温约素的脸划下。那黑衣少年注意到了,竟想抬手将那滴泪拭掉,反应过来自己要干什么,竟愣住了,收回手,扭过头去不再看。

他自知对那人并无半分不洁的情绪,刚刚抬手只是觉得,那滴泪,似乎不该出现在那张脸上。太痛苦了。

二人就这样坐着,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外面的风雪似乎更大了,吹着窗棂直响。屋内却静的很。只是偶尔能听到两声啜泣声。


小酒馆在风雪中孤立着,被狂风暴雪侵蚀着也依旧完好无损,里面依然温暖着,似火炉。

小二已经为温约素和黑衣少年收拾好房间了。房间温暖舒适,温约素瞧了瞧,看起来很不错,除了……只有一张床以外,一切都那么让人满意。

温约素已经想好了,她今晚可以睡在地板上,这屋子很暖,铺的厚一点,应该也不会着凉。

就是后背的伤有些麻烦,那小二却是贴心的很,将伤药和吃食一并带了上来。

还特意嘱咐若需要热水说一声便好。

风雪的夜晚,能有如此住处,温约素竟心生出一丝惬意来。

她看了看那盘伤药纱布,又看向一旁的黑衣少年,他也正盯着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约素这时已经调节好心情,没有刚刚那么大的情绪波动。她刚刚确实是太过于委屈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对着一个陌生的人流起眼泪。

若是让她回顾一遍刚刚发生的事情,她恨不能一柱子撞死,太丢人了,她这一晚上都做了什么啊,先是救人,又反被人揍。求助别人无果,又被揍了一顿,终于被人救了之后又当着人的面哭了一脸眼泪。

这真是……

这辈子的人都在今天丢光了。

温约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看起来精彩极了。她现如今真是满脸羞愧,对着黑衣少年,不知该如何是好。

垂着脑袋坐在桌子前,看起来有几分无辜,又可怜。

“你刚不是很横吗,这时候装什么鹌鹑。”黑衣少年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用脚踹了踹温约素坐着的凳子。

这人无礼,十分无礼!

温约素心道,但是——这是救命恩人,不可急躁,要宽恕。温约素安慰自己。

“还不上药?”黑衣少年问道。带着些疑惑。

“你在这儿我怎么换。”温约素几乎咬牙切齿。这人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我在这儿你为什么不能换?”那人似是不解,又忽然恍然大悟道:“哦,那确实不能。”

“你伤在后背……要不要帮忙?”黑衣少年犹豫道,看温约素脸色不好,便说:“我是正经的……想帮忙。我看你伤到肩膀,自己似乎不是很好伤药。”

“谢谢,但……不用。”温约素近乎一字一顿的说道。她此刻只想要这人消失。马上!立刻!从她眼前消失!

“行,那我出去。”

“到时候求本尊,本尊都不会给你上药,不知好歹。”后面这句温约素没听到。被厚重的门一并关在了外面。

温约素见他终于走了,长出一口气,她的伤很疼,但不知是因为上辈子遭受的苦难更盛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她竟然觉得自己的忍痛能力变得异常强大,她现在竟然可以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后,还能面不改色的坚持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温艋知道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温约素思及此处,又忽然想到温若婉。

那人见到她现在的样子,应该是该开心的。

她找小二要了两桶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上。然后才看她的伤口。

将如瀑般散下来的黑发拨弄到一旁,看着那三道狰狞的伤口。

温约素将外衣缓缓解下,里面雪白的里衣已经被染上了血色,三个爪痕已经挠破了皮肉,差些便碰到骨头,只不过那爪痕看着又深又长。

温约素向上面拿药酒冲了冲,她衣衫半褪,露出滑嫩的肩膀,药酒顺着伤口滑下,一直延伸到腰,美人因为药酒触碰到伤口的原因,有些战栗,还是疼的,温约素本想拿着药棉一点点沾着撒药,自己向后看了一眼,发现那伤口着实骇人,那么大块,要是一点点涂,那要涂到猴年马月,索性拿起药瓶,用嘴将那塞子拿下来,直接向伤口倒去。

仿佛那伤不是自己受的,也不管那药是否全部涂好了,看着差不多,便将绷带缠好,她一只手,缠的十分笨拙,绷带七扭八歪的挂在身上。

弄好这些才开始擦拭头发。

也许是太过忘神,以至于那人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温约素太累了,这几日在赶往龙血山的路上,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如今给自己在地上铺了个柔软的垫子,她想,今晚应该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温约素刚刚下楼吩咐小二将桶抬下去时并未见到那位黑衣少年,便吩咐其见到告知一切妥当,可以去睡觉了。

也没管小二当时一脸:你们不睡一起吗?的无语表情。

交代完毕便上楼了。

温约素还特意为那人留了一盏烛火,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怕那人进来时看不到她,踩到她就不好了。

温约素很快睡熟,沉浸在无边的黑色的梦里。

那个黑衣少年进来时便见到有盏幽幽烛火,亮在这屋内,美人躺在地板上,如瀑般黑色茂密的头发随意的散在周围,她侧着躺着,黑衣少年很快便注意到了她肩膀上胡乱缠着的绷带,想来是怕压到伤口才这般睡的。

黑衣少年走进了,才看到那躺在地板上的人睡的并不好,眉头紧皱,呼吸混乱,像是陷在某个梦魇里面出不来。

看的人无端生出些不快。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快,只是希望这躺着的人的眉头能够展开,最好再笑一笑,那就更好了。

他犹豫片刻,打横将温约素抱起,放在床上,抬起手,食指轻点蜡烛的方向,蜡烛便应声熄灭。

黑衣少年又一挥手,房间内便充盈着一股好闻的熏香。那熏香阵阵扑鼻,令人安神又舒适。

黑衣少年看着眼前的人的眉头终于舒展一些了,便将一只手轻轻覆盖在温约素的伤口上方,黑色的气流在温约素周围流动,里面夹杂着红色的气流。

而随着那气流的流动,灵气充盈在伤口周围,那几道刚刚被温约素胡乱上药包扎的地方,竟然奇迹般的在缓缓愈合。

那黑衣少年全程为碰到温约素的皮肉半分,灵力却强大到直接可以愈合伤口。

而后看着那好的差不多的伤口,黑衣少年满意的勾了勾唇角。替温约素盖好被子,然后离开了。

风雪夜里才是他的归宿,他可以倚靠在孤独的枯树上吹笛睡觉,却无法在温暖的房间内偷的半分闲适。

寒冷的雪夜里,有位少年着黑衣伫立在一棵枯树上,树上还半吊着几排猫头鹰,瑟缩着脑袋,又或者将脑袋埋在毛茸茸的羽毛下。

那黑衣少年面容冷峻,不笑时似冷山枯树,若是勾唇浅笑,便又十分艳丽,他似冬夜里面的一把火,盛放在荒野中。

孤独又绚丽。

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又给人散发出一丝危险的信号。

他又似想到了些什么好玩的,竟将脚勾住一根树枝,头像下仰下去,竟以诡异的似蝙蝠般的姿势,倒吊在树上。

远看,似乎真的像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

他旁边的位置忽然之间,多出来了一团黑影,那黑影逐渐幻化成人形的样子。

也学着黑衣少年的样子,倒吊在树上。

那人着一身暗绿色衣袍,头上还插着一根孔雀翎毛,缓缓开口道:“属下参见尊上。”

“什么事?”黑衣少年闭着眼睛,似乎对身旁人的到来已然司空见惯,没有半分奇怪。

“回尊上,老魔尊有余党逃脱。”

“还没找到?”

“是属下办事不力。”

“不怪你,那帮老东西惯会狡兔三窟。你吩咐下去,请地狱之眼。好好查查。”

“那抓到之后……”

黑衣少年睁开眼,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杀。”


“铭翎,还有一件事,交由你去办。”黑衣少年说道。

“尊上尽管吩咐便是。”

“帮我去查一个人。”

“何人?”

“仙家,安家的安长吟。”

“属下遵命。”那位名叫铭翎的人回完话,便又消失在夜色中,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黑衣少年跃下枯树,又寻回酒馆,夜里正寒,风雪渐渐停息。

有三五修习者已经结伴开始新一天的登山,黑衣少年回头望去,龙血山的路口处已经有几个黑点,在龙血山的入口处奋力攀登。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确是一席淡蓝色的水墨般的人,矫健的身手,如流水般从那大块头手中躲过的样子。

“身手不错。”他这样点评道。

龙血山上又飘起雪,黑衣少年再回到那间酒馆时,看到老板正坐在柜台前面嗑瓜子。

他走过去,曲起手指,斜靠着桌子,敲了敲。

那老板立马抬头看过去,见到来人,迅速的收拾好,换上平常见到客人那般,略微有些谄媚的笑:“呦~少侠回来了?需要些什么您尽管吩咐。”

黑衣少年嗤笑道:“老头儿,装什么。”

那老板听到这话,脸色变了一变,又马上恢复如常。“哎呀,小的不明白少侠的意思。”

黑衣少年不再多说,转而问道:“楼上的走了?”

老板福至心灵,“啊,您说的是那姑娘吧,刚走不久,我看她是个新人,对这里还不太了解。啧啧啧,那帮老狐狸也不知道会不会……”

“你话很多。”

“诶嘿嘿嘿,是小的失言了。”却又继续道:“小的就是觉得这姑娘孤零零的,又受着伤,哎……我这也就是看姑娘可怜。”

“楼上房间给她留着。”黑衣少年面无表情打断他的话。

“铭翎来报,说有老魔尊的死党逃脱,你留意着点儿。”

“是。”

黑衣少年说完,拂袖而去,转身时只剩一缕墨色的烟,飘散而去。

酒店老板跪下行礼,“恭送魔尊。”

——

“靠,这什么破路。”那边温约素又从雪路上往下滑了滑,她一手抓住岩壁上突出的一块石头,吊在岩壁上。

哪里有路,龙血山陡峭,修仙人不耻修路,这里也没有寻常百姓居住,修仙之人都以这路为修炼的好去处。

甚至流传着,“越不过龙血山第一峰,谈何修仙一说。”

当然,这句话温约素是没听过的。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还略微吃惊了一会儿,又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伤没有那么严重了,检查一番,发现果真如此。

她本来还抱着是老板的伤药太好用这种念头,却在看到自己的绷带缠好了之后,只得接受是那个黑衣少年帮了她。

温约素倒是不会觉得那人会占她便宜,只是对那人的动机存疑。

她已经爬到岩壁中间处,如今吊在那里,自然是不好受。

“喂!姑娘!”

温约素顺着声音来源看去,见在自己正上方有个人,她不确定那人叫的是谁,索性不理。

拿出弯刀,带着鞘,双手分别握着两端,将弯刀挂在一处突出的石块上。

“姑娘是第一次来这儿吗?”

温约素将自己调整到一个安全的姿势,脚下有了一个着力点,抬头看着那人。

“叫我?”

“是啊姑娘,姑娘,这山不好爬吧。”

“姑娘你打哪儿来啊?”

“姑娘不如我们一同走吧。”

温约素被那人吵的烦,自顾自的开始攀登,不再理睬。

“姑娘你怎么不回话的?姑娘,我好不容易在这条路上遇到人,你是第一个。”

温约素终于抬头,“你什么意思?”她看那人的方向,却发现那人似乎同她的距离始终保持着,她并未能追上他,那人也未落她太多。

“姑娘不知道吗?这条路可是龙血山上最最最最难爬的路了,没有哪个习仙法的人愿意爬这条路的。”

温约素:……这倒是没人告诉她。

那人又自顾自的说,也不管温约素有没有在听,“所以啊,我只是比较好奇,哪个傻子会爬这条路呢?”

温约素:“你不是也在爬。”

“也对哦……姑娘你真聪明。”

温约素:……

她已经完全不想理这个人了。

温约素惊奇的发现,她自从来了这里,居然都没有遇到一个正常人,都是什么奇葩!

这条路确实难爬,温约素不想浪费力气同那人争辩,她在攀爬的时候一直在运灵力保护着手,防止冻僵磨破。

爬山靠的是耐力,她在最后竟也爬上了山。

不过时间比较长。

温约素上来的时候看到了刚刚同她聊天的那个人,那人手执一把白色折扇,上面空空如也没有半点花纹鸟兽。

正悠哉的坐在一块石头上,见温约素上来,热情的同她打招呼:“姑娘姑娘,我等了你好久哦~”

温约素正喘着气,调整气息。

温约素白他一眼。

“姑娘姑娘,我行白,名唤白池年。姑娘怎么称呼啊?”那人热情的贴上来,温约素看清了他的脸。

此人面容洁白干净,挂着一张似是刻上去的脸,单是这一会儿,温约素便没见过他除了笑的其他表情。这人笑起来的嘴巴两侧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看起来十分无害。

“温约素。”

“哦!很好听的名字诶。姑娘这次来是做什么的?”

“修习。”

“哇,姑娘是哪个仙家门派的吗?”

“小门小派。”

“哎呀,我还以为是那个东方灵气最高的温家的人呢。”

温约素简直被他烦的不行,她从未见过话如此多的人,出门在外,她自是不必自报家门,更何况她是出来修行,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温约素觉得还是隐藏一下比较好。

“白痴,你要去哪儿?”

“姑娘,我不叫白痴,我叫白池年。”

那人似乎很苦恼,“怎么你也这样叫我,我以为换个新环境,便不会有人这样叫我了。”

“啊啊啊啊啊,讨厌这个名字。”

那人竟当着温约素的面,耍起无赖,温约素无法,只得安慰道:“名字嘛,没什么好不好听的,你不喜欢,我不在叫便是。”

“真的?”那人顿时又高兴起来。

“真的。”温约素肯定道。


“姑娘,你芳龄几何?”白池年自遇见温约素之后,便一直跟着她。

“十六。”温约素面无表情的回答。

“哇,比我年长,我应该叫你姐姐才对。”白池年愉快的说道。

温约素看了他一眼,道:“随你。”

白池年有些委屈道:“姐姐好凶。”

温约素没理他这句,问道:“你知道龙血山的血池温泉在哪儿吗?”

“姐姐要去哪那里?”白池年显得有些惊讶。

“那里怎么了?不可去?”温约素不解的问道。

白池年道:“倒也不是,只是这里距离那处有些远,要再翻三座山,今日决计是到不了的。”

温约素思考了一下,道:“我还是要去。”

“那我陪姐姐一起,姐姐不知道,那帮仙家的人大多心思恶毒,惯会害人。”

“你不也是仙家的?”

白池年迟疑了一下,随即答道:“我和他们自然是不同的。”

“有何不同?”

“这个嘛……现在还不能告诉姐姐。”

温约素便同白池年一同出发了,这里地形险峻,她还不熟悉,想着多一个人作伴也是好的,便任由白池年跟在身旁。

茫茫雪山中,有这样一个能够陪人聊天的人在,也好过自己一个人,倒是多了些乐趣。

“姐姐昨日住在哪里?”白池年问道。

温约素道:“山脚下那家酒馆。”

白池年问道:“迎风酒馆?”

温约素道:“嗯。”

白池年略有些惊讶:“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听说店老板是魔族人。”

温约素回想起店老板遇见人打架的怂样子,道:“看起来不像啊。”

“人不可貌相的喔~”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啊。”

白池年直了直腰,“那当然,我号称仙家百事通,就没我不知道的事儿。”

“哦,正好,你认不认识一个身着黑衣,长相俊美的少年。”

白池年道:“这世间着黑衣的少年多了,姐姐说的是哪个,可有更确切的特征?”

温约素想了想,忽的想到,那人的鼻翼一侧有颗痣,便将这个特点告诉白池年,然后还觉得不够,“此人灵力十分高强,可随意幻化,徒手便可夺人兵器,且心狠手辣,嗯……治疗之术也很厉害。”

白池年道:“嗯……姐姐说的这人这般厉害,仙家里面我是还未遇见,不过……”

温约素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我倒是遇到过一个同姐姐所描述的差不多的人。只不过……那人是个魔族人。”

“是魔?”

“没错,而且还是新任魔尊——遗情。”

温约素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说,那人是遗情?可不是说他青面獠牙,相貌十分丑陋吗?”

“怎么可能?遗情的母亲可是鼎鼎有名的美人,遗情怎么可能丑?我敢打赌,说这话的人连遗情都脸都面见过。”白池年自信道。

“你貌似很欣赏他。”温约素看着白池年得意炫耀的表情,淡淡道。

“诶嘿嘿嘿,不是欣赏,是崇拜。”

“崇拜个魔头?”温约素不解。

“怎么说呢,当初老魔尊还在的时候,动不动就出来惹事,老魔尊是完全将魔贯彻到底,做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自从遗情接管魔界之后,天下要太平许多。我倒是觉得,他不是那种置百姓于水火的魔。而且他三天便破了老魔尊对他的封印,直接冲到魔尊殿前将老魔尊斩首示众,听起来就很威风。”白池年满脸艳羡。

温约素想到那人做的事情,那种耍人玩的嘴脸又再次出现在眼前,心道:长得好看又怎样,幼稚的很。

魔尊吗,又为何屡次帮她呢。

温约素不免猜测,遗情或许知道些什么,关于上一世,又或者……这一世。

“姐姐在想些什么?”白池年见她走了神,便问道。

“没什么。”温约素摇了摇头,“就是觉得你居然见过遗情,还知道那么多,很厉害。”

“嘻嘻,那当然啦。”白池年显得很高兴。

“所以……你为什么见过遗情?”温约素道。

白池年显得很为难,温约素倒也没太为难他。

本就是闲聊,人家不想回答便罢了。

白池年之后便也没有再找话题聊天。二人便沉默的走着。

山上的风雪渐渐大起来,温约素同白池年越过第二座山时天色已经要完全变暗。

“姐姐,我们找个地方休息明日再赶路吧。”白池年用一只胳膊挡住前面迎来的风雪,侧着头对温约素讲。

如今天色渐暗,一会儿怕是连路都看不清了,赶了一天的路,温约素也觉得累了,便道:“好,这附近哪里有山洞吗?”

“我知道,我带姐姐去。”白池年道。

“好。”

白池年显然对这片地方很熟悉,带着温约素很快在一个悬崖边找到一处。

“你对这里很熟悉吗?”温约素问道。

“啊,常来,所以熟悉。”白池年道。

边走进那山洞,温约素似乎看到一瞬间的光亮,“谁!?”

温约素听到刀剑出鞘的声音,里面有人!

白池年忙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我们就是看风雪大了,想找个地方歇歇,各位大侠,别动怒。”

他笑嘻嘻的在那里陪着笑。温约素也过来站在他身旁,道:“多有打扰,我们并无恶意。”

山洞里面的火光映照出前面人的脸,“是你!?白痴?”

那个为首的人看着白池年叫道:“你小子,还敢出现!?给我打!”

“哇啊啊啊啊啊,姐姐救命。”白池年说完便慌忙的躲在温约素的后面。

温约素看他一眼,带着询问,白池年打开扇子,将脸缓缓遮住,偏过头去,一脸不想配合的样子。

温约素只好无奈应战,她边打边说,“我其实……和他不熟。”

“姑娘,你都是和他一块儿来的,这样说话怕是不合适。”

温约素对抗起“黑熊”他们虽然吃力,但是这几人一看便是普通修仙者,温约素很快便将其打倒。

蓝色微光闪过,温约素将那把弯刀收回鞘中。

无奈道:“这下可以好好聊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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