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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宫墙恨

发表时间: 2022-11-17

幽冥殿里。

书架上的书散了一地,白无常在书里蠕动像只大扑棱蛾子,满脸墨汁咬着笔头面目狰狞的补着他之前欠下的债!

泛黄的书页上红圈已经慢慢减少,但翻了一页又满篇红圈而且一大摞还未录入堆积如山!他崩溃了如烂泥般倒在书里自暴自弃,用后槽牙咬着碎成了渣渣的笔头。

进来的善良吓了一跳以为又有小鬼溜进来捣乱。

却不想是白无常。

“你在这呆了一夜?”他很惊讶他能沉得住气在这呆了那么久,往常除了丑时和进膳时才能得见他,其余好似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比皇帝还忙!

“才不是呢!昨夜无赦骗我这有好事我便来了,谁知我刚进来他就把门从外边给我锁上了!说让我把之前欠下的溥给补上,还要统计好还未来无冤城的鬼魂!”

他才没有那么勤奋呢。

这确实是无赦能干出来的事,善良憋着笑。

“行了行了也差不多了,你去休息吧,丑时还要去捉鬼呢养养精神。”

白无常摆了摆手翻了个身。

“我就在这睡吧,饭好了叫我。”

说完就把书盖在脸上呼呼大睡。

善良也不在扰他归置着书替做他落下的活。

直到亥时黑无常归来往死里踹他才醒。

“你这是要把我踹回娘胎里啊!”他摸着屁股弱弱的抗议!

“如果真的能把你踹回去,那我至少也是功德一件!”黑无常白了他一眼,就自顾自的和善良说着今夜该去京都了,这个月差了一二十个亡魂还未来入溥!

暑月丑时鸡鸣。

京都皇城深宫大院,翠竹碧绿耀眼,和风吹拂,满院新绿色的舞衣轻快地飞动起来。

永寿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范金为柱础。

六尺宽的檀香木阔床边悬着月笼轻纱帐,帐上遍绣白珠合欢花,风起稍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殿中前矗立着一水晶棺材,棺内殓着一女子。女子肌肤胜雪双目紧闭右眼下的泪痣眼,确有一番清高华雅的气质一袭白衣好似有烟霞轻拢。棺外白玉大缸内晶莹剔透的冰块寒气娆娆,满堂白布经幡灵堂庄重严肃。

一男子趴在棺边给棺椁里的女子上妆,男人一身白衫孝服身材高大,腰间绑着一根黄色龙纹腰带,一双漠然的桃花眼看不清情愫,一旁边的公公皱着眉头想劝却不敢颤颤巍巍的端着妆盘。

男人元宏是睥睨天下的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他最心爱的女人却离他而去了,躺在了冷冰冰水晶棺材里。

她是被逼死的,是那群该死的大臣和一心为他“好”的母后。

他三岁便被立为太子,而他的生母因外戚不能干政,祖宗法规子得东宫母须赐鸩酒!

他登基时九五至尊的皇位都还需要别人抱着上去,从那以后他也彻底的变成了太后的傀儡,没有自由没有思想没有感情。

他每日学习治理天下的谋略,管理万民的方法,可却是纸上谈兵永远都不起眼,用不到。

他宛如这宫中最暗处的尘灰永远存在,却永远都会被打扫!

朝堂之上他被百官制衡,后宫被太后掌控。

权力彻底被架空,他连晒晒太阳的时间都要掐算着,一息一笑都是奢望,母后时常训斥他身为帝王要学会喜形而不露于色时刻保持不怒自威之态!

宫里的女人不是这个大臣女儿就是那个将军的女儿,她们跟他一样都是可怜人罢了,是这若大宫墙的祭品。

她们爱他却更爱他的雨露皇恩!

只有桑儿是彻彻底底属于他,她不是来自任何一方势力,简简单单。她疼他爱他敬他!

这冷冰冰的永寿殿因有了她而像了家!

她会为他挡下太后的冷言冷语,朝堂诸事不顺时,她总是给他做莲子羹哄着他“莫道浮云终蔽日,严冬过尽绽春蕾。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每日等着他下朝,守着他睡觉。

寒来暑往,他的羽翼渐渐丰满,他要夺回大权,夺回这本来就是他的天下!

可她却再也看不见了,太后和百官的第一次同盟居然是为了杀她!

她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认为只要杀了她,懦弱的皇帝就犹如拔了牙的猛虎不足为惧!

可虎终究是王!即便是拔了牙!

弦拉久了也终究会断,她死了他也疯了!他要他们通通给她陪葬!他要他们生不如死!他把谋筹的官员剁成肉泥包成饺子逼着那些曾经反抗地官员吃下!

骸骨挂于太后慈宁宫前他要她日日夜夜不得安宁!也是在向她宣战!

他不在受制于人,他要百官同他一起给她披麻戴孝,日日在她灵堂前哭丧!

有违背者千刀万剐,灭全族!

他不在上朝,终日守着她,孤身一人伫立,迎面天下众人的杀意怨恨,指责批判之声宛如海天巨浪,扑面而来,这孤零零的一个人,似乎瞬间就要这怒嘲吞没!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他抓来大臣的儿女妻妾在朝堂之上用三尺白绫活活勒死,死一个他就拍掌放声大笑,笑声在空中激荡不止,好似在看优伶精彩的表演!堂下众大臣两股战战,如临深渊!

他要拖着着天下给她陪葬!要这庙堂给她做坟冢!

他踩着龙袍俯身给她轻轻地描眉点唇,生前她最爱美了,只是那时他很忙陪她的时间少。头上的冕旒玉珠帘随着他身体的晃动打到了女子眼皮上,他一把扯下重重地摔打在梁柱下,冕旒上玉珠碎了一地。

宫女太监吓得连忙跪下,大气都不敢喘!

“滚!滚!滚!”

他咆哮着把他们通通赶了出去!

转身挤出一丝笑容跌跌撞撞地爬进棺椁里,紧紧地环抱着她,鼻尖刮过她的眼睛。

他眼眶通红,布满血丝,闭眼亲了亲她的额鬓,不一会发出绝望而激烈的痛哭声来,哭声尖锐凄厉,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绝望之意。

殿外隐身藏着地善良在知道一切的缘由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明明也要当一个好皇帝的呀。

桑儿死后亡魂一直在皇宫里飘荡不肯离去,她放不下他,看到他为她做的那些事后,痛心疾首,自觉罪孽深重,却无可奈何。

在见到善良后她祈求着让她和皇帝再见一面,她想劝劝他,像之前那样哄他。

让他不要在错下去了。

善良答应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寅时一刻。

皇帝刚从慈宁宫回来,太后病了。他想要她快快好起来。

便把她娘家人都召进宫来,当着她的面一刀一刀的全给活给剐了!

内脏伴随着肉块血液撒一地,死状凄惨简直惨不忍睹,血腥味扑鼻而来,空气似乎格外的黏稠。随后又命人剥掉他们的皮盖在了太后身上!

俯身在太后的耳边轻声说道“母后,宫里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可得要好好陪着我!”说罢又按了按她身上的人皮。

床上的太后身体瘫软如惊弓之鸟,故作平静的呼气怒问“你是要准备弑母吗?”

他缓缓地露出微笑阴森而恐怖“我母亲早就已经死了,还是您赐得鸩酒?您忘了吗?”

太后听完魂飞魄散,面部抽搐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任她摆弄的小皇帝了,他是一头狼,凶狠毒辣嗜血如命暴虐无常!

接着他把沾染人皮的血抹在她的脸上,慢悠悠的说道:我不会杀你!我要把你做成人彘!把你手掌脚掌剁掉,挖出眼睛,割舌割喉,装入坛罐里!让你招摇过市游街示众,我要让天下的百姓瞧瞧你这位德才兼备,雍容华贵的好太后!”他越说越激动,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瞧着她快没了气才放手,无人敢上前拦他!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难道宗制礼法,你都不顾了吗?先祖打下的天下你就想要这样荒废吗?你对得起先帝吗?”

她抖着声线试图以祖宗礼法劝诫他。

他愣了一下冷冷一笑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从未给过他一丝温暖,什么祖宗?都是屁!

“明日我便去一把火把那太庙烧了,死了就应该变成灰,祭奠他们做些什么?我不怕他们即便是活了过来!那我就让他们再死一次!”

他如疯魔一般大笑而去!

他玩累了,他想桑儿了,他如地狱归来的恶鬼浑身血淋淋。失魂落魄的推开了永寿殿的门。

本应该在棺材里的人,却站在了他的面前笑盈盈地瞧着他,他一脸呆滞无措,踉跄上前不可置信,以为这是梦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下,他的桑儿还在,这不是梦她活过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入怀中,确认真的她后死死抱着好似要把她融进自己骨血,放声痛哭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如一个走失而归的小孩儿。 一声又一声的叫着她的名字。

“桑儿……”

“桑儿……”

“桑儿……”

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慌慌忙忙的脱下了身上的血衣,他怕吓着她。

许久过后还不舍得放开。

“桑儿,你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泛红着双眼乞求道。

桑儿心脏紧缩痛得不能呼吸,泪水不自觉的涌出眼眶,淌过脸颊,留下一道道湿湿凉凉的泪痕。

她摸着他的眉骨,她该如何跟他开口?她还是要走,还是要离开他。

见她哭了男人急得如临大敌慌慌忙忙的的擦着她的泪珠柔柔的哄着。

“别哭……别哭啊!”

她摇摇头吸了吸鼻子忍着泪水“皇帝哥哥你不要再杀人了,我一人死,牵诛万人,罪孽滔天,我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息。

你之前常说若你执政必要,以家为家,以乡为乡,以国为国,以天下为天下!开盛世,创太平!现如今你的所作所为,皆违背了之前的承诺和报复呀!不要再滥杀无辜了,停手吧!”

“好,只要你不走,我就听你的。我不杀人了,我不杀了!”他失而复得任何事情他都答应,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也要摘下来双手奉上!

她心中一颤,胸间窒闷得几乎连嗓音都变得沙哑“我已经死了,你该接受了,我求了鬼差大人来见见你,好好跟你告个别!

朱玄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别!来世我们再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吧!”

他的喉咙发干,然后全身轻微地颤抖,最后眼泪不能遏止地的往外流。

“不,我不让你走,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我没离开,我一直都在的,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不要再杀人了,我会不高兴的。”

女人宛如在世时跟他撒着娇。

他静静的抱着她,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一丝声音,只有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落在她的头发上。

良久过后沙哑着嗓子“好,我答应你。”

寅时三刻已到。

殿外招魂铃响,她轻轻挣开脱了他的怀抱。一双美眸含泪,小声啜泣着楚楚可怜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我真的要走了,皇帝哥哥,你要好生保重,来生再见!”

说完便如同铃声一起消失不见了。

他顿觉锥心刺骨,痛不可言,眼泪受不住控制的翻涌而出,四处找着她的身影一遍遍的唤着她的名字。

“桑儿……桑儿……”

无人响应,只有吹不出宫墙的冷风和嘎吱作响地朱窗。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红墙绿瓦的皇宫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刚才发生的一切恍如一场大梦。

他瘫坐在水晶棺前无法控制自己放开喉咙恸哭,好像这一生的苦难委屈都在这儿一会儿全倒了出来,泣不成声。

明明他们都没有放手地,可线还是断了。

明月不明白他的离别之苦,斜斜的银辉,直到破晓还未穿入朱户。

他目光涣散,一脸呆滞茫然,脸上布满斑驳的泪痕,青砖冰凉刺骨,他的心更是一层一层的冷透。

一夜到天亮。

他罕见的上了早朝,却衣衫不整颓废不堪,双目无神好似被勾魂了一般。

“请太后来!”

他清了清嗓子朝旁边的公公吩咐。

不一会太后来了,金銮大殿上多添了一把椅子。

他抬眼瞧了瞧太后又瞧了瞧文武百官,随即当众脱下龙袍解开的冕旒,丢在了众人面前。

“寡人不想当这个皇帝了,寡人答应桑儿不再杀人了,太后你找新的傀儡吧!”

说罢也不管众人的反应起身离去,从此与这皇朝天家再无瓜葛。

月末桑儿以皇后的仪仗出殡下葬皇陵,此后他退位让贤再也没踏出陵寝一步,他将自己一生一世都囚禁于此,赎罪和守着他的桑儿。

他要与她生则同襟,死则同穴。

君埋陛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白头。

此后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终是相见难。唯有梦中相见,可梦醒之后,一阵朔风,音容俱逝,已不允许他再仔细端详。

泪水打湿了枕头他趔趔趄趄翻身下床,他想桑儿了。他摸着她的墓碑时而笑时而哭。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