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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的痴傻侧妃看上属下了

酒吧钢琴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母亲给她下痴傻药,姐姐给她下绝育药。她的人生,为什么要由别人主宰?......有着不属于自己记忆的唐三小姐,从小就是个脑子不灵光的麻烦精。世家贵女该会的她全不会,不该会的她全会。被迫嫁给太子为侧妃的她,13岁就成了别扭皇长孙的继母,人家自己也还是个宝宝好不好?看痴傻小侧妃,如何成为腹黑殿下的心尖宠?......“婉婉,把宁哥儿寄养在你名下,做他的嫡母好不好?”“不好不好,那臭小子才比我小7岁,做姐姐还差不多!”......“殿下......属下有错......你的痴傻侧妃,看上属下了......”

主角:   更新:2022-11-17 16: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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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殿下,你的痴傻侧妃看上属下了》,由网络作家“酒吧钢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母亲给她下痴傻药,姐姐给她下绝育药。她的人生,为什么要由别人主宰?......有着不属于自己记忆的唐三小姐,从小就是个脑子不灵光的麻烦精。世家贵女该会的她全不会,不该会的她全会。被迫嫁给太子为侧妃的她,13岁就成了别扭皇长孙的继母,人家自己也还是个宝宝好不好?看痴傻小侧妃,如何成为腹黑殿下的心尖宠?......“婉婉,把宁哥儿寄养在你名下,做他的嫡母好不好?”“不好不好,那臭小子才比我小7岁,做姐姐还差不多!”......“殿下......属下有错......你的痴傻侧妃,看上属下了......”

《殿下,你的痴傻侧妃看上属下了》精彩片段

世人都说,唐太傅会教养女儿。唐府女儿,个个聪慧灵秀,国色天香。

但,不包括唐婉儿。

唐婉儿实在不像是唐家人。

论才学,琴棋书画,她是无一能通。连给大姐姐研磨铺纸的丫头阿真,学问都比她强上许多。

她的爹爹唐知敬,年纪轻轻就已是太子少傅。学识渊博自不必说。大姐姐唐婉仪,随了爹爹聪慧伶俐过目不忘,诗书礼仪无一不精。十岁时候,一首《牡丹赋》名动京城,人称盛京第一才女。

论容貌,她往明媚照人的二姐姐身旁一站,简直就是个未长开的跳梁小丑。

她的娘亲杜氏,年近四十还是容颜依旧风韵犹存。二十年前,也是盛京人人追捧的美人儿。二姐姐唐婉容就继承了娘亲的好容颜,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怎么形容二姐姐的美呢?只要唐婉容出现的地方,其他的世家小姐都避之不及。唐婉儿觉的,美到没朋友,说的就是二姐姐这样的美人儿。

学识渊博的爹爹,红颜不老的娘亲,才名满京的大姐姐,美到没朋友的二姐姐。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和谐。

除了,唐婉儿这个意外。

其实,从名字上也不难看出来。她是不被重视的,连着生了三个女儿,爹爹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连正经的名字也没给她取一个。娘亲就婉儿婉儿这么叫着,听起来倒也顺口。

她也想不明白,唐家,怎么就出了她这么个资质平庸的女儿。

娘亲常常抚着她的脑袋呢喃:“咱们小三儿这憨憨傻傻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唉!傻就傻吧!以后呀,就给咱们小三儿找个寒门学子做上门女婿,天天守在娘亲身边,也省的受人欺负。可别像你俩姐姐嫁进皇家,规矩又严又多,也不得日日相见。”

每每这时,爹爹就难得收起温和的笑模样,板了脸训斥:“休得胡言乱语,嫁到皇家,那是多大的荣耀,旁人求都求不来。”

娘亲也不争辩,只是把她往怀里搂的紧了些。

唐婉儿低头啃一块金丝枣泥糕。其实,她一点儿也不喜欢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全身没有二两肉,风吹吹就要倒,嫁个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的?

她喜欢的,是戏文里的李逵,呃,张飞也行。武艺高强、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不拘小节、大口喝酒、大碗吃肉......

不过,如果那书生家里有这么好吃的金丝枣泥糕、核桃松仁酥、什锦马蹄冻,她还是愿意慎重的考虑一下要不要嫁的。

如果有梅子糖,鹿肉脯那就更好了。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呢?

唐婉儿清楚的记得,那一日,是她十三岁的生辰。

可是,大家似乎都忘记了。

做太子侧妃的大姐姐病了,病的很严重。娘亲在太子府照顾了好几日。

终于,在她生辰这一天早上,母亲赶回了府里。

她欢欢喜喜的迎上去,等娘亲给她做一碗葱油鸡丝长寿面。淋上香醋,再浇上一勺红红的辣子油,想想都要流口水。可是娘亲懒的很,轻易不肯下厨。

可是这回娘亲好像也忘了她的生辰,红着眼圈把她推开,急急忙忙的进了爹爹的书房。

她又委屈又好奇,偷偷的躲在了后窗的芭蕉树下。

只听得娘亲隐隐约约的哭泣:“......两个未成型的男娃娃......咱们仪儿......怕是不行了......”

唐婉儿知道,大姐姐的病有些日子了,娘亲从来不许她去探望。还安慰她道:“太子府有最好的御医,你去了,只会添乱。等你姐姐病好了,就带着文姐儿回来陪你好好的玩几天。”

大姐姐不是只有文姐儿一个女娃娃?哪里来的两个男娃娃呢?

有些事,她想不明白,就索性不想了。等姐姐病好了,带了小文儿回来,再让厨娘做一回上次那样的荷花酥吧。

她依着芭蕉树,昏昏欲睡。

忽听娘亲放声大哭:“你好狠的心,赔上我仪儿一个还不够。如今还要将我的婉儿送过去。婉儿自小就愚笨,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怎么活的下去......”

“她才13岁,还是个孩子啊!”

她从未听过娘亲如此失态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捅开窗纸往里头看。

只见父亲狠狠的甩开母亲的袖子,一双眸子瞪的血红:“我唐知敬的女儿,难道我自己不心疼?是仪儿没福气,往日我都白疼她了。”

爹爹在人前一向是温文尔雅的,今天怎么变了呢?

娘亲又急切的扑过来抓住爹爹的手,她是如此的用力,以至于指关节都微微的泛着白。

“我们还有容儿啊,她已经是五皇子妃了,难道还不够尊贵吗?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呀......”

娘亲哆嗦着嘴唇:“我就这么三个女儿,仪儿眼看着是不中用了。婉儿要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就活不成了......”

爹爹一根根的掰开母亲的手指,冷冷的道:“休的无理取闹,此事已定,无需多言。这些年你做的那些事,打量我不知道呢!往日你行走江湖学来的的那些小心思都用在三丫头身上了吧?往日有仪儿在,我也懒得理会你那些小心思。”

娘亲的脸色惨白,窈窕的身姿摇摇欲坠。

爹爹的眼里一片冷漠,他顿了顿,继续道:“事已至此,别无他法。把婉儿那些花花绿绿的裙子都换下来,脸上的脂粉也洗一洗,清清爽爽的装扮起来。诗书礼仪现在教导是来不及了,以后不准由着她的性子瞎胡闹。另外,我已从江南寻了四个知礼的丫头,以后就跟着婉儿......”

唐婉儿正看的起劲,忽听身后一个丫头脆生生的喊道:“三小姐,遍寻你不着,怎么趴在窗子下头?倒让奴婢好找,仔细脏了裙子!”

她嗔怪的瞪了秀儿一眼。娘亲总说她傻,恐怕秀儿才是真的傻呢!看不出来她在偷听吗?那么大声做什么?

屋里爹爹的话戛然而止,良久,他推开窗,盯着傻愣愣的唐婉儿看了半晌,叹口气道:“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罢了,罢了,傻人有傻福。说不定,是个有造化的。”

又回头对娘亲道:“好生给她收拾收拾,换身儿素净衣裳,让那四个丫头陪着,瞧瞧她大姐姐去。”


从江南买来的丫头,梳妆的手艺果然比她的秀儿好很多。在几双巧手的装扮下,唐婉儿洗去了满脸的胭脂水粉,拆掉了满头繁复错杂的珠宝首饰。素着一张羊脂白玉般的圆脸,只梳了双平鬟,插两朵朴素的珠花。

铜镜里的唐婉儿渐渐也有了小美人儿的模样。

只不过,脸上肉肉多了点儿,腰身粗了一点儿,腿短了点儿。

好在年龄尚小,肥嘟嘟的看着倒也喜庆。

被挤到一旁干着急插不上手的秀儿张大了嘴巴,半晌才感叹道:“原来我们三小姐也是个美人胚子,若是以后少吃点瘦下来,恐怕比二小姐也不差什么。”

唐婉儿看着给自己挑衣服的落梅、幽兰、听竹、品菊。心想这样的才叫美人儿呢!环肥燕瘦,各有不同。

这四个丫头的美,和二姐姐的娇艳明媚仪态万方全然不同。举手投足眼波流转间,看的人骨头都是酥的。

四个大美儿把唐婉儿的衣服箱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挑到合适她这个年纪小姑娘穿的衣裙。

这唐三姑娘的审美也确实太差劲了。满箱子大红大绿委实太出人意料。

可巧蔡妈妈领着小丫头,抱了几个包袱进来。

“三姑娘,这里是几套大姑娘未出阁时候的衣裙,老爷让先给姑娘拿过来,改日再给姑娘做新的。”

蔡妈妈此刻垂首敛足,看不出她的神色是悲是喜。

蔡妈妈原先是母亲的陪嫁丫头,后来嫁给管家唐忠,生了三个丫头两个小子。三个丫头阿真、阿优、阿秀就做了她们三姐妹的贴身大丫头,两个小子就跟着忠伯管理府中事物。

唐婉儿依言换上大姐姐的碧色衫裙,揽镜自照,十分满意。乐颠颠的跑去辞别爹爹娘亲。

娘亲一见她的模样就用帕子捂着脸哭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倒是爹爹赞叹了几句:“我唐知敬的女儿自然是不会差的。这样打扮起来就有几分你姐姐们的模样了。”

又皱眉道:“以后少吃点儿!女孩儿家家,腰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怎么会没有腰呢?那么粗的腰,爹爹怎么就看不见呢?

一定是刚刚大美人儿落梅用布条把她缠的太紧,爹爹才看不出来的。

她现在还喘不上气儿呢!

送走唐婉儿,蔡妈妈扶着杜氏进了雅阁。屏退众人,绞了热帕子给她拭脸。

“夫人快别哭了,这事儿怕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往后该怎么办,夫人还是尽快拿个主意。”

良久,杜氏止住了呜咽,坐正身姿,恢复往日的端庄模样,她握住蔡妈妈的手,郑重的道:“花儿啊,你服侍我一场,你的女儿又服侍我的女儿。本想着过了这两年就让你回家好生歇着。可如今,也只有你能让我放心了。”

听到这声“花儿”,蔡妈妈的眼眶红了,多少年都没人这样叫她的小名儿了。

她郑重的跪下,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头。

“夫人,我会好好照顾三小姐的。拼了这条命,也要护咱们三小姐周全。”

蔡妈妈不知道,多年以后,她真的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杜氏拿起一串佛珠,闭上了眼睛。

“你去吧!婉儿就托付给你了!”

蔡妈妈绞着自己的衣襟,迟疑的道:“夫人,今天是三小姐的生日,那药,可还要继续吃吗?”

杜氏缓缓的摇头,一滴泪落在佛珠上。她绸缪十余年,还是功亏一篑了。

“那,解药呢?” 蔡妈妈迟疑着问道。

杜氏再摇头:“此药无解。”

蔡妈妈无力的瘫坐到了地上,早知道躲不掉,当初就不该给三小姐下药啊!

从三岁开始,每年生日,夫人都在长寿面中放一粒药丸。可怜的三小姐,这么个痴痴傻傻的性子!若无解药,她一个老仆,又能护她多久呀!

......

太子府,玲珑苑。

唐婉仪靠着几个精致的海棠花软枕,苍白的脸上无一丝血色。

她目光怔怔的看着妹妹身后四个娇花一般的美人儿,哪儿还有不明白的?

她还没咽气呢!就急吼吼的让妹妹穿了她的旧衣过来,父亲也太着急了!

瞧着她神色落寞,一旁的阿真忙端过药碗柔声哄劝道:“小姐该好好顾惜自己的身子,把药喝了吧,放凉了药效就不好了呢。”

唐婉仪微微的摇头,只看着那四个环肥燕瘦的美人儿,眼神渐渐暗淡下去。

阿真知晓她的心意,吩咐小丫头领着她们下去休息,免得小姐看着伤心。

唐婉儿看着往日神采飞扬的大姐姐虚弱成这样,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大姐姐握了握她的手,看着她,勉强断断续续的道:“......婉婉......长大了,你穿我的衣服......很......很好看......”

阿真背过身擦泪,然后去拉唐婉儿:“三小姐快别哭了,倒惹的你姐姐伤心。快去碧纱橱里瞧瞧文姐儿,想来她也该睡醒了。”

唐婉儿就听话的起身,去寻文姐儿。

阿真替她拿下两个软枕,好让她躺的舒服些。一掀被子,只见才换的小衣又被鲜血染透了......

隔壁传来文姐儿欢快的笑声。那般的活泼明媚,无忧无虑。

唐婉仪下定决心,挣扎着道:“......莫再忙了......一会儿又会弄脏......”

“阿真啊......去给三妹妹下一碗长寿面......那包药......你拿着,在我妆盒下头的抽屉里。”

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行清泪顺着脸庞缓缓滑下。

阿真替她掖掖被角,翻出药包藏在袖子里,无声的下去了。


唐婉儿牵着文姐儿进来,一眼就看见小桌上的长寿面。她眼睛亮了亮,松开文姐儿的手蹦跳着到桌前,使劲嗅着空气里的鸡汤香味儿,兴奋的道:

“还是大姐姐疼我,总记着我的生日。今天连娘亲都忘了给我做面呢!”

她挑起一筷子面,张大了嘴巴。

“婉婉莫吃!”

唐婉仪猛然坐起身,凄厉的喊出声来,险些要摔到地上。身下,又一股热流涌出来。

吓的唐婉儿的筷子“啪嗒”掉到了地上。

阿真慌忙去抱唐婉仪。

“姑奶奶,你这般折腾,不要命了?你若去了,阿真也不活了......”

文姐儿被母亲吓坏了,又眼尖的看见床上的血迹,小嘴儿扁了扁,放声大哭。

“文文不要凉亲流血......文文不要凉亲使......”

(凉亲——娘亲,使——死)

屋子里霎时乱做一团。

唐婉仪重重的喘着气,挤出一个微笑:“......小心面烫......阿真......给婉婉换双筷子......”

这面,和娘亲做的味道不太一样。但是,唐婉儿依旧吃的很满足。额头沁出一层薄汗也顾不得擦。

文姐儿瞧着她吃的香,慢慢的蹭过去,拉拉她的裙角:“小姨母,文文也要辞面。”

唐婉儿听着这软糯的小奶音,心都要化了,哪里舍得拒绝?挑起一根面就往文姐儿嘴里送......

唐婉仪剧烈的咳嗽起来,伸手指着文姐儿,却说不出话来。

阿真慌忙上前抱过文姐儿:“郡主还小,身子弱,吃不得面。”

唐婉儿歪头想了想:“刚才在碧纱橱,奶娘还给她吃鸡腿儿来着。怎么鸡腿儿吃得,面却吃不得?”

“怎么什么都给郡主吃?奶娘罚一个月的月钱。”阿真虽然气势汹汹,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奶娘满腹委屈,被阿真一瞪,不敢再多言。

“还不带郡主下去,别扰了侧妃休息。”

唐婉儿瞧见阿真将文姐儿交给奶娘的时候,把手上的翠玉戒指也悄悄的塞在了奶娘手心里。

不由的感叹,姐姐人美心善,她的丫头也是心眼儿好。罚了一个月的月银,又送一枚戒指。这戒指,恐怕要抵得上奶娘两三个月的月钱了。

唐婉仪神色古怪的看着妹妹吃面,幽幽的问:“面......好吃吗?”

“好吃,比娘亲做的还好吃。”唐婉儿一边大口的吞着面,一边含混不清的回答。

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斯文也无。

“好吃,就把面汤也都喝了吧!”

唐婉儿果真抱起大碗,咕咚咕咚的把面汤也喝的干干净净。

看着姐姐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她也憨憨的跟着笑起来。

多年以后,她仍旧记得姐姐那古怪的笑容,还有那一碗葱油鸡丝面。

她清楚的记得,那是她吃的最后一碗长寿面。姐姐过世后,再也没有人记得在她生日时候,给她做一碗鸡丝面了。

母亲,也从未再给她做过鸡丝面。

傍晚的时候,她的小腹就痛起来,先是隐隐作痛,跑了两趟茅房之后,情况却愈来愈严重了。

她蜷缩在榻上,浑身乏力,满头大汗。伴随着小腹一阵抽痛,她伸手抚向自己的裙子,再抬手的时候,一片嫣红......

秀儿吓坏了,大叫一声,嗷嗷的哭喊着冲出去了。

“不好了,不好了,三小姐被大小姐传染了,血山崩了,活不成了呀......”

迎面撞上了自己母亲,被一把捂住了嘴。

“青天白日的,混说什么!”

唐婉儿一度觉的自己要疼死了,这时候见了蔡妈妈,就如见了亲人般,泪眼婆娑的道:

“妈妈别着急......我这一病......说不定姐姐......姐姐的病就好了呢......小文儿还小,不能没有娘......”

阿真和落梅、幽兰、听竹、品菊四个美人儿听到动静,也忙赶了过来。

蔡妈妈探手摸摸她冰凉的小腹,松了口气:“不打紧,三小姐不过是来了葵水。想来是平日吃了太多寒凉的东西,才会如此疼痛。”

又吩咐秀儿去煮一碗浓浓的红糖姜汤来,落梅和幽兰服侍她沐浴更衣,听竹和品菊就一人捧了姜汤,一人拿小银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她。

唐婉儿赖在蔡妈妈身上撒娇,半晌才沉沉的睡去。

阿真见这边无事,就回去向唐婉仪禀报。

听说妹妹不顾自己肚子疼痛,还念着小文儿不能没有母亲,唐婉仪的眼泪滚滚的落下来。

“......阿真......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婉婉才13......我害她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她以后知道了......会恨死我吧......”

“小姐,这也是没有办法啊!您想想咱们文姐儿,她才四岁,要是落在徐侧妃手里,还能有活路吗?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咱们三小姐怎么斗得过她?”

阿真哽咽着,将药勺往唐婉仪嘴角送了送。

深褐色的药液顺着尖尖的下巴流向白皙瘦弱的脖颈......

如今,连一口药也灌不下去了,小姐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这是最好的安排了吧?三小姐向来喜欢文姐儿,文姐儿也喜欢小姨母。把文姐儿交给三小姐,是最好的安排。

如今三小姐吃了那种药,再也生不出孩子。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断无可能和徐侧妃争夺正妃之位。徐侧妃,也不至于再费心思害三小姐。

殿下又是重情重义之人,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也必定不会难为三小姐。

如此安排,三小姐可以一世安稳。文姐儿也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顾。

只是,太委屈了三小姐......


夜,月朗星稀。

一匹快马由远而近,风尘仆仆的高大男子在太子府门口扔下缰绳,急急往府里奔去。

一个黑影无声无息的从树上落下,跟在他身后。不带一丝感情的汇报:

“殿下,唐侧妃的孩子没保住,是属下无能。”顿了一顿又道:“属下没想到徐侧妃竟然那样嚣张跋扈,众目睽睽下就敢推唐侧妃下水......”

“护主不力,自己去领20个板子。”

“是,还有一事。唐侧妃的丫头出去买了绝育的药,不知道......”

百里云川摆摆手,阻止他再说下去。若是他的阿仪要对徐氏下手,那就当做不知道吧。

玲珑苑,百里云川握着唐婉仪苍白纤细的手指,语带凝噎:“阿仪,我回来了!”

唐婉仪悠悠的转醒,眼神依旧清澈透亮,苍白的小脸泛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这个男人,从第一眼在父亲的书房看见他,她就沦陷在他深沉的眼眸里。父亲说,他是全天下最优秀的男子,要她牢牢的抓住他的心。她做到了,可也迷失了自己。

如果可以,她宁愿从未爱过他。也希望,他没有爱上自己......

“殿下,此次随圣驾南寻可还顺利?”

她巧笑嫣然,眉眼弯弯。

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聪明如她,知道怎样做,才能获得他最大的怜悯。哭泣、哀求、告状,只会惹他厌烦。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阿仪,是我没有护好你!你好好养着,我已经派人去寻华神医。只要找到神医,你就有救了。”

唐婉仪摇头,挣扎着坐起来,柔声道:“神医都十年没有音信了,一时间叫他们上哪里去寻?找不到神医,殿下也莫怪他们。”

百里云川揽她入怀,下巴抵在她的发间。

这是他用心爱过的姑娘啊,一如既往的温良贤淑。自己都性命垂危了,还担心他会迁怒下人。

屏风外传来细细碎碎的争执声,片刻后,一个甜腻腻的声音千娇百媚的道:“殿下,我们徐侧妃备好了酒宴,为殿下接风洗尘。唐侧妃这里药味儿重,可别过了病气给殿下......”

百里云川随手抄起桌上的药碗丢了出去。

“没眼色的东西,哪里学的规矩?主子不学好,都是你们教唆的。来人,拉出去,打五十板子。”

俩粗壮的婆子闻声进来堵了嘴巴把人拖出去了。可怜了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这五十板子下去,哪里还有命在?

百里云川紧紧的握着拳头,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也浑然不觉。良久,她重新把唐婉仪拥入怀里,一双大掌握着她的柔荑,痛苦的道:

“阿仪,委屈你了。只是徐将军手握重兵。徐氏,暂时还动不得。这笔账,我替你记下了......”

又冲外面道:“传我的话,徐侧妃刁蛮无状,禁足半年。非召不得外出。”

嗬,她想的果然不错,她的命,她两个孩儿的命。打死一个小丫头,禁足半年。这就够了吗?

唐婉仪抽回双手,低垂了眉眼:“殿下别碰我,妾这双手,不干净了。”

那双清亮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却没有落下泪来。她知道,她这个模样,最引人怜惜。

“阿仪,不用说!你永远是我心中才华横溢,温柔婉约的阿仪。就算你做了什么,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不!殿下,不是她。我害了三妹妹......”

唐婉仪的声音低下去,眸光却晶莹坚定。

百里云川微微一愣,那绝育药不是要害徐侧妃,竟然下给了自己的亲妹妹?

“妾十五岁嫁给殿下,八年来,从未求过殿下什么。如今,只怕时日不多了。求殿下纳了三妹妹,许她一世安稳。我们的文姐儿......”

她的一滴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来。这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人不忍心拒绝。

“三妹妹是我看着长大的,生性纯良。文姐儿只有交给她,我才能放心。殿下,三妹妹此生无孕,不会和徐姐姐争宠。”

她背过身,拿帕子拭泪。再回头的时候,依旧是巧笑嫣然的模样。

“殿下,我们文姐儿长大了,不要嫁皇家贵胄,不要嫁勋贵子弟。我只要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一世安稳。”

百里云川点头:“这些,都依你便是。”

“云川,希望三妹妹这一生不要像我。如果,总从未认识你,该有多好......”

她幽幽的吐出一口气,额上一层薄汗,双颊绯红。

百里云川见她神色异样,忙扶她躺下。

“好好歇着,别再劳神了。”

阿仪是真的伤心了,竟然希望从未认识过他......

百里云川走后,唐婉仪唤阿真过来:“婉婉可醒了?肚子还疼不疼?我这会儿觉得身上好多了,扶我去看看她。”

阿真心下不安,大小姐突然间精神这么好,恐怕不是好事儿。又不敢违拗她,另唤了一个粗壮的婆子过来,一左一右的搀了唐婉仪去偏殿。


唐婉儿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她看着那个长的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儿,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

那个陌生世界的一切都奇怪极了。小女孩穿着奇奇怪怪的裙子,露出白胖的手臂和小腿,甚至连圆滚滚的小脚趾都从鞋子里钻了出来。

她看着小女孩快乐的上学放学,看她坐着四个轮子的大黑盒子在阳光下飞驰。

看她一天天的长高,长大......

她分不清,哪个是她,哪个是梦里的小女孩。

半睡半醒间,她感觉大姐姐在她耳边低声哭泣:“婉婉,对不起,姐姐也不想害你的。可是,姐姐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别怪姐姐好不好?”

“姐姐要走了,文姐儿就交给妹妹了。看在姐姐一向待你不薄的份上,求你好好照看她吧。如果有下辈子,姐姐当牛做马的报答你!”

她着急的想拉住姐姐问清楚,却动弹不得。

恍惚间,唐婉儿好像又回到了她三岁那年。祖母六十大寿,家里来了许多宾客。十三岁的大姐姐和十岁的二姐姐,打扮的楚楚动人亭亭玉立,如同两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

爹爹的脸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

娘亲说她年纪小,不用见宾客。打发丫头端了一碟子桂花糕陪她上后花园看金鱼去。

她满心不快,不让去瞧热闹也就算了,厨房里做了那么多好吃的,娘亲也太小气了,就只分给她一碟桂花糕。

见她安安稳稳的依着栏杆喂鱼,丫头就借口回去给她拿酸梅汤,好借机到前院瞧瞧热闹。

三小姐最喜欢在荷花池喂鱼,常常一喂就是半天,池里的鱼都被喂的和她一样圆滚滚的。从来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偏偏这回唐婉儿想着前院宴席上的众多美食,越想越馋。正好一朵又肥又大的莲蓬落入她的视线,就迈着小短腿过去摘。

娘亲不让她吃席,就摘了莲蓬回去,让蔡妈妈晚上给她炖红枣莲子羹。

脚下一滑,小小的人儿就跌进了荷花池。幸而池边的水不深,荷叶也又密又多,不过是呛了两口水就挣扎着站了起来。

此刻她也知道怕了,手脚并用的往岸上爬。可是岸边湿滑,这么个小小的人儿要爬上去却不容易。

正努力奋斗着,只听得一个奶声奶气童音:“抓住小箭,我拉你上来。”

她抬起脏污的小胖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精致云纹鹿皮小靴。再往上看,小男孩不过五六岁大,华贵的长袍挂在过分单薄的身体上。高鼻梁、细长的单凤眼,委实算不得好看。

他弯下腰,把一柄桃木小剑伸到她面前。

唐婉儿使劲一拽,没有上去。再一使劲,小男孩扑通一声被她拽到了水里。

希望破灭的她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从水里爬起来的小男孩听她哭的凄惨,也慌了神,忙哄她。

“莫哭莫哭,哥哥给你摘荷花玩儿。”

唐婉儿抹着眼泪:“不要花花......莲子羹......好吃......”

小男孩摘下身侧的一朵莲蓬给她,这胖丫头都掉水里了,还想着吃呢!怪不得长的这么肥嘟嘟的。

想了想,从腰间摸出一个绣着宝蓝色金鱼戏水的荷包:“桂花糖,也给你吃!”

唐婉儿伸出脏兮兮的小胖爪接过来,又从自己身上摘下一个粉色荷包,同样也是金鱼戏水的图案。湿淋淋的放到男童手里:“我的糖糖,给你吃。”

两人解开对方湿淋淋的荷包,掏出同样粘着泥水的桂花糖。一见桂花糖脏了,唐婉儿扁着小嘴又要哭。

男童忙伸手捂她的嘴巴,原本脏兮兮的小脸上就又添了两道爪痕。

等唐婉仪和唐婉容同着两位衣衫华贵气度不凡的贵公子来到荷花池时,看到的就是这一胖一瘦两个泥人儿正捏了粘满泥污的桂花糖喂鱼......

个头儿稍矮些的贵公子一脸嫌弃,冷哼一声指责道:

“绣儿,你又淘气!怎么带这小胖丫头下荷塘里玩儿?看太傅大人知道了不罚你抄书!”

男童也不辩解,只是攥紧了手里的粉色荷包,低头不语。

高些的贵公子忽然凭空掠起,足尖在荷叶上轻轻一点。下一瞬间,两个泥人已经被揪着领子提到了岸上。

他冷冷的道:“回去把整本《论语》抄写一遍。”不容男童回答,转身就走。

唐婉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去抱住他的腿:“坏人,小哥哥是救我才掉下去的,不许罚他。”

她写一个字手都要疼半天,让小哥哥抄一整本,恐怕以后就再也不能拿不动桂花糖了。

高个儿的贵公子被这湿答答脏兮兮满身泥污的胖丫头一抱,整个人都僵住了。

伸出两根手指意图把她往外揪揪,小丫头反倒手脚并用抱的更紧,整个人如同八爪章鱼一般挂在了他的大腿上,甚至还努力往上爬了爬。大有你再敢挣扎我就要爬的更高更远的架势。

唐婉仪这才反应过来,再三的向唐婉儿保证不罚她的小哥哥抄书,才成功的解救了高个儿的贵公子。

小哥哥后来有没有被罚她不知道,只是清楚的记得,因她在人前失仪,当天晚上就被爹爹惩罚不准吃饭。还好小哥哥给她摘的莲蓬还在。

阿秀笨手笨脚的给她剥莲子唐婉儿端详着手里宝蓝色的荷包,脸上笑意盈盈。

绣儿?绣儿?那样一个丑丑的细竹竿似的小哥哥竟然叫绣儿?

她凝望正努力给莲子去芯儿的阿绣,拍手笑道:“阿秀,以后你就叫做秀儿了!”

......

唐婉儿这一病,浑浑噩噩好多日。等她彻底好起来的时候,大姐姐的头七已经过去了。

她也挪到了西北角的清凉殿里住。虽偏远了些,但是胜在景致不错。

这日一大早,蔡妈妈就去前院和太子殿下辞别。一个未嫁的小姑娘,住在亡姐的家里,到底不合适。之前病着不宜挪动,病好了再不走,恐怕就惹人嫌了。

别人病一场都要都要清减许多,她倒好,一天五顿的补着,肉眼可见的更加圆润了。

不知道是不是补药吃多了的缘故,她的脑子反而清楚了不少。

太子姐夫不但没有嫌弃她,竟然还要亲自送她回去。让唐婉儿颇为意外。

说起来,百里云川虽常去唐府,太傅却只让两个大女儿出来相见,见到唐婉儿的次数并不多。印象里, 她还是那个凶巴巴抱着自己大腿不松手的小泥猴儿。只听阿仪说三妹妹脑袋不大灵光......

二门外,百里云川远远的看着那个碧色身影越来越近,有一瞬间的愣神。这身衣裙,阿仪以前也常穿的。这小泥猴儿穿上,感觉和阿仪大不相同。

“以后,还是莫再穿你大姐姐的衣裳了!”

唐婉儿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愠怒,我穿我姐姐的衣服,与你有什么相干?管的倒宽?

“不是我们姑娘要穿的,是......”秀儿急着为她家姑娘辩解,被母亲蔡妈妈一瞪眼,吓的不敢再多言语。

看着唐婉儿气鼓鼓的模样,百里云川的心忽然就软下来。

这也是个无辜的可怜丫头,若他能护阿仪一世安稳。阿仪也不至于要给她下药,终归,还是他的错。


唐府,爹爹和娘亲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爹爹一如既往的红光满面,春风得意。娘亲却似乎憔悴了许多。

见百里云川扶着唐婉儿下马车,杜氏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只喊出一句:“我苦命的女儿呀......” 就往后一倒不省人事。跟着的丫头婆子慌忙去扶,一时众人乱作一团。抬人的抬人,晴大夫的请大夫。

唐婉儿不知道娘亲是在哭她,还是在哭她已去的大姐姐......

百里云川看着这一幕,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从小,他就被教育身为储君不可有过多的儿女私情,他也确实于儿女之事上不大留心。若非要说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便是青梅竹马的唐婉仪。

他既然答应了阿仪要好好照顾三妹妹,就一定会尽心做到。至于其他的,他也给不了。

唐知敬见百里云川眉头紧锁,半晌不语。就在他肩头重重一拍,沉声道:“云川呐,逝者已逝,一切还是要往前看。说起来也是婉仪没有福气。文姐儿还小,离了亲娘也是可怜哪!”

说着,就拿袖子擦拭眼角。

百里云川低头,一双黑眸无波无澜:“岳父教训的是,阿仪临终前也说过,三妹妹秉性温良,把文姐儿交给旁人教养,她也不放心......”

唐知敬闻言大喜,不愧是他从小疼到大的掌上明珠。本来还在想着怎么寻个合适的时机说服殿下纳老三进府,不想她的婉仪不声不响就把事情安排好了,如此,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三丫头虽不及她姐姐聪慧,待文姐儿却一向是极好的。婉仪如此安排,甚好。”唐知敬捋着小胡须,郑重的道:“依老夫之见,还是早日接三丫头过门,也方便照顾文姐儿。”

百里云川点头:“一切都凭岳父大人做主。”

唐知敬掐指算了半晌,道:“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时间紧迫,一切从简即可,至于位分......”

“就和阿仪一样,也是侧妃吧。三妹妹已经够委屈的了。”

唐知敬不明白其中缘由,对这个位分倒也满意。可见殿下对三丫头也是上心了的。世人常说傻人有傻福,说不定日后飞黄腾达,就得靠这个三女儿呢!

此事已定,百里云川便不再久留,借口有事匆匆的告辞回去。唐知敬也不挽留,离三丫头的婚事不足一月了,虽说一切从简,到底是嫁进皇家,该准备的还是得尽快备起来,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这边杜氏已幽幽转醒,大夫把了脉,只说是忧思过度,气急攻心,好生静养即可。

话音未落,小丫头一挑帘子,唐知敬闪身进来了。

不顾杜氏脸色苍白,喜滋滋的大笑道:

“夫人大喜,我就说咱们三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太子殿下即将迎娶三丫头为侧妃,定于下月初八过门。嫁妆也该早日准备准备,不能比大丫头的少了,让人小瞧了去!”

杜氏挣扎着起身,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只含泪点头。

唐知敬觉的扫兴,一甩袖子出去了。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如今朝堂未稳,五皇子的呼声日益高涨,且其母妃曹贵妃圣眷正浓。至于太子,虽不如五皇子伶牙俐齿讨当今圣上喜欢,但是沉稳内敛人才出众,在众臣子中也颇有威望。若是圣上想废嫡立庶,怕是不易。

依他这般,做稳了太子和五皇子的岳父方是正理。将来无论哪个皇子继位,他,都是稳赢。

唐知敬哼着小曲,出了西角门,只命贴身小厮阿随跟着,一路行至两条街外的杏花胡同停下。他摸出一块碎银子抛给阿随:“还是老样子,你去里头喝壶酒,两个时辰后,在这里等我。”

他目送着阿随兴高采烈的进了酒馆,才在一旁的铺子里买了几包糕点并一些笔墨纸砚,踱着方步朝胡同尽头而去......

翌日,唐府。

杜氏在蔡妈妈的服侍下喝了小半碗燕窝粥,吩咐丫头草儿去拿自己的嫁妆单子过来。转头对蔡妈妈道:“

“婉儿的嫁妆是早都备下了的,酌情再添补些就是。另外把我嫁妆分为三份,一份给婉容,一份给婉儿,剩下的一份就给文姐儿。”杜氏抚了抚胸口,继续道:“花儿啊,这么多年,是我的私心耽误了婉儿,以后凡事你多提醒她一点儿,也不求能荣华富贵,只要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别像她大姐姐一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蔡妈妈宽慰杜氏道:“咱们三小姐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夫人无需多虑。看着大小姐和小郡主的面子,殿下必定对咱们三小姐多几分垂怜。且咱们三小姐又是这么个不争不抢的性子,过门后我们只管带了文姐儿过自己的小日子,凡事有我盯着,夫人放心就是。”

杜氏点点头,招手唤埋头吃红豆酥的唐婉儿过来,替她擦拭脸上粘的碎屑。柔声道:“嫁了人就是大人了,娘亲不在身边,要听蔡妈妈的话。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记着娘亲的话,要好好的活着。”

唐婉儿懵懂的点头,她肯定会好好活着的。活着多好啊,喂金鱼、赏荷花、荡秋千、斗蛐蛐、吃点心......

杜氏摸摸她的头,叹口气道:“蔡妈妈,你把这些皇家内院的事情,给婉儿讲一讲。”

蔡妈妈只觉的夫人今天的话有些奇怪,像是托付后事来着,但还是将她知道的娓娓道来:

“ 当今圣上共有三子二女,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所出,曾娶了娘娘的内侄女儿,兵部侍郎黄世仁的嫡女为太子妃,可这太子妃进门不过两年就没了,仅留下一子唤作百里安宁,年方6岁,却是个身子孱弱的,常年离不得药。三小姐进门后,要避开些才是。”

唐婉儿点头,她去太子府的次数加起来也不过就那么两三回,这位娇贵的皇长孙倒是不曾见过的。

只听蔡妈妈继续道:“五皇子百里山河的府上,相比起太子府人丁就兴旺的多,共有十三子十五女......,至于七皇子百里锦绣......”

“锦绣?百里锦绣?七皇子怎么叫个姑娘家的名字? ”

唐婉儿歪头问道,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


见她这心直口快的样子,蔡妈妈无奈的摇摇头,苦口婆心的叮嘱道:“三小姐快别这么说,以后少不得要和这些皇子们见面。这样的话在心里想想便罢了,怎么能说出来?”

“说起这个名字倒是有个缘故的。这七皇子的母妃不是我朝女子,原是番邦进贡上来的。听说美艳非常,异于常人,尤善歌舞,极得圣宠。后来有孕,太医都说是位公主,圣上就赐名锦绣,可生下来偏偏是位皇子。圣上大怒,将其母妃丽贵人降为丽美人,十几年了也未曾再晋位份。因为生了儿子而降为的妃嫔,古往今来这恐怕也是第一个了。七皇子的名字也就这么定了......”

“长公主母妃早逝,一直寄养在皇后娘娘膝下,温婉和顺,去年嫁给了黄尚书的嫡子,听说倒也夫妇和美。三公主是曹贵妃所出,也是五皇子的亲妹妹。性子娇纵,你二姐姐刚嫁进去时候,可没少受三公主的气......”

有些人就是不经念叨,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小丫头禀报:“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唐婉容挺着大肚子由两个丫头搀着,袅袅婷婷的进来了。后头还跟着俩粉雕玉琢的小包子。

虽然瞧着她已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却一点儿不见臃肿,倒更有一种成熟的风韵。

她一进来,就梨花带雨的哭道:“母亲,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又有俩小贱蹄子怀上身孕了,自从我有孕以来,这都是第四个了。百里山河这样放肆,叫我这做正妃的脸往哪儿搁?”

蔡妈妈忙示意唐婉儿带俩小包子出去玩。

唐婉容抽出帕子擦拭眼角,抽抽搭搭的道:“母亲,您可得给我做主。若这回百里山河不给个说法,我就不回去了。”

杜氏看着这个二女儿,头都要大了。这个女儿,空有一张花容月貌,却是个直脾气,一点儿不让人省心。自从成婚以来,是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一生气就要回娘家,头一年是自己回来,现在是拖儿带女的挺着大肚子回来。

每个月都要闹这么两回,她也不嫌烦。

杜氏还未来得及说话,秀儿就笑嘻嘻的来禀报:“夫人,五殿下也来了,已经到大门口了。”

说着,还掩嘴看着唐婉容偷笑。

唐婉容扭身朝着杜氏嘟嘴:“母亲瞧瞧,三妹妹的这个丫头越发被惯坏了,连我也敢取笑。”

杜氏拍拍她的手背:“都多大的人了,还是个孩子心性,说恼就恼了。若没了母亲,看你上哪里哭去?以后啊,得改改你这个脾气。既然做了皇家的媳妇儿,这些事儿得想开些,别总这么和他闹,也是山河这孩子好脾气,回回都来哄着你。他若哪回真恼了不来接你,可如何是好......”

唐婉容一怔,不服气的道:“我可忍不了,母亲站着说话不腰疼,哪里懂我的苦?他若如父亲那般心里只放着母亲一个人,不到处沾花惹草,我何苦总和他闹?就是这么闹着,这些年府里还添了二十几个孩子。若是不闹,恐怕都要装不下了......”

杜氏点她的额头:“就会贫嘴,连母亲也编排上了。哪家过日子是容易的?想必人也快到了,还不出去迎一迎?你父亲这会儿又不知去哪里喝酒了......”

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长着一对桃花眼的百里山河进来了。

“孩儿见过母亲。”他先拱手对杜氏作揖,又嬉皮笑脸去拉唐婉容的手:“哪里敢劳动夫人去迎接?都是我的错,只要阿容不生气,要打要罚都随你。”

唐婉容扭身不理他,百里山河也不恼。潇洒的一击掌,进来两个抬着箩筐的小厮。

“母亲,阿容怀这一胎胃口甚好,吃的颇多。老大和老二俩皮小子也随了他们娘,每顿都要吃两碗饭。我寻思着总不能让我媳妇儿子总吃娘家的,就买了些米粮蔬果送来......”

唐婉容气急,忽的站起身,杏眼圆瞪,一双纤纤玉指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百里山河依旧嬉皮笑脸:“阿容莫生气,可是嫌我买的东西少了不够吃的?小豆子在后头还赶着一只羊呢......”

果然就听外头适时的传来咩咩的羊叫声,一旁伺候的丫头都憋不住掩嘴偷笑,杜氏也含笑看他们夫妻二人的表演。

看来,这回又是一场闹剧,要不了一刻钟,二女儿必定乖乖的跟着他回府。

不想唐婉容这回却学聪明了,她扶着肚子缓缓坐下,从旁边的小桌上捏起一枚杏子。

“休想花言巧语的骗我回去,这次我可不会再上当了。你就回去和那几个贱蹄子胡闹吧,没我碍眼,岂不省事?”

“阿容说的很是,我这就回府去了。若是缺什么,只管打发人回去告诉我,定不能委屈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我让阿优替你和孩子们收拾了一些常用的东西,一会儿就送过来。阿容就安心的住下,什么时候住够了,我再来接你和孩子们回去。”

又一本正经的冲着杜氏拱手:“母亲,孩儿这便回去了。阿容和孩子们就辛苦母亲多费心了。”

说完,也不看唐婉容,转身就要走。

“慢着,我也回去。母亲身体不好,我就不在这添乱了。” 唐婉容扶着肚子起身跟上。

以后生气绝对不要再回娘家了,白白便宜了那几个小贱蹄子。

百里山河忙过去搀扶,还不忘回头挤眉弄眼的给杜氏做鬼脸。

一出门,正瞧见院子里唐婉儿领着俩小包子聚精会神的看小羊羔,还不时的上手摸一摸。

五岁的百里明浩说话已经十分伶俐,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扯扯小豆子的衣袖。

“小豆子,你瞧!羊羊也拉小豆子了......”

小豆子十分无语的点头应是,看着地上几颗黑溜溜圆滚滚的羊粪球,瞬间就觉得他们家小主子一点儿也不可爱了。

唐婉儿在羊腿上使劲儿捏了捏,一脸的天真浪漫:“好可爱的小肥羊呀!”

小豆子拽紧了缰绳,捏就捏吧,这唐三小姐还是有点眼光的。这么肥美可爱的小羊羔多好看啊,他们家小主子怎么光想着看羊粪球呢?

不料唐婉儿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


“小豆子,你这样牵着小肥羊不累吗?怎么不让人宰好了送过来?”

听着这关心的话语,小豆子欲哭无泪。

唐婉儿又继续道:“快快牵厨房去宰了吧?我中午要吃红焖羊排、葱爆羊肉、涮羊脑......”

三岁的百里明哲也跳着脚拍手大喊:“辞羊羊,辞羊羊,泽泽要辞羊羊......”

百里山河抚掌大笑,指着小豆子道:“还不赶快牵厨房去,让人宰了赶紧炖上。”

管家唐忠忙殷勤的上前来,替小豆子牵羊。好歹是五皇子身边的大红人,怎么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在唐府干这种粗活呢?

那小肥羊被唐忠于牵着,一路在青石板小径上拉着小粪球往厨房去了。

胖嘟嘟的百里明哲指着青石板上的小球球,清清楚楚的喊道:“小豆子、小豆子......”

百里山河轻咳一声,一双桃花眼瞟向小豆子:“小豆子啊,你找个扫把,把这些小豆子扫干净了,别脏了岳母的院子......”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小豆子认命的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扫把,认认真真的去扫小豆子了......

小豆子欲哭无泪。他抢着做这个差事昧下二十个铜板容易吗?作为当今圣上最宠爱的曹贵妃的眼珠子五皇子身边最得脸的公公,他牵着一只小肥羊气喘吁吁的招摇过市,千里迢迢走街串巷的把羊送到唐府,还得被人这么羞辱......

以后再买羊,不!不光是买羊。再有买猪买牛买鸡鸭鱼肉的事儿他都不会再抢着去干了。

唐婉容此时急着回府,就催促百里山河赶紧走。再不走, 恐怕阿优那实诚丫头真的就收拾了行李给她打包送到娘家了。

其实,她敢这么再三的闹着回娘家,不过是凭着百里山河对她的宠溺纵容,借此发泄一下自己内心的不满罢了。

一家四口正待要走时候,就听外面一阵喧哗。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满脸喜色的跑进院子里,边跑边喊:“夫人......夫人......太子殿下来提亲了......”

众人都错愕,太子殿下来提亲?如今府里未嫁的就只有三姑娘了。如此芝兰玉树一般的人要娶三姑娘?怕是......不太般配吧?

谁也没有注意到百里山河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毒。他的岳父大人,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只是不知道,这个三妹妹,能在太子府活多久呢?盛京第一才女,还不是在东宫香消玉殒?更何况是这个小傻子呢?

此时,今天的主角儿唐婉儿,悄悄的牵着百里明哲的手,跟着小肥羊往后厨走去。秀儿和落梅幽兰等四大美人儿急忙跟上。

大厨胡一刀是个红脸的胖子,在唐府做了二十多年的厨子。不光是厨艺了得,对府里众人的口味喜好更是了然于胸。

胡一刀见管家亲自送了小肥羊过来,有心要好好表演一番。也不用小伙计帮忙,利落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开膛破肚,杀羊取肉。

不一会的功夫,可可爱爱的小肥羊就变成了大木盆里的一块块上好的羊肉......

胡一刀将手里的尖刀在围裙上擦了擦,一回头,就见唐婉儿和百里明哲一眼不眨的看着他,大有跃跃欲试之态。身后是兴致盎然的秀儿和几个花容失色的美人儿。

管家唐忠瞪了胡一刀一眼,好好的杀个羊,搞那么血腥做什么?这三小姐虽然憨傻,却最是调皮捣蛋不按常理出牌的。等一会儿她若是非要学习杀羊可如何是好?

值得庆幸的是唐婉儿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盆里的羊肉上。

胡一刀讪讪的笑着,把尖刀交给身后的小伙计。

这三小姐,虽不大挑嘴,但是偶尔点个菜,必定是他不会做的。

“三小姐,这红焖羊排、葱爆羊肉容易,可是涮羊脑是怎么个吃法呢?我胡一刀做了二十多年的厨子也没听说过这道菜啊。”

唐婉儿歪着脑袋想了想,她是怎么想起要吃涮羊脑呢?好像以前也没有吃过啊。

脑子虽不甚明白,嘴里却清楚的说道:“拿花椒大料煮浓浓的红油汤底,放小炉子上一直炖着,羊脑收拾干净了摆上来,再配上一小碟子蒜泥,吃起来保管香的能把舌头都吞下去......”

胡一刀提起羊脑往厨房走,走了两步又一脸狐疑的回头,吞吞吐吐的道:

“......三小姐,是......直接把生的羊脑......就端上桌吗......”

唐婉儿肯定的点头:“嗯,是生的,注意摆盘的时候不要破坏原有的形状......”

百里明哲:“生的......生的......”

胡一刀:“......”

唐忠:“......”

因是百里云川留下用饭,百里山河夫妇两个也就留下陪着。

饭桌上,小丫头单单在唐婉儿面前放了一个小小的铜炉子,红油高汤咕嘟嘟的冒着泡。诱人的香味准确无误的传进每个人的鼻子里。

百里山河等了半天不见小丫头给他上铜炉。就挑着一对桃花眼,调笑道:“岳父大人也忒小气?怎么单单三妹妹有铜炉子,我们没有大家的?”

唐知敬抬眼看一旁伺候的唐忠:“怎么回事儿?”

唐忠憋红了脸,支支吾吾的道:“......主要是怕大家吃不惯......”

话音未落,小丫头又惨白着脸,战战兢兢的把一碟子红红白白的东西放在唐婉儿面前。

百里山河张了张嘴,及至看清楚盘子里的东西,嘴里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唐知敬此时也看清了碟子里的东西,冷声喝道:

“胡闹,还不端下去!”

这丫头,胡闹起来也没个限度,今日是什么样的场合?唐忠也该敲打敲打了,怎么由着她胡闹?

哪见过知书识礼的大家小姐,把血淋淋的脑子端到饭桌上的?就算是要吃,也该避着些人才是!

终究是脑子不大好使。哪里比得上他的仪儿端庄知礼?可惜......

唐婉儿眼明手快的把羊脑拨进铜炉子里煮着,口齿伶俐的道:“羊身上最好吃的就是脑子,细腻嫩滑,入口即化。为何要端走?二姐夫,你要不要尝尝?”

百里山河摇头如拨浪鼓。倒是三岁的百里明哲不嫌弃,雀跃的喊道:“哲哲要辞,哲哲要辞......”

被唐婉容一把捂住了嘴。


杜氏似乎没有看到唐知敬黑如锅底的脸,冲着唐婉儿笑的一脸慈爱:“婉儿喜欢吃就多吃点儿,俗话说吃哪儿补哪儿。这孩子打小脑子就不灵光,吃点羊脑对她有益处......”

一直未说话的百里云川看唐婉儿羊脑蘸蒜汁吃的香甜,附和道:“岳母说的很是,以后我让人每天送两个新鲜的过来,给三妹多补补。”

唐知敬和百里山河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接下来的几日,太子果然每日都送两个新鲜的羊脑过来。唐婉儿吃的乐此不疲,满嘴流油。

秀儿觉的,不知道是不是羊脑吃多了的缘故,她家小姐好像变的聪明了不少。比如,跟在她身后的落梅、幽兰、听竹、品菊都改了新的名字。现在唤作话梅、甘蓝、小竹、冰菊。

秀儿觉的这名字起的甚好,比之前文邹邹的的叫起来顺口多了。只有小竹对自己的新名字不大满意,因为,三小姐每次唤她的时候总是把音拖的长长的,听起来就像是“小猪——呀”,让她很是郁闷。

这一日临近黄昏,唐婉儿才神清气爽的午睡醒来。她一睡醒就伸着懒腰呼唤:“小竹——呀!”

她最近瞌睡颇多,一日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一睡着,眼前就是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奇怪女孩儿。她上大学了、毕业了、工作了、恋爱了......

一伸翠绿衫裙的小竹端着托盘进来,把一盏青花盖碗放到小几上。

“小姐饿不饿?这燕窝炖了一下午,此时喝着正好。”

唐婉儿这两日喜欢呼唤小竹,是有原因的。这丫头一张圆嘟嘟的娃娃脸儿,身材却修长挺拔,用唐婉儿的话说,叫做肤白貌美大长腿。因是唐婉儿接连吃了十几天的涮羊脑有些腻味。见小竹盯着她的碟子咽口水,就大气的与她分享。小竹也不客气,一阵风卷残云之后二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女友。

别看小竹瘦竹竿似的,却极其会吃,对各地的美食也颇有研究,说起吃食来头头是道。

此刻她把青花小碗捧到唐婉儿面前,一张小嘴儿如竹筒倒豆子般喋喋不休。

“小姐快趁热喝了吧,听说女儿家喝这个最是滋补。还有,小姐不是说要吃烤羊腿吗?材料已经备好了,晚一会儿我们去后花园支起篝火烤羊腿,就像番邦在大草原上烤肉一样,又好吃又好玩,岂不痛快?”

唐婉儿三口两口喝完了燕窝,用袖子抹抹嘴巴。

“让人去库房里搬两坛好酒,吃烤肉一定要配好酒才过瘾。不然,干巴巴的光吃肉有什么意思?”

秀儿掀帘子进来,佯装凶恶的瞪了小竹一眼:“不知道咱们小姐脑子有毛病吗?还教唆着她去花园里烤羊腿?回头老爷知道了又要骂人!”

顿了一顿又感叹道:“说起喝酒,我倒想起一件事来。库房最里边,贴红封的那几坛桃花醉,是宫里赏下来的。上回我和小姐偷偷的喝了一坛,那滋味儿,别提多美了,要是能再喝上一口,死也值了。可惜老爷宝贝的很,那回发了好大的火呢。”

唐婉儿眼睛一亮,笑嘻嘻的道:“那我们今晚就喝桃花醉!”

小竹冲着秀儿做了个鬼脸,端着空托盘下去了。

看来今晚,她也有口福了。桃花醉,听名字就好像很好喝,跟她的烤羊腿是绝配。

唐婉儿披上一件大红的斗篷,如今虽已经立春,外头到底还是冷的。

“父亲这时候在哪里呢?”

秀儿一愣:“老爷这时候应该在书房呢!小姐这时候穿斗篷,是要出去吗?”

“我们去父亲书房。”

秀儿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小姐今天又不正常了。往日见了老爷就如同耗子见了猫般,恨不得贴着墙根走。今天怎么反而自己往前凑?不正常,不正常,小姐一定是又犯病了。

沿着青石板路一直往前,转过抄手游廊,就到了唐知敬的书房。

唐婉儿一进屋就热情的抱住唐知敬的手臂左右摇晃,声音百转千回,甜的能腻死人:“爹爹,爹爹!”

梦里的那个女孩只要对她的父亲使用这一招,就有求必应。如今她也试试看是否管用吧?

唐知敬也颇为意外,这个小女儿一向不与他亲近,今日怎么如此热情?自从婉仪与婉容嫁出去之后,多少年没有人在他面前这样撒娇了。

当下乐呵呵的放下手里的书本,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

“婉儿这几日甚是乖巧!”

唐婉儿歪着脑袋,一脸得意:“那是当然,娘亲说吃脑补脑,这些天,我吃了二十多个羊脑呢!能不变聪明吗?以后自然要乖巧懂事些!不惹父亲母亲生气。”

唐知敬哈哈大笑。

“我唐知敬的女儿,自然是不差的。以后想吃什么尽管对父亲说。”

唐婉儿绕到唐知敬背后替他揉捏肩膀,明明是第一次这样做,却驾轻就熟,无比顺手。

“爹爹,话梅甘蓝小竹冰橘四个人的卖身契,是不是可以交给女儿保管呀?”

唐知敬睁开微眯的眼睛,他还真小看这个三女儿了,竟还知道问他要卖身契?说吃几个羊脑变聪明了,他才不信。一定是她母亲往日把她隐藏的太深了。这个杜氏,对他的提防也未免太厉害了!

不过,三丫头揉捏肩膀的技术还真不错。他每日低头看书,难免肩背疼痛,被她这么一揉一捏,还真舒服了不少,就爽快的道:“卖身契早该给你的,只是一时疏忽了,既然你今天开口了,就交给你收着吧!”

说完,随手打开书桌上的暗格,拿出一本《道德经》,翻出几张卖身契递给唐婉儿。

唐婉儿伸手接过卖身契,又眼尖的瞄见暗格里有个精致的红丝绒首饰盒。她一探身,将首饰盒握在手里,笑嘻嘻的打开:“这个虾须镯打的倒是很精致,看样式,是送给母亲的吧?”

唐知敬想要阻止,被她灵活的躲开。

“这几日母亲看着都不大高兴,还是父亲有心。我拿给母亲,让她高兴高兴。”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唐知敬起身追了两步,又无奈的回去坐下。不过是个镯子,拿去就拿去吧。以后,行事还是要小心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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