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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个美人做夫君

竹枝桃木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强悍直球女杀手X柔弱钓系男书生】周易作为一个女杀手,在苍阳追查叛徒时,意外邂逅苍阳第一才子兼第一美男牧柏川,她起初看上了他的脸,不想传闻中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是个腹黑挂,周易追人不成反被钓。

主角:   更新:2022-11-16 19: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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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抢个美人做夫君》,由网络作家“竹枝桃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强悍直球女杀手X柔弱钓系男书生】周易作为一个女杀手,在苍阳追查叛徒时,意外邂逅苍阳第一才子兼第一美男牧柏川,她起初看上了他的脸,不想传闻中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是个腹黑挂,周易追人不成反被钓。

《抢个美人做夫君》精彩片段

八月,正值秋闱。

夜色如泼墨,笼罩在苍阳的天空,宛如一个巨大的牢笼,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周易已经追杀段元义这个叛徒五个月了,探到消息他今晚会在这密林现身,周易一路追到破庙,人却不见了踪影。

夜风吹的树林沙沙作响,进到破庙,淡淡的月光透过屋顶的窟窿照出破败的景象,巨大的佛像立于身前,周边蛛网暗结,四处都是已经不成形状的桌椅,俨然穿插着断裂开的木条,地上躺着几个泥泞的蒲团,寒风卷起窗纱,透出了森然的杀意。

只是这杀意不是对准周易的,周易放轻步子朝里面走去,果然在落漆的木架旁看见了一直追查的黑色身影,只是他面前还绑着一个白衣男子,看背影就知道是个妙人儿,是说不出的熟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周易却想不起来了。

周易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直到那白衣男子抬起头来,周易看清他的脸,倒抽一口凉气,怎么会是他?

还没等她多想,那白衣男率先开口,打破了诡异的安静:“你是平城王府派来的?”

汗水混合头发粘在他俊俏的脸上,满是坚毅,虽然是发问,言语间却带着几分肯定。

周易赞赏地点头,死到临头,别人早就声泪俱下地求饶了,他牧柏川还能冷静的分析要杀自己的人,这也算是胆识过人了。

段元义眯起眼睛看着地上的人:“多话。”说完就一剑刺过去。

周易对此倒也毫不诧异,段元义和周易同属无涯阁的杀手,她最是清楚这人的脾性,狠绝非常,况且不多话也是作为一个杀手该有的素质,言多必失的例子太多了,他们不会给对手机会。

眼看剑锋就要穿过牧柏川的身体,周易一个疾步冲了出去,剑柄击飞了段元义手中的剑。

段元义被突然出现的周易带的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相比对面的咬牙切齿,周易倒是脸上带着冷冽的笑意:“这人你杀不了了,不过今天必须死一个。”

闭眼迎接死亡的牧柏川没有等到预想的疼痛,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睁开眼,仰头看着面前穿着夜行衣的身影,一如既往的清瘦,明明是生死危机的时刻,她却还淡定的回过头冲他笑。

五个月不见,他还是这般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段元义当然知道周易要杀他,但他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段元义一个飞步向前,出剑直直地对准周易地命脉,牧柏川眼神终于浮现出惊恐:“小心。”

速度很快,剑气带起了风,吹起了周易的鬓发,周易闻言微微侧身,避了过去,不过右边的头发被划落了几根,右臂的衣袖也划破了,周易看着衣服破处,微微皱眉,有些生气。

段元义又发起了第二次攻势,这次周易依旧松的接住,段元义满眼愕然,他知道周易强,但从未想到她如今已经强到如此地步,令人发指。

周易没有再给他出手的机会,拔出剑鞘里的利刃,以极快的速度向段元义冲过去,段元义作为杀手眼力没得话说,可此时他还未看清出剑,周易就已经近身,冰凉的剑触及他的脖子之时,他还是迅速做出反应。

紧接着只能看见两个身影缠斗在一起,剑光出鞘宛若雷电一般疾驰,剑刃相撞时擦起火花,剑发出森然的寒气笼罩两人的身影,紧接着四处散落的物品碎裂开来。

牧柏川在一旁,他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见段元义跌倒地上,口吐鲜血,周易的剑落在他的脖子:“同门一场,今日我送你上路。”

周易的刀正要抹他脖子,段元义看准时机撒了一把不知名的药粉,逃走了,周易扫开面前的烟雾,立马追了去,刚出庙门这人就不见了踪影,周边依旧回荡着树叶摩擦发出的声音,仿佛没有任何人来过,周易懊恼地轻哼一声:“又让他跑了。”

段元义也太狡猾了,这人泥鳅变得吧,这么能溜。

周易本想就此离开,转念一想,牧柏川还在里面呢,换了副笑脸,走了回去。

看着地上有些狼狈的人:“美人,又见面了。”手里麻利的解了绳子,将人扶了起来。

牧柏川五味杂陈:“……”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人,本以为不会再见了,可如今见到了,她还救了他,他满心尴尬,她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出于礼貌,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妥,思索片刻,出言表谢意。

周易没管还在范别扭的牧柏川,手已经不安分开始在他脸上摸,拨弄着糊在他面上的头发。

牧柏川被周易的动作惊得后退,撞到后面的架子上,疼的他闷哼一声,周易又想靠近,他再次挪动自己的步子,潜意识停在周易半丈远的位置,他觉得最安全的位置。

周易从容的看着,这人看她像看色狼一般的眼神,带着戒备,不过比起之前,已经和善了许多。

周易有些无奈,都说英雄救美,美人当以身相许,到了自己,美人就像防贼一样,防着她,哎!

她自动将自己代入了英雄,至于美人就是显而易见的。

想想之前做的事,将人抢上山寨,逼迫人家做压寨夫君,各种调戏,虽然不曾得手,但跟色狼无异了,再看他的眼神也就不奇怪了。

周易这个人向来怜香惜玉,总让美人惊慌失措的也不是办法,随了他的意,在半丈开外的地方找了个相对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靠在身后粗大的柱子上,懒洋洋的看着那张俊美无双的脸。

终于牧柏川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靠着墙坐了下来,刚坐下,周易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刚刚说平城王府要杀你,是如何知晓的?”

其实周易更在乎杀他的人为何是段元义,但道上的事牧柏川应该不知道,问了也是白瞎,还是先问些有用的。

闻言牧柏川蹙眉:“你来苍阳五月有余了,多多少少也听说了苍阳的事了吧?”

周易点头。

临安年间,齐景帝在位,苍阳地处大齐北方

临安五年以前,苍阳离京城就隔一个小小的丹州,自然繁盛,百姓好过,

临安五年年末到六年年初,伽兰进犯北方,我大齐重文轻武,军力不强,伽兰取缔了庆州和苍阳北方的东陵,苍阳所在的苍州侥幸保住了,但成了边境,日常战乱,地位逐渐下降。

当时的齐景帝被逼的迁都桓阳,更名华京,齐景帝知耻而后勇,开始大力发展将军力

临安八年,出了个骁勇善战的镇北将军阮巍然,率军北上,夺回了先前的丧失的国土,此后苍阳成为藩王的封地,而苍阳所在地界的藩王号平城,起先好好的,平城王对百姓也十分亲厚,大力恢复民生,而崇文的习惯保留了下来。

直到现任平城王赵荀开始,整个苍阳开始沦为平城王的私有物。

在苍阳这偏僻的地方,赵荀就是土皇帝,世家权贵也同他串通一气,私自增加赋税,压榨百姓,阻断皇帝的耳目,让苍阳成为了如今这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模样。

马上就要秋闱了,牧柏川也是考生,周易也确实听说了几起学子失踪案,不过像是被什么人压下来了,但牧柏川不一样,牧家在苍阳乃至百姓心中的地位极高,他父亲牧长枫是苍阳文首,他自己又是苍阳第一才子,这名头要是失踪了,只怕想压也压不下来吧。

周易还是不太懂:“这与你何干?”

牧柏川其实也没想明白,赵荀若是这般不管不顾,先前就有无数次机会杀掉他,为何是现在,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希望我们进京。”

周易可算是明白了,最近失踪的学子却全是有机会入围的,却没有投靠平城王府的学子,而牧柏川也同属这个阵营,如果死在苍阳,凭平城王在朝中的地位,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皇帝信了就行,就算不信,也不会因为几个小小的考生为难他。

要是不小心让牧柏川过了,进入京城,就不好动手了,一个不慎就是挑战天子权威。

而且苍阳的今年的主考官与往年不同,来的是天子宠臣,内阁大学士柳岱,本来一个小小的乡试是不必动用大官员,但是这位柳大人是自己请旨来此,一时间真个苍阳的权贵都在揣测这位柳大人的想法,赵荀更是,因此想在柳岱来之前除掉牧柏川,永绝后患。

周易眉毛一紧,之前只知道赵荀胆大包天,却不想他是要只手遮天,他如此做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他还想反了不成,可动机根本不成立,就算这些学子顺利进京,没有证据也对他造成不多大的威胁,他却将事情做的这般决绝,直觉告诉周易,这赵荀有大秘密。

现在一切尚未可知,周易尚且不在意,除非那叛徒也掺和进来:“今天太晚了,在此将就一晚,明日我也要进城,一道吧!”本想说护送他,一想到他别扭的性子,定是不会同意。

说完就闭目养神,她不能睡,保不准段元义还是其他人搞偷袭。

牧柏川看着周易闭眼,他想这人总算改了她的‘恶习’,他才放心地闭眼休息。

牧柏川与周易的想法不谋而合,认定平城王府背后定有大秘密,但是目前他所知道的线索太少了,只得作罢,不管如何,他都必须活着考过科举,要是能谋得一官半职才好。

不知是不是忧思过度,还是这里太过湿冷,他有些失眠。

密林深处有处竹林

浑身是伤的段元义跌跌撞撞走到了一处竹林,一旁停着一个马车,马车的门帘,绣工精细,透露马车主人身份金贵。

冰冷的声音,寒气逼人:“失败了,那你也没有必要活着了。”

段元义惶恐的跪下,忍住惶恐:“今日是我失算,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负期望。”唇齿间都是不甘。

那人逼问:“真的?”明显是在向他施加压力。

段元义冷汗直流,再三保证,那人才留他一命:“这次失手,他们肯定会有所防范,你不要再出手了,先养好伤,到你行动时,会有人通知。”

然后马车消失在竹林中。


牧柏川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得,只是睁眼时已经天光大亮,初晨的阳光带着些许的暖意,照在他的脸上,有些晃眼。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手不自觉去摸,一个毛茸茸地脑袋,他低头一看,脸瞬间就黑了。

“周易!!!”牧柏川刚对她有所改观,谁知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高看她了。

先前在山寨是靠着武力强悍,直接占他便宜,现在倒是学乖了,学会迂回了,趁他睡觉,再故技重施。

守了半夜地周易睡得正香,她有起床气,平时青岗寨地啰啰们根本不敢打扰她睡觉,此时被叫醒,那是百般不愿,也不想面前是谁,一巴掌呼了上去,打在了牧柏川的脸上,嘴里还嘟囔着:“别吵!”

好在她意识不清醒,没用什么力气,不然见血都是轻的。

但周易本来力气就比寻常人大,即使只用了微末的力气,牧柏川被打的那边,还是红了。

只是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把牧柏川打懵了,一时连生气都忘了,这是第一次有人打他巴掌,好半晌,他才回过神,用力将周易摇醒。

看着周易就要发脾气,一抬头就看见,一束阳光透过破瓦缝照在他的脸上,纤长的睫毛染上光晕,整个人看起来雾蒙蒙的,美得不真实,周易不禁看呆了‘这是话本子里的谪仙吧!’,早就将刚才的火气抛得一干二净。

再一细细打量,他双眼泛红,薄唇抿的紧紧的,看着生气又委屈。

等等,他脸上有巴掌印,他被人打了,怒从心起:“谁打你?”

说着还一副要找人算账的神情,牧柏川脸上划过无语的表情,用那双墨色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周易不明所以,狐疑片刻,然后不可置信的指了自己:“我打的?”

牧柏川没有说话,撇开脸用行动回答了她,这下轮到周易蒙圈了,她怎么会打他呢?怎么会?

几个怎么会问下来,依旧没找到结果,决定先道歉,‘我不是故意的’还未开口。

牧柏川先开口了:“既然醒了,就走吧”声音淡淡的,不像是生气的样子,然后踏着稳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但周易就是听出来了,他生气了,并且很严重,于是朝着他的背影喊:“我不是故意的。”一个巴掌不至于吧。

可牧柏川生气的哪儿只是一个巴掌。

树影斑驳,树林里还有晨雾,一缕一缕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好看,只是林间行走的人没有观赏的心情。

然后整个回城的路上,不管周易说什么,他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到了城门口,硕大的城门一如既往的开着,一旁站着不少的风尘仆仆的百姓,城内外都有,背着包袱,排着队,手里拿着个小本子,应该是通关文牒,看样子是要进城的。

队伍中很多人走过去,都被官兵拦下,只说不让进,没说为何。

不难看出今日城门口的官兵增加了很多,一倍不止,城墙上的头领,冷着脸,如临大敌。

一旁的百姓不安的躁动着,悉悉索索的发出小声的讨论:“这是发生什么了?”

“出什么大事了?”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进城?”

“不知道。”

诸如此言。

周易看向牧柏川:“你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吗?”

牧柏川摇头:“不知道,”他依旧面无表情,微微皱起的眉头,显得忧愁,可以看出他在担心。

牧柏川向守城的官兵走去,那官兵认出了他,没拦着。

“这是作甚?”牧柏川对那个认出他的官兵问道。

那个小官兵却将牧柏川拉到一边,声如蚊虫般细小:“牧公子,有消息传,内阁大学士提前赶来苍阳,今日就会到达,王爷怕有人趁此生事,所以今日要严加把控,任何可疑的的人都不能放进去。”

牧柏川没有深究:“我也不能进?”

那官兵讨好的笑着:“牧公子当然是能进,不过你身后的那位是公子什么人,还得盘问清楚。”

牧柏川转头看着不远处跟着的周易,一时不知怎么介绍,要是说她叫周易只怕更不能进了。

毕竟周易这个名字在苍阳还是挺出名的,让人闻风丧胆的出名。

众人皆知,周易来苍阳第一日,成了无名山上青岗寨土匪们的老大,还把苍阳第一才子兼第一美男的牧柏川劫到了山上,官府亲自要人,才放了回来。

第二日,他用半天就踏平了苍阳城外最大的土匪窝,青龙寨,要知道这青龙寨围祸多年,官府对此一直都不得法。

因此震惊苍阳,但不知是男是女,对此久久争论不休,一直到有人说是个青面獠牙的壮汉,取得了众人的认同,才算消停。

任谁也不会觉得这如恶鬼一般的人,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娘,连老阿婆吓唬不听话的小孩都是用周易的名字,比什么恐吓都管用。

之后周易就沉寂了,连打劫抢钱也是半件都未做过,但众人心底都觉着这人憋着坏了,此时若是重提,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周易看了牧柏川半天他也没说话,就知道这人不大会说谎,也不怪他,他只是书读太多了,太重礼教。

还是自己来吧,上前一步:“我是他远房表妹。”

那几个官兵都听到了,打量着周易,她早已脱掉夜行衣,露出先前穿在里面的男装,不想昨夜段元义那厮给她划破了。

况且她长得过于南方,看着也就平平无奇吧,与牧柏川这天人之姿相差甚远,他们看着不太信的过。

周易眼神最是凌厉,看出他们的疑惑,放软了声音:“小女子是怕半路遭了匪贼,才作此打扮,今日让表哥出来接我,也是不熟悉这地儿的路,没成想给表哥来了麻烦,真真是对不住。”

说的是楚楚可怜,这些个官兵多数年龄还小,可能都未曾娶妻,再说苍阳女子,个子长得比较高,看着较为粗糙,脾气也大,哪里见过南方姑娘的温声软语,如此只怕骨头都酥了,哪里还还有心怀疑。

牧柏川楞了一瞬,随即点头。

如果不是知道周易这副小白花长相下,是个什么人,他都快被骗过去了。

以前只知道她下流,没成她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

那些官兵还想问什么,周易立马露出清丽无害的笑容,配着温婉清秀的长相,看着实在是让人怜惜。

再说牧柏川都点头了,他们也不能计较什么,就放人进去了。

牧柏川心想还挺能演的,默默在她的名字下加上了,戏精二字。

进到城里,周易才算真正看过苍阳的全貌,长街小巷,炊烟袅袅,行客不绝,孩童嬉戏,往来皆是卖主的吆喝声,可谓是热闹非凡。

周易走马观花式的东看看,西看看,见到卖树皮画的要瞧瞧,看见卖糖人的要尝尝,瞧见卖胭脂水粉的她也要抹上一抹,瞥见几个妇人骂街,她也要上前凑个热闹。

偏偏她不是一个人,硬拉着牧柏川一起凑热闹,苍阳没几个不认识牧柏川的,见他来了,不但不介意,还让他给评评理。

牧柏川本着乐于助人的思想,在那里讲了好大一堆道理,那几个妇人一脸崇拜的夸他讲的好,但依旧我行我素的吵得不可开交。

一旁看热闹的周易,一眼就知道她们没听懂,瞎捧场罢了,整日与柴米油盐打交道的妇人,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如何能听懂这般晦涩的言辞。

不过她们的反应倒是告诉周易,牧柏川在苍阳是真的受欢迎,名声也是真的好,毕竟哪家的女娘不想嫁与或是希望女儿嫁与这般优秀的儿郎呢!

当然牧柏川也瞧出来了,神色煞是尴尬,见她们吵激烈,悄悄拽着周易走开了。

牧柏川看着上蹿下跳像个猴子的周易,眼神闪烁,心中困惑:“你之前不是来过,怎的这副模样?”意思是说像没见过世面,牧柏川觉得直说太不礼貌,换了个稍微委婉的说辞。

周易听出来了,嘴里含着刚刚买的糖人,口齿不清的回他:“之前都是晚上来,那时这些摊铺早就收了,自然没见过。”

她作为杀手,日常活动就是晚上,白天都要补觉,没见过的东西很多很多,说是没见过世面也不为过,就算牧柏川直说她也不觉着有什么。

牧柏川腹诽,晚上,晚上来干嘛?偷鸡摸狗?想着想着偏离了轨道,越想越歪,忍不住想怼她两句。

周易笑得开心:“这个糖好好吃,你要尝尝吗?”想到他就是本地人,肯定吃过的,她就不献宝了,就缩回手。

牧柏川看她如此高兴,想了想算了,伸手还不打笑脸人,何况她昨晚还救了他一命。

牧柏川又向前走了几步,想到什么,退回来,抓住四处乱晃的周易。

她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土匪,万一她要干什么坏事,当如何?“你进城是要做何事,在城内可有认识之人,住在哪里?”

周易玩的兴致正盛,突然被人拉住,本能想给对方来个过肩摔,还好先行看清了面容,才停止了即将出手的动作,没有再次误伤美人。

周易被三联问的脑子宕了机,半晌才开口下意识就要吐出满春楼三个字,突然又想到他这般关心她干甚?不由得揣测他是不是担心她没有地方住,邀她回家,这样一想周易兴奋了,跟美人一起住,求之不得,眼珠子一转,将自己装成无家可归的小可怜,开口试探:“没有,你是要收留我?”

牧柏川有些嫌弃她这伏低做小的姿态,也没管她说的真假,领着她朝家里走去。

反正在他眼里这人说谎成性,根本脸不红,心不跳,他只要保证这人不在城中作乱就行了。

他还是小看了周易,她要是想惹事,谁也拦不住她,但美色可以。

她又见色忘友了,只能在心里假模假样的斥责自己,‘阿锦啊!你不要怪我没去看你,牧柏川这张脸诱惑实在是太大,等我寻到空子就来寻你赔罪。’她跟上牧柏川的步伐:“美人我来了!”


本来周易想着牧家也是高门大户,怎么说也得修在气派亮眼的地方,结果,跟着牧柏川左拐右拐,进了个不宽不窄的巷子,而后入了个古朴的院子,是那种从内散发的古气。

只见若干间屋子连成一座房屋,周边不知几座房屋,围城庭院,布局严整,屋舍牌匾的字都别有风骨,从落漆的柱子可以看出是红木的,一砖一瓦经过长时间书香气的洗礼,都带着浓厚的文化底蕴。

周易自是看不懂,不过也能感受到历史的厚重感。

周易左瞧右瞧,进了厅堂,牌匾上明晃晃的明知堂,下边一个黑胡子的男人肃目而坐,身着褐色袍子,头戴冠帽,面色从容,带着天然的威严,眼神清明,看不出多大年纪,只觉稳重。

“发生了何事,为何这般失礼?”声音不轻不重,是天生属于先生的语气,说不出的严厉,有着浓重的不悦,看来很是不满。

牧柏川又施一礼:“父亲教训的是,只是今日事出有因,还望父亲见谅。”

周易愣了,如果不是牧柏川回答了,她还以为说的是她,刚刚牧柏川刚刚一进门就做全了礼节,反倒是她,没有什么礼节。

不过美中不足,就是牧柏川的衣袍袖沿,还有些泥印,昨晚天色暗,还是泥水,没看见,如今干了显了出来。

牧柏川言毕,牧长枫神色才算缓和,用了还算平和的语气开口:“这位是?”

周易还没开口,牧柏川先出声,向牧长枫说明情况:“昨夜我被刺客暗杀,是这位周……”顿了一下“周姑娘救下了我,她刚来苍阳,还未找到熟识之人,救命之恩,我也当报答,于是将姑娘带至家中住下,以便于周姑娘寻人。”

周易这个抢了他儿子的事,当时闹得轰轰烈烈,牧长枫怕是印象颇深。

牧长枫首先是眉头一皱,担忧的看着牧柏川:“你可有受伤?”

牧柏川回复安好后,他慌忙从座位上起身,向周易行礼:“谢姑娘救我儿一命,前先老夫怠慢了恩人,还请恩人且莫怪罪。”

周易总算在牧长枫的脸上看到属于一个父亲该有的表情,不然她该以为牧柏川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虫了,周易连忙扶住牧长枫,她周易就是在不知礼数,也知道哪有让长辈跟小辈先行礼的。

况且救牧柏川是顺便的,也是她自愿的,算不得什么恩,于是乎:“阁下严重,小事一桩,算不得恩,不必挂怀。”

牧长枫赞赏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侠义心肠,施恩不图回报,女中豪杰是也:“古人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的大恩,如何能不报,今日老夫备下厢房一间,聊表谢意,恩人放心住下,若有缺漏,尽管告诉老夫,一定将其补全。”

周易已经被这番客套话,搅得云里雾里了,鲜少有人对她这般尊重。

她见到的基本都死了,人家害怕还来不及,尊重?怕是青天白日做梦也不能实现。

周易也没再客气,只是她不会女礼,只得学着刚刚牧柏川的姿势,向牧长枫拱手,微微俯身行男礼:“小女在此谢过。”

心里却在想,美人刚刚是这般做吧?阿锦也是这般自称的吧?再三确定没错了,自信的行了完礼。

在牧柏川眼里,女儿家的身姿配上男子的礼节,说不出的怪异,有些不敢相信,连三岁孩童都会的连行礼她都不会?只怕是没读过几本书!

可周易的言谈举止虽说大大咧咧,可行事果决,眼光也是出人意料的长远,并不像是无知愚昧的人。

牧柏川越发看不清周易了。

牧长枫倒是神色平静,没有牧柏川那般的惊讶,到底岁数大,见识的多,就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是了,无关紧要。

字周易还是认得,书也算读过些,不过她这人平时喜欢看些,情啊爱的话本子,所以先前总说些下流话来调戏牧柏川,比如第一次见牧柏川的时候:“美人,你这么好看,作我的压寨夫君可好?”

牧柏川抗拒时,她又说:“美人,你从了我,我定好好待你。”

还有就是指着青岗寨的土地说“这是我为美人你打下的江山,美人嫁与我可好?”

……

再者周易这人喜欢猎奇,那些个机关算数,奇闻怪谈也看,也没个人引导,还不曾涉猎礼节方面的书籍,自然不懂。

在牧长枫的安排下,周易在牧家西院住下了,怕人打扰这位恩人休息,特意选了个安静的院子,什么缺的,牧柏川也让自己的书童方林,给她补齐了。

这院子风景极佳,整个院子布局都是像是前朝遗留的的别院,古朴又别有情调,布局与前厅不同,这里看着空旷,给人恬静疏朗的感觉。

中央有个小型的水榭,池塘里养着五彩斑斓鱼,金的,红的,甚至还有一鱼多色鱼的,它尾像是一条漂亮的裙子,在水里荡,那模样甚是新奇,罕见的很,看着快胖成球的鱼,就知道养的很好。

到了晚上,爬上房顶,就能看见,真正属于苍阳的万家灯火。

休整了一夜,周易今夜精力格外充沛。准备再晚些,去满春楼瞧瞧,她的阿锦。

她坐在水榭之中,用石子路上捡的鹅卵石丢进旁边的池子,听见水花飞溅的声音,偶尔有几条鱼窜过来在月下显得波光粼粼。

不过它们怕是没几天可活了,苍阳的冬天很冷的,会下很大的雪,到时候这水肯定全部冻住,如今已是八月,过了中秋离下雪的日子就不远了。

“冬天管家会把它们打捞起来,养在屋子里,等来年春天雪融了再放出来。”这声音如同春夜的潇,平缓却醉人。

闻声看见长廊尽头走来一个身长玉立的身影,提着灯笼,走近些,再近些,她看清来人熟悉的面容,看着他那双总带着笑意的桃花眼仿佛能窥人心所想,所以一语便道出他猜到的想法,只不过他要失望了。

周易有些在灯笼的映照下,微微愣神,又醒过来继续靠在廊椅上,下巴放在倚在搭脑上的胳膊上:“我才没有担心这些鱼的死活,我只担心它们好不好吃,那天心情不好,给他捞上来吃了,再说苍阳的鱼很贵吧,别冻死了怪可惜。”

这倒是出乎牧柏川的意料,但是想想也能理解,她若是好过,也不会当土匪,于是诚实的回答了她的问题:“是挺贵的,所以要好生养着。“

也许周易只听到贵,秉承着贵即好得原则接着问:“那好吃吗,下午看见有几条好肥,看着就好好吃的样子。“说着还擦擦口水。

牧柏川嘴角抽搐,这人不但好色,还贪吃,是不是还贪财?想都没想就说:“不好吃。”

要是周易知道牧柏川的想法,一定会夸上一句‘美人真了解我,’不过贪吃好色是真,贪财还得看需要。

周易眼睛一亮,直勾勾得看着他:“你吃过。”牧柏川摇头,她追问:“那你怎么知道?”

“书云,此鱼名唤赤鳞鱼,肉味短而韧,甘咸平无毒,远不如其他鱼肉质鲜美,“在苍阳鱼本就稀少,更不用说这罕见的赤鳞鱼,牧柏川对此也知之甚少,只能照书所言,像周易解释一二。

周易没太听懂,大概也猜出是不好吃得意思,用手指着池里欢快游的鱼儿们:“放过你们了。“转过身来又对着牧柏川开口:”你这么晚找我作甚?“又开始了她的不正经:”难不成是美人想我想得无法入睡。“

牧柏川昨夜确是整晚没睡,翻来覆去想了很久,越想越奇怪,无名山离那座破庙可不近,她为何会到哪儿?

于是面色变得阴沉开口:“你昨日去哪儿作甚?不要说是路过,我不信。”

周易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儿,但有些事她也解释不了,她不知道段元义为何为平城王府做事,再说事关她背后的组织,总不能告诉她是杀手,杀人去的吧,她在他心里的印象不能再差了,只能继续不正经的搪塞:“当然是专门救美人你咯!”

如此要紧的事情,她还如此不着调,牧柏川气笑了:“原来是我不知,姑娘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话里话外的讽刺,周易算是听明白了,要是今日她不说个明白,他就纠缠不休?

这周易倒是不怕,对他来说看美人是人生一大乐事,只是再不去看元锦,那小妮子该生气哭鼻子了,暗自考量,元锦比较重要。

组织好语言还是开口:“要杀你的那人,我认识,我去就是为了追查他,现在其他的情况,我一概不知。”

牧柏川疑虑更深,看周易的表情,问不出更多的消息。又想到刚才,父亲得谈话,他说之前大哥牧长林的案子,可能也有赵荀的手笔,他肯定还会针对他们家,不由担忧。

牧长枫在这生活了二三十年了,对苍阳的情况了解的比任何人都清楚,暗暗保下了许多平城王府针对的学生,牧家和平城王府的积怨已深,赵荀早就想除掉牧家。

临安十年,牧长枫的姑姑牧荣是先帝的宠妃称号荣妃,他外公牧寻益官拜首府,父亲牧筱澜为礼部尚书,哥哥牧长林是大理寺卿,一时之间牧家声名显赫。

牧长枫是老年得子,临安十五年,年岁还小的牧长枫还没开始他的仕途,外公去世和父亲就相继去世,牧家开始走下坡路。

临安十七年,一向正直的殿前太尉江泓举报大理寺少卿牧长林结党营私,藐视皇权,证据确凿,皇帝看在荣妃求情以及他外公和父亲劳苦功高,饶了他一命,剥夺官职,带着一家子流放到了祖籍苍阳。

自此牧家落败,但牧家先前门生多,诸多帮扶,所以声望还是不错,虽然总有不长脸的,揶揄两句,没有实质性伤害。

那时赵荀多傲气,毫不在意这条丧家之犬。

等他在意的时候牧长枫已经立起牧家门楣,成为苍阳的文首,他也想入仕,帮助苍阳摆脱困境,并重新调查旧案,还牧家一个清白,但连坐的罪名让他丧失了科考的资格。

临安三十一年又称顺承元年,新帝登基赵冕登基,人称齐惠帝,大赦天下,因此牧长枫就将期望放到牧柏川身上,牧柏川自然也没有辜负。

他三岁能提笔,五岁能作诗,十岁就能写出令大家夸赞的文章,这第一才子的称呼从来都不是浪得虚名。

如今的牧家无人在朝,但民心牢固,可以就是因为牧家在,百姓才觉得有望,不至于发生动乱,所以赵荀不敢冒险,只能将手伸到了牧柏川的身上。

这仿佛就说的通了,杀了牧柏川,不出几年牧家影响再大,也没有任何威胁了,牧长枫没有其他儿子,那些不入流的旁支不足为惧。

所以赵荀肯定还会找到机会动手,昨夜有幸被周易所救,接下来该如何,前路不明。


夜色侵袭,偌大的城静赖无声,只有这祥云街,依旧热闹非凡,歌舞升平,因为这条街上有着整个苍阳最大的青楼-满春楼。

周易站在这格外亮堂的门口,诺大的牌匾写着满春楼三个字,这是她第二次来这,与上次见到熟人的兴奋,她心里无限惆怅,什么时候能把阿锦接出来。

可是她现在名声太大了,名声越大,脱身的希望就越小。

世人都说这儿的女子不仅貌美,有才情,除了基本的歌舞乐曲,也擅女儿家的琴棋书画,更有奇女子舞文弄墨也不在话下,能与客人品酒对诗,话唠家常,文人更是在诗文中称其温柔乡。

美人多,自然有个比较,要说这祥云街最出名的女子,就是满春楼花魁--元锦,来此不过两年,就成了行首,先不说此女的才情,就单论那张脸,让无数男子馋涎欲垂,让女子燕妒莺惭。

有人说,她要是生个富贵人家,只怕要寻个文曲星才与之相配,可怜可叹!

甚至有人为她的容貌作诗一首,百家传颂:“苍州百年出一女,文墨才情不输君。粉黛略施倾城国,可怜飘落风柳中。”

她缓缓进入楼内,元锦还坐在高台之上,掩着面,弹着琴,那面上的薄纱,根本无法挡住那动人心魄的面容,谁又不知那是元锦,掩面更像是一种情调,欲盖弥彰。

身边的人,不管出于何种心思,眼神里的饥渴怎么都掩藏不住,不过好在,名声大,身价也高,寻常人自是不能随意羞辱。

元锦看见周易进来,露出了罕见的笑,引得周围一阵轰动:“元姑娘笑了。”

“真的?”

“我眼花了吗?”

“这就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吧!”周易身旁那个满脸痴迷的男人,用着书里的名句,也掩饰不了他墨水不多的模样。

女子进春楼是个稀奇事,不过此时没人将注意力放在一个男装的女子身上,其实周易穿男装并不是女扮男装,而是出任时女儿家的衣裙不好施展,所以除却夜行衣,就是男装,穿习惯了,元锦也一样,当了花魁才改掉了。

周易二楼找了个地儿,坐下等元锦弹完,不理会一旁的喧闹。

“庄兄,这花魁长得是真好看,不知道睡起来是何滋味,想试试。”乐声还未停,话的声音不大,但周易得耳朵向来很好,瞬间警觉,应是一旁的包间传出的,她循声靠到了隔墙的屏风,掏了个洞,看着里面的情况。

而这话是一个长得中规中矩,皮肤稍黑不显精明得男子说的,眼中得淫色看着不真切,像是在隐藏什么,满脸得好色样像是装的。

“别说卢兄你,我也想,偏偏这女人清高的很,给钱都不让,我被拒三次。”说话叫庄豪,一身明黄衣着的男子叫,家里是做烟花生意的,苍阳文人多,喜欢感叹些漂亮又虚无缥缈的东西,所以烟花生意还不错,还算家大业大。

为了彰显财大气粗,衣上绣着金线,只是那人大块的刺绣,看起来像个俗气的土包子,面上不悦的垮着,那张本就长的脸,拉得更长了,不知道以为是头穿衣的驴在说话。

听这话,卢罡有些惊讶:“花魁不也是出来卖的吗,怎的如此不识好歹。”

说着,庄豪就更加生气:“陆兄从华京来,怕是不知,这娘们两年前来此,一首诗把她捧得天上地下,身价瞬间就高了,于是满春楼就定了个规矩,她平日只弹琴待客,每月最多只接待三位,这三位客人出钱,写诗,策论要文,层层比完还不行,到最后还要和她合她眼缘才可入幕。”

卢罡唏嘘:“一个妓子,何至于此。”

“谁说不是呢,偏偏她还坐稳了花魁得位子,引得无数人追捧,这就算了,还看不上我。”庄豪语气全然是愤恨,一副被他看上是是福气得样子,攥紧得拳头可以看出还没死心。

卢罡瞧着庄豪这副不成气候得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迅速掩下:“庄兄这般少年英雄,这妓女眼光不好。”

原本被这对话气的不轻的周易,还在为元锦打包不平,听见这话,嘴角都抽搐了,这人是何良心说出这般讨雷劈的话。

但显然很管用,越说越激动的庄豪被安抚下来,眼神里洋溢了识货两个大字。

卢罡看着他得反应,突然笑得鸡贼:“一个妓女,还不是信手拈来得事,既然庄兄想,那兄弟我倒是可以帮上你一把,将这不识好歹得女人送到你床上”

庄豪闻言,睁大眼:“卢兄可有什么法子。”

卢罡笑而不语,卖个关子,轻易得来的总不会记得深刻,他还要他承他情。

曲毕,众人还沉溺在琴声的余韵中,婉转悠扬,经久不散。

周易悄然来到元锦的房中,等着即将回来的元锦

元锦头戴珠钗,婷婷袅袅的走了进来,周易不由得感慨:“真的是风华绝代。”

想着三月份刚来苍阳见她得情景,元锦抱着她是一顿痛哭,那模样,心疼死周易了,本还想时常来看她的。

谁知段元义那厮,从苍阳逃到岳阳绕了一大圈,又逃回苍阳,忙死她了。

本以为这小姑娘又该哭了,不会安慰人的周易还在组织不顺嘴的语言,没办法小姑娘从小就爱哭,来人笑的小意:“你来了。”

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周易疑惑:“你不生气?”

元锦又笑道,眉眼间都是柔情,要是门外那群见着了怕又是一阵轰动:“以前总催的紧,是怕你出事,又不是真的生气,再说你都回信了,我既已知晓,那便没有理由。”

周易在心里感慨,长大了,这性子是越发温柔了,倒是让人安心,也不知是好是坏。

周易想法不停,元锦又打趣起来:“怎么今日不提着你那副阁主的架子?”

周易听闻,辩解起来:“我哪有,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才故作冷淡,谁知道这小妮子一上来就有哭倒城墙的架势,她又不会哄人。

那场面,真是心急,如今这小妮子要是要翻旧账?

元锦轻轻一笑:“好了,不逗你了。”容色倾城,周易这个颜狗立马看呆了,以前就觉着小妮子好看,现在出落的让周易贫瘠的语言无法形容。

莹白如玉的脸,柳叶眉,丹凤眼,双目含情,配上金线绣制的降色罗裙,周易勾勾的靠了过去,知晓她不气,顺势倒在她怀里,活像个逛花楼的大爷,在人姑娘怀里,只差有人来喂葡萄了。

元锦看着怀里的大爷,没好气:“又开始不正经了。”

倒也没推开周易:“不过阿易,想来你也知道,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在苍阳传开了,你还是小心点为好。”

周易伸手在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个苹果,正啃着,含糊不清的回着元锦的话:“恩,知道了,你说过很多次了,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像个话多的老婆婆。”

元锦白了她一眼:“说起来,我比还你大一岁,你总把我当妹妹。”

周易不退让:“大一岁怎么样,说你是妹妹,就是。”

元锦看着眼前这个充当姐姐保护她的周易,心底的柔软更盛,她很多时候帮不了她,以前还能照顾些许,如今只能尽力不给他找麻烦就很好了。

周易心里想到,这次抓到段元义回阁,一定要想办法让元锦脱离组织,离开这烟花之地。

虽然这些年,阿锦总是报喜不报忧,她又怎不知道她是怕她担心,但她就是再不懂也明白,一个女子那甘愿落在青楼卖笑,何况还是元锦这般傲气的人。

突然周易从元锦的怀里起来,面色凝重:“对了上次忘记问你了。”

元锦看她少见的严肃脸,眉宇间有些困惑:“什么?”

周易沉着片刻,犹豫不决之中还是开口了:“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元锦一开始还没明白周易在问什么,等反应过来,脸色骤然变得失落。

在周易以为没有时,元锦却回到:“找到了。”

周易又问:“是谁?相认了吗?“元锦笑了笑,没有说话,

周易却觉得这笑都是苦涩的,也猜出来,她没有,因为她不敢,但周易是不太能理解这种,相见的人不能见的的心情的。

周易是被自己父母亲自卖掉的,她对亲情的感知几乎没有,因为在她还记得她被卖掉时,她好像不是伤心的,反而是开心的,时间太过久远了,周易也只大约记得她的爹娘对她似乎并不好。

但元锦不一样,在她的只言片语中,能看出来她爹娘很爱她,待她极好,她一直都想离开,以前她经常说了,即便被发现重罚,也不改初心,只是来苍阳后她便再也没说过要逃离的话。

以前周易只觉得,她怕她担忧,现下怕是还有这里的原因。


周易和元锦是在组织里认识的,那个时候她还不叫这个名字,因为她的乳名叫锦儿,所以给自己取名元锦,他们都是被卖或是被拐的。

无涯阁只能算是收养他们的地方,当然不是白收养,她们要为阁中效力,她们一起被训练成为杀手,多次的互相帮助,和同生共死,让她们成为了朋友,现在更能说是家人。

训练极其艰苦,甚至还有可能要断送性命,周易天赋高被重点培养, 元锦天赋不行,可在周易私下的补习下,也算挺了过来。

后来元锦在执行一次任务中受了重伤,伤到的根本,已经没有做一个杀手的能力了,不过好在她长了一张漂亮的脸,一张男人都为之心动的脸,于是组织将她安排到青楼,她的脸确实没有辜负期望,没多久就成了这里有名的花魁。

这满春楼并非是普通春楼,背后是无涯阁,就是一个很大的情报收集处,不过楼内大多数人不知道,只有无涯阁部分高层知道,收集情报的人就混杂在这里,真真假假,让人看不清,所以这么多年也没人发现。

不过周易到现在也没明白元锦为何要选在苍阳,无涯阁的势力不只有这一个地方,老阁主看在元锦辛苦为组织卖命的情况下,让她自己选择要去的地方,元锦就选择了较为偏僻的苍阳。

后来周易问过她,她也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周易知道每个人心中都有难以启齿的话,也不愿揭她的伤疤,只是后来隐隐约约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人。

周易当时年纪小,还吃醋来着,如今看她的样子,却只剩下了心疼。

临走之际她开口元锦小心,说完便出去了。

出了满春楼,她没有直接回牧府,而是转身进了巷子,远远的,周易就看被五花大绑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头被麻袋罩住了,看衣服颜色和图案可知就是庄豪。

周易皱起眉头,冷眼看着眼前的两个做小倌打扮的人:“不是说抓两人,怎么只有一人?”

那两人立马跪下:“副阁主恕罪,为了不引人怀疑,我们等他们离远些再抓的,本来跟的好好的,谁知转眼就人就没了。”

这两人正是满春楼中做洒扫的小厮,他们也是无涯阁的人,周易在进元锦的房间时,故意露出无涯阁副阁主的令牌走了一圈,果然将他们招来了。

这倒是让周易有些意外,那人看着不像是功夫很高的人,无涯阁的人,哪怕是这满春楼仆从都是经过数轮筛选出来的,尽然跟丢了。

深藏不露吗?还是故弄玄虚?周易可不管这些,招惹了她就得付出代价,随即挥挥手,让两人离开,两人像是得了大赦,连忙谢恩。

如此便只剩下周易和庄豪了,周易走近用一旁的木棍戳醒他,他好像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看来喝了不少,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周易直接一棒子落在他肚子上,还在做梦的庄豪吃痛的叫了起来,这力道便是醉的厉害也该醒了,套头的麻袋动了动,嘴里骂骂咧咧起来,还不忘摆架子:“那个王八蛋敢打本公子,你最好给本公子解开道歉,否则……”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话还未出口。

又是一闷棍打在了左边的膀子上,咔嚓,清脆的声音响起,左手该是断了,庄豪疼的连声音都发不出,只在地上左右扭动,露出的半截脖子半截青筋曝出,这便是死去话来的样子吧。

周易就这样看着眼前人痛苦挣扎的模样,没有任何表情,她素来是个利落的人,没有欣赏痛苦的癖好,他好死不死把主意打到她的人头上,还会让他好过?

又是好一会,地上胡乱翻滚的人才安定下来,他终于弄清了自己的处境:“好汉饶命,你要什么,直说,我都给,都给。”

周易这张冰冷的脸上,突然窜起笑意,看着瘆人,用古怪的语气对他开口:“我?想要你的命。”说着又是一棍子,右手断了,

“别别别,你,我,除了我的命,什么都可以。”庄豪话都说不利索,疼痛混杂着恐惧,汗水从布麻袋里渗了出来。

周易翘起嘴角:“什么都可以!”

庄豪的头现在就像个会点头的树墩子:“都可以,都可以”

周易没再废话,直截了当:“那说说吧!你们要怎么将这满春楼花魁弄到手?”停顿一下,“好好说,不然打断你的腿。”

庄豪知道这不是威胁,只是他原本以为周易抓他是想要钱或是别的东西,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妓女,心中暗骂这个贱女人,哆哆嗦嗦的嘴老实的开口:“他将那楼中的老鸨叫了过来,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在不久的中秋会上将她送给我。”

周易又是一棍子打在他一条腿上:“你撒谎,以前就没人使过这法子,若是这就能成,你还能被拒三次。”又是一声惨叫。

话里的嘲讽,庄豪已经不在乎了,他现在只想活命。

继续开口:“这法子确实常见,但人不一样,跟我一起的那人是正四品詹士府少詹士,背靠太子,那老鸨不敢得罪。”

周易知道他不敢说谎,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早就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只想活命,对他来说最好的方式就是和盘托出。

“他为何帮你?”

“他是我远房亲戚”

“多远?”

“他是我表弟大伯的儿子。”

“那是挺远的。”周易勾着唇讥笑道。

不想来了个大人物,苍阳却没有任何消息,看来居心不良,只是目前看来还影响不了周易,她一棍子将人打晕,就走了。

另一条暗黑的小巷子里,一个黑色身影拽着卢罡,停在僻静一处。

“谢大侠相救!”卢罡俯下身子,感激道

此人却冷淡回应:“不用,主上让我保护你,这便是我的职责。”随即消失在夜色中,没给卢罡任何说话的时间。

第二日庄豪被打的断了手脚的事就被传了出来,可谓是大快人心,他这些年仗势欺人做的可不少,

没几日这位正四品詹士府少詹士也被打了,同样的断手脚,也不知庄家在哪里寻了个大夫,才将两人治好。

如此这位秘密来此的正四品京官,算是暴露了踪迹,借居庄家的事传的更是沸沸扬扬,几日下来庄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立秋将至,万物归熟之际,人们开始忙了起来。

周易在牧家这些天过的有些慢了,那天牧府的来的人是真的多,她那天不小心在众人面前露面,可能是为了周易的名声,牧柏川用了之前在城门口的借口,称周易是远房表妹牧烟景。

结果沈言之在场,她差点让他揭穿了她的身份:“这是你表妹,我怎么不记得你表妹长这样,她分明……“牧柏川直接就把人抓出去了,众人只当而人在说笑,并没在意,继续谈论着学术,有人从容,有人焦急,有点像考前临时抱佛脚。

沈言之周易见过的,之前官府来青岗寨要人是着这位来接的,他对周易可没什么好印象,当时周易并未表明身份,官府都不知道她就是传闻中的周易,偏生这人眼毒的很,一眼就瞧出她的身份,更是给她按了个不是好人的印象。

要问沈言之是谁,是牧家世交沈家沈惕的儿子,从小与牧柏川一起长大,说是穿一条裤子也不为过,沈家本也是书香世家,但名声不如牧家的大,沈惕为人通透,不争一时之名,后来迷上了做生意,别说沈惕在做生意上还真的有天赋,没几年就做到苍阳数一数二的商人,如不是怕平城王忌惮,早就是苍阳第一富商了。

而沈言之也遗传到天赋,在做生意这方面比其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是沈惕逼着沈言之上学,学知识,他早早的就想接管他父亲的产业,取娶妻生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了。

很快,就到了八月八号,秋闱开始日子,考生都进了贡院。

这乡试一共九天六夜,分三场,每场考三天,九日初场主要考四书和经义,十二日第二场,试以五经一道,并并试诏、判、表、诰一道,十五日第三场,则以以五道时务策结合经学理论发表看法或者见解。

中试称为举人,第一称为解元,第二位亚元,第三四五称为经魁,第六则叫亚魁,凡中试者可参加次年尽是举行的会试,若过会试,便能进入最终的殿试。

整个秋闱期间,苍阳显得十分冷清,周易依旧过的十分开心,白日出去找猫逗鸟,是不是瞧上一瞧元锦那小妮子,夜晚翻墙捣院,追查叛徒,不曾忘记自己的任务,直至秋闱结束,考生都被放出来。

周易住进牧家有两个原因,一是见见元锦,二是保护牧柏川,顺便看看美人,另外查查段元义跟平城王府的关系。

如今看来,段元义更加的谨慎了,尽是半点马脚都未曾露出。

过了秋闱,就是中秋灯会了,在苍阳,除了春节最重要的节日。

原本灯会应该在十五号的晚上,但隔几年就碰上科举,因此在有乡试的年份,灯会就格外的冷清,有一年冷清的不像话,没有分毫节日的气息,整个苍阳非常低沉,当时的知府为了改变这个局面,于是将那会一年的灯会延后了。

刚好到,秋闱结束的第三天,考生也能好好休息,这场灯会也缓解了秋闱的紧张,那年的灯会的盛况比往年任何一年都大,于是后来苍阳就默认在科考的年份将灯会延迟。

可以说灯会就会当下翘首以盼的一件事,而灯会比的就是才子的的文墨,对于女儿家,这也是一个能挑好郎婿的日子,自古讲的就是才子配佳人,谁不想挑个称心如意的夫君了。

这段时间他在贡院,不知道外边的消息,归家后也没听闻周易惹事生非,一时间印象好了不少,想着她没有来过这里的灯会,还想邀她,但好像没有什么立场邀请。

苍阳人的认知上,一个男子私自邀一女子参加灯会,就是表达心意的意思,可他没有这般的想法,再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便不礼貌了。

周易又称自己找到熟识之人,要到那人住处去,向牧长枫辞行。

周易迎着略带刺骨的风入了山寨,还没进门就被一个小身影扑了个满怀,是小玲儿,后面站满了人,手里还拿着没来的及放下的农具,她蹲下看着蓄满泪水的小玲儿,她一下就慌了神,:“小丫头,你别哭阿,受什么委屈了,你跟我说,我一定给你讨回来。”

小玲儿叫袁玲,前任大当家袁勇的女儿,这里人都不叫他袁老大而是金老大,为了震慑人,他给自己取了个自以为拉风的名字叫金虎,说起来她当这个老大还真不是她相当的。

还记得她刚来苍阳的第一天,阳春三月的时节,正是苍阳温暖多阳的时候,偏偏那日是个阴天,还吹了点风,长年在南方生活的周易冷的只打颤,到苍阳必须经过青龙山和无名山的交界处。

正好遇见双方出来打劫,劫的正是周易,青岗寨势力若看见有青龙寨的人,怕被打就躲到了一边看着青龙寨出手。

本来他们还叹息这般水灵的小姑娘要被糟蹋了,结果周易三下两下就把人打倒了,青岗寨的人看的瞪大眼睛。

老大金虎:“这么厉害!”

他们吓得漏了马脚,被周易看见了拿着刀朝他们走过来:“你们也要劫我?”虽然刀未出鞘,但青岗寨众人已近感受到森然的杀气,立马将头摇的跟拨浪鼓是的。

周易这才收了步子,继续走路,突然感觉脚下被什么人绊住了,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子死死抱着她的腿,她本想一脚踢开,可她没有这么做,因为抱着她的小男孩,实在是太过瘦小,她一脚只怕是要了他的命。

虽说杀手不该有情,可她不是草木,不可能连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只能冷冷的开口,试图吓跑他:“你给我松开!”

那小孩就是死不松手,一旁的人却急了,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声的喊着小条子,大概是他的名字:“女侠别走,做我们老大吧,我们一定听你的话。”

这话倒是让周易意外,转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这个小男孩,没成想下一刻她傻眼了,那一众人都像是明白过来纷纷过来求周易当他们的大当家。

周易是想拒绝的,可一想到段元义,和阁主交代的另一个任务,她突然觉得多个身份伪装,也不错,就答应了。

到了山寨才知道,为何他们要求她,这青岗寨的土匪简直太弱了,当时她就后悔了,他们住的寨子也甚是老旧,周易觉得老旧已近不足以形容这里,应该用破旧,土墙,草顶,还有还好几处垮掉的,好在后面在周易得指挥要求下修好了。

谁知道前老大还有个女儿,一见面就姐姐姐姐叫个不停,周易就想到小时候的元锦,瞬间心软了,反悔的话愣是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就这样她成了他们的老大,当夜为了庆贺她,大摆筵席。

周易一高兴,多喝几杯,就露出了她好色坯子的本性,他们知晓她喜欢好看的男人后。

没几天就把牧柏川给她绑回来了,盛情难却,周易就笑纳了。

正所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

不曾想此人牵连甚广,最后官府亲自来要人,周易还不想得罪官府,就把人给放了。

因为她实在是太忙了,在踏平青龙帮后,她就让青龙寨靠着在青龙寨这个肥羊打劫的资产,实现了耕地自足的日子,不用再打劫了。

可能是牧柏川再寨子里的这几天,发现寨子里并非大奸大恶人,求了情,也许是官府得草包知府畏惧周易,之后边没在找过寨子里的麻烦。


小玲儿抽噎着,说不出话,直到金虎走过来摸摸她的头,再向周易解释道:“大当家,小玲儿以为大当家的不会回来了,这几天一直不开心,我……我们也以为大当家的嫌我们没用,不要我们。“周围的人也附和,有些人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虽然周易自认为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可他们待她确实尊敬至极,又依赖不已。

周易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好想牧柏川,他那玲珑心思一定知道怎么安慰人,好半晌周易蹲下来,擦掉小玲儿的眼泪:“都是姐姐不好,姐姐走时没有告诉小玲儿,以后不会了,原谅姐姐好不好。”

小玲儿点头:“好。”周易继续安慰:“那不哭了好不好。”又对着后面默默擦着眼内的众人说:“大家不要担心,以后我出去这么久,一定会告知大家,就算真的要走也一定会说,不会悄悄走掉,大家放心,你们各自忙去吧。”

之前追查段元义,从来没有这么久未归,这次快一月的天数,他们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这时众人得了保证才放心散去,她有蹲下来看着眼泪还在大颗大颗掉地小玲儿,故意用打趣地声音开口:“小玲儿怎么还在哭阿,看来还是没原谅姐姐,那姐姐赔罪好不好。”

小玲儿也没客气:“赔什么?”看来是真的很伤心,周易没想到小玲儿还真不客气,真是相处的久了,胆子越来越大了,

也是,以前他们可不敢跟他要保证,以前她一个眼神他们就开始抖,她说一他们绝不敢有半个二字,如今周易面色不动,心中警铃大作,杀手最忌动情,在她这除了阿锦没有谁是例外,如今这般,她离堕落还有几时。

转而又看见小灵儿,葡萄大的眼睛里充满期待,她又觉得堕落好像没有想象的那般让人不甘、气愤,她甚至觉得好像还不错。

终是自已说出口了,就不能反悔了,可赔什么呢?

“赔……赔,“突然就想到了,言语一转:”小玲儿是不是没见过仓阳的中秋灯会?”

小玲儿立马不哭了:“灯会?那是什么。”周易不解释,继续勾着她:“好玩的,那带小玲儿去参加灯会算赔罪可否啊?”

小玲儿说好,周易又跟她说了好多小故事,逗得小玲儿哈哈大笑,才跑开,她看着小玲儿的奔跑欢乐的身影,心里突然感觉有家人的样子,被人在乎,要是阿锦也在,就更好了。

以前她总是习惯独来独往,阿锦在时还有人陪,自从阿锦到了满春楼,她就更加习惯一个人,没有跟人打招呼的习惯,因为她知道就算有一天她出任务死了可能也不会有人知道,虽然她早就做好随死即埋得准备,如今心中确实越发酸涩,她就像是水里的浮萍,无根、无依。

这会儿她觉得她像是一只在海上飞行得小鸟,苍茫的水面上遇见一个小岛,能得到片刻得栖息。

看着小玲儿的背影,周易眼神不经意撇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就安安静静的,只要不出声仿佛永远没有人发现他。

是先前抓住周易的小条子,周易缓缓走了过去,摸他的脑袋,手感像是在摸一个骷髅。

小条子是寨子里年龄最小的男人,之前一直在流浪,他们看着可怜带回来,不知道哪里人,不知道姓甚名谁,当然也不知道父母是谁,与其说他是男人倒不如说是个大孩子,十二三岁看着却跟七八岁的小玲儿一般大,还是之前饿的太狠了,发育不良,来寨子快一年半也没有补起来,因为瘦的像条干木头,就一直叫他小条子。

周易递给他一些本书,是从牧府走时,专门问牧柏川要的启蒙书还有一些诗词。

小条子顺着书的方向看向周易,暗淡的眸子中透露了一丝光亮,周易开口:“要好好看,你看会了,可是要教给小玲儿的。”

小条子不明所以:“玲儿妹妹也要学?可是何洪先生说女孩子不用学。”

何洪,周易记得,寨子里的军师,唯一一个长相还在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中称的上斯文的人,也是寨子里唯一读过书的人,小条子无事就会缠着何洪教他识字,周易看见了,所以寻了这些书来。

周易笑着问:“为何?”

小条子实话回答:“何洪先生说,女子以后都是要嫁人的,读书没用?”

周易呢喃一声:“没用?”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那我问你,你可识镇北将军之妻叶千凝?”

小条子点头:“世人赞颂她是活菩萨,治病救人,普渡众生。”

“那你又听说过,军中女,王岚英。”

小条子又点头:“嗯,她是我大齐的第一位女将军,也是唯一一位女将军,百姓赞颂她,陛下特赐称号岚英将军。”

周易赞赏的点点头:“知道的不少,我再问你,你可知沁水庙里供奉何人?”

小条子终于这次没有答出来,摇了摇头,眼中的求知欲越发旺盛:“不知道。”

周易没怪他,蹲下身来,平视他:“沁水庙里,供奉的是一个木匠之女沈沁。”

小条子期待的眼神更加热切了:“她为何被供奉?”

“知道溟州大水吧,当时死了好多人,当时就是这位姑娘带领人,修渠建坝,才让溟州百姓得以存活,之后这姑娘又加固堤坝,引水改修河道,不仅保证了溟州至今再无水患,并且良田得力,百姓富足,所以死后被供奉在溟州洪水的发源地沁水。”

小条子恍然大悟,随即痴痴的看着周易,她又说:“你看叶姑娘不看医术典籍,如何通病理,治病救人?岚英将军不读兵法,如何行军打仗,保卫国家?这沈姑娘若是不看水利要文,如何治水修渠,居于庙堂,护佑万民呢?她们都是姑娘,她们也要嫁人,她们也是无用之人吗?”

小条子慌乱的摇头:“不是。”向后定定的看了周易好一会儿:“我明白了,我会好好教小玲儿的,与她共勉,成为一个为国为民的有用之才。”

周易欣慰的点点头:“明白就好。”然后把书给他,放他去读了,看着小小童子看书模样。

周易眼底露出罕见的悲伤转而又感动起来,她想起来了她是为何进了无涯阁,她是被父母嫌弃是个女娘,被买进去的,所以她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在各种与那些男子比武,还是日常训练,她都要争第一,因为她想证明,女娘不比儿郎差。

事实上她也做到了,可她觉得远远不够,她想让大齐的女子都被正视。

虽然如今世道依旧看不起女人,她坚信只要有一人怀有对女子的敬畏,就能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整个时代都承认,只要给女娘等同与儿郎的机会,就一定可以和他们做的一样好,甚至超过他们。

让叶千凝,王岚英,沈沁不只是独有,而是惯常。


时间一转,来到了中秋,灯会就在晚上,今日过节,休息,山寨里的人们吃着自己做的月饼,他们在山上呆久了,对灯会不感兴趣,而且他们也怕一行人不要说进城,怕是一到城门口就被抓起来了,还坏了周易和小玲儿的的游玩计划。

傍晚,余晖将天边染的火红,小玲儿在金虎的叮嘱下跟着周易下山了,凑巧今日守城的是那天的那个士兵,他睁大眼睛看着,他见过周易:“你是那个牧公子的表妹,我见过你,进去吧“

周易先是愣住,立即反应道回到:“是,多谢。”

过而庆幸她没有在官府百信面前露过面,他们都只闻其名,不知其人。

金虎素来疼小玲儿,当然不会在打劫时,带上她。

另一个士兵看着一个一身男装带了一个穿着寒酸的小丫头,怎么看怎么奇怪,问放行的人:“你真的确定那是牧公子的表妹。“

那人回:“确定,那日牧公子亲自承认的,柳大人来那日,值守的人都看见了”发问的人才放心。

夜晚的城内,大大小小的街道都挂上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好看极了,各色的小摊也都慢慢摆开,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小玲儿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一路上脸上的惊喜都不曾落下,周易也是第一次来灯会,也觉得甚是有趣,但自然不会像小孩一样写在脸上,嗯写在眼睛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撒欢是的这看看,那瞅瞅。

忽然小玲儿一个没注意,撞上了一个衣着华贵,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子。

周易匆匆过去赔不是,那女子依旧依依不饶的:“你个大人不会看好小孩啊,弄坏了我的裙子,买了你们也赔不起。“

周易看眼前人,颐指气使,以为多大的事,定睛一看,裙边连灰都不曾看见。

如此小题大做,一看就知道是那家惯坏的大小姐,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坏了游玩的兴致,于是听着这位大小姐多骂了几句,这大小姐应该事看见了要找的人,匆匆的追去,没在找麻烦。

那人走后,周易拉着小玲儿继续逛,小玲儿却不动了,周易低头看她,小玲儿委屈巴巴问周易:“我是不是闯祸了。“

周易拜拜手:“没有,不是大事。”

说完继续拉着她走可她还是不走,周易看了小玲儿,又看了看周围,周围盛装的男男女女们看着她和小玲儿在说些什么,周易耳力向来很好,没一会儿就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大致就是,她和小玲儿穿着寒酸之类的,周易又打量的周围锦衣华服,轻纱锦缎,她们一身粗布看起来灰扑扑的,好像是有点格格不入。

周易这些年大大咧咧惯了,在衣着上更是不拘小节,忘记小玲儿虽然是个小姑娘,但也知道爱美,于是跟带小玲儿来满春楼,

她再一次听见了那她不舒服的词--日复日,艳阳照;日升炊烟起,日落炊烟没;东街鸣吃食,西街叫布匹;北街书生朗,南街勾栏吟,客官,可要来看看,今儿个元姑娘又有新曲儿了。这词看似是是唱苍阳特色,可谁不知道,重头戏是元锦。

这词好似魔音,流动在来往行人的耳边,可他们什么什么事都没有,听完笑笑就走,或是进去看看,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只有她中了蛊,那声音充斥在她脑子周围,萦绕在她心头,有那么一瞬她甚至喘不过来气。

周易在门口站了很久,还是进去了,小玲儿没见过这种地方,只是看样子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周易在她就跟着进去了。

找到了元锦,这次她终于看见,青楼女子待客的模样,以前多少听说过花楼小姐如何待客,只当陪个酒,唱个曲儿,当时直觉不屑一顾,不觉难,如今亲眼见到这,那些看着就恶心的大肚皮,光明顶搂着娇俏的姑娘,姑娘即使百般不愿,也不能反抗,脸上还要不停的讨好这些恩客。

元锦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身边站的男人都可以当她爹了,眼神里的淫邪,是个人都看的出来,手还不安分的在阿锦的背上摸索,可非官大,元锦不好明目张胆的拒绝,只能强颜欢笑。

元锦一瞥看到周易,眼神的慌乱藏也藏不住,立马撇过脸,带着那人进了包间,找了姑娘顶了她。

缓缓走近周易,将她们带到一个房间,周易忽然很想抱抱她,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她不是没想过她的她接客的模样,可总被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否决,甚至希冀她不会这般。

元锦忽然被抱住,有些愣神,片刻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周易组织了好久的语言,千言万语都汇成了四个字:“你难过吗?“

元锦的声音轻轻的:“阿易,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我也不想骗你,开始的时候当然难过,但是现在我已经习惯了,我觉的比起杀人,这个更适合我,至少我不用每晚都做噩梦,看着满地的血,那些人来找我索命,夜夜不得安宁。“

元锦松开周易,叹了口气:”有得就有失,虽然我地身体脏了,但至少我灵魂不用煎熬了,对于我们来说,两样都占,太奢侈了,阿易,我如今已近没有机会了,但你还有,我衷心地祝愿你未来能成为那个奢侈的人。“

周易听的一愣,认真的对元锦说:“你说的不对,你也有机会,干不干净从来都不由身体决定,”她抓起元锦的手,放到她的胸腔之上,感受心脏的跳动:“是它决定的。”

元锦阵楞着脑袋,木然的点了点头,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骨子里的散发的苦,却是半点掩饰不了:“要是这世上之人都如你这般想,该多好?”

周易握住元锦的手,这张本就不聪慧的嘴,话语就更显苍白,这世上偏见本就多,她真的无法说出第二个有这般想法地人,就像查案找不到证据,卷宗摆在哪里,无法证明任何地猜测和结论,那就是一张写满字的纸,抓不到真凶,也安慰不了眼前心如死灰的人。

周易只能无措的看着元锦,像个说错话的孩子,元锦一时梗住喉咙,然后故作轻松地开口:“你这是作甚,以前刀尖舔血都不曾这般,如今不似那般,你反倒怕了?”明显就是激将。

周易面对对面的激将法,心里越发的涩,吞了吞口水,似乎下定决心,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你信我吗?”

元锦点头:“信。”

“那好,既然我说过,我们会一起离开,我就一定能做到。”

这点不假,周易这人向来说到做到,她要是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拼了命也也要完成,她要强本就是人尽皆知的。


元锦将桌子上的葡萄给她端过来:“好了不要伤心了,今天是中秋,过节的日子,过节的日子板着脸可不太吉利。”

小玲儿就在一旁看着两个姐姐,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元锦注意到一旁这个乖巧的小女孩,蹲下说:“小妹妹是和这个姐姐来参加灯会的吧。”

小玲儿点头,元锦又问:“来着时不时因为这个姐姐不会买衣服。”小玲儿想想又点头。

她其实早就猜出来,不过再确认一遍,毕竟周易这个人从来都把自己当个男人养,不过好在她自己还知道自己是个女娘,好男色胜过女色。

然后元锦从外面拿进来一件,是小孩的花裙子:“我没有小孩子的衣服,但楼中有,这是新的,小妹妹,跟姐姐过来换上。”

小玲儿不敢动,见周易点头才欢喜的过去换衣裳,再回来时,就已经换了模样,元锦给小玲儿重新梳了头,看起来秀气了不少。

周易拉着她到镜子前,小姑凉看着镜子里漂亮的自己,突兀红了脸,不知何时,元锦从柜子里又找来一件让周易换上:“楼里的衣服不适合你,这是我自己绣的。”

周易用手摸了那翠色衣裙,柔软的布料,上面绣着荷,一看就是用心了,周易一想到自己五大粗的日常,说:“我就不用了吧,阿锦,你自己留着。”

元锦不容拒绝的表情看着周易:“我自己有,这是专门为你绣制得,以前不知何时才能看见你穿上她,如今正是时候,不要浪费它。”

周易三推四推,最后迫于元锦的坚持,还是换上了衣裙,很合身,周易抬手看着淡绿色的裙配着藕粉色的上衣,靓丽又俏皮,正适合十六七岁的姑娘穿,她都忘了阿锦还有一手好绣工,没丢以前只怕也是那家受宠的大小姐吧。

元锦给她梳了垂云的发髻,又为她细细描摹了一个妆容,眉间以荷花为钿,与衣服相得益彰。

元锦眼里泛着惊艳,带她来到刚才的大铜镜前,周易睁眼看着镜中的自己,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直到耳边传来元锦的声音:“周婉晴。”

周易好多年没听到别人叫这个名字,猛然听见,却恍若隔世:“我都快忘记了。”

她原本是叫周婉晴的,被卖掉后,她就在无涯阁里长大,年岁渐长,她开始懂事开始,就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周易。

本来也是希望日后的生活能够容易些,老天爷似乎是很喜欢跟她开玩笑,双亲抛弃,友不能系,除了永无止尽的训练,就是在血泊中厮杀,她亲手杀掉曾经患难的朋友,一起训练的兄弟,如果不是装的无情无义,只怕连阿锦都保不住。

她十几年的人生中,竟从不知道容易二字是何模样。

元锦下巴靠在她的肩上:“今天晚上不就不要当自己是周易,不要去想任何关于之前的任何事,试试做一天周婉晴,你比我还小一岁,不要总装的这么老成。”

周易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茫然地对视着自己的眼睛:“可周婉晴应该是怎样的。”她不知道,

元锦左看右看说:“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最开心的你就是周婉晴的样子。”

最开心的样子?她好像懂了。

“那你今天跟我们一起去参加灯会。”周易终于没有那么沉郁,带着渴求的语气。

元锦为难的看着周易:“恐怕不行。“

“为什么?我好歹也是副阁主,这点权利还是有的,我带你走,她们不敢说什么。

元锦听完又急忙解释了“不是不是,不是走不开,而是我今晚真的有事,私事,而且我都来这么些年花灯早就看腻了,你们两个快些去吧,玩的开心。”

周易又重新问了一遍,怕她有难处不说,再三确定,她是真的有事,才动身出去。

元锦送走了周易,再次坐到梳妆台前,给自己描了个清淡的妆容,换上了一件绣着白色海棠的衣裳,清丽脱俗,半点风尘都没有,反而像世家贵族教养出的小姐,坐有礼,行有仪,举有度,张有持。

然后站在一间厢房的门前,眼里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伸手去扣房间的门,片刻又放下了,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原地。

看着里面的身影,泪水蓄满眼眶,又不断回压。

一旁的老鸨忙过来拉过她:“锦儿,你怎么不进去阿,这可是沈家的沈大公子阿,这般好的机会,可不多,万万不要错过。”

言下之意,就是这是只肥羊,把他哄高兴了,好好宰一笔,你也不亏,万一被看上了,就是飞上枝头的麻雀,便不能同日而语。

元锦看出老鸨的催促,只能敷衍的应着:“妈妈,我这不是在想如何能让沈公子高兴吗,万一贸然进去,惹毛了他,就得不偿失了。”

老鸨瞬间不敢催促了,里边的人是苍阳数一数二的富商之子沈言之,从前这人都洁身自好,此次倒是罕见的来了这满春楼,老鸨看见这人就看见了财神行爷,卯足了劲哄着这人,只是一连叫了好多个院里长相才艺皆出挑的姑娘,他一个也不满意。

将人全都哄出来了,只是一个人在喝酒,老鸨哪里肯罢休,来了这满春楼,怎样也得出出血,才算完,所以将注意打到了元锦的身上,原本她以为还要费一番周折劝说傲气的元锦,不想元锦出奇配合,还提出要换身衣裳,讨沈言之的欢心。

老鸨看人如此懂事,自然也乐的自在。

眼下也只能看她如何做了,不经意一瞟,眼神里的赞赏,不加掩饰,她做老鸨这么多年,见过漂亮的女子不少,像她这般漂亮的还真真是第一次见,都说这白海棠素雅,她却生生穿出了艳色,还不落俗套。

想来没有男子能逃过这般的颜色,她只要稍稍放软腰肢,男人那不是手到擒来,如此到显得她多虑了。

老鸨原本是答应了那个少詹事的要求,但当时没说清楚,后来两人被打,也就没来后续,老鸨便想,她是收了钱,但他们不来,就不能怪她了,再说元锦只是随便弹个琴,就能让诸多客人一掷千金,她才不想得罪这棵摇钱树。


从满春楼出来,正是灯会最热闹的时候,周易拉着小玲儿四处闲逛,只是一举一动都入了几人的眼。

过了两条街就到了苍阳人最多的地方,热闹喧天,人群的中央便是这和阳街最大的字谜摊铺,才子多,看热闹的就多,周易也想凑凑热闹,还没靠近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牧柏川。

牧柏川第一次见周易穿女装,纤细高挑,樱唇桃腮,平时寡淡的五官上了颜色,也是说不出的惊艳,姿容绝佳,最特别的是她的眉毛,淡淡的,宛如平湖,细致,不似苍阳女子的眉毛浓密粗狂,杏眼含秋水,额间一钿,美貌更胜。

牧柏川提着手里猜灯谜得的灯笼朝周易靠近,他太出众了,所到之处简直让人无法挪眼。

周易牵着小玲儿看着走到身旁的牧柏川,他难得不穿白呀灰的素服,穿上了一件青绿色绣着竹子纹样的长袍,衬得更加俊美无双,与她的衣裙颜色看着倒是登对。

周边人似乎也是看见他,有娇羞掩面的少女,小幅度得推搡矜持不前,也有钦佩赞叹的才子,盯着他手中低调又不失内涵的灯笼,得当然也不乏有嫉妒的面色,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牧柏川率先开口:“本来还觉得你对此不感兴趣,没成想这般隆重,难不成也要给自己选个夫君?你这样怕是……”不好找得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周易听着这让人不懂得话,她不就来看看灯,体会一下苍阳盛会得样子,怎么还跟选夫婿挂上了钩:“是赔罪来的。”

牧柏川略带困惑的:“谁?”余光看见一旁的小玲儿:“她?”周易没想到他猜出来了,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她觉得他看见她点头,开心了不少。

牧柏川也觉得自己像是在多管闲事,这人找不找夫婿,关他何事,他不仅问了,还隐隐有些酸。

解释不了的牧柏川只能归咎为他觉得周易这等祸害,不应该祸害他苍阳的好男儿,他是在为以后被祸害的人默哀,所以听闻她不是为此而来才松了口气。

显然这个理由说服了牧柏川自己,然后带着点愉悦的心情面向小玲儿蹲下:“小姑娘可还认得在下?”

小玲儿乖巧点头:“是那个漂亮哥哥。”牧柏川继续用他一贯温柔的语气问小玲儿:“你阿易姐姐怎么让你生气了呀,能跟哥哥说说吗?”

先前牧柏川被抢上山,小玲儿是见过的,再说他长成这个样子,很难没有印象。

周易觉得这声音蛊惑的很,太无耻了,本来人就容易对长得好看的人放下戒心,周易这等色中饿鬼更不用说。

小玲儿也被钩的立马乖乖的说了,牧柏川温柔的摸了摸小玲儿的头,站起身来,跟周易说:“这事说来也怪我,赔罪也当是在下,周姑娘和玲儿小姑娘看起来对苍阳不太熟,要不要牧某带姑娘转转?”

“我不会闹事的。”这人又想监督她,她在他心里就这般让人不放心吗?

牧柏川一听就知道,周易误会了,连忙解释:“在下没有这个意思,我是真的觉得此事是我不对,当赔礼道歉的人是在下。”

周易知晓自己曲解了他的,想法有些尴尬,一时不知作何解释,现下这样解释也是没用。

脑子就这么哽住了,牧柏川看着周易脸色变了又变,实在是没憋住,笑了出来:“小姑娘能否给在下一个赔礼的机会?”

这话问的是小玲儿,看的却是周易。

他看她吃瘪的样子,实在有些兴奋,心想她还会说不出话来,也算是报仇了,先前在山寨,周易好几次都噎得他说不出话,他可记得清呢。

论谁也想不到,一向温润大方得牧柏川是个如此记仇之人,要是传出去那些个痴迷不已的粉红佳人岂不碎了梦?

周易连忙动了手里牵着的小手,小手的主人立马开口同意:“好”

然后三人并排走着,看着像极了一家三口,周边对于周易和小玲儿的猜测越来越多,毕竟先前牧柏川身边除了陆家大小姐,不曾听说过有其他女子,还带个小孩。

啧啧,不知明天会传出些什么话。

而那个陆家大小姐又是出了名的娇蛮,仗着家里的权势,将牧柏川周边的异性隔绝,连只母蚊子都别想进他的身。

如今他身边竟然出了一个女子,清秀温婉,性子看着灵动活泼,最是男子喜欢的长相,算不得大美女,也是个不折不扣小美女,

举止亲密,看起来关系甚是不错,有人在为这女子默哀,有人不怕事大,准备看好戏。

周易走着走着再次仔细看了牧柏川一眼,还是很好看。

传言说牧柏川此人彬彬有礼,对待女子更是礼让有加,以前他那个态度实在是不太能看出来。

如今看来,传言不虚,想了想,她确实不熟悉,转了一大圈也没看见好玩的,是需要一个本地人带路,于是跟着他走。

没走几步,她终于看到他手中的灯笼问,诧异道:“你这灯笼如何来的,我刚刚也想买一个,他们都不卖给我,这苍阳人都看人下菜碟吗?”先前她的眼睛只顾看脸和尴尬了,如今才注意到这只好看的灯笼。

牧柏川笑的爽朗:“周……姑娘有所不知,这灯笼今日不卖的,若姑娘想要……“牧柏川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她了,还是叫了姑娘,看着周易着急的样子就想故意卖关子,她先前也是这般对他的,如今报应来了。

周易等半天也没听到也没听到下文,抬眼对上那对墨色的幽深的眸子,仿佛要将人吸进去,嘴瞬间不知道怎样开口说话了,结结巴巴的突出几个字:“要…要怎样?“美色误人呐。

牧柏川看眼前人着急的反应,怎么结巴了,伸手拍了她的肩膀:“你怎么呢,喉咙卡住了?可刚才你并未进食。“

还沉浸在美色中的周易被肩膀上的隔着衣服透进来的温度吓了一跳,再次抬头看见满脸愁容的牧柏川,终于回了话:“没事,“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就什么,你说明白。”

牧柏川正欲开口回答,一个柔弱的声音先行回答了:“苍阳传统,中秋之日如想得灯笼必须猜对灯谜才可。”

周易听着觉得对方夹着嗓子,故作而言,还有些耳熟,措不及防,周易跟来人对上了眼,看清对方的那一刻,两人的表情都僵住。

“怎么是你?”来人先行开口,这就是陆青蓉,刚刚在街头被小玲儿撞的大小姐。

周易没回,只是拧住眉,有些戒备看着来人,总感觉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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