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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不易,我在丹田里种田

步调旋律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简介:【凡人流+轻松+诙谐日常+不后宫+非系统】注:此书慢热路垚穿越修真界,衔玉而生。因缘际会之下获得修仙功法,并且喜得丹田空间。什么?修仙需要大量丹药?没关系,直接丹田种田,批量生产。什么?炼器需要大量材料?没事,丹田分解废弃法器,直接变废为宝。什么?修仙法术不强,法力不够?那就武器来凑,手里十万张起爆符,外加无数火雷子,冰雷子,各种手雷,扔就完事了,路垚直接化身修仙界最大军火商。修仙?简单~

主角:路垚,杜少筠   更新:2023-01-08 23: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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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路垚,杜少筠的其他类型小说《修仙不易,我在丹田里种田》,由网络作家“步调旋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简介:【凡人流+轻松+诙谐日常+不后宫+非系统】注:此书慢热路垚穿越修真界,衔玉而生。因缘际会之下获得修仙功法,并且喜得丹田空间。什么?修仙需要大量丹药?没关系,直接丹田种田,批量生产。什么?炼器需要大量材料?没事,丹田分解废弃法器,直接变废为宝。什么?修仙法术不强,法力不够?那就武器来凑,手里十万张起爆符,外加无数火雷子,冰雷子,各种手雷,扔就完事了,路垚直接化身修仙界最大军火商。修仙?简单~

《修仙不易,我在丹田里种田》精彩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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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

鄙人路垚,现年三十四岁,居住在帝都最大的合租小区,职业,程序员,刚刚做到项目经理的位置。

额,不好意思,应该这样说,新时代农民工工头。

是个体型略胖(也就三脂比常人略高几点),

身体健康(体检报告得了61分),

其貌不扬(母胎solo),

正挤在地铁上并对人生感到后悔的好人。

每天的上下班通勤一个小时,但是路上却又挤又堵,十分钟的路程能让你一个小时还进不了站。

现在还不错,记得前些年自己刚来帝都,人流能拥挤到街上去,排到回旋栅栏外面。

尤其是夏天,汗臭味混杂着各种味道的香水,香氛在空气中蒸发。

那味道啧啧,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在下班前的一个小时前,我还盘算着明天早上是吃清风包子还是去楼下吃碗老家的胡辣汤,最近项目完成的不错,老板暗示自己能升到副总,这段时间自然是玩命的带领组员玩命干。

——希望可真是个好东西。

然而,一个小时后,当我回过神时,我坐在地铁上,抱着陪伴了我多年的收纳箱,微微张着嘴发愣出神。

是的,俺毕业了,之前有提前得知风声的同事私底下告诉我,公司即将被并购,会空降过来一整个团队,自己负责的这个项目会被全盘接手,不光是他,很多人都会被裁掉。

东哥,不是,咱不都是兄弟吗,怎么我就突然"毕业"了?

我当时还不大信,卧槽我是股肱之臣,不至于吧。

结果,东哥比我一步先毕业了。

那没事了。

....

....

忽然一则消息在微信群炸裂开来。

“老总东哥出售公司全部股权,现在跑到美国了,现在老总姓赵。”

“卧槽,不会传言是真的吧,听说,现在咱老板是赵家人,这下税务局查账有人撑腰了... ....”

这个微信群是私底下建来聊天用的,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唉,你™的倒是说到做到,功成身退毕业了,兄弟现在毛都没有呢........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我打地铺。

想着想着,又是一站到了,无数的年轻人争先恐后的上车,挤的自己不由得握紧了一旁的扶手,摸了摸自己有些秃顶的头,脚踝还在隐隐作痛。

操了,下楼还摔了一跤,摔倒了腿,扭到了脚,体型太重,这样的摔伤对自己的关节部位伤害极大。

于是自己就这样一瘸一拐地抱着收纳盒子,离开了公司。

“唉”

下雨了。

刚出了地铁站,天上便灰蒙蒙一片,如今正是入秋时节,已经是能感受到寒冷的时期,明明是让人神清气爽的季节,却宛如一下从酷暑掉进了寒冬。冰冷的雨水轻易的浸透着自己身上的格子衫,毫不留情地夺走身上的体温。

冰冷的感觉像极了上一年自己跟父母争执的样子。

“你怎么还不结婚,每次过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回来,连个朋友都不耍,隔壁李叔都抱孙子了。”

“我没钱,没脸,没身材,脾气也臭,我要真领个人回来,那还真见鬼了。”路垚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其实,自己手里也攒了些钱,虽然在这帝都能够首付上车还是可以的,但是然后呢。背着一千多万的房债,还到自己儿子买房,然后接着买房还房贷。

呜呼,老子英雄,儿好汉,银行贷款代代传。

看着逐渐走样发宽的身体,我曾经也是一脸正气,面容清秀的小帅哥好吧,啊不,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早就成为大腹便便的油腻男了。

呜呼,老夫聊发少年狂,小秃头,啤酒肚,中年危机路三土。

“唉,到如今,连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

只剩下银行卡里的几个臭钱,还有........

孤独。

是啊,孤独是自己的挚友,对他来说每天在一起工作的同事并不能称得上是朋友,只有在拼命工作的时候,自己才会忽略这些东西。

只是如今,连工作都没有了。

“那上次你相亲见的那个姑娘,媒人说挺中意的。”

“人家中意是你们,不是我。”

“那你都三十多了,孩儿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父母在一旁苦口婆心地说道。

“所以,我这一辈子就是为了娶媳妇生孩子,然后让孩子继续娶媳妇生孩子吗?”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xxxxxxxxxxx.......”

“你要坚持”

“光宗耀祖”

“我们那个年代吃过多少苦,你这点挫折算什么”

啊,天呐。

此话一出,路垚陷入了冰冷的沉默,

然后,自己已经一年没有回家了,家里人也没有打过电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哎,要是服个软,心安理得地去啃老。自己也不会到现在才攒够首付钱上车了,说不定都结婚生子了。

“嗯?”

麻木行走的我,突然在雨中听到了争吵的声音。

在吵架吗?

“你干什么啊!”

“真讨厌,你才是—”

“什么?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顺着声音望过去,好像是情侣模样的两名高中生,穿着学校统一的制服外套。

嗯,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情况呢——(喂喂,我可不是说我以前也是这样看人家成双成对的)。

看着这一幕,不禁回想起往事。

我在初中至高中时期也有个可爱动人的少时玩伴,虽然用可爱不是很恰当,如今也是早为人妻了,好像是在八年前就结婚了吧,该死的,到现在老子也没结婚,当时我可是给他转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嘞。

成绩很好,老师宠爱,热爱运动,青春洋溢,身材修长,笑颜盈盈,走在路上会有不少人都会回头看的那种女生——大概是这种水平。

由于都住在郊区,而且家离得并不远,所以小学就在同一所学校,所以在初中到高中时期,经常一起回家,有时候我父亲开车来接我时,她也会不好意思的搭一个顺风车,有很多机会聊天。

哲学上说,产生联系就会制造矛盾,所以经常拌嘴,争得面红耳赤。

同班的时候,好像还做过同桌,趁着午休偷偷下五子棋,好悬没被老师发现,自己经常在小超市捎带一些零食,晚自习偷偷分着吃,放假的时候,好像还经常借她作业抄来着。

后来,自己高中最后一年去了市里读书,之后联系就慢慢变少了。

只可惜,这么好的人,最后也渐行渐远了,没有联系了。

自己也许就是这样吧,接触过的人都会疏远,哪怕是自己的父母,如今也是形同路人。

看在旁人眼里,我应该就是那种,不孝父母,不懂礼貌,不近人情,傲慢放荡,沉迷在大城市花天酒地,回家不剩下一分钱的那种人吧。

“哈,如今连工作都丢了,这下更成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了。”

轰轰隆隆,我突然注意到,路的那边,有一辆绿色渣土车正高速冲向那两人。

吵架的两人浑然不知,而且那渣土车似乎没有减速的情况。

该死,是疲劳驾驶,那司机的头一栽一栽地,跟自己上课打瞌睡时可以说是半斤八两。

“小心!”

我心想自己并不用去救他们,渣土车一般买的都是最贵的保险,一旦撞到人都是奔着直接撞死去的。自己何必多此一举。

然而,自己却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我没有去救他们俩,自己肯定会在余生里后悔,几十秒后那青春洋溢的两名高中生将顷刻间化成血肉模糊的尸体,他们的父母会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哀声痛哭。

妈的,所以我行动了起来。

——我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并大声呼喊,让他们两人避开。

刚刚还在质问女孩儿的少年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喊,看到了飞驰而来的渣土车,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危机,让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下意识地,他一把搂过女孩,而女孩背对着渣土车,还浑然不知死神已经悄然降临,反而因为少年突然起来的拥抱而发楞。

我玩命的奔跑,终于来到他们身边,抓住少年的脖领,用力向后扔去。

虽然我如今体重直逼200斤,但是手臂的力量伴随着惯性拽两小屁孩还是没问题的。没有女朋友还是有好处的,三十多年的麒麟臂没有白练。

然而,一旦把人往后拉,自己就会因为力的反作用而往前移动,更何况自己是个大胖子,全力奔跑后筋疲力尽而发软的双腿不自觉向前移动。

“砰”

眼前一黑,我只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膨胀的气球突然放开一般飞了出去。

华夏国普通渣土车的满载是15.6吨,但是通常来说,跑在路上的实载会远超这个数。

而我的体重约等100公斤,相当于0.1吨,被重量是156倍以上的卡车撞飞。

我只感觉有一股巨力袭来,身体已经麻木了,是已经断掉了吗,有意识但发不出声音。

小说里面不是说人死了都会有走马灯,为什么我什么都回忆不起来,难道是我的人生太单薄了吗?

自己是死了吗?爸妈会扑在我的尸体上嚎啕大哭吗?应该不会吧,如果不是华夏国不允许断绝亲生子女关系,可能自己早就被老路家除名了。

操,吃席都凑不满一桌人。

“该死,攒了那百十万首付钱还没花,他妈的,本来想回村里买个小院,租几亩地呢。”

——好久,没回家了,不应该和爸妈吵架的...........

“咔吧,咔吧”

好像是渣土车的轮胎在地上来回拧动而发出的声响。

这下,我彻底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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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生了,是位公子,也不知是怎么长的,一生下来就能睁开眼睛,四处张望,倒像是个大人。”

“太好了太好了!”一精壮汉子在门外来回踱步,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蹦了起来。

“阿婆客气了,什么公子,农家孩子,能养活就不容易了。”

“怎么没听见哭声呢?”一旁的接生婆有些奇怪,自己手里接过的娃娃,那个不是哇哇坠地的,怎么今天却没了动静。

“咦,这小公子嘴里好像含着什么东西。”

那孩子被一旁地奶妈子用白色的亚麻布包裹着,将其抱给躺在床睡的妇人看。

这亚麻襁褓粗糙的质感让孩子有些难受,不停的扭动身体。

“这孩子有劲,好生养,将来种庄稼没准是把好手。”

“这孩子嘴怎么一动一动的,阿婆你不妨看看?”

妇人眼中满是温柔,不过刚生产完,身子虚弱,只得有气无力地说道。

只见那孩子睁着大眼被抱了起来,眼珠子滴溜溜的来回看,丰润的小嘴一噘,噗地一声吐出块东西来。

“呀,竟然是块玉嘞”

这一下把众人都吓了一跳,看着这块形似小山,拇指大小的白玉,这十月怀胎,衔玉而生,只有戏本上才有的故事啊。

此子必然不凡,大人们围着孩子啧啧称奇。

这一年,是大周国正阳三年。

山阳县溪水村内一户农家是张灯结彩,不惑之年的庄稼汉路三在两次弄瓦之喜后,终于得璋。

路三老来得子,对这孩子钟爱无比,特地背了一捆当地产的山药,送给村里的教书先生,想要博个好名头。

垚者,山高也,又是上古圣皇尧帝的别称,寓意大富大贵的命格,又因口中衔着玉出生,和圭相似,又出生乡间田野之家,所以取名为垚。

路三满心欢喜的抱着孩子回家,从此之后,取名路垚。

时光荏苒,十年弹指一挥间,正阳十三年。

酷暑之夜,月明星稀,广阔的乡间田野上,两位少年正躺在一处被干涸的玉米地上,嘴里叼着一支枯萎的细秸秆。

“土堆哥,你在看什么呢?”

“恩?二虎,我在看星星。”那被称作土堆的少年,正是穿越而来的路垚。

自己来到这里已经十年了,从睁开眼睛被抱在怀里,到被那教书先生取名路垚,到逐渐了解这是一片叫做封界的大陆,宽阔的无边无际,顶上数个地球那般大小,其中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国家。

而自己所在的村子溪水村,便是大周国治下山阳县里的一处偏远的农村。

而大周国,只是封界下一小国耳。

十年弹指一挥间,唯一不变的,就是自己这辈子还是农家的孩子,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只是自己一身穿越过来的时候已近三十五岁,各种化学物理知识早已忘得精光。

“什么?你说利用现代科学知识开挂?

拜托,哪怕是近代的天才科学家,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身后有一整套完整的工业体系为其支撑,这小村子里哪有工业体系给他使用,犁地的工具都全手工制作。”

想到这,路垚不禁感叹自己前世看的那些穿越小说,那个不是穿越过去无脑奇遇,或者各种系统的,怎么到自己这就没有了呢?

说着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那块白玉。

衔玉而生,当时附近的人都稀罕的不得了,如今看来,除了能在当铺换俩钱,其他并无作用。

“土堆哥,你说村里那二傻子说的是真的不?”

“你是说,他看见仙人的事情吗?”

“是啊,世界上真的有仙人吗?”

“应该有吧。”路垚家中有一位在外游历的大伯,整年不回家,只有到正旦时节,偶尔回家一次,一回来就会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上次还给自己带了只会蹦达的木头蚂蚱,小巧玲珑,机簧精巧。

真是难以想象古时人的智慧。

自己曾借口问过大伯关于仙人的事情,毕竟重生到另一个世界,谁还不想体验一下别样的人生。

得到的答案是.........

有的,而且多隐藏在凡人无法靠近,并且看不见的深山河谷之中。

不过,仙人?哪有那么容易见到的。

“哎。”路垚轻叹一口气。

“土堆哥,你叹什么气啊,村里面大家都说你最有出息,能读书,是要进城里学堂的,将来是要做大官的。”二虎好奇地问道。

二虎是邻居王长工家的孩子,这王长工并不是真叫王长工,而是自小在县里的大地主魏老爷打短工,长大了给魏老爷当长工。

据说等二虎身子再壮实一点,也要进城给魏老爷打短工去。

自己的父亲也是如此,在农闲时进城找点活做。

“是啊,这读书读的好了,就能考个功名,就能像城里的举人陈老爷一样,住大房子,娶三妻四妾。”

说到这,路垚不禁感慨,这古代还没有离婚冷静期,只一封休书,陈老爷就把年老珠黄的旧妻休了,又娶了两房娇妻。

还是现代人文明啊,只能一夫一妻,不然得多少人打光棍啊。

嗯,不对,自己穿越前的老板好像就有好几个不是法律上的老婆,但是实际上就是老婆的女人,还住在同一个小区。

“哇,土堆哥,那你可得加油,我以后就到你家的大宅子里给你打短工。”

路垚笑了笑,脸上竟流露出一副不属于十岁孩童的无奈与感伤。

是啊,书读得多了后,想法也就越来越多,就跟前世一样,自己是村里少见的大学生,在没有走出村子前,总是对外界充满了向往。

幸运的是,自己并没有被渣土车一头chuang死,但是事物总是相对的,不幸的是..........

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思考的太多了,因此才有了这种不能为周围人所理解的苦恼。

“哪有那么容易啊,你看咱村里的教书先生,半辈子了也只是个秀才”

“嘿嘿,土堆哥你一定行的。”

路垚笑了笑,正准备翻个身来,枕着胳膊有些困麻。却听见远处的呼唤声。

"阿垚,二虎~!"正是路垚二姐的声音。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两个小小的身影向村里奔去。


几日后,溪水村的一间草堂内,路垚捧着一本经书轻声地读着。

这儿的教书先生自打十年前自己出生时便已经在这溪水村教书,已是天命之年的他自觉科举无望,便心向乡野,做一闲云野鹤之人。

"天之道,损有餘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餘。"

和现代的简体字虽然不同,但是这就是汉字的神奇之处,使文字和语言的关系更为密切,就算不会写,但是却能认出来。

一旁的村长爷爷欣慰地看着路垚,随后和坐在一旁的教书先生攀谈道:“这村子里就属阿垚这小子有耐性,坐的住,能读书,写的字也好。”

教书先生笑着抚了抚半白的胡须,笑着对路垚说道:“阿垚,书读的怎么样了”

路垚抬头应付了几句,教书先生笑着说道:“阿垚这孩子悟性高,明年我给他带到县里参加县试,应该能中个头彩。”

“保不准,阿垚十来岁就能当个小相公啦。哈哈哈。”

村长笑了笑摸了摸路垚的头说道:“阿垚也别那么紧张,你还小,争取考出去,做个有出息的人,我这村长出去脸上也有光。”接着村长爷爷又缓缓说道:“可别像我们两个老家伙,这辈子就呆在这村子里了,唉。”

“阿垚我见过最有天赋的,谈吐不凡,过目不忘,称得上是天才也不为过,上次写的那首秋思就堪称精妙绝伦。”

说着那先生便有感而吟。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崖。”

“先生过奖了,是您教的好。”

——还行吧,也就华夏初中生必背古诗。

路垚转生而来,此世所得学识皆从这位年近半百的教书先生那学的,这先生说起话来风轻云淡,宠辱不惊,自己在他身上收益良多。

回想起自己在前世,遇到的老师多是刁钻刻薄之辈,如今这位教书先生待人温和宽厚,直教人如沐春风,真是让他感慨万千。

果然,高尚的是人,而不是职业。

随后,两个老人一言我一句的聊了起来,路晓芃则放下书静静的听着两人聊着往事。

就像和前世一样,自己很喜欢坐在奶奶的腿上,听他们讲老一辈的故事,比看那些脑残电视剧有意思多了。

“听说最近县里又要活祭河神了。”

“这见天不下雨的,井里也不见水,地都裂开不少,更何况庄稼呢,今年村子里好些年轻人都出去了。”

“您这算是在这里生活久了,你见过那河神吗?”那教书先生问道。

“没有,晚上凑热闹的时候在河神庙那边凑过热闹,那有一口通灵井,据说是连着河神的洞府。

“就没人下去瞧瞧吗?”

“诶,还真有,有一年大旱,城里有个胆大的叫二愣子的,绑着根跟屁虫就下去了......"村长爷爷倒了杯茶水,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爷爷,爷爷然后呢?”路垚也不看那经书了,转过身来一脸好奇地问道。

“别急别急,让我品一口先生的好茶。”

“一把高沫罢了。”教书先生笑道。

村长爷爷神神叨叨地说道:“那二愣一猛子扎下去没了踪影,连身上那根跟屁虫也断了,随后就听见地底不停地晃动,人们都喊着河神显灵了,河神显灵了,四散逃开。”

“过了一会儿,那地下没了动静,人们就闻到一股异香,有几个胆大的,趴着井口看了过去,你们猜怎么着?”

“嘿!那水井里的水原本都要见底了,没想到直接涨到了井边。”

“你们说,神不神。”老头把手中的清茶一饮而尽,道:“反正从那之后,只要遇到大旱之年,这县里就要在河神庙里进行活祭。”

“啊,爷爷,拿活人祭祀啊。”

“不不不,那怎么行呢,是由县里的大户出资,往井里丢三头羊,三头牛,三头猪,年底也要祭祀一次,以求来年风调雨顺”

“哦哦,原来是这样。”

“哎哟,那可不少银钱嘞”

一旁的教书先生盘算道:”这最近收成不好,牵扯着家畜家禽,上次听张屠户说,一头猪快十两银子了,屠户都要杀不起猪了。”

路垚在这里生长了十年,自然知道当地的物价,这一家普通人一年的生计也不过二十来两银子,这一头猪就要顶普通人家半年生计的钱嘞。

“害,都是大户们出钱,羊毛都出在羊身上,这每次祭祀完,今年的地租都要涨上三成。”村长比出三根手指头,摆了摆手说道。

“今年年底怕是要祭祀一次了...........唉。”

看完今天的经书后,路垚又练了一会儿毛笔字,写的正是大周国流行的正楷字体。

“这毛笔字练起来是真的累,但是写好了是真的爽,颇有一种挥斥方遒之感。

临完最后一篇书帖后,教书先生在一旁点头道:“阿垚年纪虽小,但是观此字,已初具条理,笔锋初现,渐显章法。

“十年后我大周又要出一位能书者。”

村长也在一旁赞叹道,虽然他并不认得上面的多数字,但是能听到这位教书先生如此称赞路垚,脸上自是有光。

“先生,先生,之前我问过您,您见过仙人吗?他们在哪啊?我之前给二虎,狗剩他们说我见了仙人,他们都不信我!”

作为村子里最博闻广智,四方游历的存在,路垚急切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嘛,呵呵呵呵,你若相信,那便是有,若不信,那便是无。”

那教书先生笑而不答,眼中却仿佛已经有了答案。

——捏麻麻的,最讨厌谜语人了。

“我相信!”路垚斩钉截铁地说道。

正说着,只听见门外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接着就是马车轱辘压地的声音由远及近。

“呀,咱这溪水村可不常见马车啊,这是谁家的孩子衣锦还乡了?”教书先生好奇道。

“我这当村长的还真没听说谁要回来了。”

在这种小村子里,根本没什么秘密可言,谁家孩子娶媳妇,谁家孩子要出门打短工了。消息很快就能如风般散开。

但是路垚很清楚,是他在丹阳县城的大伯回来了,于是他告别教书先生和村长爷爷,起身离去。

那马车叮叮当当地停在了自家门口,引得村子里的人都来围观。

羡慕,嫉妒........更多的则是好奇的眼神在人群中。

路垚挤过人群回到自家院子里,只看一穿着绸缎袍子的矮胖汉子正开心地和父亲交谈着。

“哎哟,竟然是路家大郎回来了。”人群中一妇人认出了那汉子,惊讶地叫了出来。

看见路垚回来后,那矮胖的汉子打量了一番,眼中一喜,道:“这是阿垚吧,好孩子,好孩子,这个子又长高了不少啊。”

路垚连忙上弯腰前施礼,道:“大伯父。”

“哎哟,这孩子,不愧是老三调教出来的,懂礼数。”

路垚的父亲路三儿连忙拉着这汉子进了屋,路垚母亲站在门口给围在门口的乡亲们解释了下,不一会儿众人皆作鸟兽散去。

“阿垚这小兔崽子比我当年强,连学堂的先生都说,这孩子能坐的住,有耐性,还会写诗。”路垚父亲看了眼路垚,笑着说道:“大哥,你这次来可算是........那叫什么来着。”

父亲望着门外的马车,又看着大伯穿戴讲究,眼中满满的羡慕和欣慰。

"衣锦还乡。"一声稚嫩的童声抢先回答道。

那汉子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很显然小孩子的彩虹屁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有杀伤力。

“对对对,衣锦还乡。读书还是有好处的,你看这孩子,反应还挺快的。”路垚父亲看着路垚,越发满意起来。

随后那汉子从怀中掏出两锭十两重的银子,又从随行的马车上拿出来两块布来,就要交到路垚母亲的手中。

“大哥,使不得使不得。”路垚父亲抢先一步,挡在了路垚他娘身前。

“三儿,收下吧,咱这几个兄弟里面就数你最有情谊,那年冬天我在城里把生意做赔,走投无路借了驴打滚,没成想,大雨打翻了货船,还是你砸锅卖铁帮我把钱垫上。”

“哎,大哥别说了,我那几个钱不顶事........”

“三儿,就冲你站在我面前给我挡住那帮追债的,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

那矮胖的汉子眼睛一红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话说到了这份上,路垚父亲接过了这银钱和布匹。

路垚他娘接过东西,转身回屋里放好,对着那汉子说道:“大哥,这次回家多住几天,我等会让阿垚这小子去张屠户家买几块卤肉来,家里地窖里还埋着我之前酿的果子酒呢。”

“阿垚!拿着银子,跑快点,去张屠户那,就说每一样卤味都来一些,这剩下的钱,归你当零花。”

“好嘞”看着路垚飞奔而出的身影,路垚父亲的眼中满是溺爱之色。

“孩儿他妈,多炒两个菜,今天咱们要吃个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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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路垚家的饭桌上从未有过如此的丰盛,饭桌上气氛融洽,欢声笑语。

从酒桌上,路垚知道了大伯是如何逆风翻盘的。

原来大伯一直干着类似于跑单帮的营生,只是运气不好,碰上了天灾货物翻了船,便在县城的药铺里做伙计,没成想脑袋灵光,竟帮着药铺接了几笔外面的大生意,虽然长得一般,但是架不住能力强,做人也本分,入了药铺老板娘的眼,招做女婿。

后来,药铺老板去世,这一大摊子生意,就全交给了熟悉业务的大伯。

大伯的脸上醉醺醺的,望着路垚父亲说道:“我啊,原本以为我就是个打工的还债的,没想到,这老板他是给我打工的。”

听到这路垚低着头憋笑。

——好家伙,老板竟是我自己!

随后大伯满面红光地看向路垚:”阿垚现在也有十岁了吧,我看阿垚有天赋,日后,说不定能中个进士嘞。”

路垚父亲乐的开怀大笑:“进士?我们村那教书先生都五十多啦,还只是个秀才,我跟孩儿他妈一个意思。说完和路垚的母亲对视一眼。

“只要阿垚能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就是回来种地,我也高兴。”

听到这句话,路垚心中一暖,自己在前世,从未有人这样说过,父母总是盼望着自己飞黄腾达,成家立业。却从来没有问过他累不累,高兴不高兴。

路垚带着上一世三十四年的记忆穿越而来,没有半分不适,反而变得更加活泼豁达,大抵是因为这一世的家庭,没有这一世那般心累。

在路垚父亲和母亲这对没有任何文化素养的父母亲身上,却能够感受到非常质朴,无私的爱。

“诶我说三儿,不如让我把阿垚接去县里,县里有魏老爷正在修的县学,听说请的都是有学问的先生。明年就建好了,早点去也好适应一下环境。

说着说着一双厚实温暖的大手按在了路垚的大手上。

“咱老路家也得出个有学问的人”

“其实村里的先生也很有学问。”路垚抬着头说道。

“诶诶,孩子,不一样不一样。”不知是吃了酒的缘故,大伯的口齿有些不清楚,但是还是表达出了具体的意思。

就是他想把路垚接到城里去,日后参加科举也方便,就算没考中,也能在他这药铺里当个学徒。

——还有就是这几年地里收成不好,收的粮食只够个温饱的,让孩子走出去,就算读书不成,也能另找一条出路。

“这是咱自己家的药铺,放心吧,你嫂子她这次没来,是因为有了身孕,她不是那种旷外的人。阿垚在我们这肯定不会受委屈,放心吧三弟三妹。”

“关键是我想让阿垚先去城里适应一下,提前联系好人,到时候预约上名额,不然就没位置了。”

啥?路垚听的一愣一愣的。

现代买房子有预售制度,先交钱,房子盖好了给你,大周国上学也预售是吧,学堂没建好,学生都已经到齐了。

就等开学了。

——不过好像在帝都,自己上班的时候就看见七老八十的大爷,老奶奶搬着马扎在幼儿园门口排队,上去一问。

才知道昨天夜里都来了,就是为了给孙子孙女报上名,名额满了连摇号机会都没有。

路垚父母先是一怔,随后和妻子面面相觑。

他们不是没有商量过这件事,让阿垚去城里跟着他大伯,总比在村里看天吃饭强,加上阿垚自小聪明懂事,自己实在不忍心让孩子断了大好前程。

终是路垚的母亲先开了口,不过却是话锋一转:“大哥,嫂子有了身孕,这么大的好事,你怎么不说一声啊,我们也好去城里看看你们。”

“已经六个月了,估摸着到年底就生了。

“好事,好事啊!”路垚父母发自内心地为大伯感到兴奋。

毕竟快奔四的人了,可算是有着落了。

“老三,你也要加把劲,一个男娃太少,多生几个,好开枝散叶,壮大家族啊。”

两兄弟哈哈一笑,举杯共饮。

“那,阿垚,你想进城看看吗?”路垚的母亲摸了摸路遥的脑袋,一脸慈爱地说道。

路垚心中一颤,略作思量,如今自己在这小村子里也待了十年了,是时候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想啊。我想出去看看。”他抬头坚定地说道。

——好男儿志在四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既然自己重生到了这副身体上,抢了原本主人的命,就要闯出一番名堂来,不辜负重来人生的运。

“不过,我得先跟村里的教书先生辞别,给先生备一份薄礼,用来答谢这些年的师长教导之恩。”

“哎哟,你看看这孩子,有情有义,又有志气的,三儿,这孩子不得了啊。大伯赞赏的说道。这几天,阿垚你收拾一下,准备好了咱们就出发。”

一直到傍晚月升日落,路垚上了床,还能听见隔壁主屋里,父亲,母亲与大伯的谈话,二姐路娇则坐在自己屋里,轻轻地摸着自己的头。

“阿垚,姐姐真羡慕你,小小年纪,那么有学识,还能到城里去读书。”

二姐神情复杂的看着路垚,眼神中带着三分羡慕,五分不舍,两分期待。

“二姐姐,不用这么想,人是万灵之长,智慧之间的差异本就是很小的,问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姐姐的女红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做事又勤快,这难道不也是一种种宝贵的学识吗。”

“人生在世,不知道的东西可太多了,人的经历也是一门大学问,不是吗?”

“重要的是自己选择的道路,坚持走下去。”

——呜呜呜,我的二姐姐,会洗衣做饭,又温柔体贴,还会干农活补贴家用,长得还耐看,这么好的姑娘哪找啊。

“而且姐姐你看弟弟我,连个衣服都不会缝,缝制衣服也是一门学问啊,要是以后媳妇把我踢出门了,那可怎么办呢?”路垚撅着嘴一脸委屈地说道。

“哈哈哈哈,阿垚,你这张嘴哟,才多大就敢想媳妇了,去城里了可不许学坏啊。”

“放心吧,姐姐,等我出人头地了,给你们都接去城里,咱们住大房子,顿顿吃肉,到时候我给姐姐买好看的裙子。”

“哎哟,那我可等着呢。”

看着路垚拍着胸脯保证的样子,二姐姐忍不住捂着嘴笑道,心里却像仔细的揣摩着路垚刚刚说的话。

“人的经历也是一门大学问,重要的是坚持走下去..........”

忽然听见门帘掀起的声音,是母亲走了进来。

“你们姐弟俩说啥呢,这么开心。”

说着便要让两个孩子赶紧睡觉。

小的时候,多少次午夜梦回,自己被噩梦惊醒,睡不着觉,母亲总是这样轻轻的拍着自己,有时还会扇着一把摇扇,轻轻地扇去身上的热气,嘴里小声地哼唱着这乡里传唱的歌谣。

——此心安处是吾乡

不过这次,是兴奋,是对于外面世界的向外。自己这三十多岁的“幼小”心灵,又充满了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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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路垚拿着两吊钱,从村里宋渔夫那买来一只大鹅,路垚母亲拿出一根红绳,给大鹅的脖颈上系着。

随机路垚便抱起这只大鹅随着母亲一同前往那间教书草堂。

大周国和前世的华夏人一样,尊师重道,乃久远之传统。

“哎呀呀,阿垚快快请起。”

圣人云:“自行束修以上者,吾未尝无诲焉”。师生弟子的关系建立的较为朴素,心意礼成,辅以修束而已。

自己在这溪水村教书,本就有村里发放的薪金,没成想这位弟子竟然如此有心,竟然以古时拜师的礼数向自己告辞,真是让他感动不已。

站在一旁地阿垚母亲笑着说道:“承蒙先生此前的教导,阿垚才能如此的听话懂事,这次随他大伯去城里,怕是要很久才能回来了。”

“阿垚他娘放心,这孩子自小就聪慧机敏,远胜同龄稚童,去城里读书只好不坏。”

随后那教书先生沉思片刻,即刻手书一封,交予路垚手上,道:“山阳县魏举人曾与我有旧,我曾存放几本古书于他家中,如今阿垚进城就读,这些古籍孤本就赠予阿垚,也好成我们这段师生情谊。”

路垚连忙上前双手接住,连连称谢。

那先生只手一撑道:“不必多礼,此去阿垚必定前途无量。”

路垚走出草堂,朝着门前的先生郑重一拜,与其告别,那教书先生羽扇纶巾,看着那少年嘴角不禁微微一扬。

“路垚,我可是送了你一份天大的机缘,就看你能不能受的住了。”

...................

几日后,在村口上了大伯的马车,伴随着嘎吱嘎吱的车轮声,路垚离开了自己生活了十年之久的溪水村,看着父亲母亲以及阿姐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至视线再也看不到..........

他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上辈子自己每次升学,到外地读书时,父母也会站在火车站站台的外面,把自己送上离家的火车。

而这一世,自己这便宜爸妈,虽然不像别的穿越小说那样,出生便是王爷,富豪之类的,但是这十年来,没让自己冻过,没让自己饿过,没让自己受过苦。

——千言万语终究不敌两行清泪,每个人都要有独自面对的时候。

“爹,娘,你们保重!”路垚从马车里探出身子,挥别父母。

只是.........路垚从未想到,此次动了离开这溪水村的念头,和大伯前往山阳县城,渴求的功名利禄将会与他全不相干,他会走上另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按照时令,还有一个月立秋,此时的乡道却热的发烫。

一辆马车孤独地行驶在上面,正一路朝着山阳县城地方向驶去。

驾车的人,是一个有些矮胖的中年男子,虎背熊腰,膀大腚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身着短袖衣衫,头戴一顶竹编的斗笠,身旁坐着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少年。

马车收拾的颇为干净,前方拉车的马匹也是健步如飞,一老一少正坐在车上攀谈着。

“阿垚啊,进城了之后,大伯给你分一座小院让你住住,好不好?”

“谢谢大伯。”

“哎,本来是给你老爹准备的,便宜你小子了。”

路垚嘿嘿一笑,不再多说。

“你父亲就是有点死脑筋,不是大伯说话难听啊,就是这十亩地种到什么时候才能发家啊,糊口还可以。”

"前几年让他跟着我出来,他不愿意,没想到你这小子同意的倒挺快。”

“父亲说他喜欢这样的生活。人生有三乐,知足常乐,助人为乐,自得其乐。”

随后路垚思考了一下,接着说道。“大伯,这乡下的生活也未必比不过城里,多了一份宁静,少了一份喧嚣。”

手里拉着缰绳的大伯一脸吃惊地看着路垚,有些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出自了一个十一岁孩子地口中。

“嘶,是这理,这些都是你跟溪水村的教书先生学的?这人不简单啊。”

——当然不是,路垚心想到,上辈子最后的心愿就是回家搞个小院子,弄个一亩三分地,外面的世界任他折腾。

自己是卷不动那帮逼了。

“噢,对了大伯,那位先生托我给城里魏举人送封信,还得麻烦你带我过去。”

“好嘞,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这魏老爷还是咱家老主顾呢。”

走着走着,拉车的马儿突然停下脚步,将头高高昂起,鼻子拱起呈喇叭状,耳朵朝着两边竖立,尾巴快速的摇动着,似乎身体也在不自觉地颤抖。

大伯皱了皱眉,轻轻地安抚了马儿,这才缓缓继续前进。

路边不远处倒着的一团团黑影吸引了路垚的视线。

道路转角的树林旁,残留着墨色的血液和肉片,一群正兴奋地舔噬着地上的组织。

扑面而来的腥臭味道浮于鼻端,挥之不去,让给路垚差点熏倒。

“我去,这是什么味道,这比臭豆腐还要臭上十个臭鸡蛋。”

路垚心里吐槽道,刚准备抬头望向那片密林。

却被一双大手挡住了视线。

“大伯这是........”

“阿垚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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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散落着巨大的黑色羽毛,没有光泽,到处附着着已经干掉的鲜血。

“呕,老天爷,味道真的冲.........”

一穿着护身甲胄的壮汉手中拨弄着一只黑色的羽毛

“赵都头,这是乌鸦的羽毛吧。”那瘦高个捂着嘴说道。

“你见过这么大的乌鸦吗”那壮汉将羽毛收入到布囊之中,带回衙门

事实上,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具被破坏的如此凄惨的尸体,而且有大量家畜更是被撕得粉碎。传闻有一只巨大的黑色妖怪在到处杀人,整个丹阳县的衙役,捕快,甚至是一部分守城的步兵都被派出去调查。

“都头,有人看到过黑色怪物的样子吗?”

“至今还没有。”

“不过,在尸体旁都发现了与这个相仿的羽毛。”

“所以都头认定是这个月发生的惨案,都与这传言的怪物有关?”

“我没有肯定,但是,也不打算予以否定。”紧接着那赵都头说道:“能够确定的是,这根羽毛的主人,还有这些人类无法制造的尸体,有很大关系。”

“也保不准有人借着这黑羽怪物的名头搞事。”

那赵都头起身,招呼一旁两名士兵,嘱咐一番,那二人得令,翻身上马,飞奔出去。

“恩?只听见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赶了过来。

“去,问问那马车是干什么的,还有。告诉他们,这犯了命案,设卡了,绕道走,这里不太平。”

一名士兵得令,快速来到马车身前。

大伯轻喝一声,眼睛眯成一条缝,将马车停了下来。随后身后车厢里抽出一把短刀来,按在腿下。

“都头,是县里药铺的路掌柜。”那名兵士看清驾马的人,眼中一喜,连忙呼喊道。

那壮汉闻言,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马车跟前。

透过门缝,路垚看清了来人的长相,好像是电视剧里的官差模样,灰色的官差布衫,手里提着铁木长棍,腰间寒光一闪,一把二尺长的腰刀配载腰间。

其中一壮汉头戴幞头,青色衣衫补子上绣着一只海马。

“哟,是路掌柜,失敬失敬。”那壮汉微微一礼,随后说道:“路掌柜,怎么没带上几个伙计,这是去哪了?”

“原来是赵都头,我是到了乡下接了我家侄子到城里,这魏老爷修的县学不是快成了,想着给自家侄子谋个好去处。”

说着便让路垚从车厢里出来。

“哟,这不会就是您那嘴里含着玉出生的侄子吧。”

——是的,就是我。

但是那玉坠子没有任何diao用,一开始路垚还以为跟别的小说一样,要么这玉坠有什么神奇功能,要么开局送系统什么的,可是这十年来,自己试过无数种方法。

“系统爸爸,系统爷爷,系统系统,快快显灵。”

结果就是屁也没响一下。

无论是水冲还是火烤,啥小说奇遇的办法都用过了,甚至有次吃地黄上火,冒了鼻血,他把鼻血抹了上去。

——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路垚这才死了心。

路晓芃向赵都头作揖行礼,那赵都头随后摆摆手。

"来,阿垚,让赵都头看看你那玉坠。"大伯接过路垚从脖子上摘下的玉坠,交予赵都头把玩。

“好物件儿,好物件儿,这路家怕又要出一个能人咯”那赵都头拿着玉坠借着烈日,眯着眼端详起来。

“这年头,能不忘本的人可不多见了,难怪路掌柜能得郑老相公的青眼。”

这郑老相公便是丹阳城郑家药铺的上一任掌柜,是大伯口中的给他“打工”之人。

“唉,好人不长命。”大伯面色一沉,落寞之色溢于言表。

“路掌柜不必哀叹,这郑家药铺在你手里总好过在郑青田那败家子手里。”

赵都头拿着手中把玩了一下,这拇指大小的玉坠,还真入不了这他的法眼。

看完玉坠,把东西又还给大伯,路垚又将它系在脖颈上。

“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般惨烈?”大伯忍不住开口问道。

“害,还不是那传言的黑羽怪物闹的,又是一起命案了,这稀碎的,怕是亲人来认领时都认不出是谁吧。”

赵都头用手驱赶着面前的飞蝇嫌弃地说道。

“兄弟们这个月腿都跑断了,鸟都没查出来。”

看着赵都头满头大汗,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大伯回到车上,打马扬鞭,车子又吱吱呀呀地朝着丹阳县城地方向去了。

马车经过赵都头时,却忽然又停了下来。

“赵都头辛苦了,上个月码头卸货多谢了。这点银钱给弟兄们买点茶水漱漱口吧。”

说罢,大伯从怀中拿出一个装着银钱的布囊来就要递给赵都头。

“啊,使不得使不得。”虽然一直在伸手推辞,但是赵都头一个眼神,旁边的一名士兵便上前接住了这布囊。

看着大伯这般“热情”,赵都头开口称赞道。

“看看人家路掌柜,就该人家发财。”

瞅了眼锦囊中的银钱,这赵都头满意地笑了,随后又叫来一名骑士。

“王顺,叫上第几个弟兄,给路掌柜开个路。回去后,给县令大人通报一下情况,就说,死的是逃难来的流民。顺便去醉仙居订一桌吃的,你在哪等着我们。”

“得令。”

看着前后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围在车边,路垚不禁有些害怕。

“赵都头,这是?”

“害,路掌柜是不知道吧,东面豫州闹饥荒了,跑出来不少难民,这鱼龙混杂,当街抢劫的事情层出不穷,让人护送着你回去不是安全嘛。”

“哎哟,那真是多谢弟兄们了,回头我做东,请兄弟们去悦音楼听曲儿。”

“哈哈哈哈,我不好那口素的,回头我带路,让路掌柜去满春院吃荤的。”

“只怕是内人不愿意啊。”大伯爽朗一笑。

——素的,荤的?悦音楼,满春院?难不成是那些个地方?

路垚心里暗暗记下这些地方,回头得去看看,好不容易穿越过来了,得长长见识。

“上路吧,路掌柜,到了晚上,这路上可不太平。”看着地上这一地断肢残臂和乌黑的血迹,赵都头摆了摆手。

说罢,前面那名骑士开出一条道来,马车轮又滚滚向前。


在通往丹阳城的要路上,多了不少盘问的卡哨,凡是过往行人,都得被拦下细细盘问一番,商贩也好,普通老百姓也罢,就是难民,也要被检查一番。

在这个过程中,不少行人被刁难,甚至被推倒在地,身上的包裹撒了一地,多是些干粮和衣服之类的东西。

“大伯,什么是悦音楼?”马车上,路垚一脸好奇地问道。

“就是听曲儿地方。”

“那满春楼呢?”

“嘶,前面的军哥儿,是不是下雨了。”大伯擦着头上的汗说道。

“好像是下了点小雨,天气这么热,下点雨好啊。”那兵士扭过头答应着。

“大伯?”

“阿垚,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就这么走了半日,终于走到了丹阳城。

..............

..............

黑云压城城欲摧,只见天上阴云笼罩,燥热沉闷的气息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丹阳城外污秽不堪,一大批蓬头垢面的难民涌到了丹阳城下,时不时飘下来几点淅淅沥沥的雨水来。

他们饿极了,却没人愿意往里走,只是在城门口驻足,不是不想进去,而去门口张贴了告示,非本地户口,如无亲属接待,本月不许入城。

不过丹阳知县在丹阳城外熬了五口大锅,建了五处大粥棚,不断地有人携家带口在外面的粥棚子里休息,人自然是越聚越多。

看着衣衫褴褛的难民们,听着他们一阵又一阵埋怨老天的哀嚎,哭喊声。路垚有种说不出来的痛楚感。

前世生在一个衣食无忧,和平稳定的年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不光是饥荒吧,怕是豫州那边发生了别的事情。”大伯看着这番景象心中一沉。

只见前方骑士呼喊挡在路前的难民让道。

这一喊,不打紧,倒是引来一群年岁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孩,背后则是数名已经成年的男男女女,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人类是群居动物,最喜欢扎堆起哄。

不一会儿,马车外便聚集了一群男男女女。

“老爷,行行好吧。”

“小少爷,您给口吃的吧。”

“大爷,我给您跪下了。”

“..........!”

全是小孩子,一拥而上,护在马车旁的兵士一时间不知所措。

如果是一群大人,说不定这帮手持棍棒的兵士立刻大打出手。

可是面对一帮衣不蔽体,眼神单纯的孩子,手中的棍棒举了起来却又迟迟砸不下去。

大伯也有些于心不忍,看着这些衣不蔽体,骨瘦嶙峋的孩子们,不论是谁,见到这一幕,心中都会有所动容吧。

于是心中轻叹一声,正欲从包裹中取出些银两来。

却听见一声铿锵有力的童声。

“大胆,这里面是从京师里面派出来的钦差,误了时辰,耽搁了县令大人的事情,你们一个个全都得死!”

说着路垚拔出腰间的短刀来,指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孩子。

此话一出,宛如一道霹雳在一群炸响,尤其是离他最近的那个孩子,被吓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附近的孩子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也纷纷后退。

虽然听不懂什么京师,什么钦差,但是那明晃晃的刀,大多数人还是认得的。

旁边的兵士抓住空隙,推开人群,连忙冲了出来。

“官兵打小孩啦,官兵打小孩啦。”那些孩子身后的成年人眼见乞讨不成,转眼就要招呼着其他难民围住马车,大有撕破脸皮,要大打出手的感觉。

忽然,大伯从背后的一个盒子,往后一扔,哗的一声,里面铜钱洒落一地。

那原本又要跟上来的孩子轰地一声在地上抢夺起来,就连背后的大人也坐不住了,一下子涌入人群争抢起来。

“这是钦差大人赏你们的,拿着去买个蒸馍吧”

“多谢老爷,老爷您长生不老,永远不死。”

“钦差老爷是大好人啊。”

进城后,那数名随行的兵士便要到县衙那儿交付公务。

临行前,那名骑马的士兵向大伯称赞道:“路掌柜,您这侄子哪是乡下来的啊,这分明是像京城里的小王爷嘛。”

“军哥儿客气了。”

“您这一老一少,一文一武的,不然还真要让他们流点血才能走了。”那军士哈哈一笑,实则后怕。

刚刚瞬间聚集了几十名难民,要真是不要命的往前冲,夺了武器,那真的不堪设想。

众人作鸟兽散去。

这丹阳城和外面那破败混乱的景象完全是两个世界。

城外泥泞不堪,拥挤不堪,天气炽热,空气中更是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城内,随着路垚进城后,街道在他面前展开。

用力地呼吸着清澈的空气,面前,家家户户都整齐的排列着,似乎连脚下土地的颜色都和外面不同。

人们的服装和头发也很整洁,与外面相比,行人的笑容也要来的更实在一些。

不过和自己想象的不同,这丹阳城的规模要比自己想的大得多。

路垚跟着大伯穿过一条条街道,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天上下着小雨,有不少行人正加快脚步往家回。

“阿垚,你刚刚那番做派,是跟谁学的?也是那教书先生教的?”

——嘶,不好意思,先生,又得拿你出来挡枪了。

“恩,是啊,先生在学堂里说过,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我只是吓唬他们一下,要是实在不行,我也没辙了。”

路垚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哎,你这孩子,你是没看见他们身后那帮大人,你这次算是运气好,唬住那帮小孩了,要是一群大人,搞不好就上来夺刀越货了。”

“那要是大伯,会怎么处理呢?”

“凭着这个。”大伯从怀里拿出一锭亮闪闪的银子来。

“那要是凭这个处理不了呢?钱不是万能的啊,大伯。”

凭着前世的记忆,路垚当然知道,有钱能使磨推鬼。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那就跟刚刚一样,凭着这个!”

蹭的一声,那腰间短刀唰的一下被拔了出来。

“那要是这个也不行呢?”

大伯哈哈一笑,啪的一声,将银两和刀拍在一起。

“这两样东西加起来,能解天下万物。”

——卧槽,自己这大伯,不是一般人啊。

看着路垚一脸震撼,大伯微微一笑,收起佩刀,心想毕竟是个孩子,能想到用力量和威慑解决问题已经实属不易。

“暴力终究不能解决一切。”

这些东西,自己半辈子也没能弄明白几样,能掌握一样就不得了,能掌握全了那更是凤毛麟角。

“对了,那先生叫什么名字,回头我去溪水村接你父母时,得登门拜会一下。”

“先生姓萧,但是具体名字,好像从没提过。”路垚回答道。

还真是,自己在教书先生那待了少说得有两三年,自己竟然不知道先生的大名。

“哦,对了,大伯,我还有封先生的书信要送到魏举人的府上。”

“别急,先见过你伯母,放心,咱家除了郑老夫人的公子郑清田有点不着调以外,其他人,包括门房伙计,都是本分的人,你拿真心待他们,他们也会拿真心待你。”

“嗯嗯。”路垚点点头。

“所以这郑公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啊,他就比咱们的命好,生到郑家了,老掌柜和郑老夫人宠的没边,结果给养坏了。

“这小子,吃喝.........”大伯顿了顿,“反正就是这小子不学无术,纨绔子弟一个,搞不好要把家给败了。

“总结来说,人吧,说他坏吧,坏的不彻底,也没做过伤天害理,欺男霸女的事情。”

“说这小子好吧,他和好还搭不上边儿,爱玩爱闹,花钱大手大脚的,郑老太太,请了四个教书先生,气走了三个。”

“那剩下的哪一个呢?”

“人家先生也是硬着头皮来了,认得字儿倒是学了几个,不过最后也走了,人先生说他是玉石做的脑袋,七窍已通六窍,哈哈哈哈哈。”说着大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家伙,一碰就碎,一窍不通。

“从那之后,老太太再也没提让郑青田读书的事情了,哎家大业大,经得起折腾。”

“不然郑老夫人能愿意把这庞大的家业交给我一个外人吗?”大伯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没把这个二世祖放眼里。

“难怪。”

——看来,古代败家子败家还是要比现代容易的。

如果是放到现代,让他吃喝嫖赌,倒还真不容易把家给败了,怕就是怕没啥本事,脑子一热让人鼓吹去创业的,一顿贷款带抵押,那是真的容易把家给败了。

看着路垚低头不语的样子,大伯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士农工商,商人最贱。”

“阿垚要努力考取功名,这样你父母还有我,脸上都有光啊。”

“大伯在郑家除了郑老太太,其他的事都归我说了算,放心,就算是郑青田那小子不长眼想欺负你,也有大伯在呢。”

说着说着,隔着很远,路垚就看见一帆锦旗在风雨中飘扬,上书一个大大的药字。马车便在大伯的牵引下来倒一处药铺,漆黑的牌匾上赫然写着郑家药坊四个大字。


“掌柜的回来啦,掌柜的回来啦”有一名小厮,连忙拿出一把油纸伞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来,给大伯打着。

大伯则顺势接过伞柄挡在路垚的头上,遮住细雨,随后三人一同走进药铺内。

一进门,一股浓烈的中药味扑鼻而来,不过和路上的腐烂气息相比,这股中药味倒是好闻多了。

“好家伙,这得多少东西啊。”

看着几丈高的墙壁上密密麻麻摆满了柜子,不断有伙计搬着梯子爬上爬下,拿着黄皮纸袋子装着药材。暗叹这郑家真是家大业大。

“这底下还有数十家分铺,丹阳山里还有两处药田,人不多,管不过来啊。”

大伯把伞靠在墙边,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笑着说道。

掀了帘子走到后面,路垚才发现这原来是一个超大的院子,前面的前厅被改成了药铺。

“哟,路掌柜,可让奴家我一阵好等啊~”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路垚和大伯转身望去,只见那女子约莫二十四五年纪,容颜娇美,穿着白色衣裙,手挽香罗,身材高挑,体态婀娜,一双丹凤眼里勾摸着风情。

“苏嬷嬷,今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大伯捧着笑脸,随后交代一旁地小厮。

“阿福,带着阿垚到后面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告诉夫人,今天晚上要做些好菜来。”大伯招呼来一名小厮,带着阿垚先往后面走了。

“好嘞,掌柜的。”

这叫做阿福的伙计,是大伯在外面收养过来的孤儿,得他亲自调教,也住在郑宅里,自然对宅子里各个的院落非常熟悉。

随后路垚跟着走进了这药铺后面的院落之中。

连着前厅药铺有三道抄手连廊,对应着一间主屋和两座厢房,通道侧边有一处是厨房,左右厢房后面,还有一间偏院。这里的每一件东西,看起来都非常精致,假山迎松,勾栏壁画,十分讲究。

而此时,小厮顺溜领着路垚往右边得一间偏院而去。

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卧室,应该是让人收拾过了,亮堂整洁。

那叫做阿福的小厮跑前跑后,不会儿便整来一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来。

“路垚少爷,夫人吩咐过了,把这当作您的家,不要见外,有什么时候您言语一句,我就在外面等着,这是换洗的衣服。”

说罢,他轻轻地退了出去,把门关好。

“好”路垚轻声应答,脱掉沾染了雨水和风尘的外衣,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带的行囊之中。

路垚的身体在乡下经过风吹日晒,锻炼出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健康身材,肌肉均匀,没有丝毫赘肉。

——不过可能是平时吃肉少,都是粗粮,脂肪含量低,不像上一世,整天快卖大鱼大肉,然后每周还要疯狂星期四一回,热量爆炸。

路垚缓缓脱掉裤子,迈步进入浴桶之中,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温热的水中,浑身暖洋洋的,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浮现着上一世的记忆,他的出生,他的死亡,他在地球的一切..........

——啊,都随风而去了。

“罢了,既然来了就混出个名堂吧,别像上辈子那样,高不成低不就的。”

不一会儿,擦干身子,外面刚下完雨,感受着周围空气带来的阵阵凉爽,路垚只感觉神清气爽。

换好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既然来了,而且还这么年轻,就要肆意挥洒豪情,才不负这一身爹生妈养的好皮囊。

——恩,除了稍微有点黑,咱这不就是帅哥胚子吗,啊哈哈哈哈。哎呀妈呀,中二死了。

想到这,路垚情不自禁,放声大笑起来。

倒是吓得门外的阿福一激灵,心想这大掌柜的侄子难不成有什么心病?

随后路垚把放在一旁地玉坠又挂到脖子上。

推门而出。跟着那小厮去前厅吃饭了。

饭桌上,果然如大伯所说,伯母长相温婉大气,和蔼可亲,待自己宛如自家儿子一般,不停地给自己夹菜。

倒是路垚,不停的施礼道谢,反倒让他有些不自在。

“阿垚不必拘束自己,放开些,把这里当自己家。”说着伯母满脸慈爱,把一块鸡蛋抄起,放入路垚的碗中。

在她眼中,这位小侄子虽未曾谋面,但是见了之后,样貌清秀,彬彬有礼,行为举止也不粗鲁,落落大方,除了有点黑以外,全然不像个乡下来的孩子。

“谢谢伯母,给伯母添麻烦了。”路垚抬头一笑,埋头吃起了碗里的饭。

“哎哟,孩子,都是自家人,别客气。”伯母笑着说道。

“大郎啊,你这侄子生养的好,全不像乡下来的,这般懂礼数,倒像是个读书人。”坐在首座的郑老夫人笑着说道。

路垚在房内洗去风尘,又换上了一身古代的青色短衫,宽袖飘逸,上着云纹,脖颈间悬着一块拇指大小的玉佩,手里要是再配把折扇,倒还真像古代的公子哥。

坐在首座的郑老夫人虽然已是满头银丝,但是目光炯炯有神,红光满面,精神头十足。

“招娣,怎么没见你弟弟来?”

“青田他和许都头的儿子许云飞出去玩了,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许云飞?怎么他老是和青田在一起玩,这孩子才多大啊,不比路垚这孩子大多少吧。”

“听说过了今年就十六岁了,现在跟着魏举人家的武师学过武艺,之前还说过找清河学习武艺呢。”大伯接过话茬说道。

“他爹是城里的骑兵都头,怎么不跟着他爹学。”

“云飞这孩子命苦,自小没了娘,他爹许都头又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性格执拗,他跟许都头多有矛盾。”

伯母放下筷子,眉头一皱,道:“大郎,你还不知道吧,这县里的士兵有不少都被抽调走了,说是东边豫州那儿出了个黄巾贼匪,正闹得厉害呢。”

“难怪这路上这么多难民,天灾加上人祸,这不逃都不行啊。”

“傅管事去哪了,怎么没见他回来?”

“傅管事出城去新达镇采购药材了,估计明天一早就回来了。”

“还好咱这丹阳城地势险要,去西边采购的道路也通畅,河道也畅通无阻,不然咱这生意进货都困难。”

大伯、伯母以及郑老夫人你一言我语的聊了起来。

——招娣?是伯母的名字吗?

从席间的对话得知,路垚感受到了外面的生活的紧迫,由此又想到了远在乡下的爹娘还有姐姐们,不由得有些伤神。

“那这群贼匪不会打到咱这吧?”郑老太太开口说道。

“不会,我在路上见到了县里的步兵都头,现在通往丹阳城的路上到处都是卡哨,而且这许都头为什么会领兵出去,就是为了让战火烧在豫州,哪怕是没剿成,回来也有准备。”

“好,那你们继续吃吧,我先回屋歇着了。”两位丫鬟连忙搀扶着这位正在孕育着新生命的夫人。

大伯开心的起身搀扶着妻子到门外,随后命人关紧门,气氛忽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坐在这里的,就只剩下了两名管家,郑老夫人,大伯,以及阿垚。

“大伯,我需要离席吗?”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路垚小声问道。

“不必了。”

此话一出,郑老夫人有些惊讶地看着大伯。

“老夫人,阿垚他少年早慧,今日要不是阿垚,恐怕进城的时候还要费些周折。”

“噢?是吗?”

接着大伯就把今天城门外路垚横刀而立威慑流民的事情给郑老夫人讲了一番。

“呵呵呵。”那郑老夫人扶手笑道。

“真不愧是大郎的亲侄子,做出来的事情,还还真如出一辙呢。”

一旁地两位主事也连连惊叹道。

要知道,在老掌柜去世后,丹阳城里其他药铺的对手虎视眈眈,他们偷偷联系外面的药材供货商人,压着郑家的货迟迟运不进来,送不出去。

暗地里花重金收买下面的分铺让他们自立门户,甚至花钱让本地流氓头子王大拿带着小弟去郑家的商铺上捣乱,好趁着郑家药坊动荡的时候从他们身上撕下来几块肉吃。

不料路大郎立刻接过药坊的生意后,先是联系了京城的供货商人,运了一批高质量低价的药材投放到市场上,稳定住市场,还借机开辟出一条新的供货和销货渠道。

而后又是雷厉风行,把那几家想要自立门户的掌柜撤换,又请官差在自家商铺上巡视了七天,大伯带头砍了王大拿的头,血溅七步,其他宵小均投入大牢之中。

这一番操作下来,再也没人敢挑战郑家药坊在丹阳城里的地位,而后大伯邀请县令大人,亲自拜访了其他药铺药坊的老板,几家汇聚一堂,据说是谈好了利益关系,从那以后这郑家药坊变成了丹阳城里首屈一指的存在。

“不了大伯,你不是在路上说了,大人说话时,小孩不插嘴,我吃饱了。”

看着路垚这般表现,大伯诧异道,自己好像还真说过这话。

听到路垚的回答,郑老夫人眼中更是闪出一抹欣赏的目光。

“阿垚,那你先回去歇着吧,明天早上,再安排你的事情。。”

“不过,大伯,你什么时候带我去魏举人的府上呢,我这有封书信要交给他。”

“哎哟,差点忘了,今天晚上你就和我一起去吧,我也正好要去魏府上送药。”

“那郑老夫人,大伯,晚辈告辞了。”路垚起身作揖行礼,离席而去。

“恩,好孩子去吧。”

....................


月升沧海,星汉灿烂。

丹阳城魏府上,红砖青瓦,门口两座狰狞的石狮子高约丈余,前门上的装饰多是些青铜雕刻的异兽飞禽,看起来也很威风凛凛。

府内建的也颇有规格,假山流水,亭台楼阁,花草树木皆有人精心打理,绿意盎然,美不胜收。特别是魏举人居住的主院,地上铺的是从南楚国运来的驱蚊草,奢侈至极。

举人在大周国并不少见,但是像魏举人这样书法大成,已达至臻之境的文人可不多。

辞官回乡后,大周皇帝特赐“御笔”,称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唯丹阳魏东来,其墨宝传神,可称当世第一,作传家宝矣。

就连皇帝都赞不绝口,引以为豪的,不过自打他辞官回乡后便少有墨宝流出。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在外人看起来,年岁已达天命之年的风雅之士,却有一个极少人知道的爱好。

——牀笫之事

有道是,十八新娘五十郎,鬓角斑白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枝梨花压海棠。

事毕,魏举人一头细汗,倒在温香软玉之中,从一旁地桌子上端起一杯早就备好的药茶来。

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抬头望向那软玉生香。

这药茶可不一般,是丹阳城郑家药铺的特制的药茶,由八年丹参,野地黄,红芍,淫羊藿,青风藤等珍贵药材按比例配成汤药。用黄柏十二分煎服,配以蜂蜜水冲服而下。

——一杯提神醒脑,两杯永不疲劳,三杯……..

咳咳。

只见没一会儿,魏举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竟透出了婴儿般的红润,目光在一片白雪皑皑,高凸有质的山岭上游荡。

忽然,门外却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谁?我不是说晚上不要来打搅我吗?”魏举人愠怒道。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那官家跪在地上不停的叩首道。

“把话说完,然后自己去管事那儿领十板子。”

“老爷,是郑家药铺的路掌柜,说是送药材来的,还有一封清溪村故人的信。”

门外的管事颤颤巍巍地说道,自家这位魏老爷,声名在外,平日里那是和风细雨,唯独在这件事上最不喜人打扰。

“哦?路大?清溪村?我可不记得在那穷地方我有一位故人?”

穷在闹巷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自他成名后,多了好多自己都不认识的老乡和朋友,对这类人他一向是嗤之以鼻,能打发走就打发走。

魏举人轻轻地抚着一位佳人的长发,看着桌子上的空茶杯,思量道。

“这路大是个实在人,不会骗我。”

随即起了兴致,招呼来一位佳人,服侍着自己穿上衣服。另一位则端来一盆温水,擦去魏举人脸上的红晕。

..............

魏府外,大伯手里拿着一方药盒,上面则盖着一封未启封的信件。

——吱呀一声,魏府大门一侧的侧门打开。

“路掌柜,请。”一位下人领着路掌柜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直到住宅正中的专门会客的迎客堂中。

“好家伙,这比大伯那宅子还大上几倍。”

看着院子里的摆设装饰,路垚感慨道。

——这么大的宅子,得住多少人啊。

一想到前世十来年都窝在帝都郊区的合租房里面,不禁感慨道,这世道还真是一点没变。

年近六十,几近老年的魏举人正端坐在堂上左侧,大伯则坐在右侧,路垚则坐在堂下。

“来人,给路掌柜奉茶。”说着,只见一旁屏风中闪出一位身材苗条,凹凸有致的年轻女仆来。

“哎哟,还是魏老爷会享受。”大伯客气道,随后将香茗一饮而尽。

“路掌柜这次深夜前来此事为何?”

“这牛黄解毒丸是我特意调配的,此前的药品太过滋补,我怕不宜于魏老爷的身子,所以特来送药。”

“哈哈哈,路掌柜是个心细的人啊,说罢接过那方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正放着十二粒药丸。

“魏老爷服完此药要多加走动,饮食清淡些,方能吸收这些药力,使得阴阳调和,健全身体。”

“好。”一旁的下人接过木盒,退出厅外。

“不过此前管事告诉我,还有一封故人来信,确有此事?”

“确有此事。”路垚起身一礼,将信封交予魏举人手中。

魏举人先是打量了一番路垚,只见这孩子虽着素衣,但是话语轩昂,气质非凡,五官端正,一双眼光射寒星,一对浑眉如刷漆。

“我可没听闻路掌柜家有这样一位小公子”那魏举人笑着接过书信称赞道。

“这是我三弟家的孩子,接来城里调教,明年城里书堂建成,还劳烦魏举人提携一下我家幼侄。”

“举手之劳,何烦之有?”魏举人半弓着身子,拿着信封端详起来。

——只见“东来亲启”四个大字赫然写于信封之上。

看着这四个字,魏举人面色一怔,而后一惊,一声不吭地坐在了太师椅上,只听见他大口的喘气声。

随即,他拆开信封,细细观看,轻声品读着。

不知信封中内容是多么石破天惊,每过一秒,魏举人呼吸便急促一分,连那有些弯曲的腰背也挺直了。

待他看完,便激便动地抬起头来。

“萧先生可是还在那清溪村?”

“是,打我记事起,先生就一直在清溪村教书了。”

“除了这信上内容,可还有什么吩咐?”

“先生说让我取回放在魏老爷您这的几本旧书,其他不曾吩咐。”

“快,来人哪,给我备马,我要到出城。”魏举人大声喊道,神情激动,透漏出七分喜悦,三分癫狂之意。

只见门外一管事疑惑地说道:“老爷现在外面不太平,到处都是流民,传言还有长着黑色羽毛的怪物都出杀人呢?要不您再等等?”

“是啊,先生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溪水村居住,魏老爷何必急于一时呢?”

路垚略显稚嫩的声音提醒了魏举人。

“咳咳。”

顷刻间,魏举人便调整了仪容姿态,随后一脸慈爱的缓缓说道:“萧先生与我有大恩,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路垚。”

——什么情况这是,信上到底写了啥。

“来人啊,去库房里把那个楠木箱子取出来。”

一旁的下人答应道,匆匆地跑了出去。

“垚者,巍巍乎高山也。恩,路垚小友能在萧先生门下受教,定然有远胜常人的才能,既然萧先生信中所言让我照拂一二.........”

说着便从身上解下一块金牌来,交予路垚手中。

“往后,小友若是得空,可来府上游玩,凭此令牌,府上人丁,任凭调遣。”

盛情难却

“啊”大伯立刻站起身来。

看着手里的金牌,路垚也愣了。

——什么情况???这教书先生不是个秀才吗,怎么这么大面子。

说着说着,那刚刚下去的仆人便拿来一一尺见方的楠木盒子走了上来,那楠木盒子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盒盖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飞鸟,每一片羽毛都像是真实的一般。盒身上还用着金丝线绣出许多复杂而美丽的纹路。

“萧先生最近身体可好?”

“恩,好着呢,这么多年就没见他病过。”路垚漫不经心地回复道,将那块金牌放入兜里,然后接过那盒子。

“这里面是萧先生说的三本经书补遗录,在我这放了快有二十年了。”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看着这个檀香木盒,眉头微颦,不免流露出一股遗憾之情。

“孩子,拿去吧,萧先生于我有大恩,日后你要是有什么想看的古今经典,尽管来我府上借览。”

“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恩..........”看着路垚表情纠结,大伯刚想开口准备告辞。

不料路垚开口问道。

“魏老爷,您见多识广,可曾见过仙人?”

“哈哈哈哈哈。”那魏老爷抚掌笑道。

——捏妈妈的wei,我还是个孩子,笑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有道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那魏举人沉吟片刻。

“有的,有的,不过很难遇见罢了。”

得到了答案,路垚接过木盒,和大伯辞别而去。

“得仙人指导,看来这路家小子是个有灵根的。”

那魏举人笑扶髯须,拿着那盒牛黄解毒丸回到房内,坐在已经更换过的大床之上,回想起过往种种。

“老爷~怎么才回来啊,等的奴家好心焦啊。”

“哈哈哈哈。”魏举人一把将那女子搂入怀中。

待佳人睡去,这魏举人来到府上一间不为人知的密室之中,正中放着一只毛笔,颜色暗沉,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制作,在烛火的照耀下,这毛笔散发出淡淡的金色。

回想当年自己以举人身份入京赶考,原本自己应该名列三甲,但是无奈因为字迹潦草,不入圣眼,名落孙山。又因盘缠用尽,无奈流落在一草堂中,偶遇一教书先生,交谈之下,甚为投缘。

临走前,赠与这金笔。

没想到这笔只要拿起,这一日,写出的字体便矫若惊龙,宛如游龙,银钩铁笔令人赏心悦目,自己再次赴京赶考,便依靠此物,入了圣上青眼,直到自己厌倦官场后,便辞官回乡,享受人间烟火。

于路上,又遇见那教书先生,见其再无牵挂,便赠与经书三册,让其保管,等有缘人取之。

魏举人轻轻的抚摸着这支金笔,自己也曾害怕有朝一日这教书先生会把这支笔取走。

从山巅跌落谷底的感觉,太可怕了。

但是从信上来看,那人并不在乎这神奇的金笔。

也是,对于修仙者来说,这种东西并不称得上神奇。


回到家中,路垚捧着那楠木盒子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里。

他带着前世的记忆而来,学习知识的速度自然是快上许多,但是就算是一个现代人,你让他强读经书道藏,也是只会被其中什么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词语搞得头晕脑涨,不知其所以然。

能够强行读记,也只是靠着成年人的自制力强撑着,要是真是个十岁孩童,怕不是刚翻开读两句就脚底抹油开润了。

只见他翻开第一本补遗录。

“卧槽,这书!”

他惊奇的发现这书与自己先前在草堂教书先生那学的经书竟然是配套的。

原本一句句晦涩难懂的经书道语,如今却成了一句句口诀,竟然像极了自己前世看的修真小说里的那样。

路垚捧着这册子,喜出望外,随后静下心来仔细阅读起来。

——这种感觉,就好比自己一周前买的彩票,自己原本就给忘了,然后突然有一天,手机来了条短信,告诉你中了头奖。

他点燃油灯,如今虽然已经是亥时,但是他就是钥匙挂胸口。

——开心。

他将之前草堂所背记经书和这补遗册子相印证,竟然从中得到了三层练气吐纳口诀来,其中竟然还有数门法术,都是一些基本的初级法术,并且著有标注,入门应该练的有两门。

一门名叫引力诀,一门叫做神眼术。

——坏了,咱是不是要走大运了,难不成那教书先生是个修仙者?

想到草堂萧先生那样子,看不出来是个修仙者啊,但是小说里越是看起来看起来像路人甲的人,越是等级越高。

不过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呢?说不过去啊。

不管了,先练了再说。

这三层口诀,路垚立刻把他铭记在心,连夜练气吐纳起来,渐渐的一股蚂蚁爬身的感觉隐隐约约的出现。伴随着口诀所说,一长一短,一吸一吐,一重一轻,一进一出。

一丝丝淡淡的白气从他鼻间散出,宛如气龙翻江倒海。

只是路垚看不见的是............

脖子上挂着的白玉挂坠,像是婴儿一般贪婪的吸取着这丝丝白气,并且散发出幽暗的光芒,一点点的落在他的身上,悄无声息的钻入他的体内

..........................

鸡鸣天亮,路垚盘坐在床上,感受到体内经脉里产生的一股清凉滋味,慢慢地将这股能量收归到丹田之中。

他面色痛苦,细密的汗珠在额头涌现。

因为按照口诀所说,将能量运转一个大周天,从丹田而出,流转天灵,通阴窍一脉,开任督总枢,使得法力聚散,皆从此窍,则天门开。

这就是练气期第一层的要求。

试想一下一股有些膨胀的气体顺着血管从肚子里往头上顶,然后往全身跑,第一次运转的时候,那叫一个酸爽,撑着静脉几乎要炸开。

前世作为一个久坐不动的肥宅,这种感觉,让他想起自己发烧输液时,为了加快速度好回去工作,动了动输液瓶下面的快关,想让他滴的快点。

好家伙,直接心率飙升,血管疼的不行,差点嗝屁。

自己第一次练气,也就比那次加速输液难受个十倍多吧。

不过幸运的是,结果是好的。

感受到体内那股清凉的能量,路垚喜出望外。随即便按着书上的口诀,将灵力汇集到双目。这个神眼术倒是简单的很,可以用来观察物体和人类是否具有法力,而且消耗也很少,就算路垚身上的法力只有那一缕,但是也能用上很久。

对自己的双目使用神眼术后,果然看见一撮白光在身上流转,而且在丹田之中更是形成了一坨白色光团。

随即路垚看向四周,只见空中散落着细小的白色光点,不过非常细微,很难看见。

——这些就是灵气吧,很稀薄的样子,怪不得昨天吐纳了一晚上才攒了这么点法力。

随后路垚便对那另一法术引力术自信满满。

和神眼术一样,这引力术是最基本的法术,只要到练气期第一层,便可使用。

因为这是修仙界最常见的法术,以后的驱使物体,隔空取物,甚至御剑飞行,都要以此术法为根基。

随即,他按照口诀,对着桌子上的杯子,施展起引力术来。

只见几秒钟过去了,这杯子纹丝未动。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他起身走到桌子边,离得这么近总可以吧。

然而又是纹丝未动。

chao!

离得再近一点,距离那茶杯只有一拳的距离。

终于,这引力术算是成功了,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杯子,来到路垚的手中。

“看来以后还要多多练习,至少得达到术随心动,全部成功,而且距离也要增加。”

总不能走到人跟前使用这引力术,那还不如直接上手拿来的快。

至于其他的御风术,火球术,木叶术,水球术等等,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是书中标记了,只有练到第三层口诀,才能使用这些法术。

轻叹一口气,果然饭要一口一口吃,仙要一点一点修,刚准备起身,不料差点一脑袋栽过去。

原来一宿未睡,脑子昏沉的不行,又练了这么几下法术,更是疲惫不堪,靠着这股学习修仙法术的兴奋劲,硬是撑到了现在。

毕竟是身体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啊。

从床上爬起,打了一盆水来,擦了擦脸。

“诶,我这玉坠怎么好像变亮了。”

也不知是熬夜了眼花了还是怎样,路垚觉得自己胸前这块玉坠好像有些变化。

擦了擦脸,疲劳之感略消,推开房门,虽然夏日酷暑,但是清晨相较于正午,傍晚,还是要凉爽许多。

特别是古代都是土路,没有那么多水泥路,而且城市没有热岛效应,开玩笑古代哪有那么多工厂,丹阳城外面就是两座大山夹着,附近绿化面积贼高。自然没有现代那么热。

站在院子里,只见的天边已露微白。

沿着抄手游廊,路垚一路往这前厅去。

却听见宅子中庭传来呼呼的风声,宛如禽类拍打翅膀的声音。

“什么情况,大伯这还养有鸟吗?”路垚心想,便走近了些。

朝着中庭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中庭的空地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一排排低矮的木桩之间交错纵横,脚踏祥云,宛如两只扑闪着翅膀的白鹤一般,在木桩上跳跃。

他们的动作轻盈飘逸,透露出一种优美矫健之感,一招一式充满了轻盈飘逸之感,如同行云流水,又像飞鹤展翅,潇洒俊朗。

“这是轻功吗?”路垚不由得惊叹起来。

听到身后有动静,那人踩着步调停了下来。

“谁”那人转过身来。

只见那人身高八尺,五官分明,身材挺拔健壮,身着白袍,一头长发随意披洒,额头饱满,端的是个俊朗的汉子。

“阿垚?”

另一人转过身来。

“啊,大伯!”

——谁知那在院子里身姿潇洒之人,竟然是大伯。

“清河,这是我从溪水村接来的侄子,路垚。”说着便让路垚过来。

那人踩着木桩,身形一晃,砰砰砰踩着一旁地树干,便落地了,落在中庭的平台上,目光冷峻,看向路垚,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微笑:“原来是这孩子,不错不错。”

随后刀削般的目光从路垚身上一扫而过。

顿时路垚有种全身被看光的感觉。

大伯笑着擦了擦汗,傅清河则是转着圈仔细打量着路垚。

“这是咱们郑家药铺的护院管事,傅清河。”

“傅管事好。”路垚微微一躬,执礼问好。

“不错不错,是个好胚子。”

说着傅清河转到路垚身前,一把抓住路垚的手。

路垚愣住了,前世三十四年加上这一世十一年,做了这么多年爷们,还是第一次被另一个男人“轻薄。”

趁着路垚发愣的功法,傅清河已经转到路垚身后,直接摸到了路遥的脊椎骨。

“身子养的很精壮嘛,是个练武的好胚子,可惜这手是个读书人的手。”

“哈哈哈,我家阿垚是要做读书人的。”大伯扶手大笑。

——其实我是想修仙的。

路垚抬头问道:“我刚刚看傅管事一跳那么高!您是书上写的武林高手吗?”

“哈哈哈,高手多的去了,排不上号,但是粗通拳脚是有的。”

小孩子的马屁不带阴阳怪气,拍的傅清河那叫一个舒坦。

“傅兄弟客气了,你这鹤云步可是江湖一绝啊。”

“唉,若不是路大哥你出手相助,我傅家的鹤云步只怕是要失传了。”

说到这,大伯看了眼路垚,想到傅清河这一身本事着实不错,遗憾他如今还未有子嗣,心中若有所思,眼中灵光一动,一拍大腿说道。

“阿垚如今年纪这般小,正是锻炼身体之时,傅兄弟若是不嫌弃,闲暇时可教教阿垚一招半式,将来也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

“嘶,这.........我的炼体功法太过霸道,乃至伤身,阿垚还笑,学那鹤云步也要颇费周折.......”傅清河有些犹豫。

“阿垚,快叫义父!”

“啊,好,义父!”

——卧槽,大伯这反应,真的强。

不过大清早的突然多个爹,这合适吗?


“哎哟,哎哟,可不敢可不敢,折死我了,叫一声傅叔就高兴的不得了了,孩子你快起来。”傅清河连忙把路垚扶起身来。

大伯哈哈一笑,心想这小子反应还挺快。

路垚心里则是这样盘算的。

——既然来了城里,多学一样本事就少说一句求人的话。

而且这傅清河看起来孔武有力,两只胳膊粗大,肌肉虬结,太阳穴能明显的看出一个鼓包。

显然是个练家子,自己跟着他学个一招半式,也好过现在杀只鸡都难。

一想到自己上一世,两百斤的体重,随便动动就上气不接下气。想到这路垚就一阵难受,md要是平时多锻炼锻炼,至于被车chuang死吗?

——已经是谷底了,怎么都是进步。

不禁想起来前世一个笑话。

如果喊一个人一声爸爸就给你一百块的话,你会喊吗?

答曰:我会给他喊破产。

不过那个时候就是那样,一切都向“前”看了,普通人想有尊严的活着。

难。

“这孩子根骨不错,不过光是天赋好可不行,想练就一番本领还得需要毅力和恒心。”

傅清河看着路垚,喃喃道。

“这样吧,明日铺子里有一桩生意,我们要到太华山上的胶庄进一批货。”

“进完货,我们会在庄子里住一晚上,晚上你跟着我上山,如果能在天明”

“当然若是没了体力,招呼一声,傅叔我立刻带你坐车。“

说到这,傅清河嘿嘿一笑。

“不过这鹤云步,怕是不能教你咯。”

那傅清河笑着说道:“阿垚,敢不敢?”

“那有何不敢。路垚大声说道。

说话就得有气势。声音不大还想学功夫!

“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说着,一旁的大伯也换好了衣服,招呼着路垚去前厅吃饭。

在走廊上,路垚追到大伯身前。

“怎么了孩子?”

“大伯是不愿意教我功夫吗?”

“害,我的轻功不如傅兄,让他教你是最好的。”大伯笑着说道。

那别的功夫呢? 说着路垚比划了一个持刀的动作。

“诶,你这孩子,昨天我还没说你,那短刀是精铁打造,锋利无比,你直接上手拿了,要是一不小心割着手了怎么办?我可是答应你爹,要好好照顾你。”

“若是你以后想学,伯父我教你几招几式,切莫耽搁了学业。”

“好的,大伯。”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

——学业?学个屁!

自从昨天一晚上摸索出的练气口诀,还有今天早上看到身手潇洒飘逸的傅清河,路垚心里就打定了主意。

“不走当官的路线,若是修仙者当不成,当个行走江湖的大侠也成啊。”

——总好过自己上辈子,一天二十四小时,十二个小时在公司搁哪儿挨踢挨踢(IT),还时不时看着老板和小蜜度假发朋友圈秀恩爱。

“先去吃饭吧,吃完饭,早上让你伯母带着你认识认识各种药材,还有怎么调配,下午若是你想看书,伯父给你钱,想去买就去买。”

“没事,昨天那魏举人不是说了,我拿着他那金牌,可以去他府上,到时候借他几本书有何不妥?”

“嘿嘿,你这小子,真是走大运了,我离家早,不知道那溪水村的教书先生什么来头,有机会回去了拜见一番。”

“大伯,那这外面闹灾荒,我父亲母亲还有姐姐他们怎么办?”

“好孩子,一出门知道惦记父母。”大伯一脸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

“你父亲他们在乡下,你不记得了?我给他们留了些银两,若是生活遇到了困难,大人自会想办法。溪水村地处偏远,远在丹阳城西边,灾民都是东边过来的,有丹阳城挡着,谁会去乡下捣乱?”

“你可是你们家的心尖尖儿啊,我当时可是想把你们一家接来城里过好日子的,结果你父亲母亲就让你来了,他们还在乡下,就是想着为你留条后路。”

听到这路垚心里一暖。

是啊,自己上一世,有多少人在大城市打拼,结果却是留不下的大城市,回不去的农村。

走到了前厅门槛前,伯父眉头一皱说道:“这城里的县学估计得等到明年了,这又碰上灾荒,怕不是又得拖上一些时日了。”

“不要紧的大伯,跟着您也能学到真本事,我一定努力。”

“说什么傻话呢,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大伯教训道,随后话锋一转兜了回来。

“要是阿垚真和仕途无缘,也可回来帮着你父母照看家里的农田,或是来城里帮帮大伯料理这城里的几间药铺,都是极好的。”

“怕就怕人闲着就闲出毛病了。”大伯叹了口气,莫名有种恨铁不成钢之感。

忽然一声温和的女声从前厅传来。

“大郎,怎么站在门口,快进来。”

原来是伯母,大伯掀开帘子,路垚跟着走了进去。

扑面而来,一股烟草的味道,借着进来的一抹阳光,路垚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这人约莫二三十岁,身着紫红色的锦绣短衫,映着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看到这张脸,不由得让路垚想起,前世星爷拍的一部电影,里面空虚公子的面相大概和面前这人差不多。

长得挺帅的,五官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就是这精神头也太差了,虚成啥了。

此刻这人正坐在伯母身边,翘着二郎腿,拿着一支青铜刮刀,轻轻地修着小指的指甲,而桌子上正放着一杆银质旱烟枪。

——我捏马,黄赌毒三者站俩,掏空身体三大利器占了俩。

“青田,这几日没回家,你这是去烟馆了?”大伯眉头一皱。

“这烟枪可不便宜吧。”

“一千两!以后报我的名字,去烟馆统一八折。”

“什么?一千两?”

“对啊,还送了不少烟土呢。”郑青田骄傲地说道。

大伯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一千两能买一百头猪了,你就买了这么些玩意。

这郑青田,平日里花个三五十两银子买个蛐蛐,买个鸟也就罢了,毕竟也算是个正经爱好,去勾栏里玩窑儿姐,路大也能容忍,毕竟二十多岁,血气方刚,他是个男人,有这方面需求很正常,只要不染病。

——毕竟憋坏了也有害身体健康。

但是,一千两买这么个玩意,自己出远门一趟下来的利润也就几千两银子,这一下干出去一千两。

自己就算能挣,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这次能买一千两的烟枪,明天保不准就买两千两的烟嘴儿。

听到这,那人对着指甲呼地一吹,轻呵一声,得意的说道。扫了一眼站在大伯身后的路垚,旋即轻蔑一笑,又看向大伯

“姐夫,你都坐到掌柜的位置上了,管了我姐姐,还不满足吗?郑家的钱,我想花就花,倒是你,拖家带口的,这药坊是姓郑还是姓路啊。”

来者语炮连珠,答非所问,目标直指大伯。

“自然是姓郑,老掌柜生前最希望这药坊发扬光大,如今这丹阳城,六成药材买卖尽在我们手中,还打通了前往京城的河运,也算是以慰老掌柜在天之灵。”

“不过青田,虽然钱乃身外之物,咱们能花也能挣,但是做任何事都要有个度,哪怕是”

大伯语气平静而又诚恳,在座者无不动容。

“大郎自接过掌柜之后啊,哪怕是今年遇上了旱灾,这店里的收成还没减少,反而是又添了二分利,大郎这一年在外面谈生意,大家都看在眼里,青田你说是吧。”

郑老太太先是看了眼自家儿子,又看了大伯,心中哀叹一声。

这些年来,自家儿子没少买东西,可都是那些又贵又没用的东西。

什么会说话的西洋鸟,盘的文玩核桃,都是玩了两下然后就丢了一边的东西。

“青田啊,你要是有路家大郎一半能力,也不至于让这摊子生意交给了外人。”

随即老太太开口说道:“青田啊,你看大郎每次出去挣得银子都分你两成,这钱咱还是要节省的花。都是一家人,别生两家气。”

“是啊,青田,郑家药铺能在我手里发扬光大,多亏大家一团和气,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伯母亦是点头,随即又是有些心疼的看向自家丈夫。

鬓边又多了些许白发。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一点不论是前世还是此世,都是如此。干实事的人,大家都看在眼里。

哼,郑青天屁股像是焊死在座椅上,对大伯虽有不满,但是墙倒众人推,他也不敢多说,随后将目光又放在了路垚身上。

“搞不定大的,我还搞不定小的?”


“青田叔叔。”路垚来到郑青田面前,先是一礼,而后将那杆还带着余火的烟枪,拿了过去。

“诶,诶干什么,干什么?”郑青田见着自己的“命根子”被人拿了起来,焊在椅子上的屁股终于是坐不住了。

“烟气对孕妇有害,还请收回您这宝贝,放到外面。”

——捏马,吸烟有害健康,还离孕妇这么近,我要是你妈,非打断你的腿。

“嘿,你这小兔崽子,我姐姐都没说话,我们家轮到你在这撒野?”郑青田怒从心头起,这路大他是惹不起,这小屁孩还来说三道四的。

大伯闻言,先是看了一眼妻子,只见那郑招娣早就被二手烟熏得是捂面轻咳,又看了一眼郑老太太。

“青田,一个孩子,你跟他都什么气啊。”郑老太太也是眉头紧锁。

“还不快把你那劳什子东西拿走。”

郑老太太虽然宠爱自己儿子,但是如今女儿已有身孕,女婿大权在握,自己也不好偏袒。

随后郑青田愤愤的从路垚手里夺走那杆烟枪,夺门而出。

二手烟源头被消灭,路垚忙掀起门帘,通风换气。

“郑奶奶,刚刚是阿垚看着伯母难受,心急一时间忘了礼数,是阿垚无礼了。”路垚卑躬屈膝,向郑老太太道歉。

毕竟这是人家家里,自己一个外人,虽然是个小孩,但是也不能当着人家妈的面说人儿子的不好。

“哎,孩子,你说得对,招娣怀了孩儿,最需静心养气,这点是我疏忽了。”郑老太太有些愧疚地看向自家女婿和女儿。

让烟民坐孕妇旁边,您是真不怕您闺女流产,胎儿畸形。

用过早饭后,路垚便跟着伯母学习药材知识,和烹煮调配之法。

看着这孩子不过十一二三,便能对这枯燥的药理之学熟记于心,伯母不禁赞叹道。

“阿垚真是聪慧,我小时候学这些东西,都觉得枯燥无味,青田更是如此,你这孩子倒是能理解其中含义。”

“嘿嘿,还是伯母教的好。”路垚咧嘴一笑。

通常来说,小孩子的记忆力是最好的,时间充裕,但是理解力不足,而且童心稚嫩,对于枯燥乏味的知识难以产生兴趣。成年人则随着时间和阅历的增长,理解力逐渐增强,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什么对自己有用处,但是记忆力飞速下降,时间不足,学习的成本大大增加。

而路垚

——则是成年人的理解力加上孩子的记忆力。

学习了一上午,伯母下午便要带着仆人前往丹阳城的集市上去采买一些东西。

“嚯,看来这买东西买东西,原来是有东市和西市”来这里一天了应该去逛一逛。

自己在前世,华夏国上中学时,就曾背过一首巾帼不让须眉的诗句,其中便有一句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

伯母带着路垚先来到西市,路垚掀开马车车帘,看着人流涌动,卖什么的都有。

看着路垚到处张望的样子,伯母嘴角微微上扬,心想这孩子虽然早慧,但是毕竟还是个孩子,随后招呼过来随行的一位年岁稍长一些伙计。

“大壮,你把这一两碎银子换成一吊钱,给阿垚。”

“啊,伯母,我身上有钱,是我出门娘亲给我的,有不少呢。”

“孩子,这是给你零花用的,拿去花吧。”

说着那位伙计便取来一吊钱,交予路垚手上。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如果钱不够了给伯母说。”伯母一脸慈爱地说道。

“谢谢伯母,回头我挣大钱了,给伯母买金首饰。”

“哎哟哟,这孩子,伯母可不缺首饰。”看着路垚一脸认真的样子,伯母欣慰一笑。

“行,伯母记着了,不过呀,阿垚,要好好念书,其他的不要管。

“而且呀,第一个要孝敬的是你的父母,要记得他们的养育之恩。”

“嗯嗯。”路垚心中一慌,听着那句好好念书,其他的不要管这句话,想起了前一世,自己的老爹老妈也是这样。

也是和这一世一样,父辈都是出血汗的活,不会写散文诗,也不会吹拉弹唱的雅致,有的只是手上厚厚的茧。

沿着集市的道路,路垚买了两本大周国的志异录,自己前一世就对这些志怪文学感兴趣,想着没事可以看看。

伯母则是听说一旁地丫鬟说,布庄新进了一批货。于是嘱咐了那位年长的伙计,让他陪着路垚在这集市上转一转,切莫跑远了。

“路少爷,卖杂货小玩意的一般都在市集的东南角,我带您去瞧瞧?”

“哈哈,方伯,不要紧,我可以熟悉熟悉这地方。”听着这一声声的少爷,路垚有些不舒坦,回头说道,以后不必叫他少爷,叫声阿垚即可。

“哎,好嘞,阿垚少爷”

...........................

手里拿着一吊钱,路垚决定去买再点东西。

“诶,方伯,今儿下午灶上做的什么啊。”

“白粥,炒一些萝卜。”

自打大伯执掌郑家药坊之后,凡是吃食方面,为显示郑家和佣人上下一体团结一新,也为了改变郑青田的奢靡之风,自上到下吃穿用度都较为节俭。

“是那种大锅灶吗?”路垚心有所想,灵机一动。

“是啊。”

“回去了你吩咐一下伙上,今天我想做一顿饭。。”

“啊,阿垚少爷您这是要下厨吗?”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方波有些不可置信。

“相信我。”

“成。”方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心想这农家出来的孩子会做饭问题应该不大。

路垚自己在前世的时候,独居十来年,自然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都是打工人的辛酸泪啊,自己做能省不少钱呢,帝都外卖那么贵,天天吃谁吃得起啊。

今天露一手厨艺,民以食为天,要想抓住人的心,就得抓住人的胃!吃不好,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便让方伯引着来到一处肉摊前。

巧了,这家肉摊的屠夫,今天正好刚宰了一头大肥猪,这挂着的肉条还冒着热气。

——可怜的猪猪,我今儿一定给你做的好吃点。

“这些肉都装起来吧。”路垚计算了一下郑宅的人数,大概十来个人左右。买个十二三斤就差不多。

一听来了大买家,那屠眼前一亮。

“这些里脊切丝切片,恩,五花肉切成块儿。”

“哎哟,好嘞。不过这么多东西,我看小少爷拿着也不方便,差人送到您府上吧?”屠夫长得是五大三粗,说起话来倒是客客气气的。

说话间,那屠夫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不一会儿便切好了肉块和肉丝。从一旁的地上拿出一块荷叶来,将肉包好,只见地上的木盆里还放着一挂猪大肠。

“卧槽,这可是好东西。”

——这在前世卤好的能卖六七十一斤,比牛肉都贵。

“嘶,今天把肉买回去做顿红烧肉再烧个大肠,美滋滋啊。”

咱老路也露一手。

“老板,这盆肠子,怎么卖的?”

“啊”那屠户先是一愣:“这下水我都是直接扔的或者..........要是小少爷想要,就全拿走吧,不要钱。”

“额,太多了,也不好处理,今天就算啦,可能没时间处理这玩意了。”

一想到要是处理不好,这玩意端上桌让伯父伯母一家尝到带馅儿的那种,那自己之前营造的好孩子形象不雪崩了。

——等以后有空了再做这个。

说着方伯便招呼着让屠户派人把切好的肉送到宅上。

然后就朝着伯母说的布庄去了。

“阿垚少爷是在乡下学过做饭吗?”

“多少跟着娘亲学过点。”

——村里的孩子早当家啊,方伯感慨道。

在布庄前和伯母一行人碰了头,路垚上了马车,兴冲冲地和伯母讲了今天晚上要展露厨艺的事情。

“哎哟,那伯母可就拭目以待了,不过阿垚啊,太辣的菜,伯母可吃不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看着面前的少年拍着胸脯保证的样子,伯母笑了笑,招呼前面的伙计驾车回家。

随后又拿出一块青色的布,一块红色的布来。

“阿垚,你看看这两种颜色喜欢哪一个?”

“阿垚,阿垚?”

伯母有些疑惑,此刻的路垚的脸上正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像是被什么吸引一样。

伸出手在路垚身上晃了又晃。随后伯母,顺着路垚的目光望过去。


那是集市最近兴起的一门营生,名叫瞪眼儿抓盒,是丹阳城赌坊新开的一门业务。就是一锅乌漆抹黑的黑水之下,里面放着装着金子,银子还有石子儿的铁盒。

另外,装着金子的盒子上刻着天字的印记,银子的是地字印记,石子儿还有木头的是人字印记。

若是印记的号码靠前,还有另外的奖励。

这锅边的人不停的搅拌,上面还有一层水草遮挡,一次五十个铜板儿放到哪背后的大缸里。

那看守大缸的打手会送上两根又细又长的筷子,得有个四五十公分长,用筷子在这口大锅里面把盒子夹起来。那铁盒子两边有宽孔可以插进去,然后插着架出来。

一锤子买卖,插下去不管有没有盒子,这位置可就不能换了。

嘿,谁要是运气好,没准能从里面捡块金子出来。

这路边便是支起了其他几口大锅,价格呢也逐一递增,五十铜子儿的,一百铜子儿的,二百五十铜子儿的,价格越高,里面捞出来的东西也就越是稀罕。

——其实说是大锅,倒不如说是大缸长相的锅。

据说里面还有标着号码的盒子,能在背后的赌庄换取对应的盒子。

就算是最垃圾的人字印记,也能去赌庄里面换个十个烧饼吃。

伯母看着路垚目不转睛的样子,心想:“虽然聪慧,但是到底是个孩子。对新东西感兴趣。”

“伯母,那是不是青田叔。”路垚指着其中最大的一口大锅旁地人说道。

“啊!哪儿呢,我看看。”伯母侧过身靠向窗户。

只见那人身着紫红锦绣短衫,手里拿着一柄新买的折扇,身旁站着一位跟随的小厮,正是郑家的一位下人。

“还真是。他怎么在这啊?”伯母先是叹了口气,而后一脸疑惑地看着郑青田。

这一转移注意力,路垚松了口气。

其实路垚并不是因为看到郑青田而愣神,而是他胸前的玉坠登时变得滚烫无比,似乎要跳出来一般。

而且那跳动的方向,正是那几口超级大铁锅的方向。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一般。

——这是什么情况?

伯母看了眼阿垚,又问了驾车的车夫,现在是什么时辰。

“现在是酉时一刻,夫人,若是您想停下来瞧瞧这瞪眼儿,我这就去停车。”

随后一行人便停车下马,朝着那赌坊前的人群走去。

“嚯,这位爷拿到了天字三号!”只见一人撸起袖子,使出全身力气,夹起一长宽各有十公分的铁盒子来。

轰的一声,周围响起了热烈的喝彩声,人头攒动,议论纷纷。

“这天字三号可是放黄金的盒子,而且三号,可以去里面拿另外的奖励,这小子真是狗运气。”

一穿着邋遢的男子站在告示台前一脸羡慕的说道。

“这里面真有金子啊。”

“可不呢,我在这看了半天,出了两个金子了,一百个铜板,哪怕是一两银子也血赚啊。”

“出个地字盒子都赚回来了,铜板哪有银子值钱啊,看着我都想上去试一试了。”

听见有人抓到了天字铁盒,从赌坊中款款走出一身姿妖娆,婀娜多姿的女子来,笑言脸盈盈的搂住那人的右臂,顶着着众人火热的目光,领着那人到赌坊里去领赏去了。

“我来一百文的,妈的。”

“我也要,我也要。”

一群人蜂拥而上,赌坊的领事笑着安排好次序,只见那背后储放铜钱的大缸越来越多,几乎堆积成山。

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前仆后继的把钱交了上去,那后面的堆着的烧饼下的倒是挺快。路垚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现代。

——这不就是娃娃机抓盲盒吗?

不过这个版本得有些气力才行,这大锅里的铁盒子得用筷子才能夹,而且乌漆嘛黑的,也不好判断方向,并且有水的阻力,手一抖,好不容易夹起来的,哐当就又掉下去了。

虽然一次也就五十个铜子儿,但是架不住人多啊,而且就算锅里铁盒的数量变少了,

“古代人都搞这个了?我滴个妈耶,思维太超前了。”

盲盒娃娃机是吧,天字赏是SSR金子,地字赏SR银子,人字R赏烧饼食料赏。

看了有一会儿,路垚反应过来。

这百分百是个骗局。

因为,除了一开始夹到天字铁盒的那个年轻人,几乎每个人从大锅里捞起的都是没有标记的铁盒,里面放着的都是些石头,烂木头之类的东西。

只有极少数人拿到了放着一两银子的地字SR盒子。而且数字还很靠后。

——不过这也足够了,人们心中的猎奇心理,对于未知的渴望,再加上保底的东西,以及时不时有人获得重磅奖励的欢呼喝彩。

这些东西无一不刺激着人类的欲望。

不过这百分比是个局,保不准他那双筷子里装有磁铁之类能感应的东西,或者是提前知道天字铁盒的位置。

路垚之所以站着没走,是因为他偷偷用神眼术看了一眼,其中一口大锅中,有一团黄土色的气团笼罩在上面,挥之不去。

就是这团带着黄土色气团的物体,吸引着脖子上的玉坠,让其牵引着路垚来到这里。

难道是什么具有灵气的物件吗?

“青田,听姐的,咱回家吃饭........”

“姐,你少管我,我今天非得夹个金的出来,给咱妈带回去看看。”

争执的二人,正是郑青田和路垚伯母郑招娣。

害怕郑青田这混不愣的伤到有孕在身的伯母,路垚走到二人中间。

“伯母,要不就让青田叔叔再试一下,我眼睛尖,给青田叔看着。”

“那,好吧,青田你就再试一次吧,试完咱们就赶紧回家。”伯母轻叹一声,心中却是这样想着。

毕竟是骗人的把戏,阿垚这孩子刚来城里,不知道这套路的深浅,也好借着青田的手让他长长见识。

“得嘞,还是咱自家人疼自家人。”又掏出半两碎银子来,扔到后面赌坊的大缸之中。

随即便有一人拿来一双又细又长的筷子,估摸着得有四五十厘米。

“好家伙,这玩意能把铁盒子夹起来那真是见鬼了。”

“来,小老弟,给爷们瞧瞧。”郑青田玩心大起,见路垚也为他说话给他帮忙,他也乐的高兴。

真是应了大伯那句玩主的话,只要是新鲜有意思的玩意,他都要上去玩玩。

所谓翡翠金银,皆有灵气。这黄金,玉石都是天地而生,自带一丝丝灵气。

路垚使用神眼术,仔细观察,只见大锅右侧一处飘着的绿藤丝下,隐隐约约有一丝丝白气。

“青田叔,就那边下面,你伸下去试试。”

路垚伸出手指指着。

“好嘞,瞧好了,只见郑青田一个猛子扎下去,砰的一声,还真让他碰到一个铁盒子。”

郑清田使出了吃奶得劲,头上的青筋都炸出来几根。

“哎哟,还挺沉。”

终于那黑黝黝的铁盒冒出了水面,忽然只听见一声鼓响,咣当一下,吓得郑青田手一抖,那铁盒就要重新掉入水中。

突然,那黑黝黝的盒子像是摆脱了地心引力一般,不往下面掉,晃了一下,往右侧甩了过去。

砰的一声,那盒子应声而落。

只见通体漆黑的盒身上,赫然写着天一二字,打开一看,里面正是放着一块小小的金子。

“轰的一声”人群炸开了锅。

“我去,天字一号,那可是额外的五十两金子。”

"妈呀,这要搁普通人家十年不用干活了。"

“看那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吧,应该是哪家的公子哥。”

“妈的,钱都流向了不需要钱的主。”

周围的人群惊呼不已,就连背后那赌坊设局的人也是一脸震惊。

“不可能啊,这盒身是吸铁石做的,不可能用筷子夹起来啊,哪怕是有凹槽能插进去,就算是西边的大力士也得费一番功夫啊。”

其实就连锅中的黑水请人特别制作的,混淆视线之用,根本看不清东西。

这一下倒是让郑青田欣喜若狂,这么多年来,总是花钱,竟然见到回头钱了。

“这下今天回去看看谁还敢说我!”

一旁地路垚则是一脸虚汗,刚刚那千钧一发之际,路垚连忙在背后掐出一个引力术,把铁盒拽了出来。

——这家伙,下面竟然有那么大的吸力,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咣当一声”

“天字一号,一位~这位爷,里面请~”背后那人敲锣打鼓,随后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郑青田稀里糊涂的就被一位前凸后翘的佳人搂着进了赌坊去领哪五十两黄金。

“伯母,我也想试一下,就那边那个五十文的就行,我感觉我今天的运气好!”路垚一脸期待的看着伯母。

“好好,阿垚今天是帮了大忙了。”伯母喜笑颜开,看到自己兄弟可算挣了点回头钱,心中自然也是高兴的不行。

随后叫方伯取五十文钱放入后面的大缸之中。

“且慢,刚刚出了头奖,现在要重新放置盒子的位置。”

只见哪赌坊内闪出一个身材瘦高,眼睛微眯的男人。

在他的吩咐下,身后出来几名壮汉,哗啦啦的又倒入一些铁盒,直到哪大铁锅中的污水溢满而出。

众目睽睽之下,路垚拿着筷子走到五十文的那口大锅前,瞪大了眼睛,盯着一层黑漆漆的黑水以及飘着的绿叶。

“这小子刚刚帮着拿了天字一号的盒子,不会真懂这其中门道。”

“什么啊,一个小孩,毛都没长齐,懂个屁,新人玩赌,十有八九运气都比老手好。”一男子很自信地说道。

“嘿,老张,你刚刚不也是第一次玩瞪眼儿,怎么,几百文下去,就瞪了一摞烧饼回家,看你婆娘怎么吼你。”

那人笑着看着说话那人脚下,一个竹篾子里面放着一厚摞烧饼。

“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污人清白,我家娘子最温柔贤惠了。”

空气中顿时充满了愉悦的氛围。

只见路垚眼神一横,筷子猛然往眼中黄色光团最浓郁的地方插了下去。

砰的一声,还真让他又插到一个铁盒子。

“嘿,这小家伙运气真好,难不成这瞪眼儿真让这小子瞧出来什么端倪?”

“先等他把东西夹上来再说。”

众人盯着路垚窃窃私语。

随后路垚费力的把铁盒一点点的架了起来,一旁地伯母也赶紧让方伯过去,帮他一块把东西夹了起来。

“哎哎,干什么呢,不许帮忙........”一帮看管的人连忙上前阻拦。

"害,一个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你你你,你干什么,推上了,我告你们到衙门。"伯母生气的上前说道。

“就是,这么大个赌坊,连个孩子都容不下?”众人也是起哄起来。

——看来,不论是哪儿,孩子这身份格外好使。

毕竟,孩子嘛,别跟孩子计较~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管事的头儿,那人也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让方伯过去,帮路垚夹上来。

待哪铁盒浮出水面。上面赫然写着人字九号。

路垚打开铁盒扒拉了一番,

人群顿时没了兴致。

得,原来是刚刚那小子运气好。

五十枚一摞烧饼,不亏也不赚。

路垚抱着盒子下去,伯母则是安慰的摸了摸他的头。

“阿垚,没事,民以食为天,这烧饼正好拿回去配饭吃。”

不过令她奇怪的是,从这孩子的神情中,似乎并无难过伤心之意。

反而还有点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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