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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重生后,成了偏执男主白月光

诺颜枫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疯批美人魔尊VS清冷系腹黑师尊】【重生+救赎+马甲+爽文+女强】风萧萧上一世被人算计而死,重生后的她竟然成了仇人的徒弟。为了报仇她开始干起阳奉阴违的事,表面讨好背地里下黑手,四处树敌,只为将仇敌团灭。素不知她早已被看穿。她杀人,他帮她放火。她偷窃,他帮她放哨。待她发现事情不对劲,却已被那人逼到墙角下。罪行也成立,你还想逃吗?

主角:   更新:2022-11-16 09: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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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反派重生后,成了偏执男主白月光》,由网络作家“诺颜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疯批美人魔尊VS清冷系腹黑师尊】【重生+救赎+马甲+爽文+女强】风萧萧上一世被人算计而死,重生后的她竟然成了仇人的徒弟。为了报仇她开始干起阳奉阴违的事,表面讨好背地里下黑手,四处树敌,只为将仇敌团灭。素不知她早已被看穿。她杀人,他帮她放火。她偷窃,他帮她放哨。待她发现事情不对劲,却已被那人逼到墙角下。罪行也成立,你还想逃吗?

《反派重生后,成了偏执男主白月光》精彩片段

“轰隆隆……”

漫天怒火伴随着电闪雷鸣的声响,从天空猛烈劈下,带着万夫不当之势企图歼灭封魔山里的一切生物。

一时间封魔山陷入鬼哭狼嚎的慌乱之中,所有生物慌不择路的想要逃出封魔山。

封魔山上空;

风萧萧被九条来自不同方向的捆仙绳牢牢捆住,红衣在雷电风暴的撕扯下变得极为妖艳。

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上带着惨白,鲜艳夺目的血水瞬间身上狰狞的口子渗出。

直到八十一道天雷停息,她才奄奄一息的睁开眼。

此时,一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提剑来到风萧萧面前,微微扬起下颚看向她,“赤炎魔君也不过如此嘛,我还真以为你有多厉害。”

风萧萧艰难的抬起头看向她,即使浑身狼狈,依旧掩饰不住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沾满血泽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嘲讽,“技不如人,要杀便杀。”

见她死到临头还如此猖狂,女子眼中一闪而逝的狠毒。

手下败将还敢如此猖獗,真不知死活。

“是吗?”女子嗤笑道,“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们是怎么知道启动锁魔阵的方法,又是如何趁你虚弱将你引诱至此的吗?”

风萧萧心里突生出一股令她毛骨悚然的恐惧,那是她从未有过的不安,“你想说什么?”

女人见风萧萧终于不再是那副狂妄的模样,满意的笑了笑,“我想说什么?我该说你是天真还是说你太过愚蠢。”

“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女子轻声笑了笑,“都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更何况还是你这么猖狂的人。”

风萧萧冷嗤一声,对于这种白痴一样的挑拨离间,她若信了那她就是蠢。

知道风萧萧不信,女人为了将风萧萧彻底击垮,毫不在意的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块留影石。

留影石里传出的声音让风萧萧如被雷击,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浮现在眼前的画面。

“想要杀死风萧萧,除了找到打开锁魔阵的方法还要取得她的信任,

只有取得她的信任,才能将她毫无防备的引入锁魔阵中……”投影石中,男子一袭白衣,矜贵冷冽的脸上带着淡漠,如谪仙那般高不可攀。

取得她信任?

这句话如同一道魔咒,反反复复的在她脑中回放。

她做梦都没想到,那个她掏心掏肺对待的人竟然从一开始就为了杀她。

身体的疼痛尚能忍受,可心理的创伤却给了风萧萧致命的一击。

突然的打击让风萧萧失了真气,刹时体内的魔气不受控制的四处乱窜。

在身体自爆之前,风萧萧惨白的脸上露出认命的妥协,她沙哑着声音说道,“也罢,至此再不相欠。”

“不好,她要自爆了……”女人在风萧萧身体自爆之前,拼了命的朝外飞了出去。

嘭……

☆☆☆

陆家庄,一个位于尘世的修仙门户,一夜之间变成了乱葬岗。

风萧萧睁开眼就看见一个人趴着她身上,心想是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儿竟敢轻薄本尊,活得不耐烦了。

她伸手抓住身上人的衣领,试图将人从身上丢出去,再将他碎尸万段。

连提两把身上的人依旧纹丝不动,逼得她不得不反手去拽头发。

手化为抓拽起一把头发用力往上提,空气静谧三秒后,风萧萧默默的将头颅放下,松开手里抓起的头发,安抚性的抚了抚被她抓乱的头发。

深吸了口气,手脚并用的将身上的人推开。

趴在她身上的是个人,没错。

准确的来说,是个身上散发着恶臭,脸色青紫交叠,浮肿得面目全非,七窍流血的女人。

女人身着一袭红嫁衣,瞪着一双瞳孔散大,漆黑没有焦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光那双眼睛就足以让风萧萧头皮发麻。

纵使她生前作恶多端,杀人无数,横行于世间,也从未见过如此扣人心弦的眼睛,更别提那张浮肿到面目全非的脸。

受此一惊,涣散的意识瞬间回笼,她强忍住胃里翻腾的酸水,苟延残喘的从地上坐起身,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一个四四方方干燥的水槽里,水槽外面被一个圆形的血池包裹。

血池上用血水写着看起来极为怪异的符文,符文透着阴森和诡异,一圈圈诡异的旋转式圆圈迷人心智,在血池上躺着各式各样的人,他们的手腕皆被人划开,妖艳夺目的鲜血从手腕流向血池。

风萧萧瞳孔猛然缩紧,原本就翻腾的胃在血腥味的袭击下她没出息的趴在血池边吐了出来。

倒不是她畏惧血腥,实在是这个人的手段过于粗糙,将场面弄得血腥不说还过于恶心。

这么多血,死了多少人?

到底是谁,竟然用这么多活人献祭。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之后,风萧萧半死不活的从水槽里爬起来,身体沉重,双脚虚浮的走出水槽。

一身绯色的流纱裙被染得血迹斑斑,裙摆在她走出血池的时候被血池里的血水染得又红又湿,跟随着她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的烙在地上,每步脚印后面都跟着一朵诡异的图案。

她作古多年,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醒来。

望着眼前血腥的场景,风萧萧脑中回放着前世断断续续的场景,她堂堂魔界至尊,竟被他们算计而死,也是可笑。

八十一道天雷,九道霹雳火,逼得她不得不自爆。

可这些都不是她最在意的,她最在意的是被人欺骗。

他们为她编制了一场美梦,梦里他们给她种下怜悯众生的种子,让她体会到冷漠以外的情感,亲情、友情和爱情。

在她以为她可以拥有这一切的时候,当头一棒,将她打回原形。

无情的撕碎她的梦,让她看清现实的残忍,将她留在无妄海里,让无妄海里的无妄鬼魂啃食她的血肉,腐蚀她的灵魂,待她九死一生归来他们利用天雷将她击杀。

死,她从不畏惧。

让她畏惧的是在她以为她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实则却是一场诱杀她的陷阱。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死是人生常态,她没什么害怕的,但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死得那么惨,那么憋屈。

“师妹,”就在她陷入前尘往事之中无法自拔之时,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来。

一块移动式的白豆腐朝她快速奔来,见到白豆腐身上穿着用桑蚕丝做的服饰搭配着真丝线纹绣出来的浮云图案,风萧萧空白的脑子里逐渐浮现出一张清冷绝美,面玉如冠的脸庞。

他是……

来人无视她眼中的空白与茫然,那张刀削般硬朗的脸上带着她还活着的意外惊喜,声音低沉浑厚,“太好了师妹,你还活着。”

师妹?

难道她……

一个慌缪的念头从心底冉冉升起,还没抓住头绪,就被一凉薄且嚣张的声音给打断。

“好吗?我看不见得,所有人都死了独独她还活着,我看她莫不要被人鸠占鹊巢了才好。”

……这人。

风萧萧狭长的狐狸眼中露出一抹促狭,散发着幽暗紫色光芒的眼底泛着一抹阴鸷,下意识的挑眉朝声音来源望去。

一个青绿相间的身影赫然撞进眼球,胸前那朵极为显眼的白红纹绣大昙花立马吸引住风萧萧的眼睛,清澈透亮的眼眸在触及到来人的瞬间不可思议的眨巴了几下,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对来人另类审美观的惊叹,她被这惊世骇俗的装扮给震惊了。

尤其是她的脸,被花花绿绿的胭脂水粉涂抹得面目全非,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骄傲得像只基因突变的花孔雀,她踱步来到风萧萧的面前,高傲的扬着头,抬起下颚,眼神轻蔑的将她从上到下的打探一番。

这是人吗?分明是块调色板。

风萧萧深受打击的晃了晃,无声的抬头仰望天空,老天是在耍她吗,刚醒过来就找这么一只基因突变的孔雀来刺激她。

“谷师妹请自重,我师妹也是受害者,可容不得被谷师妹这般诬陷,”御风面无表情的看向谷千寻,那双冰冷的眼眸里带着凛厉,说起话来更是不留情面。

就在两人为此争吵不休之时,天空突然风云变色,清澈蔚蓝的天空在一瞬间迅速转变成血红色,与满地的血色相呼应。

哪些躺在地上,死状惨烈的尸体,在伴随着天空中颜色转变的刹那,他们的身体开始无限膨胀起来,吸收着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黑气。

突来的变故让风萧萧微微蹙紧眉,她微眯着眼眸,面色凝重的看向那一团团汇入尸体的黑气,直到那些死绝了的尸体慢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她才恍然大悟。

诈尸。

要不要这么刺激!

风萧萧努力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眼花,凉飕飕的开口说道,“你们先别忙着吵架,还是想想怎么活命吧!”说完,她动作格外敏捷的躲进御风身后。

不是她胆小,是她现在这幅身体太虚弱,体内的七经八脉就像是碎片,一片片粘起来,稍稍用力就碎,若是她强行使用魔功,指不定瞬间就变成灰灰,连渣渣都不剩。

风萧萧凉飕飕的话加上她突来的动作,成功的让两人闭嘴。

御风也看见从地上摇摇晃晃从站起来的尸体,肃然的脸上带着凝重,瞳孔猛的缩了缩,眼神里带着掩饰不在的畏惧之意。

谷千寻面对两人而站,她见御风神色突变,那张调色板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解,暗自在心中腹议两人搞什么鬼。

待她转身看见那些从地上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尸体,瞳孔届时瞪得骨铮铮的大,眼珠子恨不得都要崩出来一样,连忙拔出手里的剑,跑到御风身边,“他……他们怎么都活了?”

“笨啦你,他们不是活,是诈尸,”说道这里风萧萧眼中带着狡黠,露出嘴里八颗洁白的牙齿,饶有兴致的说道,“俗称阴尸。”

对于躲在别人身后,还敢这么理直气壮骂人的无耻行为,谷千寻狂翻白眼。

无耻之尤。

“现在怎么办?”这句话谷千寻是问御风的。

回答她的依旧是风萧萧,她伸手推了一把御风,语气豪横的说,“能怎么办,当然是打呀。”

御风不负所托,拔出剑朝着那些摇摇晃晃朝他们冲过来的阴尸杀了过去,谷千寻不落人后。

风萧萧则站在原地,将视线投向她方才躺过的血池,血池里的血水随着风云变幻变成了黑水,渐渐的沸腾起来,上面冉冉升起黑烟,而那些黑烟则全部被阴尸吸入体内,成了他们续命池。

联想到什么,风萧萧抬起头朝天空望去,原本血红色的天空逐渐变得阴沉晦暗,有七个不可察觉的黑点在以他们为中心的方向聚集。

果然。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为了防止这里被献祭的人活着走出去,特意设下七生七死阵。

这七生七死阵是根据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惧、爱、恶、欲所设计,叱咤风云不过转瞬间的事,更别提人的喜乐哀怒,等到天空中那七个不可察觉的黑点聚集在一起,那这里面的一切势必将会被吞噬。

看来有人不想让她活着走出去。


阴尸的数量逐渐增多,随着吞噬的黑气力量越发变得强横起来,御风两人在与阴尸打斗过程中,虽说剑光满天飞,但明显的看得出两人在拼搏过程中的吃力和灵力的消退。

这七生七死阵是随着施阵人的心情变化而变化的,他们身在阵中的时间越久对他们越不利,阵法不止可以压制住修仙者的灵力,还可以迷惑阵中人的心智。

等到阵中人心神消磨殆尽,产生畏惧和不可抗拒的心理,削弱他们的防备之后她便可以对他们进行心里的操控,这一点上到与她的操控术有异曲同工之法,不过她却瞧不上,这比她的操控术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想要破解这七生七死阵除了杀死布阵人,就是用强大的灵力强势冲破结界。

可惜,她纵观全局,未找到那个有强大灵力的人,那就只剩下第一种。

风萧萧泛着紫色光芒的水眸里带着讥诮,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与之不符合的嘲弄和冷意,她转身奔逸绝尘的朝着身后的大门跑去。

她刚跑出大门,大门‘咣当’一声锁死,眼前浮现出的场景与她方才离开的院子如出一辙,御风和谷千寻依旧在奋力厮杀,连使用的动作招式,脸上所带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见此场景,风萧萧脸上没有半点愤然,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里带着难以形容的刺激和兴奋,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副‘雕虫小技,上不了台面’的神情。

她堂而皇之的来到那只基因变异的花孔雀身后,伸手抓住花孔雀肩膀,欢喜的叫道,“抓到你咯!”

‘谷千寻’惊慌失措的看向她,神色慌乱的挥剑斩开风萧萧抓住她的手,折身飞向远处,狭长得有些过分的眼睛里带着无法置信,沙哑如铁锈般的声音质问,“你怎么可能找到我。”

风萧萧不可一世的说道,“我比你聪明啊。”

见自己被侮辱,‘谷千寻’扭曲着调色板的脸满是狰狞的朝风萧萧挥剑刺去,“我要杀了你。”

风萧萧看向刺向自己的剑锋,身体踉跄的连连后退,沉重虚浮的身体让她恍然清醒,她怎么忘了她现在这具脆弱的身体。

这不是纯粹的送上门来找死吗!!!

此刻,‘谷千寻’看出了风萧萧的窘境,那张调色板的脸上由之前的惊慌失措逐而变得兴奋异常。

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有恃无恐,戏谑的像是在逗弄一只将死的蚂蚁。

“原来是个废物啊,”吊着得意如公鸡削尖了脖子般的尖锐的声音,拉长了调子,听得风萧萧一阵泛恶。

说完,握着剑飞身朝风萧萧劈来,伴随着她手中砍来的剑,一道扩大无数倍的青色剑光带着强横的气势朝着风萧萧劈天盖地的卷席而来。

风萧萧身体被剑气压制得浑身无法动弹,青色剑光在她瞳孔中无数倍放大,逼得退无可退。

正当她想不计一切后果强行使用魔力之时,一道晃眼的白光划过,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寒气将剑光挑开,连同‘谷千寻’被震飞了出去。

风萧萧身上的限制瞬间解开,她惊愕的抬起眼眸,一个身着雪色广袖华服,面玉如冠,清冷如斯,美若天人的男人凌空落下。

衣袂在款款下落中掀起,美轮似奂如谪仙一般高不可攀。

来人将风萧萧护于身后,修长高挑的身姿,宛若天上的神明那般冷傲孤清,孑然独立于天地间,浑身散发出盛气凌人的强者气势,让人心生畏惧。

“没事吧。”

风萧萧望着他,那颗充满死寂的心瞬间变得鲜活,在胸腔汹涌澎湃的跳动,促使她鬼使神差的向前走了一步,与他并肩而站,扭着新奇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好看的侧颜,那双散发着淡紫色光芒的水眸里浮现出他的倒影。

是他,冷纤尘。

‘谷千寻’受到冷纤尘重重一击之后恢复了原本的面貌,一张尖嘴獠牙的脸赫然浮现在两人眼前,长长的眼睛,尖尖的鼻子,秃秃的嘴巴,俨然是个鼠头人身的怪物。

像只受惊的兔子躺在地上,眼神畏畏缩缩的瞪着冷纤尘,那模样说不出的‘我见犹怜’,只可惜场面太过一言难尽。

“耶,你是老鼠啊!”风萧萧从纤尘给的震惊中缓过神,忍无可忍的叫了一声。

经她提醒,凤娘惊恐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见自己暴露了原型,那双长长的眼睛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自卑和慌乱,化作一股青烟溜走了。

……风萧萧郑重的看向纤尘,问道,“你不追吗?”

纤尘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不怒不喜,微微扭头看向风萧萧,阳光打在在他身上,乌黑的睫毛在他细致如白玉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隐晦不明的阴影,将他的轮廓照耀的越发圣神不可侵犯。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泛着丝丝凉意,眉眼间透着几分绝然出尘的气质,听见风萧萧的问话,他别过头冷冷的说道,“不用,”说完,身影腾空而起。

此刻的天空从血红变成了暗红,七个黑点也在不知不觉中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偌大的黑洞,黑洞伴随着一阵阵轰隆隆的雷鸣声,带着吞噬一切的漩涡疯狂的朝地面卷席而来。

风萧萧微眯着眼看向半空中那道身影。

见纤尘神情淡漠的展开双手,在胸前凝结出一个霜花的结阵,霜花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朝着天空中卷席而来的漩涡飞去,漩涡在接触到霜花的瞬间被炸开来,火光散尽后天空中暗红色的血色褪去,天空届时恢复了天地的颜色。

明媚的阳光带着金圈洒下来,将天地恢复了往日的颜色,院中荡漾不去的血腥味随之淡开来,恢复了它凄惨的模样,一具具参差不齐的残骸毫无预兆的撞入眼帘。

风萧萧神情僵硬的凝视着那抹缓缓从空中降落的身影,清风掀起他乌黑的头发,透着光晕的阳光将他身影无限拉长,浑身自然而然的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

怎么看怎么像迷倒众生的妖精。

望着他,她萌生出一种天要亡我风萧萧的错觉!!!

为什么要在她身体脆弱得像一碰就碎的玻璃,等同一个废物的时候遇见他。

抓心挠肝的感觉让风萧萧恨不得把自己吃了给那些死人做祭奠。

有谁能明白她此刻看见敌人却无法杀死敌人为自己报仇的心情,就在风萧萧接近崩溃之时,御风一句话直接将她推入地狱。

结界被破,御风神智恢复正常,俊逸的脸上被血染红,身上一道道醒目的伤口正张扬的宣誓着它的主权,干涩凝固的血迹依附在白色的衣服上,那模样说不出的惨目忍睹。

见到纤尘,俊目中带着不可思议的震惊,血迹斑斑的脸上表露出惊愕的神情,不敢置信的开口叫道,“师……师叔。”

不怪御风这般大惊小怪,实在是想见他这貌比天人的师叔堪比登天还难。

师叔?师妹?

还未消化完纤尘带给她‘惊喜’的风萧萧脑瓜子嗡嗡响起来,后知后觉的她满脸惊悚的瞪着眼睛看向纤尘。

等等。

她跟纤尘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纤尘神情淡漠的睨了一眼御风,深邃的眼眸里泛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意,清冷冰凉的声音不冷不热的说道,“你且带她们去客栈休息,之后我自会来寻你们。”

就在纤尘转身之际,长袖突然被人拉起。

纤尘蹙紧好看的眉头,细长好看的眸子带着蕴含着锐利,带着几分疑惑回头,见风萧萧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明眸皓齿的眼神,满是渴望的瞅着他,“我想跟你去。”

她杀不了纤尘,借别人的手铲除他也行。

纤尘明显的愣住,那如刀削般绝美的容颜上一闪而逝的疑惑,片刻,削薄轻抿紧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开口说道,“抓紧我。”

纤尘带着风萧萧来到陆家庄前院,经过长长的走廊,走廊两旁堆建着黄石假山,在假山外围搭建着一湾池水,水池里种满了睡莲,在岸边种满姿态各异,妖娆多支的柳树。

此刻已过了正午,日落西山,错过了睡莲开花的时间,睡莲全部合上了它的花瓣,隐藏了它所有的美,岸上的柳条随风轻抚,滑过水池时发出哗啦啦的水声。

陆家是位于世俗的修仙门派,难免沾染了世俗繁华的气息,可此时的陆家毫无生气,整个陆家庄充斥在阴沉沉的死亡气息之中。

两人踏足走廊的瞬间,空间突然出现波动,眼前的场景如万花筒般千变万化,瞬息归为平静。

陆家庄则从原本的死气沉沉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繁华中充满着活人的气息。

又是阵法。

正当风萧萧郁闷之时,耳边突然传来纤尘清冷的嗓音,声音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淡淡的说道,“这是个幻境。”

幻境?

她当然知道这里是幻境,七生七死阵法虽然被破,但它依旧会留下施阵者的记忆。

这叫追本溯源。

让她震惊的是来自纤尘的安抚,她不敢相信的看向纤尘,视线正好触及到纤尘那张轮廓分明的侧颜。

风萧萧从来都知道纤尘很好看,否则也不会有天下第一的美貌之称,让她意外的是,纤尘竟然会有注意到别人的一天,她还以为他的眼睛是瞎的,永远看不见别人。

“你……”该不会吃错药了吧,风萧萧下意识的想说,却被他率先一步打断。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纤尘琥珀色的眼眸中泛着寒霜,在光芒的照射下散发出丝丝凉意,恍惚的声音里透着摄人心魄的淡漠,波井无澜的开口说道,“你叫弦乐,自幼患有失忆症,所以你才不记得自己是谁,而我是你师傅。”

失忆症?师傅?

风萧萧脑中信念瞬间崩塌,剩下满脸的张口结舌,怀疑的话脱口而出,“你是我师傅?”

做梦都想不到她竟然成了纤尘的徒弟,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见风萧萧满脸的不可置信,纤尘清冷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下颚轻轻挑起,微眯着眼眸,眼神不妙的睨着她,“很失望吗?”那神色仿佛在说,只要你敢说是,我就让你后悔。

面对纤尘毫不掩饰的威胁,风萧萧嘴角微微抖动,“没有,”才怪。


怪不得纤尘未怀疑她的奇形怪异,原来根本原因在这里。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遮掩,甩开膀子干不是好了。

就在这时,风萧萧敏锐的发现纤尘的不对劲,一股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她下意识的朝他望去。

见纤尘那张千年不变的寒冰脸上竟然带着人性化的仇视,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破老天荒。

依照她对纤尘的了解,这人有事直接出手,从不屑去远远的睨视敌人。

难道他与这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渊源?

风萧萧心下一喜,水眸跟着亮了亮,迫不及待的顺着他的目光追去。

距离他们不远处,一个全身被斗篷遮住的黑衣人正与一个身着藏青色,浑身贵气的男人交谈。

黑衣人身体藏在斗篷里,令人看不出他身形和轮廓,就连那张脸也被掩盖得严严实实的,独独留下那双令人深刻,阴冷如毒蛇一般的眸子。

“师傅,你认识那黑衣人吗?”风萧萧试探道。

“不认识,”纤尘冷冷的说。

不认识吗?风萧萧严重怀疑这番话的可信度。

试想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变色,露出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性化仇恨,这像是不认识这么简单吗?

骗鬼?

风萧萧泛着淡紫色光芒的水眸里带着狡黠,洁白无瑕疵的脸上露出小狐狸的阴险狡诈,迫不及待的迈出步子,想要看清楚黑衣人。

她身体刚动,眼前的场景立即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转瞬间,两人面前就站在一处寒气逼人的冰窖。

冰窖里挂着天然形成的冰雕,冰雕上纹绣着自然的画卷,像是一道道门帘,晶莹剔透,寒冰所形成的门帘若有似幻在微风中摇曳,晃眼间还散发出洁白的光晕。

在门帘的后面放着一樽同样的棺椁,棺椁里面躺着一个面容娴静,温婉动人的女人。

她白皙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白,纤细的柳叶眉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身上穿着一套大红色的喜服,双手交叠搭在小腹上,恍若沉睡中的睡美人。

熟悉的装饰,熟悉的喜服,这不是趴在她身上的那个女人吗?

人死后一直放在冰室保住她尸身不腐,尸身在离开冰室以后发生了尸变,这才有了她醒来看见的那一幕。

冰室里站在两个人,一个是风萧萧他们追逐的小老鼠,另一个就是在院子里跟黑衣人说话的男人。

男人抓住小老鼠的双手,满脸柔情似水,双眼深情款款的看着她,声音低沉充满着迷惑,“凤娘,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可是当时我不知道我会遇见你,所以为了救清韵我只得将我的命绳与她栓在一起,我……”

“不,陆郎我不在乎,”凤娘打断陆继文的话,神色带着几分急切和欢喜,语气诚恳的说道,“我在乎的是我要如何才能救你。”

陆继文满怀欣慰的看着她,伸手细细抚摸着那张显得有些狰狞的鼠脸,眼底深藏潜藏着掩饰不住的厌恶,“你怎么这么傻。”

凤娘红着眼眶摇摇头,天真的看向自己心爱的男人,感激肺腑的说,“我愿意,只要能救你,哪怕是用我的命换我也是愿意的。”

陆继文别开眼,看向躺在冰棺椁里的女人,说道,“那是清韵的尸身,我用寒冰保存让她尸身不腐,只需将她救醒,我便可以与她解除命绳,届时我们就可以在一起。”

“太好了,那你赶紧将她复活啊,”凤娘天真的叫道。

陆继文神情落寞的摇摇头,脸上浮现出苦涩,“谈何容易,想要救醒清韵,必须找到一百个集怨气而生的厄烂体质,利用他们身上天生的怨气将清韵唤醒,在将所有的怨气转嫁到一具空灵体质身上转换成人气,这样她才能真正的复活。”

“只是这厄烂体质本身就世间少有,更别提空灵体质。”

“我帮你找,就算跑遍天涯海角,我也定能帮你找到……”

“白痴,”知道前因后果的风萧萧,忍无可忍的骂了一句。

话说出口的瞬间,风萧萧明显感觉到自己被一道阴冷的神识锁定。

转瞬间,眼前的场景再次转换,两人回到他们走进幻境里来最初的地方。

凤娘那双不怎么好看的老鼠脸上满是敌意,将身体拉成一张弓挂在走廊的栏杆上,一手抓栏杆,一手变爪,龇牙咧嘴的盯着两人,双目猩红,鼠脸扭曲,狰狞的脸上带着被人侵犯到隐私的愤怒。

“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人类,竟敢擅闯我的幻境,我要杀了你们。”

被打扰的风萧萧不悦的冷沉着脸,挑眉睨视着凤娘,冷笑着说道,“就凭你那智商想杀我们,痴心妄想吗。”

“你……”

“我怎么了,难不成我说错了吗,”风萧萧无视她那张风云巨变的脸,变本加厉的说,“你这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人,侮辱你等于侮辱我的智商。

“冰窖里的那个男人一看就在利用你,自己愚蠢上了当还有脸怪别人,你可真正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

“要我是你直接找块豆腐撞死得了,免得活着浪费空气,”风萧萧不怕死的继续挑衅。

凤娘在风萧萧的连环夺命攻击中被气得发不出声音,张口结舌的张了几次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

风萧萧看着那张原本就不好看的脸变得涨红不堪,一双猩红的眸子瞪得鼓圆,不友善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见她如此,风萧萧心里有些懊悔,她是不是说过头了,别被她给活活气死,那可就得不偿失,她还指望她杀纤尘呢。

不过,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愚蠢到将自己弄死吧!

不,有一个。

那陆家家主不就是蠢死的吗!

若是她所料不错的话,她的复活绝不是巧合,而是被有心人的刻意算计。

利用那个姓陆的爱妻心切,打着复活他妻子的幌子而坐收渔翁,可怜那姓陆的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他人做了嫁衣。

说到这个,她倒挺感激他的,若不是他,她估计也活不过来。

被风萧萧气得七窍生烟,险些吐血身亡的凤娘,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叫着朝风萧萧飞身而来,“我要杀了你。”

凤娘在风萧萧的瞳孔中无限放大,就在凤娘的爪子落在风萧萧身上的前一秒,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抓起风萧萧的衣领,拎个小鸡崽一般将她提起。

凤娘扑了个空,疯狂的恨意让她忘乎所以,极其猖狂的嘲讽道,“你以为你救得了她吗?你们可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幻境,在我的幻境里,你们在高强的灵力也不值一提,我要你们死谁敢要你们生,蛇鼠一窝。”

伴着她声音落下,天空顿时变成血红,眼前的陆家庄突然变成了一个老鼠窝,蛇的呲呲声与老鼠的吱吱声合奏成一曲让人心烦意乱的磨牙的龇牙声响。

它们从四面八方朝他们袭来,就连他们的上空也像是下雨天落下的雨滴,滴答滴答的掉个不停,周而复始。

风萧萧转向纤尘,淡紫色的眸子里泛着诡异莫测的光芒,若有所思的问道,“师傅,你的灵力失效?”

“杀她足够,”纤尘将风萧萧护在身后,挥动着手中的铁剑,铁剑在他灵巧婉转的挥动下,剑光闪烁成一朵开屏的雪莲,火花四溅的同时,带着刹红得娇蕊,将那些朝他们飞来的蛇和老鼠齐腰斩断。

“我要杀了你们,”老鼠精见自己徒子徒孙被纤尘斩尽杀绝,怒不可制的他不管不顾的恢复原身,迈着它笨重的身体,挥动的那条又直又朝的尾巴朝两人横扫而来。

纤尘再次提着风萧萧飞身躲开,凤娘穷追不舍,伸出它的爪子带着压迫扭动着空间朝着两人挥来,纤尘用手中的铁剑挡了出去。

铁剑在接触到凤娘爪子的瞬间应声断裂,纤尘怕伤到风萧萧,提着风萧萧纵身退出数十丈。

被纤尘提着衣领的风萧萧,心里说不出的苦逼,她是毒蛇猛兽还是传染病,一直被他提着她甩来甩去。

两人还未站稳,他们足下得场地瞬间变成一汪臭水,黑漆漆的废水参杂着一股浓浓的腐烂的臭味,熏得风萧萧胃里翻腾——实则是被纤尘甩晕的。

缓过来的她瞅准纤尘跟凤娘打斗的时机,以手化掌,想趁机偷袭,给纤尘致命的一击,让他永远留在凤娘的幻境里。

“啊……”正当风萧萧出手之际,突然听见远传来凤娘的惨叫声。

风萧萧伸出去的手急忙缩了回来,视线朝着惨叫声追溯去,见纤尘透过臭水幻化而成的水墙,将那节断了的铁剑插进了凤娘的胸前。

幻境在凤娘受伤的瞬间瓦解,化作一股青烟飘散开来,场景再次转换成那个透着死气的陆家庄,到处散发着血腥味,四处遗落着尸体的残骸。

臭水龙卷风也失去了原本的仰仗,变成一滩臭水朝两人撒来,此刻的纤尘已恢复灵力,他抬手一挥,将那些洒向他们的抽水墙化作一道冰墙屹在原地。

凤娘受了伤无法再维持原身,身体幻化成之前的模样,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单捂住胸前的伤口,满脸惊恐的看着纤尘,那双看向纤尘的眼神中带着久久无法平息的震撼。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所造的幻境中,竟然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风萧萧如意算盘失败,恼羞成怒的瞪了一眼凤娘,“真没用!”

纤尘未理会风萧萧的无理取闹,矜贵冷冽、如刀削般冷峻的脸上带着与世隔绝的疏离,浑身散发着寒冬腊月的寒意,寒意里透着威压,那是来自强者的震慑,沉声问道,“他在哪里?”

瑟瑟发抖的凤娘听见纤尘的声音,身体下意识的哆嗦,她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话还未说出口,就见她身后突然出一黑衣人,那双阴鸷歹毒的眼神挑衅的看了纤尘一眼,朝着两人丢去一枚烟雾弹,抓起凤娘消失在陆家庄。


望着煮熟的鸭子飞了,风萧萧幸灾乐祸的看向纤尘,语气风凉的问道,“师傅,还追吗?”

“不用。”

听到纤尘的回答,那张洁白如羊脂的脸上带着止不住的惋惜。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为没有抓到凶手而惋惜,唯有她自己清楚,她是在惋惜刚才没能杀掉纤尘。

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这小老鼠太没用。

风萧萧看向黑袍人消失的方向久久未收回视线,琉璃般的水眸里泛着淡紫色的光芒,光芒里暗藏无人知晓的阴谋诡计。

“走吧!”

直到纤尘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风萧萧才迅速收敛起眼底的阴鸷,脸上露出适量的恬静,语气轻快的说道,“好的,师傅。”

望着纤尘离去的背影,恬静的脸上笑容突改,变得晦暗不明,轻轻勾起的嘴角溢出一抹邪气,稚嫩的脸上浮现出波谲云诡的神情。

走出陆府,天边的最后一道光正好被黑夜吞并。

月儿露出它若隐若现的脸,散发着它缅怀众生的光芒,光芒就像是被盖上了一层柔和的面纱,照耀着黑暗,抚慰着大地万物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纤尘根据御风给他留下的线索找到御风落脚的客栈,风萧萧跟在纤尘身后,先后进入房间。

房间里御风神情严峻的坐在桌前,坚毅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在他对面桌上趴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谷千寻。

见到纤尘走进房间,御风噌的一下子从凳子崩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好,犹如一个待检士兵,身体站得笔直,声音无比洪亮的叫道,“师叔。”

御风过激的动作引起趴在桌上谷千寻的注意,一张惨白的小脸带着半死不活的神情,脸上中掩饰不再被打扰的烦躁,她懒懒的掀起眸子朝门口看去。

一个清冷出尘,容颜绝美的谪仙之姿赫然撞入眼帘,原本懒懒的眸子在触碰到纤尘那一刻瞬间变为惊艳。

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里堆满了惊赞,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纤尘,将花痴的形态表现的淋漓尽致,全然把女儿家的羞耻抛之脑后。

见纤尘走进房间,她惨白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疯狂,虚弱的身体也阻挡不了她想要靠近纤尘的心,她迅速整理好仪态,从凳子上起身准备朝纤尘迎去。

刚站起身,还来不及站直身体的她被纤尘厌恶的甩了堆冰渣,瞬间变成个不能动弹的冰块,并且维持着起身的半弓姿势,僵硬的屹在原地。

突然来一幕让御风瞪大眼睛,满脸错愕的看向纤尘。

只见纤尘眉头紧蹙,矜贵冷冽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他连忙小心的收拾好自己遗漏的表情,深怕惹得这位祖宗不快,讨来跟谷千寻一样的下场。

在乾元宗时他就听过五师叔的传言。

众人传言说五师叔性格乖张,阴晴不定,做事随心所欲,虽长着一张倾国倾城之姿,但却无人敢惦记。

原因无他,他虽是正派人士,但行事作风却十足的魔性,而且还是个心眼极小,睚眦必报的人。

尽管他在乾元宗排老五,但乾元宗至今从未有人敢招惹他。

都说他仗着自己功法高,肆无忌惮的欺负人,即便对他不满,你也只能憋着,否则倒霉的不止你一人,还有全派,他会毫无理由的将所有人里里外外的揍一顿。

当时还以为他们在夸大其词,没想到传言不及他万分之一,倒是他孤陋寡闻了。

“师叔,谷师妹她……”刚受重伤还未恢复。

御风话还未说完,就见纤尘冷冷的看向他,琉璃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你有意见”四个大字。

御风恨不得将舌头吃掉,连忙摇头表示没有。

跟着纤尘身后的风萧萧,见怪不怪的越过御风,自顾自的来到桌边提起水壶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水,一脸镇定自如的喝起来。

这一天她都干了些什么,脖子干得像着了火一样,火辣辣的不说,还异常难受。

几杯水下肚,风萧萧那如猫爪一般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

当她触及到御风那大惊小怪的表情时,不以为然的翻了翻白眼。

少见多怪。

当年她第一次见纤尘的时候也被他的惊世容颜震惊,当时她还天真的跑去跟他比美,结果吃了个闷亏。

旧事重提,别提她有多郁闷。

那时候若不是她没有防备,哪会被纤尘得逞。

御风撞上风萧萧眼底的嫌弃,讪讪的将震惊收拾好,连忙开口问道,“师叔,可查到是什么人灭了陆家庄吗?”

“是那只老鼠精,她被陆家家主欺骗了感情,所以屠了陆家满门,”风萧萧难得心情好的为御风解答疑惑。

“老鼠精?”御风迷惑的看着风萧萧。

风萧萧管杀不管埋的继续说道,“她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被黑衣人带走了,”说道这里,她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纤尘。

纤尘现在肯定很难受吧,像他这么骄傲的人,怎么能容许别人这样挑衅。

他越难过,她就越开心。

非但如此,她还要在他伤口上撒盐。

“黑衣人?”听到黑衣人的瞬间,御风的视线下意识的看向纤尘,见纤尘淡漠的脸上带着不怒不喜,清冷的眸子却是冰得令人冷彻心扉。

在本能求生意识的驱使下将视线转向风萧萧,风萧萧爱莫能助的耸耸肩,一副无能为力的遗憾。

可怜的御风,逃得过七生七死阵的伤害,却逃不过风萧萧为他设计的陷阱,满头雾水不说,还得接受纤尘的冷眼洗礼。

生无可恋的他,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找到自己的立脚之地,若有所思的说道,“黑衣人会不会是她?”

纤尘朝他投去疑惑的眼神。

御风急忙解释道,“回禀师叔,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在来的路上,听江湖传闻赤炎妖女风萧萧复活,放言要血洗各大门派,所以弟子以为这次陆家庄的事是那妖女给各大门派的一个示警。”

……正在喝水的风萧萧,躺着也中枪。

“不是她,”纤尘异常肯定的笃定道。

听到纤尘的回答,风萧萧意外的挑挑眉头。

他这么肯定是不相信她能干出这种事,还是不相信她能复活。

她微微垂下眼眸,隐去眼中的阴鸷,眸子深邃的盯着手里摆弄的陶瓷水杯,盯着水杯上轻盈吹拂的富贵竹,若有所思的问道,“师兄,何以见得那黑衣人就是风萧萧?”

“操控术,”御风认真的说,“在陆家庄里我感觉到我明显被人控制,做出了一些身不由己的事,要知道操控术可是那妖女的成名绝技,普天之下再无第二人。”

“不是操控术,是七生七死阵,”纤尘沉声说道。

“七生七死阵?”御风的认知坍塌。

关于七生七死阵,他曾听师尊提及过,七生七死阵乃是一个上古大阵,也是修仙门派的禁忌之术,据说这个阵法不但能蛊惑人心,还能吸取阵中人的怨气来修炼。

阵法之不但诡异还十分血腥,它需要用上百条人命来开启。

风萧萧目光灼灼的挑向纤尘,突兀的开口问道,“师傅,那你觉得那只老鼠精该不该杀陆家家主呢?”

“当然不该杀,感情的事你情我愿,哪有人家不喜欢她就灭人家满门的,”御风抢先回答。

风萧萧恍然大悟的眨了眨眼,原来如此。

她真是死不瞑目啊!!

纤尘听见风萧萧的话,冰冷的眸子翻起惊浪,神情莫测的看向自家徒弟,若有所思的蹙紧眉头。

距离客栈较近的地方有一处被人荒弃的阴水沟,这沟平日里承载着整个镇子所有人的生活污水。

远远的经过就能闻见一股腐烂的恶臭,久而久之,这条阴水沟就被人们所嫌弃,远离。

在阴水沟上栽种着几个杨柳树,长长的柳枝经常随风荡漾,妖娆多姿的柳枝,用它软软的身躯轻抚着万物,翠绿狭长的柳叶儿在柳枝欢快飞舞,犹如一只只大自然的精灵。

风萧萧踏着黑夜而来,肃然冷傲的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明亮如星辰的眸子闪烁着志在必得的狡黠,她眼神灵动的扫视着柳树下的阴水沟。

声音冰冷的说道,“小老鼠,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吧。”

伴随着她声音响起的同时,柳枝拂过阴沟里的脏水,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一个鼠头人身的娇小身体若隐若现的闪现在她面前。

那双过于狭长的眼神里带着对风萧萧狰狞的恨,脸颊扭曲的望着风萧萧,咬牙切齿的说道,“是你,”若不是因为他们,她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更不会被赶出陆家庄。

看向小老鼠扭曲的面容,风萧萧眉头轻轻挑起,嘴角勾出一抹邪气,眼神不屑的睨着她,“怎么,你想杀我,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我既然能找到你,自然有十足的把握杀了你。”

“哈哈……”凤娘仿佛听见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一个靠躲在别人身后苟且偷生的人,竟敢口出狂言,也不怕闪了舌头。”

“白日那个仙尊在我自然怕你,如今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凤娘恶毒的眼睛肆意游览着风萧萧的身体,“正好你不是空灵体质吗,那这副皮囊就给我吧。”

话还未说完,凤娘身影鬼魅的朝风萧萧攻去,那架势势必要将风萧萧剥皮拆骨,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腐烂的臭味。

见自己的威严遭受到挑衅,风萧萧微眯着眼眸,邪魅的脸上露出被忤逆的狠厉,“不识抬举。”

她身影猛的退后数十里,扬起手掌用拇指指尖划过食指指腹,一条醒目的口子赫然在目,口子里立即滑出一颗红色娇艳欲滴的血珠。

她在血珠滑落之前抢先一步将血珠弹向空中,用另一只拇指与出血的食指紧紧相扣,在胸前画出一个十字阵法,“以魂为媒,以血为介,鬼无相出。”

伴随着风萧萧的话音落下,她身后浮现出一个比她大上无数倍的黑影,黑影拖着庞大的身体,拖着像尾巴似的青烟朝着风萧萧颔首垂下头颅,粗狂且虚无缥缈的声音立即传至风萧萧耳边。

“主人。”

“杀了吧,”风萧萧朝着黑影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说道。

她风萧萧最不屑的就是强人所难了。

“是,主人。”

风萧萧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双手抱着胸前,静静的观赏着院中的打斗,老鼠生来胆小,这是它的本性,就像喜欢生活在阴暗潮湿的臭水沟一样。

她原本想用和平的手段让凤娘说出黑衣人的下落,没想到凤娘如此不配合,逼得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若非她现在这具身体太弱,何至于用血祭,直接一个响指就可以解决。

看来解决这具身体的强韧性迫在眉睫。

正当风萧萧为她身体发愁时,凤娘的惨叫声唤醒了她。

“女侠饶命,贱婢知错了,求你饶了我吧,”凤娘连滚带爬的来到她面前,凤娘神色疯癫,两眼充斥着畏惧死亡的恐惧,扭曲着脸不管不顾的跪在风萧萧面前哀求。


风萧萧透过月光,大概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颇为狼狈的凤娘,见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狠狠的同情了她一把。

真是个不长眼的。

风萧萧单膝蹲下,单手撑搭在膝盖上,俯视着狼狈不堪的凤娘,声音蛊魅的说,“你能不能活,取决于你的配合程度。”

见有活命的机会,凤娘点头如蒜,“我配合。”

“黑衣人是谁?”

提及黑衣人,凤娘的神情明显的愣了愣,在风萧萧的注视下,吞吞吐吐的说,“我不知道。”

“嗯!”

凤娘急忙解释道,“不是我故意不说,实在是我真的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他每次出现都用斗篷将自己遮住,我从未看见过他的脸。”

凤娘的声音随着风萧萧阴沉的脸越说越小声,眼见自己小命呜呼,凤娘想起以往见过的场景,连忙说道,“但我看见他右手臂上有烧伤。”

“烧伤?”风萧萧疑惑道。

凤娘肯定的点头,“当时我被陆郎刺伤,是他救了我,他问我想不想报仇,他可以帮我,但要用我的心头血来做阵眼,这样就算是陆郎救醒那个女人也一样会被我杀死,我便同意了,就在他施法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他的右手臂上有烧伤。”

见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风萧萧没兴趣的站起身。

却在她转身之际,俯身跪在地上的凤娘突然跳起,一双爪子上冒出极为尖锐且带着阴森的尖刀,凶残的朝风萧萧脖子挥去。

就在凤娘以为自己可以将她一招毙命,风萧萧如同身后长了双眼睛,张开的手掌从小指依次成拳握紧,漂浮在凤娘身后的无相鬼用手中偌大的镰刀将凤娘的头砍下,手起刀落,动作极为迅速麻溜。

凤娘的身体瞬间成为无头的人肉桩子,而那颗貌似老鼠的头颅则像颗皮球一样滚落在地,富有弹性的弹了几下。

风萧萧微微偏过头,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凤娘惊恐到死不瞑目的脸,满脸不屑的说道,“我说了,能不能活命取决于你的配合程度,你为什么就不信呢,”说完,头也不回的迈着步子踏着黑夜离开。

翌日,风萧萧在一片喧哗的嘈杂声中醒来,睁开眼睛的瞬间,里面一片赤红,充斥着满腔掩饰不住的血腥杀戮。

她躺在床上迫使自己平静,直到眼眶里的赤红恢复成原本的淡紫色,才掀开被子缓缓起身下床。

在虚空中找了件荷花罗绣纱裙套在身上,白色锦绣裙上点缀着荷花的粉,交领上绣着些许飘散的花瓣,腰带绣着些琳琅满目的珍珠。

这身衣裳与纤尘那副谪仙的模样有几分搭。

风萧萧泛着淡紫色光芒的水眸里带着狡黠,尽管只跟纤尘相处一天,但不难看出纤尘挺在意他这徒弟的。

她到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在纤尘知道她徒弟被她夺舍后会有什么表情。

风萧萧走到房门口拉开房门,房门打开的瞬间,迎面撞上一张喜盈盈的笑脸,不大不小的杏眼,带着秋水拂人的微光,正满怀忐忑的站在她门前。

见风萧萧的瞬间,欣喜若狂的张开双臂朝她飞扑上来,“弦乐……”

突如其来的身影让风萧萧本能的抬脚踹了出去。

“啊……嘭……”伴随着惨叫声响起的同时,地板上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动。

秋月姿势狼狈的趴在地上,犹如一只四肢瘫痪的蛤蟆,遭受不住打击的她,错愕的扬起头,泪眼汪汪的瞅着风萧萧,可怜兮兮的说道,“弦乐,我是秋月啊!”

秋月的惨绝人寰的叫声让风萧萧对面敞开的大门里走出来一个身穿乾元宗校服的白衣男子。

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双戏谑的眼睛里带着错愕瞪着瘫趴在地上的秋月,俊逸非凡的脸上带着一言难尽的惨不忍睹,他不忍直视的用扇子遮住眼睛。

见秋月赖在地上准备生根发芽,忍无可忍的移开折扇,风凉的说,“秋月啊,为师跟你说了很多次,女孩子要注意自己形态的嘛,”

“师傅,”秋月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幽怨的看向自家师傅,满脸写着“你快别说了”的嫌弃,一瘸一拐的朝风萧萧走去。

“弦乐,我知道你记性不好,可你也不能踹我啊,”秋月顶着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睛,泪眼汪汪的瞅着风萧萧,无辜的控诉她。

……风萧萧。

浅险看着自己没出息得徒弟就来气,他算是看明白了,她跟弦乐两个人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不满的摇曳着手中的折扇,转身看向坐在房间里纹丝不动的纤尘,埋怨道,“话说你这徒弟的失忆症什么时候能好,她要再不好,我这徒弟可就没了。”

“也不知道秋月这家伙被弦乐灌了什么迷药,对她比对我这师傅还好,任劳任怨不说,还心甘情愿的为她做牛做马,”说到最后,浅险的语气变得酸溜溜。

纤尘抬起眸子看向走进房间的风萧萧,那双好看的琉璃眼中多了无人探知的探究,冷不伶仃的说了句,“快了。”

风萧萧莫名其妙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即迈步朝走进纤尘房间,听到纤尘的话时微不可闻的顿了顿,“师傅他们是谁,师兄跟那只花孔雀呢?”

秋月揉着肚子,愁眉苦脸的从她身后走出来,哀怨的瞅着她,指着浅险说道,“他是你师伯,我是你师姐,师兄回乾元宗交代陆家庄的事,至于你口中的花孔雀,估计也是如此吧。”

提到花孔雀,风萧萧眉心狂跳几下,估计应该是害怕纤尘吧。

毕竟没人能做到第一次见面就将人冻成冰雕的。

风萧萧防备的看着她,“你们来干嘛?”

“当然是来找你啊,”提起这个秋月就满肚子委屈,人家巴巴的跑来找她,结果迎接她的就是毫不留情的一脚。

“找我?我认识你吗,”风萧萧不客气的说道。

秋月被她怼得无话可说,伤了心的她生无可恋,破罐子破摔,“不认识,那又怎样,我就是要跟着你。”

……风萧萧。

“行了,你们两就别吵了,一见面就吵,不知道得还以为你们不共戴天的仇呢,”浅险看不过去的插了一句。

转向纤尘,“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听御风说了,没想到你也有失手的一天,真令人匪夷所思。”

纤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浅险厚颜无耻的追问道,“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找。”

“你有线索了,”浅险迫不及待的问道。

纤尘神情淡然的说,“没有,不过我在那只老鼠精身上留下了寒霜,但凡接触过老鼠精的人都会被粘上,我们寻着寒霜找便是。”

阴险,狡诈。

谁能想得到,纤尘这种看似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会做出如此厚颜无耻的事。

她还说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走黑衣人,原来是留有后手。

幸好昨晚处理凤娘的时候没让她沾身,否则还不得被他现场抓包。

侥幸躲过一劫的风萧萧并没有多乐观,反而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这也意味她杀纤尘的路任重而道远。

秋月听见风萧萧磨牙槽的声响,好奇的扭头看向她,“萧萧,你怎么了?”

风萧萧脸色阴沉的说了句,“没什么,”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留给三人一个硝烟弥漫的背影。

秋月满头雾水,她求助的将眸子转向纤尘,视线触及到纤尘生人勿近的脸庞,以及那双若有所思的眸子时,张了张嘴问不出来。

太害怕了,她实在问不出口。

转身朝风萧萧追了出去,“弦乐,等我。”

浅险看着自家跟屁虫徒弟,满脸写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他气腾腾的打开手中的折扇,不甘心的吐槽,“养了个死没良心的白眼狼。”

纤尘睨了他一眼。

秋月这性子也不知随了谁。

风萧萧前脚走出客栈,秋月后脚追上她。

“弦乐,你不要生气了?”

风萧萧不搭理她,不止是秋月,整个乾元宗的人她都不喜欢。

前世她的死乾元宗可没少出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没有杀秋月已算仁慈。

“你能别缠住我吗。”

风萧萧不友善的看向秋月,毫无预兆的撞进那双骨碌碌的大眼里,清澈、敞亮、纯净无杂质,壬戌无害的脸上洋溢着天真烂漫。

秋月自动退避三舍,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满怀期盼的看向她,委屈巴巴的开口,“弦乐,我知道你在生师叔的气,但我想告诉你,你误会你师傅了。”

风萧萧烦躁的看向她,满脸你再烦我我就宰了你。

秋月见此,小心翼翼的朝后退了一步,双手背在身后,拉开与她的距离,“你以前经常跟我说,说你师傅不关心你,其实我们都误会他。”

误会?

“什么意思?”风萧萧不解的问道。

“就这次啊,你被人抓下山,师叔知道后立马就追了出来,”秋月受到鼓舞,语气飞快的说道,“要知道师叔已经十六年未踏出乾元宗了,以前无论发生多大的事他都不曾理会,可这次为了你却想都不想的就跑出来,若不是在乎你,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

“白痴,”纤尘在不在乎她跟她风萧萧没半毛钱关系。

风萧萧懒得继续跟她浪费时间,冷冷的丢下一句扬长而去。

十六年。

这么说她已经死了十六年。


风萧萧走出客栈没多远,就被前面传来的哀嚎给愣住,紧接着一场围观的人群匆匆忙忙的朝着哀嚎传来的方向跑去。

此时秋月也快步追上风萧萧,“弦乐,前面有情况,我们去看看,”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风萧萧朝人多的地方跑去。

风萧萧则神情莫测的盯着被秋月抓住的手腕,思量着要不要将这只手给剁掉。

“相公,你不能死……”

撕心裂肺的哭声让风萧萧烦躁的蹙了蹙眉,她下意识的朝哭声望去。

地上横躺着五具参差不齐的尸体,脸色青紫,嘴唇变黑色,脸部以下的地方隐隐约约可见一些流着黑气的脓疱。

见到脓疱时,风萧萧眉头微微蹙紧,视线有意识的看向死者的手,见他们泛白的手上带着和颈部一样的脓疱,指甲和唇色一样。

她若有所思的抬头扫视四周,见这里距离他们所住的客栈不远,离那条臭水沟也近,心里顿时有了眉目。

看来她被人摆了一道。

凤娘是刻意被她找到的,她本就身受重伤,必死无疑,之所以活着是为了帮黑衣人拖延时间。

为了帮助黑衣人,她还真不留余地,竟然用自己的命做陷阱。

她死后又让她的那些子孙将她尸体分食,老鼠带着病毒四处乱窜,先串到哪家哪家就先倒霉,眼前这五具尸体应该就是那五个倒霉蛋。

好深层的算计,风萧萧理清楚前因后果,恨不得将凤娘从地狱里抓出来千刀万剐。

秋月抽了口冷气,带着止不住的颤音,“弦乐。”

风萧萧看向她。

“我们赶紧回去将事情告诉师傅他们吧,”秋月不松手的拉着风萧萧往回走。

“不用说了,已经看见,”浅险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

秋月见到浅险,脸上难掩欣喜,“师傅,你们怎么来了?”

“你好意思问我,”浅险对上自家徒弟很无语。

纤尘负手站在浅险身旁,仗着身高的优势,将前面的情况收入眼底,“老鼠精死了。”

闻言,浅险连忙接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那黑衣人干的?”

纤尘摇摇头,“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浅险不太明白的看向纤尘。

唯有风萧萧,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知道纤尘的意思,是,是黑衣人在凤娘身体里下了毒,不是,则是在说,凤娘不是被黑衣人所杀。

“毒是黑衣人下的,人不是他杀的,”纤尘蹙眉说道。

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风萧萧,煞有其事的开口问道,“师傅怎么知道?”

“黑衣人千辛万苦的救走老鼠精,不可能这么轻易杀了她,”纤尘眼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转向浅险,“你留在这里查找中毒的原因,我去陆家庄看看。”

望着纤尘清瘦的身影,风萧萧泛着淡紫色的水眸里闪过一抹阴霾,像是想到了什么杀纤尘的主意,白皙如羊脂的脸上露出一抹阴谋的邪气,“师傅,等等我。”

“弦乐……”秋月刚想追上去,却被自家师父一把按住。

“人家有正事要处理,你别跟着去捣乱,”浅险一把抓住秋月的肩膀,将她强行按住,及不要脸的说出自己的目的,“留下给为师打杂。”

……就知道。

秋月嘟着一张气鼓鼓的脸,一双骨碌碌的大眼里掩饰不住对浅险的不满的控诉,“师傅,你就知道使唤我。”

浅险讪讪的收回手,打开手中的折扇,若无其事的扇着,“还不去问问他们是怎么中毒的?”

秋月念念不舍的望了一眼风萧萧两人离去的背影,她好羡慕弦乐有舞刀弄枪的机会,她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她这次之所以跟着师傅下山,就是想试试她自己的武功,谁知道被她师傅这老扒皮欺负。

“那不是因为你好使唤吗,”浅险小声嘀咕。

风萧萧三步并作两步追上纤尘,与他并肩而行,“师傅,我们为什么要去陆家庄,是不是你查到了什么?”

纤尘应了一声,“嗯。”

纤尘这不明不白的态度,让风萧萧心里没由来的烦躁。

她不知道纤尘到底知道多少,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杀了凤娘。

两人来到陆家庄的大门口,正红朱漆色的大门紧紧锁着,大门外的两个威严耸立的石狮子变得颓败,没了之前巍峨睥睨天下的气势。

陆家庄外面堆满了飘散的黄叶和沙尘,狂风过后卷起一层厚厚的风沙墙,将人走茶凉的苍凉展现的淋漓尽致。

纤尘抓起风萧萧纵身越上陆家的围墙,进入陆家庄的瞬间,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不知是不是风萧萧的错觉,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她,以至于她体内的魔气在蠢蠢欲动。

她跟着身体传来的信号,本能的朝着陆家大厅方向走去。

纤尘一脸深沉的跟在她身后。

两人刚走进大厅,一道藏青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披着满头凌乱的青丝,惊恐着一张死不瞑目的脸,一根麻绳勒紧脖子悬空挂在大厅中央,四肢极为协调的垂落,荡秋千一般在原地荡漾。

风萧萧见了面不改色的说道,“陆家家主还真敬意,死了还不忘守门,”这老鼠精可真有意思,灭了人家满门还怕人家被盗,刻意让陆家家主继续履行他守门人的义务。

……纤尘。

这时,他突然察觉到陆家后院传来的细微波动,他朝着风萧萧交代了一句,“弦乐,在这里等我,”说完,纤尘的身影消失在风萧萧面前。

“师傅,”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又怎么能错过。

风萧萧想也不想的抬脚追上去,刚跑到后院,就被后院的阵法给困住。

满院子争先开艳的花朵在一夜之间枯萎,偌大的院子里仅剩下四朵相应对立的牡丹花遥遥相望,地上用血画成的阵法已被风干,留下一个醒目的红印子。

在鲜血的浇灌下,四朵牡丹开得极为诡异,给人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错觉,花径上的花叶已经凋谢枯萎,正随风轻轻摇摆。

在风萧萧靠近的瞬间,四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朵幕然开放,花瓣连同花蕊都是成血色的鲜红,四股黑气突然从花朵里窜出来朝她袭来。

“弦乐……“远处正与黑人打斗的纤尘见此,飞身朝着风萧萧赶来,却被黑衣人抢先一步拦住去路。

风萧萧被黑气包裹,在黑烟钻进她身体的瞬间,她脑子里传来一阵眩晕,伴随着一阵鬼哭狼嚎的怨念在她脑子里炸开来。

而那朵花则因为越来越多的黑色气流而承受不住‘嘭’的一声炸成粉碎。

花朵消失,那掩埋在它下面的怨气再无顾及,争先恐后的朝风萧萧袭去,风萧萧的身体就像是块海绵悬浮在半空,不停的吸纳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黑色气流。

就在怨气入侵风萧萧大脑的瞬间,她蓦然睁开眼,泛着淡紫色光芒的眼眸中逐渐被黑气所侵蚀,白皙的脸色浮现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怨气啊……”

她徒手画圈,将那些入侵她身体的黑气全部聚集在掌心之中,眼神凌厉的盯着掌心中一点点变大的黑气。

瞬间明白过来这群怨念找上她的原因,定是因为这具身体是空灵体质的原因,它们想要将她的身体占为己有。

痴心妄想。

风萧萧将潜藏在体内一直不敢妄动的魔气在身体里调动起来,怨气在接触到风萧萧体内的魔气瞬间,如同一只乖顺听话的小绵羊,任由风萧萧为所欲为。

她现在这具身体十分脆弱,体内的七经八脉基本上是碎片粘起来的,稍稍用力就会变成粉碎。

虽然她不知道这具身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但想来纤尘应该伤了不少脑筋。

如今她正好可以利用这股怨气修复这具脆弱的身体。

风萧萧利用魔气压制的同时将怨气引导,游走在身体的七经八脉,缓缓侵蚀着体内的经络,游走全身。

伴随着怨气的修复,风萧萧明显的感觉到她体内的魔气越涌越多,突来的惊喜让她欣喜若狂。

她刻不容缓的加速吸收朝她袭来的怨气,通过弦乐这具身体的特殊体质,将怨气全部转化为魔气。

可惜,这些怨气远远不够。

就在风萧萧疯狂吸收怨气的同时,从地下涌现出的怨气渐渐变得淡薄,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怨气消散,风萧萧泛着黑气的眸子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虽是不甘,但却也没办法。

她素来不是个纠结的人,她挑目朝那道白色身影追逐而去,白皙如玉的脸上带着深邃的鬼魅,闪烁着邪魅的诡笑。

纤尘么……

风萧萧操控着身体缓缓落地,扭动着略显僵硬的手腕,展开掌心,上面浮现出一团黑气,她一把抓住黑气朝前一甩,一股骨头形状的鞭子赫然出现在她手中。

见黑衣人正奋力与纤尘搏斗,她轻轻勾起嘴角,飞身朝两人飞去,手中的魔鞭不客气的朝着黑衣人甩去。

本来就被纤尘压着打的黑衣人,此刻哪还是两人的对手。

被风萧萧一鞭子直接打了只剩下半条命,黑衣人趴在地上“噗”的吐了口,眼神狰狞的看向两人,“偷袭,卑鄙。”

风萧萧倨傲的扬起下颚,摆弄着手中的黑鞭,不屑的说道,“我就卑鄙了,你管得着吗。”


“你……”黑衣人被风萧萧的嚣张跋扈气得半死。

此时,纤尘衣袂飘飘的从空中落下,清冷绝美的脸上带着阴沉,他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地上的黑衣人,声音不带感情的问道,“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黑衣人说完,阴沉的眸子里一闪而逝的诡异,趁纤尘不备朝他丢去一颗带毒的烟雾弹,趁机想逃走。

在身体飞出去瞬间被风萧萧一鞭子给拉了回来,她用黑鞭栓着黑衣人的右侧手臂,趁机扫视他手臂的同时,发狠的将他朝着假山石甩了出去。

“嘭”假山石爆炸开来,黑衣人重重的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的吐了一口血,露在外面的眼睛满是惊恐的看向风萧萧。

风萧萧不屑的瞥着他,“想从我眼皮子下逃走,痴心妄想吗。”

黑衣人不怒反笑,诡异的说了句,“那就陪我一起死吧,”话音落下,黑衣包裹着的身体急速膨胀。

风萧萧见他要自曝,身体腾空飞起,闪身退出十几仗,刚站定脚步,就见纤尘挥手施了个屏障,将两人护在屏障内。

远处的黑衣人‘砰’的一声炸开来,将原地瞬间夷为平地,余波震动着两人所在之地。

见危险解除,风萧萧眯着危险的眸子转向纤尘,邪里邪气的脸上带着似笑而非的张扬,微微抬起的下颚不屑一顾的看向纤尘。

“到你了,”风萧萧以手化爪朝着纤尘攻去。

纤尘身体急速后退,眼神冰冷的看向她。

风萧萧微微勾起嘴角,溢出一抹恰到好处的邪魅,轻声笑道,“想躲。”

说完,身体腾空飞起,衣诀随风掀起,在天空幻化出诡异的身影,右手掌心中握紧的鞭子毫不客气的朝纤尘横扫过去。

纤尘望着那熟悉的神貌,熟悉的张扬,那颗波井无澜的心就像被扔进了一块石子,在他的心上掀起一层层波纹。

看似平静,实则早已波涛汹涌。

尽管先前的他已有所怀疑,但当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纤尘那颗陷入死寂的心再次跳动起来。

“你……”

那双泛着琉璃光芒的眸子里汹涌澎湃,里面的寒霜瞬间裂开,眼眶顿时变得红润。

矜贵冷冽,如刀削般俊美的脸上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淡定,以往无欲无求的他此刻满心充满渴望,就像是中了毒,濒临死亡却迫切想要苟延残喘的活着。

眼见黑鞭扫向自己,纤尘身体轻盈的腾空飞起,单脚踩在黑鞭上,朝着风萧萧迅速逼近。

“黑火天牢,”风萧萧脸上露出邪魅一笑,她握紧黑鞭的手腕灵巧转动,将黑鞭在空中编制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牢笼,将纤尘紧紧包裹在其中,随即用一团黑火点燃黑鞭,黑火顺着黑鞭直逼近牢笼,试图将牢笼里的纤尘烤熟。

就在黑火逼近纤尘的千钧一发之际,纤尘手中玄冰聚集,朝着黑色的笼子撒了出去,将黑色旋转的牢笼瞬间凝固成冰墙,伴随着他手中玄冰婉转,那锁住黑色牢笼的冰墙应声而碎。

见纤尘轻易而举的破掉自己的黑火,风萧萧也不生气。

若是纤尘连黑火牢笼都破不了,那他也没有资格得到她的青睐。

风萧萧加大黑鞭上的黑火,朝着纤尘方向甩了出去,原本被纤尘截断的黑鞭在她手中再次变长,带着诡异的黑火在空中划过一道有一道诡异的弧度。

黑鞭在风萧萧的手中就像是一条灵活的灵蛇,灵动的身体在半空中随意变化,风萧萧身影就像是天空中的舞蹈,身姿曼妙,美丽绝伦。

若这场比试中没有弥漫着杀气,那它定是一幅完美的画卷,名字叫做:神仙打架。

可惜风萧萧浑身外透的杀气,和那赤裸裸的敌意,无不宣誓着她跟纤尘之间势不两立的立场。

风萧萧见纤尘自始至终都未曾与她正面对决,心中冷笑一声,还真是心疼你这徒弟,连手都不敢动。

“那就试试我的邪月龙卷风,”风萧萧盘旋着手中的长鞭,在空中掀起一道疯狂的龙卷风,龙卷风卷起陆家庄里所有的一切,带着毁灭性的朝着纤尘卷席而去。

在这场战斗中,风萧萧的身体终究是隐患。

伴随着她身体的消耗,所吞噬的怨气也逐渐消失殆尽。

眼见自己穷途末路,顾倾城被逼无奈的放缓手中的动作。

她此刻也无力再击杀纤尘。

纤尘飞身躲过龙卷风的袭击,但凡龙卷风所过之处皆是一片废墟,他双手在胸前画出一道霜花的阵法朝着龙卷风封印而去。

霜花对上龙卷风,风萧萧终是不敌,吐了一口鲜血,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从天空直直的落下。

望着风萧萧急速下落的娇躯,纤尘不管不顾的朝风萧萧飞身而去,抢先一步将风萧萧抱入怀中,“弦乐。”

风萧萧不甘心的看着纤尘,为什么她就是杀不死他。

脑中传来的昏厥中彻底陷入了昏迷。

这次她修为暴涨,本来就是她强行吸收那些怨气转化而来,早已超出这具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经过这场战斗,她体内的七筋八脉碎成渣渣,能不能活下去已成了未知数。

望着怀中昏厥的风萧萧,纤尘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颤抖的抚上那张熟悉的脸庞,声音中透着痛苦的呢喃,“是你吗?”

风萧萧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客栈的房间里。

身体再次恢复成以往那般,不死不活。

她还未来得及起床,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来,秋月端着托盘载着一碗粥走进来。

“弦乐,你醒了,”见风萧萧坐在床上,天真的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惆怅,她快步走进房间,将托盘放在桌上,小跑来到风萧萧面前,眼神关切的在她身上来回巡视,“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风萧萧放下盘起的双腿,眼神防备的看向她,“我怎么回来的?”

“师叔抱你回来的,”秋月见风萧萧无碍,折身返回桌旁,端起托盘里的粥再次来到风萧萧面前,“回来的时候你受了重伤。”

“当时你昏迷不醒的,可把师叔给急坏了,”秋月心有余悸的说,“从小到大,师叔都是超然脱俗,哪怕面对生死也是淡然洒脱,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其他神色。”

“可昨天他抱着你回来的时候,身受重伤不说,还一脸的着急和惊恐,将你抱在怀里紧张得碰都不给我师傅碰一下,全然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势,执意给你疗伤,直到天亮你的伤势好些才离开。”

难怪她身体没事,原来是纤尘。

她都要杀他了,他为何还要救她。

难道说他这徒弟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想想,风萧萧觉得特别寒心,前世她拼了命也换不回他的一个回眸,身为他弟子的弦乐却可以轻易而举要他的命。

人比人,气死人。

此次过后,不知何时才会有这样的机会。

风萧萧心里说不出的懊恼和惋惜。

见风萧萧满脸懊恼,秋月误以为她在自责,连忙出声安慰,“弦乐,你别担心,有我师傅在,他虽然不靠谱但也不会让师叔有事的。”

秋月这话不说还好,说了等于在风萧萧伤口上撒盐。

“你能别说话吗,”风萧萧不耐烦的剐了她一眼。

见自己一不小心又得罪风萧萧,秋月手足无措的急忙递出手里的粥碗,“弦乐,你先别急,喝点粥缓缓心情会好点。”

“走开,”风萧萧没心情搭理她,刻意避开她离开床旁。

秋月端着碗皱着苦巴巴的脸担忧的望着风萧萧,为她帮不了风萧萧而自责难受。

“弦乐,我……”待她回过神,发现风萧萧已经换好衣服。

风萧萧为了不被纤尘发现端倪,刻意找了件粉红色广袖流沙裙套在身上,像这种粉嫩嫩的裙子绝对不会是她风萧萧的风格。

可却是弦乐的风格,粉嫩嫩的流沙裙穿着风萧萧身上,给人一种俏生生的俏皮可爱感,加上她天生美人坯子的脸,硬生生的挤出一种人见人爱的喜感。

“把粥给我,”风萧萧转身走向秋月,伸手抢过她手里的粥碗端在手里,大步朝房门口走去。

留下目瞪口呆的秋月,她凝望着风萧萧离去的背影,满心满眼的浮现出三个字: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以往的弦乐虽然也会穿这样的衣服,可感觉没这样的生硬。

现在给人的感觉明明是只狼,偏要披着一身羊皮,阴森的不说,还给人一种诡异的尴尬。

风萧萧来到纤尘房门外,听见里面传来浅险询问纤尘的声音,“你这身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见纤尘不理睬他,浅险自顾自的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定是为了你那宝贝徒弟吧。”

提到风萧萧,纤尘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难得的出现一些微弱的情绪,目光灼灼的看向门口,开口说道,“是弦乐吗,进来吧。”


风萧萧见自己被发现,端着手里的粥,跨步走进房间。

见纤尘一袭白衣,神情淡然的端坐在桌旁,清冷绝美的脸上带着苍白,苍白之中隐隐透着黑气,给人一种破碎的濒临美,见她走进来,慵懒的掀起眼眸看向她。

风萧萧略显稚嫩的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她微垂下眼帘,掩去眼中属于狼的习性,温顺乖巧的端着粥来到纤尘面前,“师傅,这给你。”

不得不说,今日的风萧萧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纤尘望着风萧萧陷入沉思,他记得以往的风萧萧喜欢穿一袭红衣,嚣张且狂妄,到从未见她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

为了掩饰身份,可真是为难了她。

“放桌上吧。”

风萧萧盯着纤尘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暗暗在心底抓狂。

她最讨厌的就是纤尘这副高深莫测的脸嘴,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师傅,我听秋月说了,”风萧萧故作自责的看向他,眼眶微微泛红,配合起她今日的这身装备,恰到好处的我见犹怜,“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伤了。”

“无碍,”纤尘说。

真让人无语,多说几个字会死。

风萧萧在心底疯狂吐槽,吐槽归吐槽,该继续的她还得继续,她有意识的凝视着纤尘那双泛着琉璃光芒的眼眸,试探性的说道,“师傅,我被黑气袭击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受伤?”

纤尘挑了挑好看的眉头,若有所思的看向她,“不记得就算了。”

纤尘这副模棱两可的态度让风萧萧拿不准,她不确定纤尘是不是已经猜到她的身份。

还是说纤尘在故作迷布,想要诱敌深入好一举除掉她。

前世吃的亏足以让她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不简单。

“行了,你师傅需要休息,没事就不要来打搅他,”浅险看不下去的将风萧萧打发。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这对师徒看似平静的话语里蕴藏着烽火硝烟,让他听的背皮子一阵阵发麻。

“好,那我就不打扰师傅,”风萧萧卖乖的脸,转身的瞬间变得阴沉,杀气横生。

浅险看了看风萧萧离去的背影,眉峰高高挑起,嬉皮笑脸的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摇曳着折扇在纤尘对面坐了下去,煞有其事的说道,“师弟,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弦乐有点怪怪的?”

“没有,”纤尘睨了他一眼,闲闲的说了句。

望着千年不化的寒冰脸竟然破老天荒的露出人性化的神情,浅险错愕的瞪大眼睛,手中的折扇被他摇的扑哧扑哧响。

这模样,有问题的何止是弦乐还有他师弟!!

师弟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莫不是被人夺舍了?

“啪”的合上折扇,浅险纵身跳开,纤尘拉开安全距离,用折扇对准纤尘,拉开战斗的架势,正义凛然的开口问道,“你是谁?”

纤尘懒得搭理他。

浅险没趣的收回架势坐到纤尘的身旁,不满的埋怨道,“真没趣,师弟你就不能配合我演一场戏。”

“我没你这么无聊。”

他很无聊吗?

未探出有用的消息,风萧萧带着不爽走出客栈,刚走出客栈就被眼前的‘鬼哭狼嚎’给愣住。

‘熙熙攘攘’的街头躺满了各式各样的人,一些已经断了气,一些则还在苟延残喘,躺在地上呻吟。

整个空气中弥漫着一个尸体的腐臭和浓浓的中药味,就连天空也跟着应景,乌云遮蔽了原本的蔚蓝,留下雾蒙蒙的阴天,带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正当风萧萧为此不解之际,突然间秋月满脸紧张的朝她快步走来,“弦乐,你身体还没好呢,怎么出来了,赶紧回去这里太危险。”

风萧萧扫了她一眼,见她浑身狼狈,身体下意识离她远些,“你在干嘛?”

见自己被嫌弃,秋月巴巴的望着她,“还记得昨天在这里见到的尸体吗,他们都中毒了,现在中毒的人越来越多,死得也越来越多。”

经她提起,风萧萧顿时想起自己干过的事,不以为然的问道,“不就是死几个人吗?有必要这般大惊小怪。”

“弦乐,”秋月不满的大叫起来,颇为气愤的说道,“这不是死几个人的事,他们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命,每个人的命都是值得被尊重的,他们既然来到这个世界,那就有该权力活着。”

“噢,”风萧萧懒得理她,直接绕过她走开。

人命?

对她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来说,是最不值钱的。

“弦乐……”秋月见风萧萧满脸淡漠,那种对人命的漠视让她心慌。

不知是不是她多疑,她总觉得弦乐跟以前不一样了。

人变得冷漠邪气,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危险,人虽然在笑,但笑容从未到达过眼底,玩世不恭的眼神里时不时的透着杀戾。

尤其是在看人的时候,她根本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琢磨着如何杀人。

这种阴森诡异的感觉比师叔给人的感觉还要可怕。

若不是她打小与她相似,估计她连跟她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娘亲,你醒醒……”

就在这时,距离风萧萧两步之遥的地上躺在一对衣衫破烂的母女,小女孩无助的推嚷着地上躺着不动的妇人。

小女孩身上穿着一身不合身的青色单衣,衣服上沾满了污渍,一滩滩血渍,头发凌乱成一个鸡窝头,一张小脸脏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正手慌脚乱的将躺在地上的妇人抱入怀中,死命的摇着,“娘亲,你醒醒啊!!”

见怀中妇人没有反应,小女孩急病乱投医的朝风萧萧爬来,跪在她面前‘嘭嘭’的叩了两个响头,眼泪鼻涕的哀求道,“姐姐,你们是神仙吗?求你们救救我娘亲,我娘亲她快不行,求求你们行行好吧。”

哭泣的眼泪滑出眼眶,在那张脏兮兮的脸上流淌出一个醒目的印子,看起来极为诡异。

秋月起身越过风萧萧,来到小女孩面前,伸手想将小女孩拉起,却被风萧萧快一步制止,“别碰她,她中毒了。”

秋月不顾风萧萧的劝阻,执意伸手拉起小女孩,“小妹妹,我们……”说完,眼泪再也忍不住滑出眼眶,为自己的无能自责的大哭起来。

……风萧萧冷眼旁观的睨着坐在地上抽泣的秋月,心里很不解。

别人中毒关她什么事,她怎么哭得比别人还大声。

这叫什么事?

她没法理解秋月,也没法理解这种心情,没兴趣的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

却在转身之际听见秋月断断续续传来的哽咽,“我知道在你看来他们的命很不值钱,可弦乐你知道吗?我在没有进乾元宗的时候也是这样流浪的,每天过着饥不果腹的日子,若不是遇到师傅,或许我早就不在了。”

风萧萧的脚步蓦然停了下来,那被掩埋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却因为秋月的一席话而翻涌。

众人皆道她风萧萧冷漠无情,视人命如草芥,可有谁知道她小时候是怎么活过来的。

打从她有记忆开始,就被魔后丢进魔域。

魔域常年雾霾遮掩,雾霾中带着毒气,里面生活着各种实力强横的怪物,人在里面是最弱小的存在,每天都会遭到各种不明生物的攻击,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它们的口粮。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命悬一线,为了活下去她只能不停的杀戮,不停的从怪物嘴里抢食,那时候她还一度以为自己是跟他们一样的怪物。

直到她杀出魔域,将魔后拘禁,横行天下,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人。

若不是那个梦,她或许现在还是那个冷血无情的赤炎。

说起来,风萧萧这个名字还是纤尘给她取的。

或许是秋月的话触及到风萧萧内心不可触及的神经,她难得心生善意,折身回到秋月身旁,用脚踢了踢秋月,“去端碗水来,我有办法救她。”

哭成泪人一样委屈的秋月,抬起泪眼汪汪的眼睑瞅着风萧萧。

见她不似说笑,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飞快的朝身后不远处的客栈跑去,问店家找来一碗水风风火火的端着跑到风萧萧面前,“弦乐,水。”

风萧萧在广袖中用指甲划破指尖,用魔气将血珠凝聚成一颗黑色药丸的模样,在秋月满怀期盼的目光下,假意伸手进怀中陶了一下,将药丸扔进秋月的碗中。

黑色药丸遇水融化,秋月瞪着稀奇的眸子,惊奇的瞅着风萧萧,“这是什么?”

“你管它是什么,给她喝就行了,”风萧萧神情不耐烦的说。

众人只知道她风萧萧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可谁又知道她风萧萧的血能解百毒。

“这真的可以吗?”秋月半信半疑的看着风萧萧。

在风萧萧不耐烦的怒视中,秋月连忙端着碗朝着妇人走去,吩咐小女孩将妇人扶起,“小妹妹,将你娘亲扶起来,我喂她吃药。”

“好,”听了秋月的话,小女孩刻不容缓的从地上爬起来,艰难的将妇人搂在怀里,满脸期盼的盯着秋月。

秋月将碗递到妇人嘴边,将信将疑的喂她吃碗中的水,心却提到嗓子眼,不是她不相信弦乐,实则是比她师傅还不靠谱。

她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妇人,眼睁睁的看着妇人将碗中的水喝干净。

可这过程中,妇人依旧脸上青紫,半死不活的样子。

正当秋月感叹没有奇迹发生的瞬间,突然瞥见妇人身上的脓疱冒出一阵黑烟后,逐渐的消失不见。

惊奇之下,秋月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突兀且慌乱的伸手扯开妇人的衣服,果然,看见她身体里的其他脓疱也在消散,而且妇人青紫惨淡的脸正在逐渐恢复血肉的颜色。

看着这一幕,秋月彻底惊住。

半响,她猝不及防的一把抱着风萧萧,开心的叫道,“弦乐,她好了她好了。”

看着秋月兴奋的忘乎所以的模样,风萧萧一时间愣住,任由她将自己摇成一棵摇钱树。

“你为什么这么高兴?”风萧萧鬼使神差的问道。

面对风萧萧的疑惑,秋月没有半点藏拙,直白的说道,“我高兴是因为小女孩不用失去她娘亲,她娘亲也不会死了。”

神逻辑,风萧萧实在理解不了,她想,恐怕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吧!

“对了弦乐,你刚才那是什么药,还有吗?”傻帽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风萧萧冷漠的看向她,“我看起来像个卖药的吗?”

……秋月,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见风萧萧神情不对劲,她退而求其次,“那你告诉这药你是在哪里找到的,我去找。”

“捡的,”风萧萧答的敷衍。

秋月算是听出了,弦乐这是打算见死不救,“弦乐,人命关天,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在哪里捡的。”


面对秋月的哀求,风萧萧无动于衷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有些后悔方才的心软。

暗道,这人傻不拉叽的,看来以后得离她远些,免得被传染。

风萧萧转身疾走,步子刚打开就被小女孩的声音给打断。

“娘亲,你醒了。”

妇人从小女孩怀中睁开眼醒来,布满血丝的双眼里透着茫然。

大概还未从自己又活过来的事实中缓过神,听见小女孩的叫声,那双布满血丝的瞳孔才慢慢恢复焦距。

她伸手颤颤颠颠的摸了摸小女孩,又摸了摸自己,见自己还活着,眼里蕴含着下不可置信的泪花,用沙哑得说不出口的声音说道,“我,我还活着。”

“是的娘亲,”小女孩抱着夫人大声哭诉起来,边哭边说道,“是那边那两个神仙姐姐救了你。”

得知真相,妇人不顾身体虚弱,踉跄的挣扎着从小女孩怀中爬起来,拖着小女孩跌跌撞撞的俯身跪到地上,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民妇多谢二位仙人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二位仙人出手相救,民妇与小女便真的天人永隔,请二位仙人受民妇与小女一拜。”

突来的感谢让风萧萧措手不及。

这样的感谢对风萧萧来说,绝对是破老天荒的头一次,心里升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她纵横天下半生,天下人皆惧她、怕她,恨她。

却从未有人感谢过她。

秋月此时也从自责中缓过神,见妇人跪在他们面前,急忙伸手将人扶起,“可惜我们能力有限,救不了其他人。”

“民妇知道,二位女侠已经尽力,谢谢你们,谢谢,”民妇感恩的带着小女孩磕了两个头。

一旁的风萧萧,沉浸在那种突来的感觉中,细细品尝着助人为乐的新鲜感受,仿佛推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好奇得不得了。

那双泛着淡紫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新奇的光芒,淡紫色的眸子眼波流转,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突感新鲜感让风萧萧不以为意的挺了挺腰,洁白无瑕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眉头轻轻挑起,朝秋月叫唤一声,“秋月。”

“嗯,”秋月安抚好母女,听见风萧萧叫自己,满脸疑惑的看向她。

风萧萧面无表情说道,“我想到有个地方可以救他们。”

“真的吗?”风萧萧出其不意的话,让秋月如获至宝,激动的她想伸手抓风萧萧手臂,突然想起风萧萧对她的排斥,连忙放下伸到半空中的手。

风萧萧对于秋月的动作很不解,但她没有去深究。

对她来说,不就是几滴血的事吗?

得到肯定的秋月,兴高采烈的在原地转圈,“太好了弦乐,他们有救。”

风萧萧难得不生气的催促她,“快去叫上他们,我带你们去。”

“我马上去,”秋月兴奋的朝着人群的方向跑去,跑出几步又急忙折身返回,站到风萧萧面前,满脸真诚的说道,“弦乐,谢谢你。”

望着秋月狂奔而去的身影,风萧萧愣愣的站在原地。

片刻才从秋月道谢中缓过神,骄傲的扬起下颚,洁白无瑕的脸上露出深思,茫然呢喃道,“原来做好事的感觉也不错。”

秋月很快便召集了所有人,他们神色匆匆的赶到风萧萧面前。

在听秋月说,风萧萧找到了可以救他们的办法,他们看风萧萧的眼神里堆满了激动。

这对风萧萧来说,无疑鼓舞了她。

那张白皙如羊脂的脸上破老天荒的露出一张善意的微笑。

挺新鲜的。

“你们跟我来吧,”说完,风萧萧率先朝前走去。

这一幕正好落到刚走出客栈的纤尘眼中。

矜贵冷冽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但那双泛着琉璃光芒的眸子里却带着不一样的神采。

真庆幸,她能回来。

风萧萧带着所有人来到距离臭水沟不远处的一口井,这口井还是她无意之中发现的。

走到井口旁,她伸长脖子朝着里面望了望。

望着井水在阳光的折射下倒影出的光芒,里面时不时传来屡屡溪水声,风萧萧煞有其事的指了指,“就这里。”

其他人见了水井,纷纷露出古怪的神情,其中有一个比较多事的大妈,她跨步上前,犹犹豫豫的看了看风萧萧,“仙尊,你确定是这里吗?”

风萧萧疑惑道,“怎么了?”

大妈急忙解释道,“没什么,只是这里距离臭水沟太近,所以……”后面的话不用说,大家也心知肚明。

这里的水太脏,没人愿意饮用。

风萧萧挑了挑眉,不在意的说了句,“放心,它很干净,”说完。

双手在胸前画出一个符咒,将提前备好的血珠与符咒融合打入水井,这才侧身让到一旁,“可以了。”

“这真的能解毒吗?”站在大妈身旁的中年男子急切的问道。

他之所以急切,是因为在这群人中,他中毒最深,身上的脓疱已经隐隐有破溃之相,若再找不到解毒的办法,他就只能等死。

他不想死。

被质疑,风萧萧不悦的蹙紧眉头。

好不容易心血来潮干件好事,竟然被人质疑。

风萧萧刚想回一句不能。

就被秋月抢先一步打断,连忙顺毛,“当然能解毒,在来这里之前,弦乐才用这里的水救了人,”若说之前她可能怀疑这水井的作用,但在见到风萧萧手里拿出的黑色珠子,秋月就已笃定这水井能解毒。

得到秋月的保证,聚集在他们身后的人再也无法抑制,争先恐后的朝水井跑去,也顾不得井水干不干净。

风萧萧退居一旁,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的看他们争抢。

对于她今日头脑发热的行为她至今想不明白,暂时归咎于受秋月蛊惑。

不过,那张高傲的脸上清楚明白的写着是‘我救了你们的命,你们赶紧来感谢我吧,’的表情。

风萧萧骄傲的模样让秋月哑然失笑。

这家伙!!

不过她可以确认的是,弦乐还是以往那个弦乐,还是那个嘴硬心软的讨厌鬼。

“我的毒解,我的毒解,哈哈……”之前那中年男人喝了井水见自己身上的黑袍消失,死里逃生的他在喜悦的冲击下陷入了疯狂。

中年男子大笑几声后,劫后余生的他连忙跑到风萧萧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谢谢女侠救命之恩。”

伴随着感激的人越来越多,风萧萧嘴角的笑容抑制不住的扩大,连牙槽都露了出来,那双狐狸眼睛直接眯成了一条线。

她倨傲的抬起头,朝着跪在她面前的人说道,“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见众人没事,秋月悬在半空中的心悄然落地,感激的看向风萧萧,这次若不是她,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秋月满怀感激的眼神在接触到风萧萧那张得瑟的脸庞时戛然而止,她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见风萧萧眉头挑起,眼睛微微成一条直线,嘴角上扬,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那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穆然回想起之前风萧萧的话“不就是死几个人吗?有必要这般大惊小怪,”她带着几分疑惑来到风萧萧面前,与她并肩而立,悄声问道,“弦乐,你为什么突然愿意救他们?”

风萧萧在秋月的注视下,上扬的嘴角朝下压了压,眼神藐视的瞟了一眼秋月,大言不惭的说道,“救死扶伤乃是我等修仙之人义不容辞的责任,救他们也是我的职责所在,你说为什么。”

……若说她之前可能相信,但在听完风萧萧此番高谈大论之后,她一个字也不信。

尤其是风萧萧眼中溢出来的得意,秋月脑中萌生出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这家伙救人的原因不会是……好玩吧!

这个想法一出,秋月瞬间将风萧萧对号入座,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相。

知道事情真相的秋月,心中一片凄凉,她收回方才对弦乐好人的评价,一副没脸看的别过头。

风萧萧过足了救人的瘾,一扫之前阴霾,心情愉悦的她神清气爽的迈着轻快的步伐转身离开。

转身之际,意外撞上秋月危险的眸子。

她怔怔的问道,“你中毒了?”

“哼,”秋月不客气的怼了她一脸,不搭理她的转身离开。

风萧萧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这家伙发什么神经。

心情高兴的她暂且忽略她的无理,将秋月不友善的行为自动归类于对她的嫉妒。

小孩子心性——幼稚。

短暂的小插曲并未影响风萧萧的心情,她脚步轻盈,步子轻快,就差吹口哨来庆祝,她回到客栈,人刚走进客栈,迎面就撞上掌柜笑吟吟的脸。

掌柜那张布满细纹的脸上堆出一朵菊花的笑容,眼睛眯成一条斜线,嗓门老大的叫道,“仙尊你可总算回来了。”

伴随着掌柜声音的响起,客栈里立即传来一阵鸡飞狗跳。

风萧萧这才注意到客栈里不知可是坐满了人,他们手里皆挎着篮子,里面堆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瓜果蔬菜,还有鸡鸭鱼肉。

在掌柜的提醒下,所有人争先恐后的奔到她面前,递上手里的东西对她表示感激。

突来的热情让风萧萧受宠若惊,她惊奇的瞪着眸子看向各种递给她的篮子,来者不拒的将篮子收入手中,不出片刻,她全身上下已挂满了各种篮子,“举手之劳而已,举手之劳而已。”

待秋月回到客栈,见满客栈络绎不绝的出入各种人,而作为人群出入的罪魁祸首,则满脸乐呵呵的坐在房间,翻找着他们送给她的东西。

见到模样好的,可口的就塞到嘴里啃一口,所以秋月回来时,见到景象是满屋子堆积如山东西,还有满地乱扔的瓜果蔬菜。

黄瓜、南瓜、白菜……还有各种她叫不出名的东西。

“弦乐……”

风萧萧闻声从如山的东西中抬起头,看向瞠目结舌的秋月,豪放不羁的伸手朝屋子的中央一挥,“这半分你。”


月入高空,秋月在睡梦中被人拽起,她挣扎着朦胧睡眼睁开眼睛,见风萧萧满脸神叨叨的拉起她,“秋月快睡了,我们赶紧走。”

秋月下意识的朝窗户外看去,月亮还悬挂在半空中,不可置信的提醒她,“弦乐,现在是半夜。”

“对啊,所以我们得才赶紧走啊,”风萧萧见她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满脸嫌弃的说道。

“为什么要走?”秋月彻底懵了。

风萧萧很不温柔的将她从床上拖起来,“没有为什么,你起来就对了。”

叫完秋月,风萧萧忙不迭的跑去敲纤尘的房门。

若不是还想着要杀纤尘,她才没这耐性去叫人起床。

月挂高空,一辆马车摇摇晃晃的跑出成县。

马车里,风萧萧见马车跑出成县,身心舒畅的伸了个懒腰。

“弦乐,我们为什么要连夜逃走,”秋月呵欠连天,执着的问道。

秋月问这话的同时,连同其余两人动作一致的转向风萧萧。

对上三人的目光,风萧萧神情别扭的说,“我尝了他们送个给我的东西,实在太难吃了,这些人一点感激人的诚意都没有,我不想见到他们,所以我们趁夜走吧。”

……

纤尘还好,毕竟他了解风萧萧。

浅险则完全不理解她这逻辑。

浅险都不理解,身为他弟子的秋月就更不理解,“就为这个?”

“不然呢,”风萧萧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难道这还不是大事。

她好心好意的救了他们,结果他们还拿那么难吃的东西给她,这合适吗?

秋月给跪了,“弦乐,你知不知道他们给你的是什么东西,那些东西是煮来吃的,你那样生吃好吃才怪呢。”

“我不管,”风萧萧双手环胸,负气的闭上眼,“别打扰我,我要睡一会儿。”

这什么身体,不但撑不住她的魔力,还必须得吃五谷杂粮,甚至还得睡觉。

……见过无耻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把别人从睡梦中叫醒,现在还好意思让人别打扰她。

秋月满脸委屈的看向自家师傅,浅险耸耸肩,表示他也是受害者。

一路上马车走得很慢,原本为了躲避秋月追问的风萧萧,在折腾一晚上之后渐渐的睡了过去。

睡着的她头有意识的朝秋月靠去,秋月也自觉的伸出肩膀准备接纳风萧萧,谁知风萧萧的头刚接触到她肩膀的瞬间,就被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给搂了回去。

秋月错愕的瞪着眼睛,一张小脸带着毫不掩饰的神情盯着那张清冷得不沾凡尘俗世的脸,想开口追问,“弦乐她……”

“嘘,别说话,”对于自家师弟对徒弟的占有欲,浅险看得很明白,为了防止自家笨徒弟倒霉,他连忙出声制止。

接收到浅险发来的危险信号,秋月自觉的闭上嘴,同时爱莫能助的瞅了睡着的风萧萧。

弦乐,你可别怪我。

纤尘将风萧萧的脑袋小心的搁在自己肩膀上,垂下眼睑认真的看向她。

白皙如羊脂的脸上还带着她这个年纪的稚气,长长的睫毛如黑夜的羽翼,在眼睑下留下一层密密的阴影,同时也掩盖住那双眼神里的桀骜不驯。

她的轮廓越来越像了,或许风萧萧她从未注意过自己的容颜,所以才没有发现。

浅险见自家师弟旁若无人的盯着弦乐,突升使坏的心思,“师弟,你有没有发现弦乐长得很像一个人。”

纤尘将冷眸从风萧萧脸上收回,微眯着眼睛看着他。

浅险连忙收起脸上的戏谑,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想提醒你一声。”

“用不着,”纤尘沉声说。

浅险讪讪的看了他一眼,他就知道会这样。

别看纤尘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实则骨子里带着的都是叛逆,有仇必报。

这一点,跟当年那妖女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浅险身体下意识的哆嗦,连忙说道,“师弟,你可别忘了你是正派人士啊!”

……纤尘。

感受到来自肩上传来的沉重,他心里莫名的安定,鼻端萦绕着独属于风萧萧身上的莲花清香,那颗在骇浪上飘浮许久的心仿佛找到了能够停歇下来的海岸。

他知道浅险的意思,不过,他们想要伤她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纤尘赫然掀起眼眸看向浅险,面无表情的说,“你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多考虑考虑你自己的事。”

闻言,浅险懈怠慵懒的身体下意识的变得僵硬。

一旁的秋月也明显察觉到自家师傅的异样,满脸好奇的盯着他。

心里暗自琢磨着,她师傅到底有何见不得人的秘密?

感受到来自秋月的探究,浅险故作镇定的扭过身体,动作僵硬的打开手中的折扇摇曳起来。

是啊,还有她。

只顾着打趣纤尘,竟忘记自己还有一档子事情等着他。

风萧萧在一阵颠簸中醒来,还未睁开双眼就被鼻端萦绕的冰凉气息给惊住。

怎么回事,这气息不是秋月的,反倒像……

风萧萧突兀的坐起身,惊恐的睁开双眼。

过大的动作引起三人的注意,面对三人探究的目光,风萧萧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让你害怕成这样?”浅险闲闲的问道。

风萧萧全是发现这对师徒一样讨厌,专挑别人伤疤揭。

眼中闪过狡黠,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纤尘,心里突生出一股试探纤尘的邪恶,煞有其事的开口说道,“也没什么,就梦见自己中了美人计被人所杀。”

“弦乐,你有这么好色吗,”秋月惊讶的看向她。

“……爱美乃人之常情,我怎么就不能好色,”她就没见过这么不会看人脸色的人。

“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不知道吗?”秋月扳着脸教训道,“小小年纪就做如此不切实际的梦,真不知道你一天脑袋瓜子里想些什么。”

“再说,那是美人计,它都叫美人计了杀你不也很正常,”秋月越说越气愤,最后恨铁不成钢的瞅了风萧萧一大眼。

风萧萧嘴角微微抽搐,她严重怀疑这人是老天派来惩罚她的!

被秋月这么一说,风萧萧瞬间没了试探纤尘的心思,满肚子的仇恨化为郁闷,一脸哀怨的斜靠在马车里,眼神恶狠狠的瞪着秋月。

若是可以,她真想将秋月撕来吃掉。

大骂一番解了心里被风萧萧叫醒的窝火之后,秋月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惹了祸。

尤其是对上风萧萧恶狠狠的眸子,她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刚才只顾着骂她出气,忘记了弦乐今非昔比,身体有意识的朝浅险靠了靠。

殊不知,在风萧萧说出中美人计时,纤尘眼中一闪而逝的痛楚和自责。

原来如此。

浅险则颇为无奈的摇摇头,他这宝贝徒弟真是嘴欠得可以。

“弦乐,对不起嘛,你就原谅我……”下了马车,秋月跟着风萧萧身后,追逐道歉。

风萧萧见她追上来,使坏的朝人多的地方挤去。

这天杀的害人精,讨厌死了!

拥挤的人群,堵住了秋月追逐风萧萧的脚步,她只得远远望着风萧萧离去的身影,眼神幽怨的站在原地。

“啪……啊……”

浅险看不过自家笨徒弟,毫不客气的给了她脑袋一折扇,“走吧,傻子。”

秋月委屈的揉揉脑袋,不满的瞪着浅险,“师傅。”

连夜赶路的风萧萧,折腾了一晚上之后,突感五脏六腑的空虚,为了祭奠自己的五脏六腑,她要求马夫将马车赶到距离他们最近的庐山镇,好让她下马车去觅食。

庐山镇是个分水岭,向左可以回乾元宗,向右可以去郧西山。

今日的庐山镇人流量特别大,大清早的就堆满来自各地的江湖人士,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风萧萧走进一家名叫天香国色的酒家坐了下来,随后而来的秋月,小心翼翼的朝她身边挪。

浅险则认命的为奴为婢,默默地替几位祖宗安排。

他向来很自觉,尤其是跟纤尘出门。

若是等纤尘想起来要吃饭,估摸着他已经饿死重新投胎了。

再者说,纤尘安排的东西他也吃不下。

“弦乐……”秋月撒娇的伸手抱着风萧萧手臂摇了摇。

风萧萧实在不想搭理她,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干脆直接起身坐到距离纤尘最近的空位。

这时,隔壁突然传来神神秘秘的谈话,吸引了四人的注意力。

“听说了吗?郧西山要在七月初八开除魔大会。”

“现在满江湖都在讨论这件事,哪能不知道,听说是为了找出灭陆家庄的凶手,其实要我说,这件事那还需要查,明摆着是来自魔界赤炎魔君风萧萧的报复。”

“当年杀风萧萧的时候,陆家庄可没少出力,此次她复活,陆家首当其冲也是理所应当。”

“兄台,这个你便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可知除魔大会为什么要在郧西山召开?”率先开口那人神秘的看向他。

“为何?”其余几人纷纷朝他凑过来。

他不可一世的笑道,“那是因为赤炎魔君的玉骨鞭被镇压在郧西山,不用想也知道那女魔头要灭的下一个门派必定是郧西山……”

玉骨鞭!!

得知玉骨鞭的下落,风萧萧眉头猛的挑起。

这对她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为了不被其余几人看出猫腻,风萧萧不动声色的开始琢磨着如何取回自己的东西。

纤尘体贴的在她面前搁下一杯水,“想什么?”

清冷的嗓音让风萧萧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错觉,那双泛着淡紫色光芒的水眸一闪而逝的警惕,她抬起眼眸怔怔的撞进那双深邃如星辰般的眼睑中,胡言乱语道,“我,我在想他们说的除魔大会。”

不行,她尽快将纤尘干掉,留着实在太危险了。

就在风萧萧心烦意乱之时,耳边再次传来纤尘那蛊惑人心的清冷,如春风拂柳般在风萧萧心里掀起波澜。

“别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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