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铭，我觉得外卖行业好难……”
秦书杰说话的声音很小，话语间稍稍有些低落。
“你刚从高位下来，到底会有个适应的过程，熬过这段日子，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我言语中充满了激励地说道。
说出这句话，也是在激励我自己，不能被残酷的现实打趴下！
对于秦书杰这种以前身居高位的老板而言，现在一下跌落到谷底，论谁都不适应。认清现实最重要，即使秦书杰曾经有着多么辉煌的阅历，也是曾经了。
秦书杰沉默了片刻，忽然抬头对我说道：“有件事我挺好奇的。”
“什么事？”
“你也是第一次干外卖吧，为什么你却轻车熟路，显得很轻松，而我却不行。单干外卖这几天，我已经被很多客户投诉了。”
秦书杰停下了手中的碗筷，一脸期待的看向我，想着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快速适应送外卖的秘籍之类的。
我叹息了一声，其实这几天我和秦书杰一样，也在努力适应整个送外卖的过程，光是不认识路就让我头疼的。
“别这样看着我，我和你是一样的，这几天经常接到差评。时间不会等人，想着我还有母亲的病需要大笔的钱治疗。如果我不干了，这笔钱该谁出？我的父亲也老了，经不起折腾。”
说到这里，我停住了，这几天送外卖不能超时的理念，让我想起了以前踩点上班的经历，就算迟到，也是相差个一两分钟。
作为老板的秦书杰总会在门口抓我们这些踩点迟到的人，面临的将是他的一顿数落，但却从来没扣过我们钱。
“我还记得以前上班迟到的时候，你总会在门口逮我们，却从来没扣过我们工资，这是为什么呢？”
我以前一直想问秦书杰这个问题，奈何老板的身份强压着我的好奇心。现在他和我相当于同等身位的人了，问起来也轻松。
“差个一两分钟，也不耽误工作效率。但迟到一小时，耽误了工作效率，我可能会罚钱。”他手中的辣椒油停顿了一刻说道。
秦书杰是个潇湘人，也喜欢吃辣，不管吃什么东西，总会蘸着辣椒。
在他说话的这段间隙里，我已经吃完了我面前的拉面，擦了擦嘴说道：“你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老板，相信以后你会东山再起，过程再难，只要结局是好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埋头搓着面条。
他可能听进去我说的话，有了方向，有了动力。工作起来就不会这么难了。
吃完午饭，各自互相鼓励之后，便离开了这家饭馆，开启了一天的忙碌。
一直忙到半夜十点，系统显示单量越来越少，我才开着电动车向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下了电梯，我看见了一个女孩倚着墙壁坐在地上。
走近才看清楚，那个坐在地上的女孩是我熟知的乐小晗。
看她的样子，像是睡着了。
我想不通她为什么不进屋睡，而是要蜷缩在屋外睡？
走廊上，开着窗，半夜的风格外寒冷。
我拿出钥匙轻轻打开门，转身将乐小晗抱进了屋，盖上了被子。
随后再走到门口，准备关门，却看到了地上的公文包。
我没有多想，既然是个公文包，不是我的，那一定是乐小晗的。于是，我顺势把公文包拿进了屋。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睡觉前总要刷会儿抖音。然后点燃一支烟，打开房间里的窗户，感受着大自然给我带来的一丝凉意。
我突然想起了十几天前，乐小晗给的三万还没还给她。
我不想拿这笔钱，并不意味着我不缺钱，相反，我现在很缺钱。
三万对我来说真的能做太多太多事情了，能让我暂时解决母亲医药费用，能让我好好挑选适合我的工作，能让我不必在这个社会上苟延残喘……
但我不能收这个钱，并不是显得我有多清高，而是从小的教育理念限制了我如今的行动……
我觉得这个钱并不属于我。
我从保险柜里拿出了这三万，打开了乐小晗房间的门，将三万放在了她的床头柜上。
……
第二天，我依然六点起床，不是闹钟闹醒，而是被肚子所带来的痛意痛醒，肚子里翻江倒海般难受，带着痛感，我跑到了卫生间。
我上厕所的时候，一般不锁门，这也是我常年一直以来的习惯。
早上起床的时候，脑子有些迷糊，忘记了家里现在已经多出新房客。
我刷着手机，全然不知门正悄然打开。
“啊！”
我险些被吓了一跳，看到了乐小晗脸色通红的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我看。
“你上厕所怎么不锁门！”
说完，轰隆一声，乐小晗赶紧关了门，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不要误会，我此时的心情并不是很平静，而是感觉无比的尴尬。
在这一刻，我终于理解了前几日乐小晗被我看光的心情了。
片刻后，我出了卫生间，想着道个歉什么的。毕竟是我由来已久的习惯造成这般尴尬的局面。
就在我敲响乐小晗房间门时，我听见了微弱的咳嗽从里面传来，当时我没太在意。
“干什么？流氓！”
“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跟你道个歉。”
房间门被打开了，乐小晗依旧脸色通红。
“你要上厕所的话，现在去上好了。”
乐小晗没有言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充斥着杀意，随即径直走向卫生间。
没多久，她从卫生间里出来，从我面前走过，稍带些许咳嗽。
她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总能闻见她身上的栀子花香，总会想起心里思念了三年，却始终无法释怀的女人……
我尝试着跟她搭话：“要不要我做个早饭给你，吃完了你再睡觉？”
她依旧没有理我，行走间透露着虚弱。
我以为她还在生气，再次敲响了房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回不回答你的问题是我的自由。”
我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心寒了。
此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蛮横的姑娘。好吧，我不得不承认，我遇到的姑娘也少，从小到大，眼里便只有一个女孩儿，那就是我的前任。即便已经分手，但二十多年的相处，我很难忘却前任。
这三年里，一直都是这样。我也不是所谓的舔狗。至少分手后，我没有主动联系过她，没有再打扰过她的新生活。
我没有继续敲门，拿着钥匙继续出了门，像往常一样接着单。
临近九点，我骑着电动车，一滴雨滴落到了我的手上。
我下意识的停下车，瞧着头顶上乌云密布的天空。
我一脸无奈，天空不作美，我没有带雨衣，只能中途返回去拿雨衣。
我推开家中的门，发现乐小晗正躺在沙发上，和谁通着电话。
她的美眸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钟，随即闭上了双眼。她没有太在意，我也没有太在意。我们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人却互不干涉。
乐小晗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即使休息也有钱花，而我却不一样，我必须每天多花些时间工作，才能有支配金钱的权力。
电话那头的是个女人，看起来样子很着急。
“妈，我没事，发烧又不是什么大毛病，用被子捂热身体就好啦！”乐小晗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听她们的对话似乎是发烧了，出于善意，在她接电话的间隙里，我拿出了体温仪，准备给她量量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