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空中布满了铅色的阴云,黑沉沉阴森森的。
天渐渐黑下来,风也愈来愈大;乌云更沉重地压向地面,笼盖了苍茫的大地。
所有东西都很潮湿,枯木和泥土的皮肤开始溃烂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漆黑的夜色之下,一望无际的空地之上,独自趴着一位衣衫褴褛,看不出身型与面容的身影。
那身影一动不动,就如同没了呼吸一样,安安静静的趴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隐隐约约看到趴着的身影食指轻轻的动了动。
接着,身子也轻微地跟着晃动了一下,不过片刻后再无任何动静。
仿佛之前看到的都是错觉,趴着的那人仍然毫无知觉。
雪开始下了,小朵小朵的雪花,柳絮般的轻轻飘扬着。
簌簌而落的雪花落在那个趴着的身影之上,顿时便化成了一滴滴小水滴融在了脏污的衣服里。
冰冷的雪花顺着露在外的脖子,一点一点流到了脸颊之上。
也许是感受到了冰冷,地上的人影再次收缩了一下。
眼皮不停地在上下晃动,一瞬间清明的双眼倏然睁开。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睁开的双眼咕噜噜转了一圈,随即又突然闭上,紧接着又没了动静。
雪越下越大,一阵紧似一阵,风绞着雪,团团片片,纷纷扬扬,顷刻间天地一色,风雪弥漫了整个原野。
那身影双手努力地撑着地面,试图爬起来,但是手臂无力,突然又摔回到了原地。
不大一会儿,那手臂继续支撑着,这次总算是一点一点地爬了起来。
凌柔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之上,双手抱着手臂,浑身打着哆嗦。
“这是什么地方?”凌柔皱着眉对着荒无人烟的地方自言自语。
不过因着寒冷的夜色,嘴唇打颤,出口的话也是断断续续说不清楚。
她努力忽略身上传来的阵阵寒冷,打了一个喷嚏之后,睁大双眼打量着她现在所处的环境。
天空中白茫茫的一片,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飞舞,飘飘洒洒。地面很快就被一片白色所覆盖。
黑暗的夜空因为雪白的地毯而变得明亮了许多。
入眼之处全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疑惑之声仍然没有任何人来帮她回答。
此刻,除了她之外,这里再无任何活物的气息。
凌柔咬着牙,揉了揉冻僵的双腿,试图站起来。
如果继续瘫坐在地上,她日后恐怕再难行走。
“我明明只是在接风宴上喝醉了,出来透透气而已。”
“为什么这和原来的地方区别这么大?”凌柔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右手撑在膝盖之上,以防自己再一次滑倒。
她出身在草原之上,从小吃百家饭长大。
受家乡爱心之人的捐赠,才能走出去学有所成。
如今她想要用自己的绵薄之力,回报曾经给予她帮助的人,也同时想要为自己的家乡做贡献。
所以她才放弃自己出国的机会而返回生她养她的地方。
可是,如今她只是与大家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饭。
为什么一下变了模样?人呢?到底都去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来告诉她?
凌柔情绪激动地摇着自己的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突然脑海里一阵刺痛,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直接冲进来。
让她原本为了取暖而不停晃动的身体再一次呆立在原处。
等她彻底整理好了脑海中的记忆,又抬眼瞧了瞧周围陌生的环境,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褴褛的衣衫。
才知她这是穿越了,穿在了一个同样名叫凌柔的十四岁的姑娘身上。
这叫个什么事啊!
她从原来的二十七岁居然一下子缩小了十几岁。
虽然时光倒流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但是如今她所处的年代,可是和前世的和平年代不同。
此刻的凌柔也就是她日后的身份,出身在西金的丞相府。
是丞相家的一位庶女,因着陪公主和亲才来到了此地。
在她有限的记忆当中,只知西金是宋国的附属国。
宋国面对强悍的鞑靼进犯之后,便以和亲来阻止战争的发生。
所以,便命令附属国西金将西金的公主嫁到鞑靼,嫁给鞑靼最大的塔塔部落的能够当她爹年龄的首领。
当时西金的公主嫁过来之时,陪嫁除了金银珠宝、粮食布匹价值连城的物品之外。
就是她们这些从官家挑选出来的和亲陪嫁丫头了。
她凌柔便是其中之一!
西金公主刚嫁过来之时,也风光了一时,她们这些背井离乡的陪嫁丫头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最起码没有被野蛮的塔塔部落的人欺辱,渐渐地也适应了草原之上的生活。
奈何好景不长,随着部落首领身边的女子一茬接着一茬,西金公主很快便失了宠爱。
她身边的陪嫁之人一个个都被部落的强悍之人抢了去。
凌柔因为年纪小,平日里唯唯诺诺,总是低着头,所以一直留在公主身边照顾。
当然也受了公主不少气,但是比起来其她的陪嫁丫头算是最有运气之人。
可惜的是祸不单行,西金公主一病不起,香消玉殒之时,她也被部落中的一人拉回来大帐。
挣扎之际,她一头撞到了桌角,也跟着送了性命,同一日主仆俩的性命丢在了大草原之上。
至于如今她缘何会从这里醒来,那就不提塔塔部落不人道的规矩之上了。
塔塔部落对于过世之人处置是很难让人接受的。
有头有脸之人过世,最起码还会有一个固定的安置之处,让他们的灵魂得以安息。
但是对于那些普通的部落之人,过世之后,只会驮着远远的扔到空旷的草地之上。
任由尸体化为白骨,或者是被野兽所食,何其残忍而令人难以接受的规矩。
所以说,之前的凌柔定然是被扔到了这里,而她突然出现代替了原先的她而活。
凌柔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将头顶的雪花拂去,既来之则安之,曾经她也随处漂泊,如今只是一样罢了!
只是心情才舒缓了一些,远处渐渐靠近的几头狼顿时令她大惊失色。
唉!算了,也许进了狼的肚子里她还能回到原来的地方也说不定。